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說男女重要角色黑點(一書劍恩仇錄)

《書劍恩仇錄》是金庸第一本武俠小說,原著中存在不少的槽點,主要故事就是講:乾隆其實是海寧陳閣老的兒子,紅花會前任總舵主于萬亭告知他漢人的身份。于萬亭死后,接任總舵主陳家洛是乾隆的弟弟,以此為背景展開故事。時間線主要集中在歷史上大小和卓叛亂時期。原著前十回講的是紅花會營救被捕的文泰來;后十回講述了陳家洛勸乾隆反清復(fù)明、霍青桐黑水河擊敗兆惠、京城香香公主自殺三件事。 陳家洛的一些黑點 ??
不一刻,群船靠岸。李可秀先跳上岸,伸雙手扶掖乾隆上岸。眾侍衛(wèi)圍成半圓,三面拱衛(wèi)。陳家洛等也上了岸。李可秀摸出胡笳,“嘟——嘟——嘟——”的吹了三聲。數(shù)百名御林軍驍騎營軍士快步奔到。一名侍衛(wèi)牽過一匹白馬,一腿屈膝,侍候乾隆上馬。四下軍士緩緩聚攏,將陳家洛一干人圍在垓心。乾隆向李可秀一使眼色。李可秀向紅花會群豪大叫:“喂,大膽東西,見了皇上還不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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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宏手一揮,馬善均、馬大挺父子取出火炮流星,嗤嗤數(shù)聲,射入天空,如數(shù)道彗星橫過湖面,落入水中。驀地里四下喊聲大起。樹蔭下、屋角邊、橋洞底、山石旁,到處鉆出人來,一個個頭插紅花,手執(zhí)兵刃。徐天宏高聲叫道:“弟兄們,紅花會總舵主到了,大家快來參見?!奔t花會會眾歡聲雷動,紛紛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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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軍各營軍士箭在弦、刀出鞘,攔著不許眾人過來。雙方對峙,僵住不動。李可秀又吹起胡笳,只聽得蹄聲雜沓,人喧馬嘶,駐防杭州的旗營和綠營兵丁跟著趕到。李可秀騎上了馬,指揮兵馬,將紅花會群豪團團圍住,只待乾隆下令,便動手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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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洛不動聲色,緩步走到一名御林軍軍士身邊,伸手去接他握在手里的馬韁。那軍士為他目光所懾,不由自主的交上馬韁。陳家洛一躍上馬,從懷里取出一朵紅花,佩在襟上。這朵紅花有大海碗大小,以金絲和紅絨繞成,花旁襯以綠葉,鑲以寶石,火把照耀下燦爛生光,那是紅花會總舵主的標(biāo)志,就如軍隊中的帥字旗一般。紅花會會眾登時呼聲雷動,俯身致敬。
旗營和綠營兵丁本來排得整整齊齊,忽然大批兵丁從隊伍中蜂涌而出,統(tǒng)兵官佐大聲吆喝,竟自約束不住。那些兵丁奔到陳家洛面前,雙手交叉胸前,俯身彎腰,施行紅花會中拜見總首領(lǐng)的大禮。陳家洛舉手還禮。那些兵丁行完禮后奔回隊伍,后面隊中又有兵丁奔出行禮,此去彼來,好一陣子才完。原來紅花會在江南勢力大張,旗營和綠營兵丁有很多人被引入會,漢軍旗和綠營中的漢人兵卒尤多。
乾隆見自己軍隊中有這許多人出來向陳家洛行禮,這一驚非同小可,今晚若是動武,御林軍各營雖然從北京衛(wèi)駕而來,忠誠可恃,營中亦無紅花會會眾,但無論如何難操必勝之算,自己又身在險地,自以善罷為上,冷冷向李可秀說道:“你帶的好兵!”李可秀本已驚得呆了,一聽乾隆之言,忙翻身下馬,跪在地上不住叩頭,連稱:“臣該死,臣該死?!鼻〉溃骸敖兴麄兺俗?!”李可秀道:“是,是!”起身大聲傳令,命眾兵將后退。
徐天宏見清兵退去,叫道:“各位兄弟,大家辛苦了,請回去吧!”紅花會會眾叫道:“總舵主,各位當(dāng)家,再見!”呼聲雷動,響徹湖上,只見人頭聳動,四面八方散了下去。
(第八回千軍岳峙圍千頃 萬馬潮洶動萬乘 )
這段操作,陳家洛徹底暴露了,紅花會多年來在綠營的間諜。作為紅花會的總舵主,這種決定無疑是愚蠢的。
香香公主站著向遠(yuǎn)眺望,忽見西首太陽照耀下有水光閃爍,側(cè)耳細(xì)聽,水聲有如琴鳴,喜道:“你聽,這聲音多美?!标惣衣宓溃骸澳鞘菑椙賺{。”香香公主道:“去瞧瞧?!?
兩人從亂山叢中穿了過去,走到臨近,只見一道清泉從山石間激射而出,水聲淙淙,時高時低,真如音樂一般。
香香公主走到水邊,笑道:“我在這里洗洗腳,可以么?”陳家洛笑道:“你洗吧。”她除下鞋襪,踏入水里,只覺一陣清涼,碧綠的清水從她白如凝脂的腳背上流過。陳家洛猛見自己身影倒映在水里,原來日已偏西,從衣囊里拿出些干糧來兩人吃了。香香公主靠在他的身上,一面吃餅,一面用手帕揩腳。
陳家洛一咬牙,說道:“喀絲麗,我要對你說一件事?!彼D(zhuǎn)過身來,雙手摟著他,把頭藏在他的懷里,低聲道:“我知道你愛我。你不說我也明白。不用說啦?!彼睦镆凰?,一句沖到口邊的話又縮了回去,過了一陣,道:“咱們在玉峰里看到那瑪米兒的遺書,你還記得么?”香香公主道:“她現(xiàn)在和她的阿里一起住在天上,那很好?!标惣衣宓溃骸澳銈円了固m教相信好人死了之后,會永遠(yuǎn)在樂園里享福,是不是?”香香公主道:“那當(dāng)然是這樣。”陳家洛道:“我回到北京之后,就去找你們伊斯蘭教的阿訇,請他教導(dǎo)我,讓我好好做一個伊斯蘭教的教徒?!?
