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收割（IRON HARVEST）

蓋伊·哈雷（Guy Haley）

三角形的石頭，三角形的山丘;阿格里塔（Agritha）是一個有棱角的世界，尖銳又冷淡。

帝皇毒刃“科泰恩的榮耀”號帶領(lǐng)一支由坦克和步兵組成的隊伍穿過阿格里塔上一排看不到頭的廢石堆。那堆東西到處都是，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另一頭，當毒刃吃力地爬上一處高地時才有機會一睹它們的全貌。組成這些石料堆的是毫無價值的頁巖碎片，它們是在采礦設(shè)備沖刷星球的基巖時沉積下來的，這些機器榨干了巖層中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然后吐出這些廢料渣滓。

坐在酷熱難耐的毒刃車艙內(nèi)的榮譽中尉班尼克認為阿格里塔一定是在抱怨那些掠奪它的財富的機器發(fā)出的噪音。當然不是現(xiàn)在;因為那些點綴在山谷中的巨大的鉆井機械現(xiàn)在都默不作聲。

星球表面上確實有巨大的機器在活動，它們是戰(zhàn)爭機器，前來尋找造成這種不同尋常的沉默的原因。毒刃并不孤單，在隊伍前打頭陣的是一對十字星泰坦軍團（Legio Crucis）的戰(zhàn)犬泰坦，它們四分排列的黑白紋章底座上裝飾著華麗的十字架。對于這些巨大的神之機械來說，偵察似乎不是一個匹配的職能。班尼克曾在空降區(qū)營地外看到這些一動不動的機械哨兵，并想象過它們動起來會很像正在行進的科泰恩的榮譽號——笨重而響亮。但是，當它們在礦渣堆之間潛行時，形似犬臉的駕駛艙前后擺動，仿佛聞到了風(fēng)里的什么氣味，他發(fā)現(xiàn)它們的敏捷程度讓人出乎意料。

“科泰恩的榮譽”號隆隆駛過一座露天礦場，那是一座在地面上鑿出的巨大的、馬蹄鐵形的深坑。這樣的礦井并不常見，班尼克認為，當鉆井機移動時，它們一定會很快被新的尾礦渣滓填滿。不過他也只能猜測了;這里的一切都是靜默的，阿格里塔陷入了一片死寂。它所有的居民都失蹤了。

“我不喜歡這地方?！泵犯f，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毒刃的履帶碾過碎石堆發(fā)出的聲音一樣。作為炮術(shù)長和士官，他可以在指揮臺上方的炮塔上通過自己的屏幕看到外面的景象。

“住口，梅根，”坦克的通訊和戰(zhàn)術(shù)官埃佩爾里安特少尉說道。他是除了班尼克和梅根以外前一輛超重型坦克“火星凱旋”號的最后一名幸存成員。他的聲音在音陣頻道里很尖銳。“你會嚇到新兵們的。”

班尼克環(huán)顧了一下甲板。他的新車組成員都是新兵蛋子，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實戰(zhàn)。他希望他們不會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景象，至少不是現(xiàn)在。他們沒有經(jīng)過歷練，也沒有準備好。這輛新的毒刃和以前那輛不同，它們發(fā)出的聲音不太一樣，而擠著十個人的空間里散發(fā)出的味道也不太一樣。它的系統(tǒng)沒有太過精密小巧的設(shè)備，因此車輛內(nèi)部顯得更擁擠了。但它的大體布局還是和火星凱旋號類似，班尼克坐在前面的一張大指揮椅上，在他身后，坦克的右側(cè)是埃佩爾里安特的長通訊臺。而通訊站的對面是副武器火控站，分別由來自阿塔克西安的第三炮手萊昂納特（Third Gunner Leonates）和與火星凱旋號前第二炮手甘尼克一個家族的帕拉岡人第三裝填手霍瓦爾（Third Loader Huwar）管理。

呆在班尼克身后的指揮甲板下層工程站點的是他們的新工程士，一名由機械教從卡利達爾第一陸軍集團軍群（?First Kalidar Army Group）中挑選出來的坦克手，并開始學(xué)習(xí)機械教的基礎(chǔ)教義。他的名字叫科利奧斯（Kolios），是萊昂納特的阿塔克西安同鄉(xiāng)，盡管他們彼此并不認識?？评麏W斯以極其嚴肅的態(tài)度對待他的新職業(yè)。他很少和其他車組說話，但經(jīng)常對著機械自言自語。

