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烏煙瘴氣?！鼻辶翜喓竦穆曇魪囊慌猿霈F(xiàn)，“雖然不知道所為何事，但大家都住手吧。放了那孩子?！?/p>

　　沈清撇過頭去，發(fā)現(xiàn)正是師傅。

　　“閉嘴。”壯漢不聽，扯住沈清的頭發(fā)揮手就要打去，“我得揍她一頓才解氣！”

　　剛揮到一半，他的拳頭就被師傅抓住。

　　“我不是叫你住手嗎？”師傅捏住他的手腕，壯漢痛叫一聲。兩人角力中，壯漢的拳頭被一點點的抬了上去。

　　壯漢抓住自己的手向后扯去。

　　見他有了退意，師傅松開了手：“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子可不好?！?/p>

　　壯漢瞪著他，不敢上前。

　　周圍的人紛紛松了一口氣：“不愧是師傅，事事都那么正義?！?/p>

　　沈清也安下心來，正要感謝，師傅卻回過頭來道：“你怎么能動手打架呢？你們都有錯，還是到此為止吧?！?/p>

　　沈清雙眼瞪大，我們都有錯？她抬手指向那兩個混混：“那些家伙對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

　　師傅抬手攔?。骸澳悴皇且餐盗藮|西嗎？”

　　“他們還弄塌了我的家。”沈清聲音拔高了幾度。

　　壯漢冷笑一聲，扶起同伴：“你有證據(jù)嗎？”

　　“我有，我父親當時在場！”

　　師傅搖搖頭：“但他雙目失明了吧。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不能斷定就是他們。”

　　沈清愣了兩秒，捏緊了拳頭。

　　“那我偷東西有證據(jù)嗎？為什么說我偷東西的時候，你就不做言語。他們對我的所作所為，卻要證據(jù)，還說我們都有錯！”

　　“我知道你很生氣，清兒。”師傅按住了她的肩，“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但也不能以暴制暴?！?/p>

　　路邊的行人紛紛點頭：“對啊，沒錯，沈清做的也不對，身為一個女孩子，居然那樣粗魯?shù)拇蛉?。?/p>

　　“如果你只動口，說不定我會幫你?！睅煾迪蛩焓?，“走吧，去寺廟?！?/p>

　　沈清慢慢垂下了眼，一種窒息的感覺彌漫上心頭。

　　說不定會幫我？

　　就是因為沒人幫我，我才會這樣的呀。

　　到底讓我怎么做？

　　根本……沒人聽我說。

　　壯漢朝地上呸了一口：“狐貍精的狗腿子！臭女人把印塘水弄成那樣……”

　　沈青扭頭看向他們，又回過頭去，默不作聲地跟在師傅身后離去。

　　山道上，師傅面色陰沉：“你已經(jīng)背上了那個女人的鍋，近墨者黑才會碰上這種事?！?/p>

　　“夫人和今天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沈清努力理順著被扯亂的頭發(fā)，“您幫我，我很感激，但是您說的這番話……”

　　“還在理頭發(fā)?！睅煾德曇粢怀?，猛地轉(zhuǎn)身使勁捏住了她的下巴。

　　“而且嘴上還涂了胭脂？”他雙眼寒意彌漫，陰沉如嗜血的野獸。

　　怒氣和厭惡如同厚重的烏云彌漫在他周身，濃濃的壓了過來，讓人心驚。

　　沈清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平日都是笑容滿面，和藹可親，但此時的他完全陌生的像另外一個人。

　　“夫……夫人給我的?！鄙蚯遄毂荒笞?，說的話全像是被悶在了嘴里，吐字不清。

　　師傅立馬抬起胳膊，用袖子使勁來回擦著她的嘴，像是看見了什么惡心的東西：“趕緊給我洗掉，還不是因為你打扮成那樣勾引男人才會發(fā)生這種事。”

　　隨即他轉(zhuǎn)身向前走去。

　　沈清捂住火辣刺痛的嘴，心中也如同在被烈火灼燒：“您是說這都是我的錯嗎？”

　　“夠了！”師傅怒聲呵斥，“菩薩不看外表?！?/p>

　　沈清漸漸捏緊了拳頭，無以言說的憋屈，悶在心間，似乎都要把心臟撐破。

　　此時，腦海卻突然浮現(xiàn)了夫人的身影，她好似來到了自己的身后，緩緩撫向了她的手背安撫。

　　“清兒，雖然看似復(fù)雜，但只有一點，你只要思考怎么才會被愛就可以了。不爭，不吵，得到自己想要的。”