香香公主大喜過望,想不到他竟會自愿皈依伊斯蘭教,仰起頭來,叫道:“大哥,大哥,你真的這樣好么?”陳家洛道:“我一定這樣做。”香香公主道:“你為了愛我,連這件事也肯了。我本來是不敢想的。”陳家洛緩緩的道:“因為今生我們不能在一起。我要在死了之后,天天陪著你。”
香香公主聽了這話,猶如身受雷轟,呆了半晌,顫聲道:“你……你說甚么?今生我們不能在一起?”陳家洛道:“是的,過了今天,咱們不能再相見了?!毕阆愎黧@道:“為甚么?”身子顫動,兩顆淚珠滴到了他衣上。
陳家洛溫柔款款的摟著她,輕聲道:“喀絲麗,只要我能陪著你,就是沒飯吃,沒衣穿,天天受人打罵侮辱,我也是甘心情愿??墒悄阌浀矛斆變簡??那個好瑪米兒,為了使她族人不受暴君欺侮壓迫,寧愿離開她心愛的阿里,寧愿去受那暴君欺侮……”香香公主的身子軟軟垂了下來,伏在他腿上,低聲道:“你要我跟從皇帝?要我去刺死他么?”
陳家洛道:“不是的,他是我的親哥哥。”于是將自己和乾隆的關(guān)系、紅花會的圖謀、六和塔上的盟誓、以及今日乾隆之所求,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她聽到最后,知道自己日夜所盼、已經(jīng)到了手的幸福,一下子又從手里溜了出去,心里一急,不覺暈了過去。
等到醒來,只覺陳家洛緊緊的抱著她,自己衣上濕了一塊,自
是他眼淚浸濕了的。她站起身來,柔聲道:“你等我一下?!甭叩竭h(yuǎn)處一塊大石上,向西伏下,虔誠禱告,祈求真神阿拉指點她應(yīng)當(dāng)怎樣做,淡淡的日光照射在她白衣之上,一個美麗無倫的背影中流露著無限的凄苦,無限的溫柔。她慢慢轉(zhuǎn)過身來,說道:“你要我做甚么,我總是依你?!?
(第十九回心傷殿隅星初落 魂斷城頭日已昏)
陳家洛這段操作作為男朋友來說無疑是愚蠢的。不過,站在紅花會總舵主的角度來說,此舉乍看一下沒有問題。但深究一下,大家就會知道乾隆皇帝不可能真的會反清復(fù)明的,陳家洛此舉無疑是政治愚蠢的表現(xiàn)。
說完了陳家洛的人品上一些黑點,再說說一下,他武功上面的高強。
這時張召重和陳家洛翻翻滾滾,已拆了一百余招。初時陳家洛的“百花錯拳”變招倏出,張召重又在強敵環(huán)伺之下,不免氣餒,手中雖有兵刃,卻也不敢莽進,一面要解拆對方古怪繁復(fù)、不成章法的拳術(shù),一面要找尋空隙,想一舉將他擒住,再見陸菲青、駱冰、霍青桐等人手中似都扣著暗器,于是更加嚴(yán)守門戶,不敢露出絲毫空隙,以防旁人暗襲,這樣一分神,雙方打成了平手。再拆數(shù)招,張召重心想:“再耗下去,是何了局?就算勝了這姓陳的小子,他們和我車輪大戰(zhàn),打不死我,也把我拖得累死?!边@時對“百花錯拳”的格局已大致摸熟,即使對方突使怪招,也可應(yīng)付得了,膽子一壯,劍法忽變。
他柔云劍術(shù)施展開來,連綿不斷,記記都是進手招數(shù),登時攻守易勢,陳家洛連連倒退。倏地張召重一招“耿耿銀河”,凝碧劍一劍橫削,隨即千頭萬緒般亂點下來,真若天上繁星一般。陳家洛眼見無法招架,忽地跳出圈子,要避開他這番招招相連的攻勢,再行回?fù)?。衛(wèi)春華和章進齊向張召重?fù)淙ァ?