副武器站前面的臺階也通向下層甲板。

在臺階后方的彈藥室里，野蠻的戈爾夫（Gollph）正被多特里安·瓦斯金（Dotrian Vaskigen）越來越惱火地指導(dǎo)著。瓦斯金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第一裝填手，來自現(xiàn)在已經(jīng)距離他好幾光年遠的帕拉岡第7超重坦克連的帝皇毒刃極限月神號。位于臺階前面的駕駛室的靠左往上的是第二炮手杰梅隆·洛·卡里根（Second Gunner?Jameron Lo Kalligen），他也是一名帕拉岡人。班尼克已經(jīng)逝去的前戰(zhàn)友也來自甘尼克和卡里根家族。因此這名“火星凱旋”號的幸存者堅持用名而非姓來稱呼新人，這段記憶太過傷人了。

全新的車組，全新的坦克，全新的世界，班尼克在指揮上還是個菜鳥。他的手下也是一群生拼硬湊起來的烏合之眾，班尼克得努力讓他們學(xué)會互相配合。班尼克有著“沃”的貴族頭銜，所以他想控制住那些同樣來自帕拉岡的坦克手是很容易的。阿塔克西安的黷武文化使得阿塔克西安人哪怕有意見也會因為軍銜服從命令，但他們的文化還是和帕拉岡人有所不同。阿塔克西安人主張人人平等，而帕拉岡的社會結(jié)構(gòu)并非如此，一些在帕拉岡人看來必要的文化禮節(jié)則會被阿塔克西安人當成糟粕。至少，兩者都對機器情有獨鐘，但野蠻的戈爾夫卻沒有。班尼克覺得他就是個熊孩子，智力發(fā)育不良，對指揮系統(tǒng)缺乏最基本的理解能力，也缺乏社交禮儀。盡管他不愿意用下士的方法來管教他，但戈爾夫的愚蠢已經(jīng)開始失控了。

然后是他們的駕駛員，薩夫拉人卡洛克·肖姆（Karlok Shoam）。盜賊，殺人犯和強奸犯都是從這個刑罰世界的深淵里被拉出來的，薩夫拉人是最高級別的人渣，把他送到自己的指揮序列里是一種侮辱。

班尼克的手下不喜歡他，班尼克自己也不信任他。

他該拿肖姆怎么辦?審判官的任務(wù)把班尼克和連隊的其他車長分開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

帕拉岡第7超重型坦克連的連長榮譽上尉漢尼克在艦隊離開利申（Shen-Li）一周后把班尼克叫到他的營房。班尼克驚訝于漢尼克的住所如此狹窄，并不比他自己的大多少?？磥淼匚灰操I不到什么特權(quán)。

漢尼克顯得有點心煩意亂;他一邊整理文件，一邊毫無必要地把一堆個人物品從一個地方整理到另一個地方，同時還在詢問中尉的健康狀況?！昂湍愕氖窒氯讼嗵幍脑趺礃?”他問道。

“我可否暢所欲言，長官?””

漢尼克朝班尼克揮了揮手。這位榮譽上尉是個意氣用事的人，有時，他傾向于用一種生硬的禮節(jié)來掩飾自己強烈的情感;在另一些場合，當他猝不及防或在某種壓力過大的情況下，一種過于熟悉的多愁善感就會涌上心頭。今天是后者。連長臉色憔悴，心煩意亂。就像他在卡麗達爾的梅拉頓巢都的地表戰(zhàn)斗時那樣。今天班尼克可以安全地暢所欲言了。

“請求批準。坐吧，班尼克，我們又不是在閱兵場。”

“謝謝您，長官?！卑嗄峥藦臐h尼克的桌子旁拉出一把輕便的椅子?！八麄兇蠖鄶?shù)都很年輕，沒有經(jīng)驗，瓦斯基根除外?！卑嗄峥苏f。漢尼克看了他一眼。班尼克本人也還不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毒刃指揮官。