　　沈清閉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心中那頭奔騰的情緒壓制了下去。

　　她緩緩將手垂下，交疊在身前，微微低頭：“師傅，您消消氣。我從沒有想過要勾引男人。而是想洗漱整潔，端正姿態(tài)?！?/p>

　　“對不起師傅，這段時間沒去廟里，不過希望您不要把夫人說的那么壞?！?/p>

　　隨即沈清從懷里掏出一個手絹遞了上去。

　　那是前不久在夫人的府上做的刺繡。

　　“上面的荷花，是用夫人給的線繡制而成的，算是為上次頂撞您的事謝罪，請您收下。今后我也會經(jīng)常去廟里?！?/p>

　　師傅接過手絹，打量兩眼。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那你證明一下。證明你的佛心依然很深?！?/p>

　　日暮西沉。

　　寺廟內(nèi)的小僧們都聚在了大殿門外，竊竊私語。

　　“這么長時間了沒事嗎？從一來都拜到現(xiàn)在了吧?！?/p>

　　“師傅可是德高望送的高僧，一定是有他的想法，你別多操心了。”

　　殿內(nèi)，佛像威嚴，供桌上香燭幽幽燃燒。

　　沈清在蒲團上俯身跪拜了下去，但久久再沒有動作。

　　“起來。離三千拜還差得遠吧？”師傅的聲音刺入耳內(nèi)。

　　沈清回過神來。

　　這才恍恍然的再次聽到咚咚的木魚聲，它回蕩在這寬闊的殿內(nèi)，帶了幾分沉悶與寂寥。

　　像是飄散向到遠方，連帶著自己的思緒都被扯向了虛無的地方。

　　沈清緩緩抬起眩暈的頭，視線一片模糊。

　　多久了呢？

　　身上的汗水已經(jīng)把衣服全部浸濕，不知哪來的風掠過，瞬間讓人全身的冰涼，刺激的直起雞皮疙瘩。但她又不由得感謝這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沈清支起酸軟顫抖的手，合掌，再次拜了下去。

　　動的同時，身上的汗水像木刺一樣不斷地蟄著的身子，刺痛無比。

　　頭與地板相觸之時，能感覺到汗珠從臉上滑動，然后又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之上，濕漉漉的一片。

　　“重來?！睅煾档脑捳Z再次落下，“把身子壓低后再起來?！?/p>

　　“你之前缺席的份兒也要補上，連那個女人的份，也要一起證明吧。”

　　沈清很想回答一聲是，但身子卻沒有力氣將字眼推出嗓子，只能在喉間滑動一下，又回落到胸腔之中。

　　最后，也只發(fā)出了一聲像幼獸嗚咽般的嘶啞聲。

　　……

　　夜幕降臨，寒意滲骨。

　　“結(jié)束了，起來吧?！边@聲音好似從遠處飄來。

　　沈清支撐著毫無知覺的四肢慢慢起身。

　　本以為自己會欣喜，心里卻一片木然。

　　她抬腳向外走去。但一個晃悠，又倒了下去。

　　師傅抬手將她扶住，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真乖，是個聽話的孩子。”

　　“清兒，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你?！?/p>

　　“村里的人只相信眼前的事物，我會看本質(zhì)，我早就知道你是淤泥中的蓮花?！?/p>

　　“我不說那個女人的壞話了，但你每天必須來廟里?！?/p>

　　他臉上浮起了喜悅的微笑，捧住了沈清的臉：“看，胭脂香粉也洗干凈了，菩薩肯定會更喜歡你原本的面貌。”

　　沈清什么也沒說，只是點頭，離開了寺廟。

　　她看著前方昏暗的道路，扶著墻壁，或者路邊的東西。緩緩地拖著腿，蹣跚著挪向丞相府。

　　“夫人……”

　　“夫人……”

　　她走過很多次夜路，但第一次覺得，晚上是如此的黑暗。這些路，像是突然被人拉扯得很遠很遠。

　　已經(jīng)遙遙看見了丞相府外的紅燈籠，卻好像怎么也走不到那里。

　　不知多久，沈清終于踏進了府內(nèi)。

　　看到了夫人房中透出的橘黃色的燭光，她這才覺得周圍的冷意被驅(qū)散了一些，好像懂得了如何呼吸。

　　沈清緩緩?fù)崎_房門。

　　夫人一臉欣喜的扭頭：“清兒你來了。”

　　她快步走上前來：“你今天來晚……”

　　夫人的笑意消失在臉上，連忙捧住沈清的臉慌忙詢問：“怎么這副臉色，哪里不舒服嗎？”

　　沈清看向夫人，張了張嘴。

　　卻感覺到心涌滿了泥漿，自己已經(jīng)無力將它驅(qū)散。

　　她緩緩的握住了夫人的手，讓它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臉頰之上，感受著這絲溫暖，輕聲說道：“就是干的活太多了……我沒事。”

　　沈清努力的扯開自己的嘴角，想揚起一個微笑。

　　但或許，自己這笑，只能如同泥雕木偶上刻出的弧線一樣僵硬吧。

本章字數(shù)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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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寫的是夫人跳舞~吸溜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