凝碧劍“耿耿銀河”招術(shù)尚未使完,張召重更不停手,颼颼兩劍,衛(wèi)章兩人均已帶傷。文泰來猛喝一聲,挺刀正要縱前,陳家洛已掠過他身邊,輕輕兩掌,打向張召重面門。這兩掌看來全不使力,但部位恰到好處,他不論低頭躲避還是回劍招架,都已不及,只聽聲音清脆,拍拍兩下耳光。張召重又驚又怒,提劍退出三步,瞋目怒視。
眾人明見陳家洛已落下風(fēng),忽然輕描淡寫的上去拍了兩記耳光,都是大為驚奇。衛(wèi)章兩人乘機退下,好在受傷均不甚重,駱冰和心硯分別給他們包扎。
陳家洛對余魚同道:“十四弟,煩你給我吹一曲笛子。”余魚同臉一紅,忙將李沅芷放在地下,橫笛口邊,問道:“吹甚么?”陳家洛微一沉吟,道:“霸王雖勇,終當(dāng)命喪烏江,你吹《十面埋伏》吧!”余魚同不明他的用意,但總舵主有命,當(dāng)下奮起精神,吹了起來。金笛比竹笛的音色本更激越,這曲子尤其昂揚,一開頭就隱隱傳出兵甲金戈之音。
陳家洛雙掌一錯,說道:“上來吧!”身子一轉(zhuǎn),虛踢一腳,猶如舞蹈一般。張召重見他后心露出空隙,遇上了這良機,手下哪里還肯容情,長劍直刺。
眾人驚呼聲中,陳家洛忽地轉(zhuǎn)身,左手已牽住張召重的辮尾,配合著余魚同笛中節(jié)拍,把辮子在凝碧劍上一拉,一條油光漆黑的大辮登時割斷。陳家洛右手拍的一掌,張召重肩頭又中。他連挨三掌,雖然掌力不重,并未受傷,然而憑自己武功,非但沒能讓過,而且竟沒看出對方使的是何手法,辮子被截,更是奇恥,但他究是內(nèi)家高手,雖敗不亂,又再倒退數(shù)步,凝神待敵。
陳家洛合著曲子節(jié)拍,緩步前攻,趨退轉(zhuǎn)合,瀟灑異常?;羟嗤┐笙?,對香香公主道:“你瞧,這就是他在山洞里學(xué)的武功?!毕阆愎髋氖中Φ溃骸斑@模樣真好看?!标惣衣迳焓峙某?,張召重舉劍
擋開,反手一撩,兩人又斗在一起。張召重凝劍嚴(yán)守,只要對方稍近,立即快如閃電般還擊數(shù)下,擊刺之后,隨即收劍防御。
陳正德對袁士霄道:“袁大哥,我今日才當(dāng)真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徒兒已是如此,做兄弟的跟你可實在相差太遠(yuǎn)了?!痹肯龀烈鞑徽Z,心中大惑不解,陳家洛這套功夫非但不是他所授,而且武林中從所未見。他見多識廣,可算得舉國一人,卻渾不知陳家洛所使拳法是何家數(shù),看來與任何流派門戶都不相近。他隔了一會,才道:“不是我教的,我也教不出來?!碧焐诫p鷹知他生平不打誑語,這并非自謙之辭,都是暗暗稱奇。
余魚同越吹越急,只聽笛中鐵騎奔騰,金鼓齊鳴,一片橫戈躍馬之聲。陳家洛的拳法初時還感生疏滯澀,這時越來越順,到后來猶如行云流水,進退趨止,莫不中節(jié),打到一百余招之后,張召重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濕透。忽然間笛聲突然拔高,猶如一個流星飛入半空,輕輕一爆,滿天花雨,笛聲緊處,張召重一聲急叫,右腕已被雙指點中,寶劍脫手。陳家洛隨手兩掌,打在他背心之上,縱聲長笑,垂手退開。這兩掌可是含勁蓄力,厲害異常。張召重低下了頭,腳步踉蹌,就如喝醉酒一般。
章進口中咒罵,想奔上去給他一棒,被駱冰拉住。只見張召重又走了幾步,終于站立不穩(wěn),撲地倒了。群雄大喜,徐天宏和心硯上去按住縛了。張召重臉色慘白,毫不抵抗。
?。ǖ谑嘶仳?qū)驢有術(shù)居奇貨 除惡無方從佳人)
按照以后金庸小說的慣例,主角的同齡人一般是來襯托主角的,比如說宋青書。但是這本書主角反而來襯托另一位同齡人了。
霍青桐又道:“白旗第一隊隊長,你帶領(lǐng)本部人馬,引清兵向西追趕,一路上接戰(zhàn)只許敗不許勝,逃入大漠,越遠(yuǎn)越好?!蹦顷犻L素來兇悍好勝,昂然說道:“咱們回人只會打勝仗,打敗仗我可不會。”青桐道:“這是我的命令。你把攜帶著的四千頭牛羊一路丟棄,引得他們搶掠?!蹦顷犻L道:“干么把自己的牲口送人?我可不干!”
霍青桐一張小嘴繃得緊緊的,沉聲問道:“你不聽號令?”那隊長揚刀大呼:“你領(lǐng)我們打勝仗,我聽你號令。你叫我打敗仗,我拚死不服?!被羟嗤┑溃骸拔沂穷I(lǐng)你們打勝仗。你先敗退,再反攻?!蹦顷犻L紅了眼,叫道:“連你爹爹也不信這套鬼話,怎騙得過我?你當(dāng)我不知你是甚么心思?你叫我們四散逃走,丟棄牲口,就偏不去救香香公主!”霍青桐喝道:“抓起來?!彼拿H兵搶上前去,抓住了他雙臂。那隊長并不抵抗,只是冷笑。
霍青桐大聲道:“滿洲兵來欺侮咱們,咱們要全軍一心,方能打勝仗。你到底聽不聽號令?”那隊長大叫:“不聽!你能把我怎樣?”霍青桐道:“把他砍了!”那隊長自負(fù)勇猛,以為霍青桐不敢罰他,聽了這話,登時臉如上色。親兵將他推出帳外,一刀將他的頭割下?;羟嗤┫铝钍准壥颈姟1娷姛o不凜然。
霍青桐令白旗第一隊副隊長升任隊長,引清兵向大漠追趕,待見東首狼煙升起,繞道趕回。新任隊長接令去了?;羟嗤┰倭钣嘞赂麝?,盡數(shù)開往東邊大泥淖旁集中。
她發(fā)令已畢,一人騎馬向西,下馬跪下,淚流滿面,低聲禱祝:“萬能的真主,愿你圣道得勝,打敗入侵的敵人?,F(xiàn)今我爹爹不相信我,哥哥不相信我,連我部下也不相信我,為了要使他們聽令,我只得殺人。真主,求你佑護,讓我們得勝,讓爹爹和妹妹平安歸來。如果他們要死,求你千萬放過,讓我來代替他們。求你讓陳公子和妹妹永遠(yuǎn)相愛,永遠(yuǎn)幸福。你把妹妹造得這樣美麗,一定對她特別眷愛,望你對她眷愛到底。”
祝禱已畢,上馬拔劍,回馬叫道:“黑旗第一、第二兩隊隨我來,其余各隊分赴防地?!?