“瓦斯金是個好兵，極限月神號的其他人會想他的?！?/p>

“我在讓車組團結(jié)起來方面遇到了一些困難。”班尼克繼續(xù)說“雖然手下多了三名帕拉岡人，其他人并不來自我們的家園世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兩名阿塔克西安人是從第18阿塔克西安超重坦克——”

漢尼克把一本破舊的筆記本扔到桌上，嘆了口氣?！笆堑?是的,很好。你需要他們，他們至少有經(jīng)驗?！彼诖采先嘀约旱哪槨?/p>

“問題是他們沒有經(jīng)驗，長官?！卑嗄峥苏f?！八麄冊缭谧约哼B隊的時候就是群新兵蛋子。還有其他人，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家伙，連標準的哥特語都說不利索，我都不知道他們在哪個窮鄉(xiāng)僻壤里找出這么一個人?！?/p>

“一個博索沃人（Bosovar）。博索沃（Bosovo）是個蠻荒世界?！睗h尼克說?！暗拇_不是理想人選”。

“長官?”

“他們的一支隊伍加入了停駐在第四莫爾德（Mold Quartus）的艦隊。他們簡直就是群野人，所以我當時也反對這個決定，不管他們是否值得加入。”

“還有薩夫拉人?！卑嗄峥寺卣f。

“是的，”漢尼克直截了當?shù)卣f。

“他和梅根相處的并不好?！?/p>

“薩夫拉人……”漢尼克瞥了一眼桌上的車組成員名單。“肖姆 ?你以前和他一起共事過?”

“是的，在對卡麗達爾的沙漠礦井發(fā)起最后攻擊前，他陪我們一起去偵察。你瞧，我跟他沒有矛盾——”那是謊話;班尼克對薩夫拉人的偏見和其他人一樣深，“但其他車組成員不信任他。我……”他停頓了一下?！拔蚁胛乙膊恍湃嗡??！?/p>

漢尼克鼓起兩頰，用手捋了捋頭發(fā)，他的頭發(fā)有些異乎尋常地油膩，氣色也有點不好?！苯杈茲渤钜膊皇莻€好選擇，你得自己支棱起來?！皾h尼克說?！澳阒揽萍忌窀κ侨绾谓槿氲杰嚱M成員分配當中的，我們可沒機會挑三揀四。他們在那些儀式和命數(shù)之類的事情上異常頑固，就像他們堅持認為機器會選擇自己的車組一樣?！?/p>

班尼克點點頭。如今的車組任免結(jié)果都是機械教介入導(dǎo)致的?！伴L官?！?/p>

“我們有什么資格質(zhì)疑歐姆尼賽亞?這些方法效果很好?！睗h尼克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很明亮，但這并不能掩蓋他的疲倦。“這些新人到最后都會有所收獲的。你的工作就是找出最后的收獲到底是什么，讓他們?yōu)槟阈?，為科泰恩的榮譽號效命。這是榮譽中尉職責(zé)的一部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長官”。

漢尼克點點頭。他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別的東西上，目光盯著桌子的一角。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然后從一堆外觀相似的活頁夾下面抽出一個臟兮兮的文件夾，上面用封章和絲帶裝飾著。

“我最好趕緊把這事了結(jié)了，”他輕快地說。“恐怕我還有更多的壞消息。你已經(jīng)被征調(diào)了?！彼贸鑫募A?！皩徟型サ恼髡{(diào)令，對此我也無能為力，目前我能做的不多。但你下船的時候我會很高興的?！?/p>

“長官?班尼克拿過文件夾，看了看上面的頭骨印記，大寫的“I”在卡套中央的大部分地方蓋上了蠟印。他拆開了它，寫在薄紙上的大部分內(nèi)容都被涂黑了。

漢尼克聳聳肩。“這對我們而言已經(jīng)稀疏平常了，一整連的超重型坦克在一起戰(zhàn)斗很長時間是很少的。要知道我們的角色是有帶來一些好處的。你可以比普通士兵有更多公款旅游的機會，見識更多的地方，參加更多的行動。你待會再來，這也是安排的一部分。如果需要的話，他們會讓我們重聚的。事情總是這樣，科技牧師們堅持這樣做，為了他們所謂的后勤管理學(xué)和神的學(xué)識?！?/p>

