【曦?!课凑姑?7~91(藍曦臣x聶懷桑)
CP:曦桑?聶瑤 澄寧 宋薛 軒離 忘羨。ABO有生子 *大量原創(chuàng)情節(jié) 大量原創(chuàng)人物?大量ooc 大量與原著不符 大量胡編亂造 大量不較真不走心不走腎 存在過度美化人物 存在嚴重濾鏡?存在嚴重的放飛自我與寫high了的亂拉郎 不要較真 不要較真 不要較真 * ----------- 八十七、 夜涼如水,待到喜宴結(jié)束,賓客盡散,沉沉的夜色中,只余點點星光陪著還未睡去的人,照著那無邊的孤寂。 聶明玦遣散眾人,獨自一人坐在祠堂里,對著滿墻的牌位一杯杯喝著酒。 “懷桑今天和曦臣成親,你們在那邊也能放心了。至于我,還沒想好。若你們在,會怎么說呢?”聶明玦喃喃道,他早已習(xí)慣一個人處理所有的事,自十五歲起,便是如此,而今算來,也有十七年了。竟比懵懂無知的日子還要長些。心里便也知道,事事不可盡對人言。只在四下無人時,才敢將滿腹心事說給早已過世的父母聽。 “我對他,并非沒有好感,也想過要明媒正娶同他合籍。只是他貪戀權(quán)勢地位,為了向上爬說盡了謊話,用盡了手段心機,做下許多錯事,說也說不聽。我只覺得十分失望,覺得自己看走了眼。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人?怎么會現(xiàn)在還喜歡他?!?他并非沒有動心過,他對情愛一事全然不感興趣,一番心思都撲在報仇和振興聶家之上,往日里也不是沒有男男女女在他面前表達愛慕之情,只是都被他通通回絕了去。偏孟瑤與眾不同。他雖不說話,但他的戀慕全都寫在眼睛里,偏生他自己還以為掩飾得很好。 怎么能不在意?那樣全心戀慕自己,一心只為了自己的少年人。怎么會不動心? 他是想過的,他是愛著的。可是,可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孟瑤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他卻不敢確定了。 現(xiàn)在的金光瑤和過去的孟瑤割裂感太重,他知道他們是一個人,但也會迷惑,他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是過去的一切全都是他裝出來的虛情假意?若是裝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若不是裝的,何以一離開他身邊就變了個人?難道是他本性如此? 他想不通啊。 在他問自己,他該去哪里的時候,他其實很想說,來不凈世,來聶家,來我身邊??稍挼搅俗爝?,卻又說不出來。 他不敢拿聶家去賭。他不能為了這份喜歡,賠上整個聶家。 他是宗主,他的道侶要能擔得起聶家,他是不在乎孟瑤的出身,因為那時孟瑤能力出眾,不卑不亢,勤勉好學(xué),賢良能干,當他的道侶,當這清河的另一主人綽綽有余。但現(xiàn)在孟瑤的人品出了問題,他怎么敢將聶家交到這樣一個人手里? 其實到了如今這個年紀,他已經(jīng)隱約動了不娶親的心。倘若刀靈失控,他英年而逝,叫留下的人如何過活?有子嗣還好。若是沒有,族親必然不會將聶家交到一個外人手里。這樣,懷桑就會繼任宗主之位。懷桑心軟,對寡嫂必不能見死不救。但就怕懷桑自己立不起來,又要曦臣來幫他。到時就不只是聶家的事,還會牽連到藍家。 若他的道侶是個正直之人也還好,就算沒有能力,有曦臣的幫襯,好歹能撐到懷桑的孩子出生長大,承了宗主之位。若他留下來的道侶是金光瑤那等笑里藏刀內(nèi)心狡詐陰險的無恥小人,肯定會哄得懷桑和曦臣全聽了他,到了那時,聶家和藍家可就危險了。 聶明玦最怕的其實是那個時候的金光瑤會貪心不足,為了能徹底執(zhí)掌清河,會想辦法狠心除去懷桑。他不能給懷桑留下這么個大麻煩。 一樁樁一件件,哪個都是煩心事。 聶明玦心里煩悶,酒也喝得不痛快,喝到最后竟然醉了,歪倒在地上,沉沉睡了過去。 不多時,暗處忽然走出一個人來。 金光瑤站在門外看了一陣,壓抑著緊張興奮的情緒,悄悄去找人來。沒一會兒,兩個聶家的門生隨他過來,將自家宗主扶起,一同回了寢殿。 金光瑤滿懷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睡不著想著出來走走,沒想到會撞見大哥醉成這樣,我實在是搬不動他,只能勞煩你們二位,真是辛苦你們了?!?“斂芳尊客氣。”二位門生將聶明玦放到床上,隨后悄悄退了出去。 聶明玦的寢殿設(shè)有禁制,若換做平常,金光瑤是絕對進不來的。他本來是想找個機會混進來,沒想到,會正巧撞上這事。 金光瑤早就注意到聶明玦背著人躲在祠堂里喝酒,他悄悄在院門外看了一陣,等人醉了才敢偷偷過去。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金光瑤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因為興奮而不住發(fā)抖。他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以一種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的心情,封了聶明玦的靈脈,隨后扯下自己的腰帶,將聶明玦的雙手與床頭綁在一起。 他已經(jīng)忍了太久,現(xiàn)在是斷然不能再忍了。 聶明玦是天乾,所以可能無法理解他此時的煎熬。他分化時聶明玦就在他身旁,所以聶明玦的氣味對他來說刺激最大。聶明玦就是他的命定之人。別人的氣息倒還好,一旦聶明玦在他身旁,他就忍受不了體內(nèi)的(……),瘋了似的想要他,偏偏只能忍著。 他被雨露期煎熬許久,眼下又是個絕無僅有的好時機,錯過了說不定就不會再有。其實早在聶懷桑求他來清河時,他就有這樣的念頭,沒想到,竟然會這么順利。真是連天都在幫他。 只是這個姿勢似乎讓聶明玦不大舒服,皺著眉輕輕哼了一聲,嚇得金光瑤動作一僵。但聶明玦沒有醒過來,仍是睡得無知無覺。金光瑤松了口氣,坐到床邊盯著聶明玦看了一陣,伸出手來,用手指緩慢描摹著他的眉眼。 睡覺時的聶明玦眉頭是舒展的,少了幾分凌厲感,他的樣貌是俊美的,只是威勢過重,常叫人忽略掉他自身的好看。 