木卓倫、陳家洛等困守沙丘。清兵沖鋒兩次,都被眾回人奮勇?lián)踝。城鹚闹苁锥逊e,雙方損折均重。
過了午間,忽然清兵陣動,一彪軍馬沖了進來。雪花飛舞下只見當(dāng)先一人身披黃衫,手揮長劍,頭上一根碧綠的羽毛微微顫動,正是霍青桐。木卓倫叫道:“大伙兒沖!”率領(lǐng)回兵往下沖殺,兩面夾擊,清兵阻攔不住。四隊黑旗軍合兵一處。香香公主縱馬上前,與姊姊擁抱。
霍青桐拉著妹妹的手,叫道:“黑旗三隊隊長,你率隊快向西退,與白旗第一隊會合,聽白旗第一隊隊長號令?!蹦顷犻L接令帶隊馳出。這一隊騎的都是特選快馬,遠(yuǎn)遠(yuǎn)只見紅旗晃動,清兵正紅旗精兵追了下去。
霍青桐喜道:“好極了。黑旗一隊隊長,你退向葉爾羌城中,聽我哥哥號令。黑旗二隊隊長,你向黑水河南岸退去,那邊有青旗二隊隊長接應(yīng)。你聽他號令?!眱申牶谄毂滞粐?,只見清兵正白,鑲黃兩旗分兩路追趕而去。
霍青桐叫道:“大家向東沖!”三百名近衛(wèi)親兵長刀飛舞,擁衛(wèi)主帥當(dāng)先開路。木卓倫、香香公主、陳家洛等眾人與黑旗第四隊人馬向東疾馳。
兆惠親率鐵甲軍兩翼包抄過來。這些是滿洲正藍(lán)旗精兵,正副都統(tǒng)手執(zhí)長槍大戟,奮勇急追?;厝藨?zhàn)士數(shù)百人斷后,邊戰(zhàn)邊逃,霎時間數(shù)百人都被清兵裹住,盡數(shù)殺死。兆惠大喜,指著霍青桐身旁的新月大纛,叫道:“誰奪到這面大纛,賞銀一百兩?!辫F甲軍爭先恐后,在大漠上狂奔追趕。
黑旗第四隊乘坐的都是精選良馬,鐵甲軍一時追趕不上。奔出了三四十里地,回人戰(zhàn)士有的馬力不繼,掉隊墮后,奮力死戰(zhàn),都為清兵所殺。兆惠見所殺回人不是老人,就是少年,喜道:“他們主帥身邊沒有精兵,大家努力追趕!”再追七八里地,回兵隊伍更見散亂,只見新月大纛在一座大沙丘上迎風(fēng)飛舞。
兆惠胯下是匹大宛良馬,手揮大刀,領(lǐng)隊沖去。眾親兵前后衛(wèi)護。
霍青桐等見清軍大兵沖到,縱馬下丘。
兆惠登上沙丘,向前一望,這一下只嚇得魂飛魄散,全身猶似墮入了冰窖,但見南邊一隊隊回人戰(zhàn)士整整齊齊的列成方陣,毫無聲息。一眼望去,青旗似林,圓盾如云。
兆惠雙手發(fā)軟,拋下大刀,身上一陣陣發(fā)寒,心道:“這些回人好狡猾,原來大隊人馬集中在此。”向北一看,只見一片白旗招展,又是數(shù)隊回兵緩緩?fù)苼?,?dāng)下已無細(xì)思余裕,急叫:“后隊作前隊,快退!”親兵傳令下去,清兵登時大亂?;厝思顼w蝗,直逼過來。清兵本比回人多過數(shù)倍,但分兵追趕,追到這里只有一萬名鐵甲軍,回兵全部主力卻盡集于此,登時強弱易勢。西邊又有兩隊回兵沖將過來。兆惠見西、南、北三面都有敵兵,只東面留出空隙,叫道:“大隊向東沖?!弊月视H兵斷后,三面回人逐漸逼近。
清兵大隊向東邊缺口中涌去?;靵y中前面鐵甲軍忽然齊聲驚呼。一名騎兵奔到兆惠面前,大叫:“大將軍,不好啦,前面是大泥淖。”只見一千名鐵甲兵人馬已在泥淖中打滾,陷入軟泥。原來大漠之上河流不能入海,在沙漠中匯成湖泊,逐漸干枯,便成泥淖。這大泥淖方圓十多里,軟泥深達(dá)數(shù)十丈,多的是泥鰍爬蟲之屬,卻是人獸所不至,大雪一蓋,上面毫無痕跡,若非當(dāng)?shù)赝林?,決難得知?;羟嗤┓诖?,兆惠貪勝猛追,竟自入了絕地。
陳家洛等站在沙丘上觀戰(zhàn),只見清兵陷入泥淖的越來越多,后隊人馬想向外奔逃,回人早已掘下深溝,馬匹難以跨越。鐵甲軍三
面受迫,自相踐踏,不由自主的一個個擠入泥淖之中。沙泥緩緩從腳上升到大腿,升到膝上,再升到腰間。無數(shù)清兵在大泥淖中狂喊亂叫,慘不忍聞。等到沙泥升到口中,喊聲停息,但見雙手揮舞,過了一會,全身沉入泥中。
回人一萬多戰(zhàn)士左手持盾,右手衣袖高舉,刀光與白雪交相輝映,一聲不作,聚集在深溝外監(jiān)視。兩隊精兵不住向鐵甲軍猛撲。清兵越戰(zhàn)越少,不到半個時辰,一萬多名正藍(lán)旗鐵甲軍全數(shù)被逼入大泥淖中。兆惠在百余名清兵舍死保護下沖開一條血路,逃了出去。
(第十五回奇謀破敵將軍苦 兒戲降魔玉女瞋 )
這時大部清軍已陷沒泥中,無影無蹤,余下來的小部人馬也陷沒半身,動彈不得,只有揮手叫嚎的份兒,四野充塞著慘厲的呼喊。又過一會,叫聲逐漸沉寂,大泥淖把萬余鐵甲軍吞得干干凈凈。人馬、刀槍、鐵甲,竟無半點痕跡,只有幾百面旗幟散在泥淖之上。
霍青桐高聲傳令:“大隊向西,到黑水河南岸聚集?!被夭扛麝牱盍睿蛭骷柴Y。
路上陳家洛與木卓倫互道別來情況。木卓倫心下不安,兩個女兒同是自己至寶至愛,偏偏兩人都愛上了這漢人。依回教規(guī)矩,男人可娶四個妻子,但陳家洛并非清真教徒,聽說漢人只娶一妻,第二個女人就不算正式妻子了,這事不知如何了結(jié),心想:“把清兵殺敗了再說。青兒聰明伶俐,喀絲麗心地純良,姊妹兩人又要好,總有法子?!?