“即使我們回不來，坦克到最后還是會回來嗎?””班尼克問道。他盯著文件夾里被涂改過的內(nèi)容，上面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漢尼克做了個鬼臉?！安畈欢喟桑犞?，班尼克，我不會假裝這是件很容易的差事。被單獨借調(diào)可能會帶來許多困難。你得孤軍奮戰(zhàn)，得不到來自連隊和其他家園世界同伴的支援。你可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成為了一個高級軍官，試圖指揮來自其他地方的人。我知道你對這一切還很陌生，如果你想聽聽我的真心話，現(xiàn)在就把你趕出這個舒適圈子還為時過早。但這就是我們的行事方式，也是我們不得不做出的決定。帝皇并不總是需要把祂的力量集中在一個地方。多虧了太陽領(lǐng)主的遠征，我們得以被團結(jié)在一起，比平時更為緊密。但有時候，輕輕一擊就足夠了。如果位置得當，輕輕一擊就能將一塊石頭擊碎。班尼克，你可以成為那個揮錘子的人。這是你的榮譽和責(zé)任。你是一名獲選者，‘火星凱旋號’的獲選者?！?/p>

“愿帝皇和歐姆尼賽亞讓它的機魂安息?！卑嗄峥苏f。漢尼克低下頭表示感謝，然后繼續(xù)說。

“從科技神甫的角度來講，你身上一定有什么東西值得他們這么做，而且他們賭對了。要不是我自己也這么想我是不會提拔你的，這點權(quán)利我還是有的?！睗h尼克微微一笑。他的牙齒發(fā)黃，皮膚病懨懨的。他的臉突然扭曲了，開始猛烈咳嗽起來。

“長官?”

漢尼克對班尼克的擔(dān)憂不屑一顧。班尼克看著光榮的上尉胸口抽搐，感到無助。一分鐘后咳嗽平息了。當他再開口說話時，聲音也沙啞了許多?！肮こ淌坎祭孤蹇诵奘繉⒑湍阋黄鹑?，隨行的還有第7連的一部分后勤人員。盡量把他們完好無損地帶回來?我最不喜歡的活動之一就是從軍務(wù)部申請?zhí)嫜a人員。我到現(xiàn)在還能收到400年前的申請單回執(zhí)?！?/p>

“是,長官”。

“很好，”漢尼克站了起來。“我們在杰拉托姆羅（Geratomro）上見——我們會盡量確保在你到達之前不會把所有東西都消滅掉?！?/p>

“長官?！卑嗄峥苏酒饋硇卸Y。

“記住我說的話，榮譽中尉班尼克。你如何侍奉帝皇完全取決于你自己;我沒法手把手教你怎么做。別讓第7連蒙羞，聽到了嗎?”

?

“科泰恩的榮譽”號引擎的咆哮聲打破了這個荒涼世界的寂靜。道路變窄了，兩邊是高聳的礦渣堆。坦克通過時的震動震動了像一把匕首一樣撬動了松散的頁巖，使它們在一陣短暫的雪崩中從石堆的陡峭表面滑落。

“榮譽中尉，前面有東西。”埃佩爾里安特說。

當戰(zhàn)術(shù)官向指揮站發(fā)送信息時，班尼克的顯示器上的標線跳了起來。班尼克湊近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些，然后他厭惡地睜大了眼睛，往后一縮。掛在路邊的尸體，他轉(zhuǎn)向埃佩爾里安特;少尉搖了搖頭。

班尼克抓住他的耳機，把麥克風(fēng)傾斜到嘴邊。

“部隊停止前進!肖姆,停車!”

“是，長官?！彼_夫拉人回答道。司機的聲音里充滿了過分的咝咝聲，使他的每句話的語氣都顯得很狡猾。

跟在毒刃后面的班組和排組指揮官傳達了班尼克的命令，命令通過各隊的音陣網(wǎng)絡(luò)傳達開來。部隊停了下來?！翱铺┒鞯臉s譽”號引擎嘈雜的隆隆聲也只剩下了反應(yīng)堆運轉(zhuǎn)的嗡嗡聲。

班尼克站了起來，從椅背上抓起那件大衣。坦克內(nèi)部總是熱的讓人難受，所以車組們都喜歡光著膀子。但到了外面又是另一回事了，新人們疑惑地看著他，他們的目光從他身上轉(zhuǎn)到自己的鳥卜儀屏幕上，又轉(zhuǎn)回來?！霸谶@兒等著，”他命令道。他系上外套，從天花板上的置物袋上抓起他的望遠鏡，爬上梯子進入炮塔?！懊犯彼f，“跟我來?！?/p>