他喜歡強者,越強大的人越能叫他仰慕傾心,他在溫家呆了那么久,越發(fā)確定自己喜歡的只有一個聶明玦。 哼,溫家那些人,除了溫若寒,一個有能力的都沒有,全是一群廢物。不過溫若寒和他那位爹之間,也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就是因為這個,溫若寒才將他提到身邊。說是看重,其實不過是為了讓金廣善難堪,順便調(diào)教他的心理。 說來溫家這父子倆,也不知什么毛病,放著坤澤不要,非要玩天乾。難怪金廣善那么喜歡女人,想必是從溫若寒那里受了侮辱,就要在女人身上找回來,尤其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凡人女子,因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會對他崇拜不已。 但他不是,他只喜歡強者,只喜歡聶明玦。 他要得到聶明玦。無論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他。哪怕只有一刻,也絕對不能叫其他人得了去。 他說謊了。 若是聶明玦大婚,他才不會祝賀他。哪怕是玉石俱焚,血濺當場,他也不準他娶別的人。 他不是個沖動行事的人,但惜命的人卻也會有一次想過奮不顧身。 (……) 死就死了,已經(jīng)到了這步,再想回頭,也是沒可能了。 (……) 金光瑤抬手解開綁著聶明玦的腰帶,全都纏在自己手上,又將腰帶繞過床頭,用了些技巧,竟然把自己給捆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后,他將頭扭到一旁,裝作昏迷的模樣。 ---------------- 瑤瑤:在作死的邊緣大鵬展翅瘋狂試探。說出去都沒人信,我居然把赤鋒尊捆綁了自己坐上去臍橙,然后他自己還沒發(fā)現(xiàn)哈哈哈哈哈 寫的時候腦中總會冒出瓜勞斯的銳評:三十幾歲的大男人被十幾歲的小男孩玩弄。我這小手段,還不得把他迷死。 聶大其實不接受的點,就在于他在乎聶家和懷桑超過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擔心聶家會落在心術(shù)不正的人手里吧。畢竟原著懷桑接任是正常的,但這里懷桑已經(jīng)嫁了,接任的事就會變得麻煩。愛情和家族里他還是選擇了家族放棄了愛情。 忽然覺得一個人喝酒對著父母牌位講心事的聶大好可憐好孤獨 八十八、 【此處省略一輛一千四百多字的小車車】 聶明玦倒在他身上,深深喘息幾下,栽倒在一旁,再次睡著了。金光瑤也覺得渾身疲累,但做戲做全套,只能用這樣的姿勢湊合一晚。 金光瑤睡得并不踏實,他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間聽到一聲驚呼,頓時清醒過來。他知道聶明玦此刻也醒了,于是緩緩張開眼睛,與聶明玦無聲對視著。 聶明玦看上去如遭雷劈,整個人都不大好了,愣愣地盯著他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金光瑤緩緩垂下眼睫,恰到好處地落下一行淚來。 聶明玦趕緊將他松開,顫抖著雙手拿出他嘴里堵著的布,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你怎么在這?”聶明玦連聲問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我昨天睡不著,就想著起來散散步?!苯鸸猬幍吐曕ㄆ?,“走到祠堂那邊,忽然聽到一聲響動,我過去看到大哥你倒在地上,好像是喝醉了,就喊了人來幫忙,把大哥扶了回來,但是,沒等我走,就,就,大哥一直抱著我喊孟瑤,又親又摸的,我試圖掙扎,可是掙不脫,非但如此,大哥惱了,就將我綁了起來。還,還……” 他這話真真假假,說的卻都是聶明玦有些印象的那一部分,當下不覺呆住。他竟然真的對金光瑤做下這等事,還強行同他結(jié)了契。 金光瑤無聲啜泣,身上的痕跡全都是證據(jù),證明他昨晚真的(……)。聶明玦正頭疼該如何處理,金光瑤忽然抬起頭,目光委屈而痛苦,帶著一絲顯而易見受傷,道: “大哥,你喜歡的,只有孟瑤是嗎?可孟瑤也是我啊。大哥喜歡的,是過去的孟瑤。不是現(xiàn)在的我。但我沒有變過。我對你的心始終是真的。” “你只說我變了,你呢?你也變了。聶明玦,你早就變了,只是你還不知道?!苯鸸猬幫纯嗟?,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滑落,絲毫不給聶明玦說話的機會?!澳阏J為我不是河間那時的孟瑤,你何嘗是河間那時的聶明玦?那個聶明玦會體諒我的苦楚,會為我說話,會耐著性子聽我說話,會指導(dǎo)我修習(xí),你現(xiàn)在呢?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厭煩,都會生氣。你心里認定了我是個壞人,你連半句話都不會聽我說完。若是河間的聶明玦,哪里會叫我受這樣的苦!” “大哥,你老實和我說。你究竟是在痛恨我殺人叛逃,還是在怨你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你當真在乎那兩個修士的命嗎?你不過是覺得自己看走了眼,覺得自己喜歡錯了人,所以惱羞成怒罷了,所以才這般對我,聶明玦,你不過是遷怒!你希望我變回去,變回孟瑤,這樣就能證明,你沒有看錯我,你沒有錯過?!?他說到最后,漸漸上了火氣,陡然生出一絲委屈,原本只是在故意做戲,這回卻是真的抱著自己破碎的衣服哭得傷心至極。 聶明玦沉默許久,才緩緩將手放在他肩上,輕輕拍著,試圖安慰。只是他說的話,卻和安慰沒半點關(guān)系。 “我沒變,是你變了。是因為你變了,才覺得我變了。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改過自新,能夠和從前一樣,走正途做正事。你的能力和才華都很出眾,為何非要去搞些歪門邪道?” “可你的態(tài)度不是這樣說的。你對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變了。