大隊傍晚趕到了黑水河南岸。一名騎兵氣急敗壞的趕來報告:“清兵向我軍猛撲,青旗二隊隊長陣亡,黑旗二隊隊長重傷,兩隊兄弟傷亡很重?!被羟嗤┑溃骸敖星嗥於牳标犻L督戰(zhàn),不許退卻一步?!蹦球T兵下去傳令。
木卓倫道:“咱們上去增援吧?”霍青桐道:“不!”轉(zhuǎn)頭對親兵道:“全軍就地休息,不許舉火,不許出聲,大家吃干糧。”命令下傳,一萬多人在黑暗中默默休息。遠(yuǎn)遠(yuǎn)傳來黑水河水聲濺濺,清兵與回兵殺聲震天。
一名騎兵急速奔來,報道:“青旗二隊副隊長又陣亡,弟兄們抵擋不住啦!”霍青桐道:“青旗三隊隊長,你這隊上去增援,那邊隊伍歸你指揮?!蹦顷犻L長刀一舉,大聲答應(yīng),領(lǐng)隊去了。
章進叫道:“霍青桐姑娘,我也去廝殺,好嗎?”霍青桐道:“各位剛才辛苦啦,再休息一會吧。”章進見她指揮大軍,威風(fēng)凜凜,不敢再說。
青旗三隊上去不久,喊聲大作,自是雙方戰(zhàn)斗慘烈。又過好一會,霍青桐見戰(zhàn)士精力已復(fù)。叫道:“青旗各隊在東邊沙丘后面埋伏,白旗隊、哈薩克、蒙古各隊在西邊埋伏?!遍L劍一揮,說道:“大伙兒上去!”
眾人在親兵擁護下向前馳去,越向前奔,殺聲越響。馳到近處,金鐵交鳴之聲鏗然大作。只見回人戰(zhàn)士奮力守住黑水河支流上的幾座木橋,鑲黃旗清兵前仆后繼,拚死沖前奪橋?;羟嗤┙械溃骸巴撕?!”守橋的戰(zhàn)士向兩旁一撤,數(shù)千名鐵甲軍蜂擁過橋?;羟嗤┮娗灞^來了一半,叫道:“拉去木條!”數(shù)百名回人早已牽了馬匹藏在河岸之下,橋上的木梁事先都已拆松,用粗索縛在馬上,一聲令下,松韁鞭馬,百余匹馬奮蹄向前。只聽得喀喇喇?dāng)?shù)聲大響,木梁拉去,木橋登時折斷,橋上數(shù)百名鐵甲軍墮入河中。清兵登時分為兩截,隔河相望,相救不得。
霍青桐令旗一揮,埋伏著的隊伍掩殺上來。清兵訓(xùn)練有素,雖在混亂之中,仍聽參領(lǐng)、佐領(lǐng)指揮,集合在一起,排成陣勢。回人沖到清兵陣前數(shù)百步處,突然停步?;羟嗤┯质橇钇煲徽小V宦牭棉Z隆、轟隆,巨響連珠不絕,震耳欲聾,黑煙瀰漫,清兵腳下到處炸藥爆發(fā),只炸得血肉橫飛,隊伍登時大亂,對面亂箭射來,無處可逃,紛紛墮河。清兵身上鐵甲厚重,一落河水,立時沉底,余下來的潰不成軍,不多時盡數(shù)被回人大軍殲滅。白雪皚皚的河岸上到處是尸體兵戈,旌旗衣甲。對岸清兵嚇得心膽俱裂,向葉爾羌城中退去。
霍青桐道:“渡河追擊!”戰(zhàn)士架起木橋,大軍向葉爾羌城沖去。
葉爾羌城中居民早已撤離一空?;舭⒁烈娬灼烨灞サ?,依著妹子事先囑咐,稍加抵抗,便率隊退出。不久鑲黃旗清兵從黑水河潰退下來,與城中大軍會合。喘息甫定,主帥兆惠也率領(lǐng)百余殘兵趕到。兆惠見鑲黃旗精兵又遭大敗,驚怒交集,忽然部下稟報,數(shù)百名官兵喝了水井的水中毒而死。兆惠派一隊兵到城外取水,剛想休息,只見滿天通紅,城中到處火光燭天。親兵連珠價急報,四城起火。原來回疆盛產(chǎn)石油,許多地方掘地見油,霍青桐早就下令各處民房中貯藏石油,少數(shù)伏兵一點燃,登時把全城燒成一只大火爐。
兆惠在親兵擁衛(wèi)下冒火突煙,奪路逃命。城內(nèi)清兵自相踐踏。
親兵在兵卒叢中揮刀亂砍,殺開一條血路。奔到西門,對面大隊鐵甲軍涌來,報說城門已被回人堵住,沖不出去。兆惠轉(zhuǎn)而向東。這時火勢更烈,鐵甲一被火炙,熱不可當(dāng),眾清兵紛紛卸去鐵甲,亂奔亂竄。葉爾羌城內(nèi)人馬雜沓,喊聲震天。
混亂中一小隊人馬奔來,大叫:“大將軍在哪里?”兆惠的親兵叫道:“在這里?!碑?dāng)先一人如風(fēng)趕到,正是和爾大,對兆惠道:“東門敵兵少,咱們向東沖?!闭谆蓦m在危急之中,仍然鎮(zhèn)靜,率領(lǐng)將士向東門突圍。回人萬箭射來,清兵沒了鐵甲,死傷累累,數(shù)次沖不出去。城中火勢更烈,清兵已被燒死了數(shù)千名,焦臭令人欲嘔,滿城盡是哭喊之聲。
正危急間,張召重手持長劍,率領(lǐng)一隊清兵馳到,內(nèi)外夾擊,把兆惠救了出去。
霍青桐等在高地望見。木卓倫連叫:“可惜!可惜!”霍青桐道:“青旗四隊隊長,你率本隊去增援,堵死東門?!蹦顷犻L領(lǐng)隊去了。兆惠既已逃出,城中清兵群龍無首,四門都被回人重兵堵住,東逃西竄,最后盡皆燒死在這座大熔爐之中。
霍青桐道:“燒狼煙!”親兵點燃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大堆狼糞,黑煙巨柱沖天而起。原來狼糞之煙最濃,大漠上數(shù)十里外均可望見。周綺問徐天宏道:“燒這個干么呀?”徐天宏道:“那是與遠(yuǎn)處的人通消息?!惫贿^不多時,西面二十多里外也是一道黑煙升起。徐天宏道:“在那邊更西的人見了這道煙,也會點燃狼糞。這樣一處傳一處,片刻之間就可把信號傳到數(shù)百里外。”周綺點頭道:“這法子真好?!?
