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米諾學雜志》創(chuàng)刊特輯 2023年第1卷第2期

作者：巴黎米諾學研究所? Rebuloc

一、米諾的人道主義精神

? ? ? ? 任何對米諾了解的人都應(yīng)該能知道米諾是非常非常在乎觀眾的，這種程度已經(jīng)足以讓筆者用兩個“非常”來加以強調(diào)。米諾的這種重視并不是將酷諾米視為一個抽象整體的那種重視，而是對每一個具體的酷諾米的重視。我們知道在我們的意識世界里，總是存在一個認知主體“我”而認知對象則是客體（object），我們區(qū)分出這個認知對象的過程就叫對象化或者叫客體化（objectivation），而命名是對象化的重要一步（從語言學觀點看或許是最重要的一步）。米諾在第一次出道回地時候就明確表達了對象化每一個酷諾米的宏愿：

我有一個目標，就是把大家的ID都記住，就從今天開始背誦。

? ? ? ? 這種對象化每一個具體的酷諾米的宏愿給了米諾極大的精神負擔，以至于她一度產(chǎn)生了一個逃離的傾向。注意，這里的逃離并不是說背叛自己的初心，而是在各種壓力之下的回避心理。在9.25電臺《運營不在，小播一會》中她袒露了自己的困惑：

我感覺我的個性是真的有點番劇男女主人公的人設(shè)傾向。又很理想主義又希望自己成為那種很善良的人，然后同時又希望自己飽含熱情非?；顫姷厝Υ恳粋€人。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最近好像沒有那么（停頓），包括上次跟大家有一些小小的節(jié)奏（注：應(yīng)該是指當時貼吧對她的批評與指導）也是因為感覺自己好像不是那么自信了覺得還挺奇怪的，為什么那么說呢是因為我昨天跟我好朋友打電話的時候我的好朋友說‘你有些時候說的那些話感覺都已經(jīng)不是很像我認識的那個你了’我就說怎么會這樣，這個事情我再好好想一下。

? ? ? ? 這種精神負擔的本質(zhì)一方面可以說是認知負擔，因為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不被對象化的東西不會存在于你的意識世界里。當一個人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的時候你也自然不會關(guān)注到他/她。而另一方面，我覺得更重要的，這種負擔之所以能夠成為沉重負擔的根本因素，就是根植在米諾心中的人道主義精神（Humanism）。這也就是米諾相信，自己是有責任平等地、尊重地對待每一個具體的作為人的酷諾米。而事實上這份責任承擔起來相當之沉重，可能遠超她之前的想象。

二、“他人即地獄”之領(lǐng)會

? ? ? ? 可能對語言敏感的人很快就能從上面“對象化”這一術(shù)語中捕捉到了一種主客體二元對立的張力。對象化，Objectivation，詞根就是object（物體、客體），一個主體對另一個主體對象化的過程注定是充滿了沖突的。這個沖突是雙向的，不僅是主播對觀眾，觀眾也在對主播。從觀眾視角看，主體可以將作為客體的米諾置于意識中的任何位置，甚至可以將米諾分離、解構(gòu)，效用化（Utilize）部分的米諾特質(zhì)以滿足主體的欲望。典型的例子就是指導民希望壓抑米諾的性格，希望她符合主體所想象的所謂“偶像”的標準，希望她不要吵，希望她舞力能突飛猛進，希望酷諾米的身份能為自己帶來面子。而從米諾角度看，即便是有人道主義精神的米諾也無可避免地將作為客體的觀眾視為滿足自己工作成效的標志。這個時候每個主體面向欲望的自由就成為了災(zāi)難，成為了沖突的根源。

? ? ? ? 早在生日會的時候她就明確地表述了這一種拉扯的感受。她在信中寫道：

我時常在想，我應(yīng)該怎么去做才好，我應(yīng)該真實嗎？應(yīng)該對你們說出那些赤裸裸的心里話嗎，在虛擬里選擇探路在某種程度上是不是很荒謬呢。我應(yīng)該在一那句糟糕的評價嗎，縱使它僅僅是無數(shù)飄屏中的一小部分？我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收到愛而非惡意呢，也許我實在太天真了，但還是忍不住想，也許終有一日是所有人環(huán)抱在一起。

? ? ? ? 米諾的這種“我給你愛應(yīng)當接收到回應(yīng)的愛”的幻覺（注：這里的幻覺并不帶有價值判斷，筆者認為“人對愛和永遠應(yīng)該有幻覺”——引用自《路過人間》）主導了她一系列被客體化后遭受的痛苦。

三、米諾的存在主義轉(zhuǎn)向

? ? ? ? 上述矛盾始終是會圍繞在人道主義者的面前的。站在米諾的視角，她并不希望因為部分人的惡意去貶低觀眾給她帶來的所謂的“普遍的、本質(zhì)性的人性”，畢竟有很多人都愛她。如果她采取消極敷衍的態(tài)度，或者繼續(xù)加厚心之壁、拒絕做真正意義上的溝通，而是一味地去用“話術(shù)”來滿足觀眾，那就是對作為觀眾的“普遍人性”的蔑視。在這種交流的情況下，主體與主體的平等性被完全抹殺，觀眾在直播中被當作動物一樣被飼養(yǎng)了起來。但這種所謂的“普遍人性”卻又一次次一次次地讓她感到痛苦而失望，如此周而復始周而復始。如果繼續(xù)秉持著宗教式的人道主義觀點的話最終要么承認“普遍人性”值得被愛而自己只能被動接受，成為宗教意義上的圣母，要么就背叛她的初心，否定“普遍人性”值得被愛，放棄人道主義去承認人性是不值得信任的，丑惡的。

? ? ? ? 雖然米諾沒有在任何場合就“普遍人性”做出任何觀點性的表達，但從直播中的言行中我們可以以管窺豹，看到米諾最后沒有對這個問題做出上述這樣的一種二分。她在最近的3.24電臺《米米日常》中多少透露了她最近的思想轉(zhuǎn)變。首先講不變的地方，她用自己堅定的人道主義觀點對“你好像太把觀眾當回事了”這個彈幕做了清晰有力的回應(yīng)，她的回應(yīng)是“可是不把你們當回事的話，那還把什么當回事？”。她對類似于這種彈幕中指涉的，自我貶損的虛無主義做了明確的拒絕。不，我的觀眾是人，人應(yīng)當值得被尊重。

? ? ? ? 但同時她又明確意識到了自己的主體性是不需要被觀眾所左右的，即使被觀眾所左右也是主體的自由選擇被左右的：

有一些朋友就喜歡直接下結(jié)論，說你這個播得不好，你很垃圾你很爛，但是ta并不給理由，有些朋友會給理由但也很扯，就是說我不喜歡你的聲音。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其實選擇權(quán)也在你身上嘛對吧，你們也可以看一些自己喜歡看的對不對……我一開始真的是無差別地把每一位觀眾的意見都放在心上，然后有時候被誤解就會很難過，然后看到這樣的意見我就覺得有點搞笑了。

? ? ? ? 這里她格外強調(diào)了作為主體的觀眾是自由的這一點，你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看不看是你的自由，播不播是我的自由。由此她給到了一個給觀眾的承諾，她說希望自己能一直這樣，點進米諾的直播間都是一樣的感覺，希望能夠成為觀眾自我的一部分。這種將自我置于其他主體的生存之中的立法性是非常存在主義的姿態(tài)。

（原載于《今日米吧》，有刪改）

參考文獻：

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