你現(xiàn)在,是不是恨不得一刀劈了我,好抹去你人生的污點?難道我改好了,你對我的態(tài)度就能回到從前了?難道我改了,你就能像以前一樣,對我溫柔以待了?只怕是心里還有懷疑,不肯信我真的改好了?!苯鸸猬幒藓薜?,“聶明玦,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是你不肯相信罷了。” 在溫家那些年,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偽裝,習(xí)慣了如何隱藏。面具戴得久了,竟是脫不下來了。 喜歡,當然是喜歡的。只是比起喜歡,更想要得到聶明玦。更想向他證明,自己也是配得上他的。 偏偏,這個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他依舊不想要他。 若要他回到過去,成為以前的孟瑤,他自己也是不甘心。為什么不能接受全部的我?為什么不愿接受全部的我?他希望聶明玦能撫平他受過的苦痛,哪怕那些苦痛,是他最最不愿見到的骯臟手段。 “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你要如何?殺了我嗎?那你來啊?!苯鸸猬幤乒奁扑さ?,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閉,一副任你處置的模樣。 聶明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要去扶他,猶豫半晌,最終也只是拂袖而去。 不多時,有人進來送水和換洗的衣服。 聶明玦,我就知道會這樣。 你太正直,你必不會不管我的死活。 金光瑤慢慢睜開眼睛,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是等著下一次雨露期再來一次。 金麟臺上若是沒有他的容身之處,那來奪取不凈世也是一個辦法。這是他給自己找的后路。 當然,他還想要聶明玦。 事業(yè)和男人,他全都要。 -------------------- 心機瑤得逞了,還誆了聶大一把。 瑤瑤現(xiàn)在處于一個急速膨脹的狀態(tài)。金麟臺上如果不行,那聶家就是他的退路。但這個文里最大的問題就是,聶大不想要。瑤瑤得想辦法把聶大給搞定了。 八十九、 次日。十月初三,云深不知處。 大婚之后,依照仙門之中的規(guī)矩,會擺好幾天的流水宴來答謝賓客。藍家雖然慣常節(jié)儉,但因是難得的喜事,故而沒有略過這一環(huán)節(jié),大擺筵席,留大家在此多住幾日。 婚后第二天,通常要早起祭拜祖先,告知先人后輩新婚的消息,求得先祖保佑。祭拜之后,一對新人相攜而出,接受大家的祝福。 藍曦臣作息規(guī)律,一早就起來梳洗換裝,順便將賴床的聶懷桑叫起來。 雖無特殊規(guī)定,但婚后大家一般都習(xí)慣于將頭發(fā)全都梳上去,用簪冠固定住。藍曦臣自是如此。此時已經(jīng)將半披的頭發(fā)梳好挽起,戴上一副嶄新的簪冠。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同以往不大一樣,宗主的袍服與其他人不同,顏色要深一些,樣式更加復(fù)雜。不過這衣服也就在重大場合穿一穿,平時是不用這般打扮的。今天畢竟要去祭拜祖先,穿得隆重些也合情合理。 聶懷桑的服飾與他大體相同,但和雙璧的又不大一樣,區(qū)別在于他的衣服除了卷云紋,還繡有聶家的獸頭紋,腰帶也是做成了獸頭的樣式,周圍有朵朵卷云環(huán)繞。而且聶懷桑的衣服是綠白色系,淺淺淡淡,卻稱得他容色極為出塵。似乎越是素凈的衣服越能顯出他本身生得一副好眉目來,明明只是簡單裝扮一下,連妝都沒有畫,卻無端讓人覺得艷麗。真真應(yīng)了那句“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朱?!倍说氖牵夹悄?,含云銜雨,美不勝收。 藍曦臣不覺看得呆住,他認識聶懷桑也有十多年,卻每每看著都覺得新鮮,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細細摩挲著他的臉。 “別?!甭檻焉C嫔⒓t,“還沒弄完。再說,有什么好看的,昨天不是……”他自覺失言,連忙抿緊雙唇,想到昨晚,又是一陣臉紅。 “好,不鬧你。晚上再說?!彼{曦臣輕笑道。 聶懷桑的頭發(fā)也盤了上去。關(guān)于戴不戴抹額這事,他們兩個早已討論過了。所以此時,藍曦臣將自己從小帶到大后來拆了飾物給懷桑做手鏈的那條抹額遞給了他,自己則是戴了另外一條宗主制式。 聶懷桑的冠子仍是獸頭冠,兩邊的簪子卻是卷云的樣式,與冠子上精心雕刻的卷云渾然一體,點綴著無數(shù)盈潤的珍珠和寶石。抹額在他額上繞了一圈,但不在后頭系緊,而是在頭上固定好,與簪冠相連,變作額飾,兩條長長的飄帶通過兩側(cè)簪子上預(yù)留好的環(huán),輕飄飄垂在身體左右,隨著動作微微擺動,更添一份仙氣飄飄。 “真的很好看?!彼{曦臣悄聲在他耳邊道。 二人前往宗祠,祭拜祖先。待禮畢后,才手牽著手,出現(xiàn)在雅室之前。眾人忙起身相迎,紛紛送上祝福,并偷偷觀察他二人。其實不用多說,藍曦臣的轉(zhuǎn)變實在太過明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從前的澤蕪君,溫潤謙和,皎若天上明月,自然也是如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但現(xiàn)在的藍曦臣,身上卻多了一絲人間的煙火氣,眉梢眼角雖和以前一樣帶著笑,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感覺。 以前是云端上飄然世外的仙君,再好看也帶著一層疏離,你看著他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生出仰慕之心,但也只能止步于此,因為你知道,天上的月亮不單單只屬于你,而月亮也不會為你停留片刻。 