回人連打三個大勝仗,殲滅清兵精兵三萬余人。成千成萬戰(zhàn)士互相擁抱,在葉爾羌城外高歌舞蹈。
霍青桐傳集各隊隊長,說道:“各隊人馬到預(yù)定地點駐扎,晚上每個人要燒十堆火,各堆火頭距離越遠(yuǎn)越好。”
清兵正紅旗精兵一萬余人在都統(tǒng)德鄂率領(lǐng)之下,向西猛追回人黑旗第三隊。黑旗隊坐騎都是特選的駿馬,直馳入大漠之中。德鄂奉了兆惠之命,務(wù)必追到回兵,一鼓殲滅,是以銜尾疾追。兩軍人馬煙塵滾滾,蹄聲如雷,奔出數(shù)十里地。忽然斜刺里沖出數(shù)千頭牛羊來。清兵大喜,紛紛捕殺,飽餐了一頓,追勢稍緩。
黑旗三隊不久就與白旗一隊會合,繼續(xù)奔逃,始終不與清兵接仗。到了傍晚,遙見東邊狼煙升起,白旗一隊隊長叫道:“翠羽黃衫已打了勝仗,咱們轉(zhuǎn)向東方!”眾戰(zhàn)士精神大振,勒韁回馬。清兵見回人忽然回頭,很是奇怪,上前沖殺,那知回人遠(yuǎn)遠(yuǎn)兜了過去。德鄂叫道:“你們逃到天邊,我們追到天邊。”
兩隊回兵連夜奔逃,清兵正紅旗鐵甲軍緊追不舍。都統(tǒng)德鄂一心要立大功,沿途馬匹不斷倒斃,他下令死了坐騎的軍士步行隨后,其余騎兵繼續(xù)急追。馳到半夜,幾騎軍士奔來報稱:“大將軍在右前方?!钡露趺ο蛴矣?,見兆惠率領(lǐng)著三千多名殘兵敗卒,狼 狽不堪。
兆惠見正紅旗精兵開到,精神一振,心想:“敵兵大勝之后,今晚必定不備,我軍出其不意進攻,當(dāng)可轉(zhuǎn)敗為勝?!庇谑窍铝钕蚝谒优酝M。行了二三十里,前哨報知回人大軍在前扎營。兆惠與德鄂、張召重、和爾大等登高一望,不由得一股涼氣從心底直冒上來。
但見漫山遍野布滿了火堆,放眼望去,無窮無盡,隱隱只聽得人喧馬嘶,不知有多少回兵。兆惠默然不語。和爾大道:“原來回人有十多萬兵隱藏在這里,咱們以寡敵眾,怪不得……怪不得受了……一些小小挫折?!彼麄冊踔@是霍青桐虛張聲勢,她命每名回兵燒十堆火,遠(yuǎn)遠(yuǎn)望來,自是聲勢驚人。
兆惠下令道:“各隊趕速上馬,向南撤退,不許發(fā)出一點聲息。”命令傳了下去,眾兵將不及吃飯,立即上馬。和爾大道:“據(jù)向?qū)дf,這里向南要經(jīng)過英奇盤山腳下,大雪之后,山路甚是難行?!闭谆莸溃骸皵潮晞萑绱撕拼螅闱频教幎际撬麄兊年犖?。富德將軍有一支兵越戈壁而來,咱們只有向東南去和他會師?!焙蜖柎蟮溃骸按髮④娪帽_然神妙。”兆惠哼了一聲,大敗之后再聽這些諂諛之言,臉皮再厚,可也不易安然領(lǐng)受。
大軍南行,道路愈來愈險,左面是黑水河,右面是英奇盤山,黑夜中星月無光,只有山上白雪映出一些淡淡光芒。兆惠下令:“誰發(fā)出一點聲息,馬上砍了?!鼻灞蠖紒碜赃|東,知道山上積雪甚厚,一發(fā)聲音震動積雪,便會釀成雪崩巨災(zāi)。眾人小心翼翼,下馬輕步而行。走了十多里,道路愈陡,幸而天色漸明,清兵一日一夜戰(zhàn)斗奔馳,個個臉無人色。
忽然前面發(fā)喊,報稱有回人來攻,德鄂親率精兵上前迎敵。只見數(shù)百名回人從山坡上俯沖而下,將到臨近,突然下馬,每人拔出一柄匕首,插入馬臀。馬匹負(fù)痛,向清兵陣?yán)锟駴_過來。道路本狹,登時擠成一團,人馬紛紛落河?;厝藦慕輳较蛏缴吓实牵断聼o數(shù)巨石,登時把道路封住。德鄂急令大軍后退,卻聽后隊喊聲大作,原來后路也被截斷了。
德鄂親冒矢石,向前猛沖,只見英奇盤山頂上新月大纛迎風(fēng)飄揚,大纛下站著十多人在指揮督戰(zhàn)。兆惠下令:“向前猛沖,不顧死傷?!币魂犺F甲軍開了上去,一半人持盾擋箭,一半人抬起路上的大石、馬匹、尸首、傷兵、盡數(shù)投入河中,清除了道路,一鼓作氣猛的沖去。前面數(shù)十名回人擋住。道路狹窄,清兵雖多,難以一涌而上,后面部隊卻繼續(xù)推上來,一時間路口擠滿了人馬。
擋路的回人突然散開,身后露出數(shù)十門土炮來,清兵嚇得魂飛天外,發(fā)一聲喊,轉(zhuǎn)身便逃。土炮放處,鐵片鐵釘直往陣中轟來。總算那土炮只能放得一次,再放又要填塞炸藥鐵片,搞上半天,清兵都已退開。這數(shù)十炮轟死了二百多名清兵,又把他們?nèi)ヂ方財唷?
