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Cheers？”你笑著看她。

? ? “大炎的酒，就不要說那外國人的話了，莫意思滴很。”令迷迷糊糊捏著酒壺，仰頭張嘴把最后一滴酒液倒入口中，“……噫，又莫有了?！?/p>

? ? 你隨手摘下兜帽，順手塞給她一瓶手邊還未開封的西鳳。令笑了，“你還是懂酒，西鳳綿些?！?/p>

? ? 西鳳酒哪里綿了？你心中暗笑。

? ? 秦山隴水，黃土金麥，青天朗闊，一碧萬里。你與她相對而坐，滿溢著金黃的秋天里，你擷起一片脆絲絲的落葉，像撿起了整個秋天。

? ? “博士，你以前在這里的時候……”令帶著些醉意，“可禍害了不少當(dāng)?shù)氐男」媚?。哈，‘婦人見之，請于父母曰：“與為人妻，寧為夫子妾”者，十?dāng)?shù)而未止也’……”她靠在亭柱子上，笑得無比放肆，“還記得嗎？”

? ? 你哭笑不得。這算是令在拐著彎抹著角地罵你丑嗎？

? ? “想多了?！绷顓s一眼看穿了你的心思，“我啊，可不在意那些禮節(jié)，怎么想就會怎么說的。”

? ? 你無奈，拉過那瓶西鳳，想給自己倒一杯。令卻皺起眉頭不樂意，尾巴一卷抄起酒瓶，直接送到唇邊，“咕咚咚”半瓶下肚?！芭距币宦暟哑孔觼G在桌上，令雙頰上紅色深了些，半瞇起眼睛，唇角勾起，“酒品不錯。”

? ? “我不怎么喝酒，但和我喝過一場的干員基本上都這么說我?！蹦阈χテ鹌款i，也不在意令剛剛喝過，學(xué)著她的樣子大灌一口?！匀荒闶遣桓蚁窳钅菢油赐纯炜煲豢诎虢?7o的，一口大約半兩的樣子，你已經(jīng)紅上了臉。

? ? “哈，酒量不太好啊。博士，酒量也要練哪?！绷顡u搖晃晃站起身，坐到你身旁——差點(diǎn)一頭撞進(jìn)你懷里，“喝得太急了?！?/p>

? ? “我又不像你，你在尚蜀的山里窩了幾百年，天天不是喝酒就是寫詩，哪兒能跟你比這個？”你把酒瓶塞進(jìn)她懷里——你當(dāng)然知道她只是專程起身拿酒的?！暗锰澞闶前雮€神，常人早就讓折騰死了?！?/p>

? ? “神？什么神？”令卻不以為意，“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明白了？楚國的千年神龜最后進(jìn)了王宮，倒是爛泥淖里的小烏龜?shù)昧松平K，人生在世不能太看重自己是誰，得看清楚自己想當(dāng)誰?！?/p>

? ? 你看著她，看著她毫不在意地拔開那瓶西鳳的酒塞子，看著她不修邊幅地仰頭“咕咚咕咚”灌下剩下半瓶。

? ? “下回咱弄些黔州的茅臺喝一哈。”令打著醉嗝，半靠在你身上，附在你耳畔小聲說?！澳蔷泼赖魏??！?/p>

? ? 你聞得到她唇側(cè)的酒液散發(fā)出的誘人酒香。

? ? 女孩伏在你肩上，若非她閉著眼打盹，你便與她四目相視。她額上沁出幾滴不甚負(fù)責(zé)的汗珠兒，你抬手，輕輕擦去。

? ? “你啊，太逍遙，太灑脫，不好。”你看著已經(jīng)沉入夢境的令，小聲說，.“這天下與這杯中物，其實(shí)你總是喜歡的吧？”

? ? 打橫抱起她，你大步向山下走去。

? ? 忽地，你有些心疼你那一瓶西鳳酒，那可是你的私藏寶物。

End.

注：“婦人見之”一段與后文“楚國的神龜”一段都是《莊子》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