眼下的藍曦臣卻是完全鮮活生動,渾身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種種情絲都因一人而起。望著那人時,眼中也會流露出與看其他人全然不同的情愫。那般明顯,就是瞎子也能感覺到。 聶懷桑臉一紅,用扇子悄悄擋住,藍曦臣湊過去在他耳邊低低說上幾句,又將人惹得臉上紅暈更盛,一雙眼也帶了點淚花,似惱了一樣橫了一眼,只那眼波綿軟,沒甚殺傷力,倒叫藍曦臣愛得不行,又湊過去與他低低耳語。 這場面,誰見了都會忍不住捂嘴偷笑,贊一句神仙眷侶。 見到這個場景,魏無羨悄然回頭去尋江晚吟。見他神色如常,不覺心下稍安。師姐說江澄放下了他還有些不信,這小子,從一開始就瞞著他們兩個,難保不是為了安慰師姐又說謊。此時觀他神色,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嗨,虧他為了這事吃不好睡不著的,可真是白白受苦。魏無羨打了個呵欠,他昨晚倒是睡了個好覺。這云深不知處的熏香真管用,要不,找藍湛討些回去? 魏無羨轉(zhuǎn)身去尋藍忘機,這一去,又是直到天黑都沒能回來。江晚吟尋他不到,也就不尋了,索性坐在自己院中,自斟自飲起來。 倒真是不在意了?,F(xiàn)在看到那個人成親,半點感覺都沒有。他現(xiàn)在懂了姐姐那時說的話。 年少時的他不見得是真的喜歡聶懷桑,只是那一刻,在他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識的安穩(wěn)平和,所以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了向往。再加上后來知道婚約的事,他好像不自覺地把聶懷桑代入了姐姐的影子。所以他喜歡的,不過是一個假象。是他自己心里幻想出來的一個人。而聶懷桑恰好和那個人重合了些許。 后來經(jīng)歷了許多,他才漸漸意識到,自己真正喜歡的那個,其實是仙山之上的那個小仙童。他問過魏無羨,關(guān)于抱山仙師所在的山究竟在哪里。魏無羨說,那山周圍都布有陣法,他能去一次未必能去第二次,所以他也不知道。 難道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江晚吟喝下一口酒,只覺心中苦悶,夜色凄冷,竟有些想念起了蓮花塢。 左右婚宴已經(jīng)結(jié)束,姐姐回去時金子軒一定會搶著獻殷勤,魏無羨說要回去夷陵,想來想去,大家都不同路,酒勁上頭,忽然生出幾分傷感,便想由著性子再肆意一回,將三毒抽出,御劍騰空,獨自一人回了蓮花塢。 夜色中的蓮花塢從空中看去,猶如一朵蓮花般,靜靜開在江畔。 此時夜色已深,江晚吟看到蓮花塢內(nèi)亮著一處光點,在院中緩慢移動,不覺心生好奇,掉頭下去查看。 溫寧睡不著覺,披衣而起,推窗看去,見庭下月影搖晃,不覺想去秉燭夜游一番。初六的月亮雖只有半彎,但月光清冷,也甚是美麗,便持一盞燈籠,自己出門來欣賞美景。 他知道江家姐弟都去參加澤蕪君的婚禮,想著他們得待上兩三天才能回來。江晚吟不在,他也不怕,大著膽子走到門邊,想著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吧,反正沒有人在。 這么一想,就心安起來,在園子游蕩,慢慢忘了時間。 蓮花塢追求自然之美,小橋?qū)⑻烊坏纳徎ǔ叵嗷ミB接,中途設(shè)有各種亭臺樓閣,無論走到哪里都能將美景盡收眼底。溫寧長在北方,溫家的仙府大氣奢靡,有無數(shù)奇珍異草點綴著金碧輝煌,美則美矣,卻很少有這般天然的美景,不覺看得呆住。 他起來得隨意,出來得更加隨意,竟然忘記藥膏的時限快要到了。淡淡的信香散在空氣之中,卻被趕來的江晚吟聞了個正著。 非常熟悉的氣味。 淡淡的桂花香,夾雜著些許朦朧的水汽。甚至摻進一絲他自己身上凌厲的暴風(fēng)雨氣息。 “是你!” 猛地聽到這聲怒喝,溫寧嚇了一大跳,回頭見一道紫光往這邊急速墜落,嚇得尖叫一聲,抬腳就要往回跑。只是剛跑到岸邊就被紫電卷住了腰,他情急之下竟抱住旁邊的大樹,害怕被拉走。 紫電倏然一抖,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捆在樹上。溫寧沒料到還可以這樣,整個人都懵了,再回頭見江晚吟一臉的殺氣,當時腿就軟了。 “江,江宗主,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出來的,你,你饒了我這一次,打我一頓都行,求求別殺了我,或者,或者把我扔出去,我自己去夷陵找姐姐,江宗主,江宗主饒命啊。” 江晚吟氣得臉都黑了,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著自己。 “在山上的人是你。怎么會是你?魏無羨不是說……好啊,難怪溫情一求他他就應(yīng)了,原來你們一早就串通起來騙我?!苯硪髡f著說著自己想明白了。無名仙山是假的,抱山散人是假的,照顧他的仙童是假的,根本就是魏無羨和溫情姐弟做戲騙他的。那他的金丹是怎么回事? “說!” “說,說什么?”溫寧要嚇哭了。他知道江澄指的是金丹,但這件事魏公子說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他不能說。“我不知道,我那時候也受了重傷,姐姐把你帶過來的時候我也很震驚,她只說要在一處養(yǎng)傷,囑咐我不要說話,我真的什么都呃——” 江晚吟的乾息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溫寧哆嗦著,要不是紫電還捆著他,怕是他一早就軟了下去。 江晚吟眼睛通紅,氣得快要失控,他現(xiàn)在只想去找魏無羨對質(zhì),問他到底做了什么。難道他后來的種種異樣都和金丹有關(guān)?他為什么要瞞著自己,只字不提? 他手一抖,收了紫電,心中只有去藍家質(zhì)問的念頭,完全把溫寧給忘了。三毒再度出鞘,他飛身上劍,如一道閃電般疾馳而去。 溫寧靠在樹上喘著粗氣,自覺大事不好,趕忙沖到弟子房中,搶來一柄仙劍,強行催動靈力。他得去夷陵找姐姐,不然可就完了。 -------------------- 溫寧掉馬了,羨羨還會遠嗎?趁著這個時候,把誤會都說開了吧。 