兆惠又急又怒,忽聽得悉悉之聲,頸中一涼,一小團雪塊掉入
衣領(lǐng),抬頭望時,只見山峰上雪塊緩緩滾落。和爾大叫道:“大將軍,不好啦,快向后退!”兆惠掉轉(zhuǎn)馬頭,向后疾奔。眾親兵亂砍亂打,把兵卒向河中亂推,搶奪道路。只聽雪崩聲愈來愈響,積雪挾著沙石,從天而降,猶如天崩地裂一般,轟轟之聲,震耳欲聾。
和爾大與張召重左右衛(wèi)護兆惠,奔出了三里多遠(yuǎn)?;仡^只見路上積雪十多丈,數(shù)千精兵全被埋在雪下,連都統(tǒng)德鄂也未逃出。向前眺望,一般的是積雪滿途,行走不得。兆惠身處絕境,四萬多精兵在一日兩夜之間全軍覆沒,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張召重道:“大將軍,咱們從山上走?!彼笫掷≌谆?,提氣往山上竄去。和爾大施展輕功,手執(zhí)單刀在后保護。
霍青桐在遠(yuǎn)處山頭望見,叫道:“有人要逃,快去截攔?!睌?shù)十名蒙古兵在小隊長率領(lǐng)下飛奔而來,跑到臨近,見爬上來的三人都穿大官服色,十分欣喜,摩拳擦掌,只待活捉。兆惠暗暗叫苦,心想今日兵敗之余,還不免被擒受辱。
張召重一言不發(fā),提勁疾上。他一手挽了兆惠,在這冰雪凍得滑溜異常的山上仍是步履如飛。和爾大雖然空手,拚了命還是追趕不上。張召重爬上山頂,一提之下,將兆惠甩起。數(shù)十名蒙古兵同時撲到。張召重把兆惠挾在腋下,“一鶴沖天”,從人圈中縱出。蒙古兵撲了個空,互相撞得頭腫鼻歪,回身來追,兩人早沖下山去了。和爾大被一名蒙古兵撲到扭住,兩人滾倒在地。其余蒙古兵搶上 前來,將他橫拖倒曳,拉到霍青桐面前。
這時各隊隊長紛紛上來報捷。這一役正紅旗清兵全軍覆沒,逃脫性命的除兆惠與張召重外,不過身手特別矯捷而運氣又好的數(shù)十人而已。
霍青桐等回到營帳,回人戰(zhàn)士將俘虜陸續(xù)解來。這時回人已攻破清兵大營,糧草兵戈,繳獲無數(shù)。俘虜中忽倫四兄弟也在其內(nèi)。回人戰(zhàn)士報稱,攻進大營時發(fā)現(xiàn)他們被縛著放在篷帳之中。陳家洛詢問原委,忽倫大虎說:“兆大將軍怪我們幫你,要殺我們四人的頭,說等打了勝仗再殺?!标惣衣逑蚧羟嗤┣笄椋帕怂娜?。四兄弟自回遼東,仍做獵戶去了。
這時哨探又有急報,戈壁中有清兵四五千人向南而來?;羟嗤┮卉S而起,帶了十隊回兵上前迎敵。行了數(shù)十里,果見前面塵頭大起,霍青桐令旗一招,兩隊青旗回兵乘著戰(zhàn)勝余威,向前猛沖。原來這是兆惠副手富德帶來的援兵,途中與兆惠及張召重相遇,得知清兵大軍覆沒,忙收集殘兵,向東撤退,哪知終于被霍青桐攔住。清兵兼程赴援,人困馬乏,人數(shù)又少,怎擋得住回人大軍乘銳沖擊。
兆惠不敢再戰(zhàn),下令車輛馬匹圍成一個圓圈,清兵弓箭手在圈內(nèi)固守?;乇鴰状螞_鋒,沖不進去。霍青桐道:“他們負(fù)隅死守,強攻損失必重?,F(xiàn)今我眾彼寡,不如圍困?!蹦咀總惖溃骸罢撊绱?。”霍青桐下令掘壕。回兵萬余人一齊動手,在清兵弩箭不及之處 ,四周掘起長壕深溝,要將清兵在大漠之中活活餓死渴死。到得傍晚,霍阿伊又帶領(lǐng)了回人援兵數(shù)千到達(dá),在長壕之前再堆土堤。
回人在黑水河英奇盤山腳大破清兵,再加圍困,達(dá)四月之久,史稱“黑水營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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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奇謀破敵將軍苦 兒戲降魔玉女瞋 )
除去霍青桐以外,本書還塑造了一個金庸小說中的第一美女——香香公主,后來無論是《越女劍》的西施,還是《碧血劍》《鹿鼎記》的陳圓圓都沒有這么強的魅力,香香公主都應(yīng)該不屬于人族了。
其時朝陽初升,兩人迎著日光,控轡徐行。那少女頭發(fā)上、臉上、手上、衣上都是淡淡的陽光。清軍官兵數(shù)萬對眼光凝望著那少女出神,每個人的心忽然都劇烈跳動起來,不論軍官兵士,都沉醉在這絕世麗容的光照之下。兩軍數(shù)萬人馬箭拔弩張,本來血戰(zhàn)一觸即發(fā),突然之間,便似中邪昏迷一般,人人都呆住了。
只聽得當(dāng)啷一聲,一名清兵手中長矛掉在地下,接著,無數(shù)長矛都掉下地來,弓箭手的弓矢也收了回來。軍官們忘了喝止,望著兩人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
