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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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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橋。

這里本就是個小村子，不過因為徐東方的到來也算是不合時宜的風光一時。

村東那片地皮一早被他買下來討好那個入不得門去的姨太太，在哄女人這方面，徐東方是個好手，可比他打仗厲害多了。

有水的地方修了個池塘，周圍是花園步道，等不及花自己開，就從別的地方移栽了許多帶著骨朵的，想不到這片風水寶地很給力，每一株開的都很美。

此間的女主人是個繡娘，徐東方不過是在大太太生辰的時候送了件繡品，卻因此喜歡上了那個漂亮的繡娘，也是造化弄人了。

繡娘名叫阿眉，是個典型的江南姑娘，溫婉秀麗，柔情似水。極盡可能的在亂世中演繹出了孤苦無依狀若浮萍的悲劇美人的角色，一個眼神就勾走了徐東方的魂兒，生辰宴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地以“軍務要緊”的名義開拔走人。

要說這阿眉，徐家橋的人也不大熟，說是三五年前同她爺爺一起流落此處，在村東搭了間草房，靠刺繡打柴為生，多的別一問三不知了。

打聽到的東西不多，宋戎有點兒灰心，不過也能理解大家獨善其身的用意，畢竟這個世道，誰愿意為了別人家的事把自己搭進去？說多道少，總是會招來災禍的。

這樣問，問不出什么更有價值的東西了。宋戎想來想去，就只能還去找那個人，就是自己現(xiàn)在口袋空空，怕也是什么都問不到了吧。

還是那條熟悉的窄巷，但是這次里面沒人?？尚λ頌橐怀蔷L，居然還要靠情報販子的消息辦案。

但是今天有點兒奇怪，宋戎在巷子口等了幾近半日，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這條擦衣巷是他們“做生意”的堂口，平日里總會有些個孩子守在這里，做些傳話的活計，今天……這是怎么了？

午后的風云突變打斷了宋戎想要繼續(xù)等下去的計劃，不想把自己淋得太濕，他頭也不抬的鉆進了一家店鋪。

“啊……這……位先生？”

一個陌生的嗓音低低的響起，還真的就是字面意義上低低的響起。孫興低頭往下看，柜臺底下鉆出個人來，“！”

一個小個子又瘦瘦的男人，看上去油頭粉面的，說話聲音也不似男人般粗壯，穿著件西洋的袍子，居然還帶著花邊兒，這是……掌柜的？

趕緊看了看店里是賣什么的，宋戎頓時覺得自己不該進來。

滿墻的女士內(nèi)衣。

有中式的肚兜，也有西式的小衣，各色花型應有盡有。雖然他本人算不上保守，可這場面到底令人臉上發(fā)燙，“……不好意思，走錯門了?！?/p>

“宋警長剛來就要走啊?！?/p>

抬腳往外走，迎面撞上的人又把宋戎給堵了回來。

正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想不到啊……緇衣流水也……進得這樣的店？”回頭瞥見掌柜的并不吃驚的表情，宋戎知道這店恐怕也和他有著不淺的緣分。

“下雨了嘛，有個避雨的地方總好過在外面淋著?！笔掌鹗掷镞€在滴水的油紙傘，隨手遞給了掌柜的，男人就在這一室的脂粉意味中坐了下來，“宋警長不也是這樣跑進來的嘛?！?/p>

老板給上了茶，但依舊沒人說話。

“宋警長不是來找我的么？怎么見到了反倒沒話了？”他端著茶碗，看著宋戎略顯窘迫的臉，有些明知故問。

一下子被點破，宋戎卻不在意了，“是有些問題，也確實是……有些問題?！?/p>

了解的點點頭，男人很是大方，“上次說了，送你一個問題，這話還作數(shù)?！?/p>

“那我就不客氣了，”宋戎問了一個問題，一個很多人都密切關(guān)注的問題，然后把可盈的照片一并遞了過去，“有個失蹤的小女孩兒，我想知道她的下落?！?/p>

孩子，也是男人的底線，“失蹤的孩子不止一個，宋警官這么問不顯得自私么？”

“沒必要。第一，那么多人我可問不起，第二，那孩子的價值堪比鑰匙，找她比找誰都有效。”無論什么，都需要些激勵。倒不是說他這樣做詆毀了景城警署，詆毀了江月樓和陳余之，可畢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他們跟可盈的案子跟了這么久，掌握的情況到底還是要多些。

“好吧，依你?！蹦腥俗屨乒竦娜ツ昧速~本來，在宋戎瞪大的雙眼注視下，把賬本扣過去，從最后一頁開始翻，那些旁人看不明白的數(shù)字碼子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個再熟悉不過的文字標識，“先說好，我不知道那孩子叫什么，但是的確有人曾見過她?！?/p>

掌柜的轉(zhuǎn)到后面去，不一會兒領(lǐng)了個小男孩兒出來，往二人面前一送。

不等宋戎疑惑，男人招呼著小男孩兒，給他看了可盈的照片，小孩兒不過四五歲，話都說不順暢，但是小手指著照片很是肯定。

“姐姐給我糖吃?！?/p>

“嗯，然后呢？姐姐去哪兒了？”

“姐姐和嬤嬤走了?！?/p>

很想問問這孩子說的話有幾分能信，宋戎一轉(zhuǎn)頭，男人就又開口了，“那……你真的記得，是這個姐姐嗎？”

“記得?！蹦泻旱皖^在口袋里翻找著什么，跟著拿出一個蝴蝶結(jié)的發(fā)卡來。

和照片上的一樣，一共兩個，除了一個在陳余之那兒，剩下的那個就是這小孩兒手里的了，看來……真的很可能就是可盈。

“那……是什么樣的嬤嬤？”宋戎翻了翻口袋，只找到了兩塊糖果，放在小男孩兒手心里。

看了看男人，小孩兒才放心的接過糖，小心的裝進了口袋，“謝謝叔叔，姐姐和修女嬤嬤走了?！?/p>

修女……居然是修女……

待宋戎回過神，店里就剩下他們倆。被男人盯了一會兒，宋戎腦子一抽忽然伸手遞給他一塊糖，“你吃糖……嗎？”

“……”男人先是一陣錯愕，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做，但很快又笑了，拿走了他掌心里的糖，“這樣就又欠你一個問題了，怎么覺得我好像賠了？”

“那……”

“下次不如請我喝一杯?！蹦腥苏ＵＱ?，剝了糖紙把糖塞進嘴里，喝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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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

陳余之手里攥著兩枚一模一樣的發(fā)卡心里發(fā)顫，這么久了……原來他問不到的線索就在那些走街串巷的孩子手里。如果他早一點兒注意到那些暗地里的消息線索……會不會可盈就……

任由陳余之獨自震驚和悔恨，江月樓對這些江湖套路卻是在行的多。別說是陳余之，就算當時是他或者是拿著警署的名頭去逼問，那些人也不可能說出來。他們有他們的規(guī)矩，不能隨意壞了別人的“買賣”，黑市里只有生意，沒有人性，都是沒辦法去的事。而現(xiàn)在，情報販子竟然主動地透露了消息……

從昨晚開始就覺得被算計了的江月樓現(xiàn)在更加深了他的懷疑，而且經(jīng)過昨夜，他有個離奇的想法，所謂“帶著記憶”的人，真的就只有他自己么？！會不會……還有別人？

心里有幾個人選，雖然江月樓反復試探已經(jīng)可以確定陳余之不是了——這也是他最遺憾的，剩下的那些，他是不是也有必要試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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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