九十、 因著藍曦臣與聶懷桑準備在婚后第三日回聶家,喜宴結(jié)束后賓客們也不多留,紛紛告辭而去。 魏無羨早上起來到處都找不到江晚吟,一問才知道,人昨晚就走了,氣得他連聲大喊江澄不夠意思。 都說好了送他回夷陵,怎么就給忘了呢?! “我送你吧?!?魏無羨一驚,意識到是自己的聲音太大,竟然將藍忘機給引了過來,連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家里想來也有許多事要忙。不麻煩你了?!?“不差這一會兒?!彼{忘機抽出避塵,催動劍浮在半空中,“我將你帶來,自然要將你平安送回去?!?魏無羨一想也是,自己現(xiàn)在可正招人恨,要是在藍家出了什么事,澤蕪君才剛剛新婚,沒得晦氣。也就依了他的提議,跳上避塵,由他送自己回夷陵去。 他二人走了能有半個時辰,江晚吟才趕到云深不知處。他氣勢洶洶地想來質(zhì)問魏無羨,可到了之后卻沒見到人。他隨手攔下正在收拾東西的藍家修士,強壓著怒火問道: “魏無羨去哪了?” “回江宗主,魏公子回夷陵了?!?“多謝?!苯硪髅嫔F青,再度躍上三毒。等江厭離聞聲趕來時,院中已經(jīng)沒了他的身影。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自家弟弟的情緒她還是能聽出來的。她有些害怕會出事,也想趕去夷陵,只是她修為不高,不敢貿(mào)然御劍而行,正是焦急,忽見金子軒過來找她,忙過去請他幫忙。 金子軒原本是想借著送她這事光明正大地去云夢,等到了地方就賴在蓮花塢里多住幾天,此時見她焦急,便將此事先放到一旁,忙帶她御劍而行。 魏無羨和藍忘機雖是先出發(fā)的,可江晚吟心中氣悶,一股腦地往前飛,竟是在亂葬崗前就將人追上。他猛地一揮紫電,噼啪的電光在空中炸起,嚇了魏無羨一跳。藍忘機下意識往旁邊避讓,閃過之后才注意到,那紫電原就不是奔著魏無羨來的。 “江澄,你這是做什么?”魏無羨也有些生氣,“好端端的,開什么玩笑?差點傷了藍湛?!?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江晚吟更生氣了。都這個時候了還為了個外人跟他吵。他原本沒打算在這里就對魏無羨出手,一時火氣上頭,也就顧不上這些。紫電一揮一卷,就要將魏無羨從避塵上扯過來。 鏘—— 藍忘機翻出忘機琴,以靈力催動琴音,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紫電撞在上面又被彈開。 江晚吟氣極,怒聲道:“這里沒你的事!閃開!” 藍忘機不答,沒有退開也沒有進攻,只是擋在魏無羨身前。 魏無羨探出半個身子氣呼呼道:“你到底怎么了?我還沒問你呢,昨天大半夜的突然走了,說好送我也沒送,藍湛好心幫忙,你至于氣成這樣嗎?” “你他媽的還敢提。”江晚吟面色鐵青,“我問你,金丹是怎么回事?” 魏無羨整個人瞬間僵住,藍忘機微微側(cè)目,目光之中隱隱透出些許迷惑不解。 “什,什么怎么回事?”魏無羨故作不耐煩道,“這都多久了,你居然還記得,不是已經(jīng)跟你說了很多遍嗎?是……” 江晚吟驟然打斷了他的話:“所謂的抱山散人,就是溫情吧?!?“不是!”魏無羨下意識否認道,只是他回答的太急也太快,恰恰印證了江晚吟的猜想。 “不是什么?我已經(jīng)都知道了。都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江晚吟咬牙道,“你老實和我說,金丹,到底能不能重塑。你說??!” 魏無羨瞬間冷汗就下來了。這件事,江澄是如何得知的?他思索了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當然是可以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是,抱山散人這事確實是我騙你的。的確是溫情假扮的。但我那都是為了你好,你當時一醒來就對著溫情他們兩個喊打喊殺,就算我如實告訴你,溫情有法子能讓金丹重塑,你也肯定不讓他們幫你,所以我才騙你的。金丹,金丹確實能夠重塑,不,不信你問溫情!” “還不說實話是吧?”江晚吟狠狠道,狹長的杏目微瞇,冰冷的眸光中俱是狠戾,“別忘了,溫寧還在我手里。等著替他收尸吧?!毖粤T,調(diào)轉(zhuǎn)三毒,向著蓮花塢飛去。 “你要做什么?江澄,這事和他沒關(guān)系!你別為難他?!蔽簾o羨這回是真急了,忙要藍忘機追上去攔下江澄。 偏就這么巧,他們幾個沒飛多遠,忽見遠處一道劍光向著這邊而來,上面站著的正是趕了一夜路回來找姐姐商量的溫寧。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強行催動靈力御劍也只能用一陣,所以飛得特別慢,飛一會兒就體力不支需要停下來休息,是以雖然他所處的距離最近,可竟是最晚到的。 溫寧顯然也看到了他們,見雙方氣氛緊張,心里咯噔一聲,到底是沒趕上啊。 “公子,江……” 溫寧話還沒說完,紫電猛地揮到近前,他下意識御劍閃躲,只是靈力不濟,仙劍頓時失了效用。溫寧身子一沉,隨劍一同從空中急速墜落。 “溫寧!”魏無羨驚叫道。卻見紫電卷住溫寧的腰,硬生生將他拽到三毒之上。溫寧驚魂未定,忽覺呼吸有幾分困難。江晚吟目光沉沉,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將紫電纏繞在他脆弱的脖頸之上,狠狠瞪著魏無羨。 “你說是不說?!?溫寧整個人瑟瑟發(fā)抖,正想要掙扎,紫電卻猛然發(fā)力,電得他身子一軟,發(fā)出一聲痛呼。江晚吟加大靈力,將電流保持在不把人弄死的程度,蓄意折磨著。 魏無羨又急又氣:“江澄!放了他!他身上還有傷啊?!?“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真的殺了他。” “我,沒,沒沒沒沒事,沒,沒事的,公子?!睖貙帞鄶嗬m(xù)續(xù)道,極力忍耐著痛苦,只是下一秒,慘叫聲打斷了他的偽裝,并從口中噗地吐出口血來,之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魏無羨不忍看他再受苦,把心一橫,豁出去了:“你先放了他。你放了他我就說?!?幾人落到地上。