兆惠在陣前親自督師,呆呆的瞧著那白衣少女遠(yuǎn)去,眼前兀自縈繞著她的影子,但覺心中柔和寧靜,不想廝殺,回頭一望,見手下一眾都統(tǒng)、副都統(tǒng)、參領(lǐng)、佐領(lǐng)和親兵,人人神色和平,收刀入鞘,在等大帥下令收兵。
兆惠不由自主叫道:“收兵回營!”將令下達(dá),數(shù)萬步兵騎兵翻翻滾滾的退了下來,退出數(shù)十里地,在黑水河旁扎下大營。
陳家洛脫離險境,已是渾身冷汗淋漓,雙手微微發(fā)抖,那少女卻神色自若,竟是全然不知適才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的大險。她微微一笑,縱身躍到紅馬背上,笑道:“前面是咱們的隊伍?!标惣衣迨掌饎Χ?,兩人躍馬向回人隊伍奔去。
一小隊回人騎兵迎了上來,大聲歡呼,馳到跟前,都跳下馬來向那少女致敬。那少女說了幾句話。騎兵隊長也上來對陳家洛行禮。
(第十四回蜜意柔情錦帶舞長槍大戟鐵弓鳴 )
香香公主在前,陳家洛跟在身后。香香公主臉露微笑,毫無畏懼之色。眾人見回人使者便是昨日陣上所見的青年男女,都感驚異。兆惠本想臨之以威,哪知從刀槍叢中進來的竟是這美貌少女,一時倒呆住了。香香公主向兆惠行了禮,取出父親的復(fù)書,雙手呈上。
兆惠的親兵過來接信,走到她跟前,忽然聞到一陣甜甜的幽香,忙低下了頭,不敢直視,正要伸手接信,突然眼前一亮,只見一雙潔白無瑕的纖纖玉手,指如柔蔥,肌若凝脂,燦然瑩光,心頭一陣迷糊,頓時茫然失措。兆惠喝道:“把信拿上來!”那親兵吃了一驚,一個踉蹌,險險跌倒。香香公主把信放在他手里,微微一笑。那親兵漠然相視。香香公主向兆惠一指,輕輕推他一下。那親兵這才把信放到兆惠案上。
兆惠見他如此神魂顛倒,心中大怒,喝道:“拉出去砍了!”幾名軍士擁上來,把那親兵拉到帳外,接著一顆血肉模糊的首級托在盤中,獻了上來。
兆惠喝道:“首級示眾!”士兵正要拿下,香香公主見他如此殘暴,想到那親兵為她而死,很是傷心,從軍士手上接過盤子,望著親兵的頭,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
帳下諸將見到她的容光,本已心神俱醉,這時都愿為她粉身碎骨,心想:“只要我的首級能給她一哭,雖死何憾?”兆惠見諸將神情浮動,正要斥罵,那斬殺親兵的軍士見她愈哭愈哀,不禁心碎,
叫道:“我殺錯了,你別哭啦!”拔出佩刀在頸上一勒,倒地而死。
香香公主更是難過。陳家洛心想:“這孩子哭個不了,怎是使者的樣子?!鄙焓州p輕扶住,低聲慰撫。
兆惠素性殘忍鷙刻,但被她一哭,心腸竟也軟了,對左右道:“把這兩人好好葬了?!贝蜷_回信一看,見了那幾個字,哼了一聲,道:“好,后天決戰(zhàn),你們回去吧!”坐在他身旁的軍官忽道:“將軍,皇上要的只怕就是這個女子?!?
(第十四回蜜意柔情錦帶舞長槍大戟鐵弓鳴 )
本書的戀愛關(guān)系是這樣子的 陳家洛最初喜歡霍青桐,后來誤以為她喜歡李沅芷,于是移情別戀香香公主。 霍青桐一直喜歡陳家洛。 香香公主也喜歡陳家洛,不過陳家洛讓他嫁給乾隆。 乾隆饞香香公主身子。 余魚同最初喜歡四嫂駱冰,后來因憐生愛李沅芷。 李沅芷喜歡余魚同。 再分析一下陳家洛這個總舵主當(dāng)?shù)挠卸嗖缓细?,將他與霍青桐對比。 陳家洛,精通百花錯拳和庖丁解牛,師從袁士霄(本書第一高手)。陳家洛手握天下鼎鼎有名的紅花會,自己是海寧陳閣老的兒子,麾下高手無數(shù)。 最終結(jié)局早早敗走回疆,純屬陳家洛領(lǐng)導(dǎo)失誤。 霍青桐,精通三分劍術(shù),師從天山雙鷹?;夭渴最I(lǐng)木卓倫的女重要,回部總兵力約15000人(肯定比紅花會人少),麾下沒有任何高手,僅僅能請到天山雙鷹助陣。 最終結(jié)局全軍覆沒,回部滅亡,但是霍青桐領(lǐng)導(dǎo)的黑水營之位殲敵三萬余。 通過上面的比較,我們可以知道霍青桐如果當(dāng)上紅花會的總舵主,雖然反清復(fù)明是肯定成不了功的,但是至少能將紅花會的影響力擴大。而陳家洛接手的紅花會是當(dāng)時江湖上人人尊崇的門派,結(jié)果自己短短幾年就將這個門派總舵前往回疆,名存實亡。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屬于陳家洛的政治單純,他過于輕信自己與乾隆的血緣關(guān)系、兄弟關(guān)系。陳家洛僅僅因為乾隆是他的哥哥,和乾隆發(fā)誓要反清復(fù)明,自己就完全信任乾隆,如果不是香香公主以死報信,紅花會的所有精英就會在京城團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