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歿境追命人】5:序章-5

(封面:かたきり片桐,拍攝于日本)
忽然間,他瞪大了雙眼,瞳孔劇烈收縮,整個人仿佛受到巨大驚嚇一般定在了原地,甚至忘卻了呼吸,他試圖搜尋【那東西】的下落,可是平臺卻在此時發(fā)生劇烈的搖晃,剛才被他投擲下去的大刀,意外切斷了捆扎支撐平臺木樁的麻繩,再加上剛才的一輪敲打,木樁之間的摩擦力已達到極限,整個平臺開始向著那邊傾斜并倒塌,老人緊緊地抓住平臺上方的一個凸起,跟隨著平臺一同墜落了下去,頃刻間便被平臺的殘骸所掩埋。
平臺垮塌產(chǎn)生的塵埃混淆了人們的視聽,此時高臺上中最年輕的一名高臺人趕到現(xiàn)場,他命衛(wèi)士將周圍其他人驅趕離開,又叫人封鎖現(xiàn)場,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你這是做什么?應該立刻對教宗展開救援!”戴眼鏡的高臺人上前斥責道。
“教宗大人年事已高,從那樣高的地方跌下來,想必是兇多吉少。我也希望教宗大人能更加體面的離去,但這也是阿羅薩的旨意,既然如此,我想就不必再興師動眾,特地挖出教宗大人的尸身,而是直接就地焚化,使其靈魂得以升天?!?/p>
“你憑什么說教宗大人死了!我明明聽見了教宗大人的聲音!”戴眼鏡的高臺人咆哮道,一時嗆住了氣管,劇烈地咳嗽起來。
“來人,扶這位教主下去休息?!蹦贻p的高臺人冷漠地招了招手,兩名侍從一左一右將戴眼鏡的高臺人帶離了現(xiàn)場。
“教主大人,請問現(xiàn)在有何指示?”一名士兵走上前來詢問道。
“放火燒掉這里。”年輕的高臺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隨后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幾名士兵的行動下,火焰很快就從處刑臺廢墟的邊沿蔓延至中心處,而被掩埋在中心底部的老人此時還仍未意識到此事,仍試圖通過吶喊和敲打身邊的碎塊來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直到火焰的高熱與濃煙也開始影響到他所處的位置,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要死在這里了。
“沒想到我自以為渡過了天劫,卻還是栽在了這里——”老人放棄了掙扎,他也已經(jīng)失去了掙扎的力氣,任由火焰將他的衣物與皮肉都給吞噬,肌肉纖維受到高熱開始沸騰,其內(nèi)部的水分被蒸發(fā),肌肉收縮,并變得焦黑,此時他竟仍有意識,大概是一種臨死前的走馬燈,他忽然覺得周圍變得十分溫暖愜意,他伸手擁抱火焰,仿佛擁抱著全能神的化身——
然而那火焰卻逐漸有了形體,屹立在燃燒的廢墟中央,頭頂燃燒著熊熊烈焰,黑色的滾滾濃煙宛如升騰的蒸汽一般直達云霄,老人一眼便認出來對方的身份,哪怕自己親手砸碎了對方的頭顱,但那種感覺,即便化成灰他也認得出。
“仇步寰!”他脫口而出,雖然他并沒有真得發(fā)出聲音來。
在他的面前并不存在什么擁有著人體形態(tài)的火焰,那里有的只是不斷燃燒著且不斷變化著形態(tài)的火焰和升騰的上升氣流,變?yōu)榻购谏哪緣K落在地上,幾乎與老人的身體融成一團了。
“我或許是不懂人類,但是,我卻認為你不懂這個世界。”仇步寰對他說道。
“世界?!你說我不懂世界?!”
“你也只不過是受到命運蠱惑的一條可憐蟲罷了,世間萬物都在飽受【它】的折磨,只為了滿足【它】的樂趣。這是我忽然明白的一個道理?!?/p>
“呵呵呵呵!事到如今你還說這種話,人類就應該學會俯首稱臣,乖乖聽話,只有那樣,才能夠建立真正和平的帝國!”
“可憐的家伙,不堪命運的打擊,徹底淪為了命運的囚徒。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充滿了苦痛與挫折的世界,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么?!?/p>
“那只是你們這幫膚淺而軟弱的人才會這么想,無法適應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以此來聊以慰藉!”
“適者生存,劣者淘汰,口口聲聲說要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世界,但到頭來卻仍然離不開這命運的枷鎖?!?/p>
“那都是借口!”
“這都是事實!多少人生來就掌握著他人一生望塵莫及的權力與資源,住幾千米大的房子,吃得都是精雕細琢過的山珍海味,身上穿的衣服幾乎是每天一換,不愁吃,不愁穿,出行都有他人護衛(wèi)著,去到哪里都是最高級別的待遇,看到的,接觸到的,全都是些所謂的上流圈子,當然看不見這個圈子以外發(fā)生的事情!”
“那都是因為你們懶惰又愚蠢!還懦弱!沒有能力去自己爭取……”
“你給我閉嘴!無恥老賊!”
“你!”
“你何嘗體會過三天吃不上一口飯的日子?!你可曾體會過撿起別人掉落在地面上的面包大快朵頤?!你們吃的一餐飯,是普通人家五天的開銷!你們可以在炎熱的季節(jié)里躲在陰涼的屋檐下,喝著從冰窖里取出來的果汁跟花了半天時間打扮自己的姑娘談情說愛,而我們卻要想辦法頂著烈日在農(nóng)地里工作!你知道那農(nóng)地里都有什么嗎?有下賤的老鼠,有煩人的昆蟲,還有些餓極了進來偷吃的竊賊!在寒冷的冬天,你們躲在有壁爐和皮草的小屋里,跟愛人在那里交歡的時候,我們拿著鏟子,在清理路面的積雪和凍死的尸體!”
“難道你們不會反抗嗎?!難道還要我們想辦法去照顧你們的感想嗎?!”
“不,我做不到,而你,你也做不到。作為誕生于這個世界的我們,既無法做到反抗這個世界,也永遠都無法做到互相理解,這正是這個世界用來遏制我們反抗它的【特權】?!?/p>
“呵呵呵!難道,你這就不是在找借口嗎?”
“哦!瞧瞧啊,瞧瞧看這個固執(zhí)而又偏見的老東西。世界!他已經(jīng)徹底淪為你的走狗了,歡呼吧,因為留給你高興的時間不多了!”
“狂妄自大的賤民,你以為你能夠反抗這個世界?!”
“僅憑【我們】的力量當然不行,誕生于這個世界的【我們】,無法做到毀滅這個世界。就好像你屏住呼吸到了一定的時間,你的肺部也會自動開始呼吸防止你窒息一樣。所以,要想毀滅這個世界,就必須要用到世界之外的力量!”
“你憑什么這么認為?!”
“就憑一個【可能性】,哪怕只是微乎其微,只有0.00000000000000000000001%甚至更低的可能性,只要存在,那么就一定會有它成真的那一天!”
“你簡直是瘋了!”
“是我瘋了嗎?”仇步寰冷笑著,緩緩地將頭轉向了【你】。
“你知道,我沒有瘋?!彼鼘Α灸恪空f道。
“仇步寰!你一定要活下去!”
【你】看到它對你吶喊道。
仇步寰!
你一定要活下去!
你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將這個世界的命運,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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