江晚吟將溫寧放到樹下,但是紫電還纏在他脖子上。 魏無羨看向藍忘機,藍忘機微微垂眸,走到遠處,只是目光依舊落在魏無羨身上。 等到他倆周圍沒了人之后,魏無羨才深深嘆了口氣,有些挫敗道:“你其實都猜到了,也沒必要再問我?!?“那不一樣。我要聽到你親口說?!?“好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溫家一直在研究金丹,也會拿人做實驗。譬如溫逐流的化丹法。還有溫情提出來的,有關(guān)于換丹的設(shè)想。也就是說,將資質(zhì)上乘的金丹換給資質(zhì)平庸之人。溫情當時也只是寫了個大概,從沒有真正實踐過??伤晒α??!?江晚吟眼睛一下睜大,盡管早已猜到,但當他親耳聽見這些的時候,腦子依然嗡的一聲,變作空白。 成,成功了?成功了是,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說,他身體里的金丹是,是魏無羨的?他將自己的金丹,換給了他。 “你他媽的傻嗎?這玩意兒也是可以隨便給的?!”江晚吟破口大罵,氣得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魏無羨有些不自在,卻還是故作輕松道:“我把金丹給你,我有什么后悔的,我現(xiàn)在這樣不也很風(fēng)光。比你還風(fēng)光呢!” “你他媽的現(xiàn)在到底還在裝什么?!”江晚吟一拳打過去,將魏無羨直接揍飛,聲嘶力竭地吼著,“你別說這樣的話,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你是不是覺得我失了金丹當真不如你了?我要你管!你給我金丹做什么?同情?憐憫?我不要你可憐,也不要你看輕我!” “江澄!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我沒可憐過你,更沒看輕過你!你這個人,總想著這些做什么!”魏無羨也被勾起了火氣,沖上去還了他一拳。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打得十分慘烈,半點靈力沒用,全拼的拳腳。 魏無羨一腳踹在江晚吟肚子上,江晚吟還了一拳給他,噗地吐出一口血,兩個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氣,可誰都不服誰。魏無羨又撲過去,揪著他的領(lǐng)子,給了他一拳,江晚吟只是看著他,又吐出一口血來。 “編這些糊弄鬼的話給誰聽?給我嗎?你居然對我撒謊?你居然一直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做什么事都是一起的,可是這么大的事你居然什么都不讓我知道,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直瞞著我,你寧愿去信這些溫家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難道我護不住你嗎?難道你就這么不信任我嗎?我分明是因為你才……” 江晚吟忽然意識到說漏了嘴,連忙將嘴巴閉上,不肯再往下說了。 魏無羨臉色頓時變了,顫聲追問道:“你說什么?是因為我什么?你說啊江澄,你說啊!你說?。∧阋也徊m著你,你不也有事在瞞著我!” 江晚吟嘴巴微顫,還未說話,眼角卻滑下一行淚來。 “你當我真那么笨嗎?他們還沒過來我就跑了,可是看到他們回去捉你……。是為你的安全,我才故意跑出去引開他們,然后就被捉了。我不用你賠我金丹,我沒后悔過?!?“我也沒后悔過?!?兩個人說著說著,都哭了。 一生一世的好兄弟,便是豁出命去也不后悔。 半空中的江厭離也沒忍住哭了,她從仙劍上下來一把將他二人抱住,三個人登時哭得凄慘無比。 他們是一家人,家人是不該有所隱瞞的。話說開了,心里的結(jié)也解了。就算還會疼痛,但不會再像一個刺那樣,扎得人日夜難安。 魏無羨抱著他們兩個嚎啕大哭道:“師姐,我好想喝蓮藕排骨湯。” “你先從我肚子上下去,媽的,重死了?!苯硪髁R了一句,卻是笑了出來。 江厭離一手拉起一個,像小時候那樣,摸摸這個又揉揉那個。 “我們回家吧。” “好。”兩個人齊聲應(yīng)著,隨即相視一笑。 --------------- 啊,雖然知道寫的不好,但真的希望他們能將誤會早日說開,也省的蹉跎了那么多的時日。 九十一、 他們兩個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山頂上的人自然都聽見了。溫情聞聲而來,見地上鮮血淋淋,先是嚇了一跳,等走近才看到那邊樹下躺著的自家弟弟,登時慌了神,連忙跑過去查看。 “阿寧!阿寧你怎么了?阿寧!你醒醒!你們到底在搞什么??!”溫情怒沖沖道。 魏無羨正要解釋,但他一開口就覺喉嚨癢得不行,結(jié)果噗的一下,也跟著噴了口血。 “……” “抱歉沒忍住。”魏無羨有些尷尬道。 最后還是藍忘機、金子軒和江厭離幫著溫情把他們?nèi)齻€傷員轉(zhuǎn)移到屋里。 溫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真真是氣得要死。她哪里忙得過來??!溫情將傷藥遞給藍忘機,轉(zhuǎn)頭對魏無羨道:“你先把衣服給脫了,我總得看看骨頭斷在哪里了。不過,等接完骨,其他的傷口還要勞煩含光君給他上藥?!?“溫情!” “看我做什么?還有倆病人在那邊等著呢。再說,我給你上藥,你總是鬼哭狼嚎,我看你啊,就在含光君面前老實。” “那,那也,嗷,疼啊!” “能不疼嗎?骨頭都斷了。你安靜點!” 溫寧是在溫情給魏無羨接骨時醒過來的,他低頭仔細摸了一遍自己的身體,除了有些酸酸麻麻之外,竟然半點痛都感受不到,心中忽然明白過來。 果然,只是看著嚇人罷了。 溫寧起身活動一下手腳,確定真的無礙后,就拿著藥去找江晚吟。 江晚吟正在和江厭離說話,見到溫寧的瞬間,他立刻把嘴閉上,并將臉扭到一旁。 “你怎么起來了?傷還好嗎?”江厭離關(guān)切道。她不知道溫寧是被江晚吟所傷,還以為他是從蓮花塢趕來時太過勉強自己,導(dǎo)致未愈的舊傷復(fù)發(fā),這才滿身是血的?!耙灰认赂覀兓厣徎▔]?” 