炮手摘下耳機，站在主炮射擊臺旁邊的位置上，低著頭立在這片狹窄的空間里。

當班尼克打開了炮塔頂部的艙門時，一陣狂風(fēng)吹在他臉上。他打了個寒顫，把上衣的扣子扣到脖子上，梅根則從第二個艙門爬了出來。他們倆本能地伸手去拿防塵面罩，但卻只抓到了一片空氣。在卡麗達爾上的最后一次部署中，這些面具對他們的生存至關(guān)重要，那里邊緣鋒利的沙?？梢栽趲酌腌妰?nèi)撕碎一個人的肺。但阿格里塔不需要面罩，雖然這個世界是寒冷的，而且像卡利達爾一樣荒涼，但微風(fēng)吹來的最致命的東西只是雪花而已。

炮手凝視著遠方，然后抓住了裝在炮塔樞軸上的重型伐木槍。“王座啊!”他說。

班尼克不情愿地把望遠鏡舉到眼前，然后趕緊把它放了下來。

在這條路70米開外的位置，三個人的遺骸掛在x形的十字架上，兩個在道路右邊，一個在道路左邊。他們都受到了殘酷的對待。剝皮剩下的碎屑還緊緊地粘在棕色的、發(fā)干的肌肉上，這說明剝皮的刀子是一把不祥的武器，而且是在人還活著的時候這么做的。其中兩個人的眼睛被挖了出來。十字架是用某種光滑的黑色流體材料制作而成，沒有連接處，每個都長出鉤子和刀片，把受害人的四肢固定在橫梁上。

班尼克認為，如果他更仔細地檢查他們，他會發(fā)現(xiàn)更多酷刑留下的證據(jù)。他并不想這樣做，但他仔細地觀察著現(xiàn)場，只要他勇氣尚存，他就必須在他的部下面前不表現(xiàn)出恐懼。畢竟，他以前在卡麗達爾的獸人地牢里見過這種慘狀，但他覺得自己永遠也不會習(xí)慣這種暴行。

“這是什么?梅根士官不禁開口問道。想嚇到這個炮手得下點功夫，但他顯然被真的嚇到了。班尼克的耳朵里傳來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但是埃佩爾里安特的嚴厲訓(xùn)斥讓他們閉上了嘴。

班尼克盡可能長時間地盯著那些被褻瀆的尸體，直到梅根向他投來質(zhì)疑的目光。

“榮譽中尉，你為什么停下來了?”這個問題來自審判官薩舍拉（Inquisitor Sashella），她和她的突擊隊一起藏在了某個視線和傳感器都不可見的地方。

“尸體，夫人，”他說。“三個被折磨致死的可憐人，被剝皮挖眼。我離得太遠了，看不到別的東西，感謝帝皇。”

薩舍拉的聲音很冷靜?！皠e再停下來了，榮譽中尉。我警告過你，還會有更多比這還遭的場面。相信帝皇吧，我們會勝利的?！?/p>

“是的，夫人，”班尼克說。他壓下了內(nèi)心的憤怒，把手指伸到“科泰恩的榮譽”號的裝甲上，為它的堅不可破感到欣慰。

“繼續(xù)前進?！彼麑χ絷囅逻_命令?！翱铺┒鞯臉s譽”號的引擎轟鳴著回應(yīng)?！安筷犂^續(xù)推進!”毒刃在濕滑的石頭上一陣顛簸，然后繼續(xù)前進。

班尼克和梅根站在炮塔頂部看著隊伍前進。梅根從襯衫上扯下他的天鷹和齒輪徽章，吻了它們，毒刃引擎的咆哮回蕩在死人之間?？諝庵袥]有氣味，至少在這種寒冷的環(huán)境中沒有。班尼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不讓目光集中在他們痛苦死去的細節(jié)上，但他無法忽視他們四肢扭曲的痛苦，以及他們臉上無聲的慘叫。他冷到了極點，又趕緊爬回了悶熱的坦克內(nèi)部。

（跟之前的風(fēng)暴領(lǐng)主一樣，會在三篇左右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