溫寧搖搖頭,道:“不了,江姑娘,謝謝你的好意??晌蚁肓粼谶@里。” 江晚吟悄然將頭轉(zhuǎn)了回來,蹙著眉頭,似有不快。 “也好。你姐姐在這,你也安心些?!苯瓍掚x點點頭。 “對了,讓我來看看江宗主的傷吧?!?“嗯。麻煩你了?!苯瓍掚x起身將位置讓給他,自己走了出去。 溫寧默默上前,仔細檢查一遍傷勢,先替他將身上的傷處一一敷好藥膏,而后才撩起衣袖,查看手上的傷。江晚吟靠在床頭,默然看著他。 淺淡的桂花香氣浮動在他二人之間,盡管溫寧已經(jīng)竭力控制,但因過于緊張,仍有一絲淺香泄露,似那未曾挑明的情愫。 “那個時候,是你。”江晚吟的聲音壓得很低,聽不出是什么情緒。 “你已經(jīng)猜到了,又何必多問呢?”溫寧垂下眼睫,將繃帶纏好,打了一個利索的結(jié),“就因為這個,才手下留情的吧?謝謝你用紫電為我化去體內(nèi)淤血,我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內(nèi)臟也不疼了?!?江晚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溫寧將那繃帶的另一頭掛在他脖子上,看他這副模樣實在滑稽,沒忍住笑出聲來。 “江宗主,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江晚吟正在調(diào)整繃帶的位置,把被壓住的頭發(fā)拿出來,聞言微微一頓,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眉頭依然皺著,可似乎沒那么不高興了。只是見他收拾東西要走,才出聲問道: “你要留在這里?” “嗯。我姐姐在這里。”溫寧想了想,小聲道,“江宗主,我知道你痛恨溫家的人,所以無論之前發(fā)生過什么,都忘了吧?!?江晚吟微微蹙眉,那抹不快重新回到他的眼中。 溫寧忍不住一抖,往后退了半步,弱弱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就當沒發(fā)生過,是吧?” 江晚吟手上隱約可見紫色電光噼啪作響,胸中怒氣突然上涌,壓都壓不住。 “不是什么大事?你真這么想?” 溫寧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都已經(jīng)盡量在勸了,怎么江宗主還是一副要殺了他的樣子?難道真的要自己以死謝罪?可天乾可以擁有無數(shù)的坤澤,這事怎么想都是他吃虧。 思前想后,溫寧覺得這話不能說。他預(yù)感要是說了,今天自己絕對會命喪紫電之下。 “你說?。 苯硪鞑荒蜔┑匾粨]紫電,嚇得溫寧更不敢吱聲。 對門的魏無羨聽到動靜脖子抻得老長,可是隔得太遠,什么都聽不清。溫情比他更心急,急匆匆跑過去,一腳踹開房門,猛地將溫寧拽到身后,一開口跟連珠炮似的。 “我們不欠你什么,江宗主,我弟弟他不欠你什么!他救了你一命,你姐姐也救了他,我們扯平。就是以后,再有什么,也都請沖我來,我弟弟跟你無關(guān)。走走走阿寧,他的傷等會兒讓四叔過來給他看,你回去熬藥?!?“姐姐,我……” “你要走就走?!苯硪骼淅涞?。 溫寧身子一僵,頭低低垂下,連轉(zhuǎn)身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就這樣被溫情拉扯出了屋子。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魏無羨只恨自己不能動彈,不然真的好想過去八卦?!八{湛,你幫我去看看,是不是江澄又開始打溫寧了?都把人打到吐血了,可別真的打死了?!?“不會?!彼{忘機淡然道。 “哦?為什么你那么肯定???”魏無羨面露不解。 “淤血。江宗主是在幫忙?!彼{忘機那時站在前面,所以看得比較清楚。雖是吐了血,可溫寧的臉色卻好了許多。等江晚吟放了人后,他用靈力探查過,知道自己的猜想沒有錯。 “嗨,我就說江澄不是那種人。他就是嘴硬,拉不下這個臉?!蔽簾o羨松了口氣,再度躺了回去,“好無聊啊,好想吃肉干,小流氓怎么還不從蘭陵回來啊——” 他剛說完,忽然嗅到一絲異常誘人的香味,轉(zhuǎn)頭一看,藍忘機從乾坤袋里拿出一包肉脯,默默放到他枕邊。魏無羨一愣,沒想到,他居然會隨身帶著這東西。等等,雅正端方不愛口腹之欲的含光君怎么會帶著這個東西到處走? 他心里隱約有了一個猜想,但他不敢繼續(xù)往下想。 “謝謝,改天請你喝我們夷陵的果子酒?!蔽簾o羨故作輕松道,說完才想起眼前人不能喝酒,頓時暗罵自己真是笨。但藍忘機點點頭,說了聲好。 魏無羨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個人怎么就這么較真呢?若是從前,自己大概會揪著這些不放,硬要將人說到生氣才肯停,可自從上次差點親到藍湛后,他就不敢這么做了。 “對不起?!蔽簾o羨忽然道,“抹額的事。我那時年紀小,沒有想那么多,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你家抹額那么重要。我不是故意要毀你清白的。”他們兩個,是沒可能的。他在心里嘆了口氣。 怎么今天總是想到從前的自己呢? 那個小小的少年氣哼哼地坐在他旁邊直嚷嚷:對他負責(zé)怎么了?藍二公子那么好看,也不吃虧嘛。再說,他現(xiàn)在也不是那么無趣了,喜歡就跟他直說嘛! 好好好,知道他好看了,你快走吧。 魏無羨揮開昔年不知天高地厚沒臉沒皮的自己,等了半天也沒聽到藍忘機回話,不覺嘆了口氣:“你這人,總不會還討厭我吧?” “不是?!边@回藍忘機回答的很快,幾乎是他的話音剛落,這句否定就出來了。魏無羨登時怔住,忽然不敢再看他。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默中,只能聽見外面的金子軒在同江厭離溫聲細語地說起自己在金麟臺上修了好大一片蓮花池,里面種了許多名貴的蓮花。 在金子軒背誦蓮花種類的聲音中,藍忘機的話音顯得很輕,輕得幾乎要聽不見。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修鬼道的?為何不同我說?” “為什么要和你說呢?”魏無羨想都沒想,下意識回道。他和藍忘機非親非故,再說這種事誰會到處宣揚啊?他連江澄都瞞著,怎么會告訴給藍忘機?“也沒什么好說的?!?藍忘機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去,再次恢復(fù)成原先毫無情緒的模樣。直到溫情來送藥,他才起身來告辭。 溫情等他走后忍不住嘆道:“你啊,偏到這個時候又慫了?!?“不慫能怎么辦呢?”魏無羨歪在床上,搖晃著還能活動的腿。“難道,還能真在一起不成?” “真是,不管你了?!睖厍閷⑺幰环牛X得自己遲早得被魏無羨和自家弟弟給氣死。一個兩個的,都這么慫! 藍忘機沒有多留,辭行后直接回了姑蘇。到時恰好碰見兄長送賓客出門,便住了腳步,等人走后,才緩步向前。 藍曦臣知道他剛才去送魏無羨,但也知江宗主氣沖沖地往夷陵去了,此時見藍忘機神色有些凝重,還以為是那邊出了什么事,哪知藍忘機沉思許久,忽然冒出一句: “兄長可知,金丹重塑的方法?” “嗯?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幫人?!?藍曦臣見他不愿多提,雖猜到可能是為了誰,但也沒點明,想了想,道:“藏書閣關(guān)于金丹的書你都看了嗎?” “只看過部分?!?“先看完再說。關(guān)于金丹的書很多,猜想也有不少。只是你要知道,這事萬分艱難,之前從來沒有人成功過。而且失去金丹又分許多情況,每種情況各有不同。若真想金丹重塑,那就要將書上所提到的材料一一尋找齊全,所提出的暢想一個個實驗真?zhèn)?,如此也不一定能夠真的做到。?“忘機明白?!彼{忘機道。略一點頭,向著藏書閣而去。 藍曦臣搖搖頭,有些無奈,也有些為他高興。當人真的在意什么的時候,他就會慢慢變得更加堅強。這便是成長。忘機真的長大了。 魏無羨等身上的傷稍微養(yǎng)好一些,就再也不耐煩在屋里躺著,一蹦一蹦地走到外面,尋了棵矮樹,躺上去望著月亮發(fā)呆。 不知道藍湛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也是后來他才懂,若是真的喜歡,是不舍得拿來隨意開玩笑的。哪怕是旁人說上一說,都覺得是侮辱了他的名字。難怪江澄那時候最討厭他拿這事取笑他。 但他和藍湛? 他一直覺得他和藍湛不可能。天乾什么的另說,這不是特別大的阻礙。只是原先心里藏著秘密,所以明明心里有些喜歡,但總是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F(xiàn)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墒呛退{湛的距離,卻比從前還遠。 “唉,原來喜歡一個人這么難啊。難怪江澄以前總是苦著張臉?!蔽簾o羨揪著樹上的葉子,郁悶至極。 “喜歡?江宗主以前喜歡過誰啊?” “剛成親那個咯?!蔽簾o羨下意識回了句,回頭一看,見溫寧站在那里,忙補充道,“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現(xiàn)在可對人家沒半點心思。你別誤會了他。他啊,可連坤澤的手都沒碰過?!?魏無羨說完又把手枕在后面,看著那輪新月發(fā)呆。 人看著月亮的時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他輕輕嘆了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久到,像上輩子那樣。 “溫寧啊,你有喜歡的人嗎?” “嗯?!睖貙廃c點頭,坐到樹下的石凳上。 魏無羨晃悠著腿,一下來了精神,翻身挑眉道:“跟我說說?” 溫寧漲紅了臉,低頭想了一陣,慢慢露出一個微笑。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就這?很好?你這要求也太低了吧?” “但他真的很好?!睖貙幱行┘绷?,為江晚吟辯解道,“雖然不大會表達,有的時候看上去像在欺負人,但我知道他人其實很溫柔?!?“???這樣的臭脾氣,也就你這種軟乎乎的性子受得了。”魏無羨嫌棄道。他以為溫寧心里喜歡的人是薛洋,不免覺得有些可惜。溫寧這么好的人,以后還不得被那小流氓欺負死。 “不會的。”溫寧在心里補上一句,江宗主可是您的好兄弟,你當然也習(xí)慣的。 “差不多得了好嗎?一個兩個為情所困,這樣真是叫人看了心煩?!毖ρ筇崃藟鼐疲位斡朴频刈哌^來,萬分嫌棄道,“那情情愛愛的肉麻死了,你這樣,溫寧也這樣,金光瑤還是這樣,有什么好想的,最后還不都是為了把人騙到床上做那事,用完就丟。麻煩?!?“才不是,那是肉欲,是情欲,不是愛。”溫寧大聲反駁道。 魏無羨也不贊同他:“這話說得不對。你若真喜歡上一個人,就是看著他也覺得心里是歡喜的。就算不做那事也可以。”說到這里,他對著薛洋搖搖頭,語氣中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笑道,“你現(xiàn)在年紀小,還不能理解。小流氓,等你以后也愛上了誰,受了些苦楚,便知道這情愛的厲害,更勝人間無數(shù)啊?!?薛洋輕嘖一聲。愛這種東西,他早就丟了。 他不會愛上誰,也不會被誰所愛。愛只會讓一個人軟弱。而他不需要這個弱點。他才不要把挾制自己刀子親自遞到他人手里。若真有那一天,他一定會親手殺了自己愛的人。 三個人對月飲酒,心里想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 江澄反應(yīng)過來,那天睡的是溫寧了哈哈哈哈。他其實心里還是希望溫寧留下來的,但自己又不承認,而且溫寧覺得他討厭自己,自己最好還是走比較好,就說不要在意,結(jié)果在江澄雷區(qū)蹦迪。 羨羨的心意也明白的比較早。但他覺得自己和汪嘰不可能,他心里還是對失了金丹比較在意的,畢竟再也走不了正途。和汪嘰代表的名門正派完全相反,這樣是沒有辦法在一起的。 但汪嘰還是很努力地想辦法,讓羨羨能再有金丹。該說不說,像他會干的事,但這個時候莽上去表白更有效些。 以及,羨羨,從頭到尾你這CP都沒站對過,你可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