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那一年:第九回 同舟共濟(jì)1

青史書,亂世錄,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當(dāng)時明月,幾度春秋,風(fēng)口浪尖鑄傳奇
望極天涯無盡處,飄搖路誰人共命途
萬里關(guān)山,寂寞龍?zhí)睹骰虬?,正邪黑白誰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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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大,總無涯,烽火烈焰,千載多少云煙
機謀智計,步步為營,今朝物換星移
浮世深長路遙,知行合是謂道
風(fēng)云裂變,生死無間何所戀,笑看紅塵萬事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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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畔,陌上花,情義肝膽,多少愛恨嗔癲
士為知己,生死約定,追覓飄渺因緣
碧血叱咤,燃盡風(fēng)華,丹心笑顏燦若云霞
千秋天下,青山依舊日月照,驚心動魄幾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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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磅礴的歷史畫面,波瀾壯闊的內(nèi)外風(fēng)云,
明爭暗斗的朝堂矛盾,變幻莫測的君臣關(guān)系,
忠奸難猜的兄弟情義,復(fù)雜微妙的男女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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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那一年》壹:萬里關(guān)山 第九回 同舟共濟(jì)
送走方正安和程雅言,吳非端上飯菜,請道:“王爺,請用飯?!敝煊蓹z道:“我吃不下。你們先用,不要等我?!眳欠堑溃骸巴鯛?,你跟那兩位朋友遇上了,怎么你好象不高興的樣子?”朱由檢道:“我想問你幾句話,你要坦白的跟我說,好嗎?”吳非道:“屬下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朱由檢微微點頭,道:“這幾年間,你在旁邊看見、聽見的,忠臣賢良被殺、被害、被逼退,你心里有什么樣的感受?”吳非道:“非常難受,不忍目睹?!敝煊蓹z道:“你覺得他們死得冤枉嗎?”吳非道:“簡直是痛心疾首?!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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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道:“那么你痛恨迫害他們的人嗎?”吳非道:“吳非跟魏忠賢、東廠番子不共戴天。”朱由檢點了點頭,道:“那么你到底怎么看待縱容東廠、禍害天下、殘害萬民的人,怎么樣?”吳非道:“呃……屬下,不知道?!?/p>
朱由檢低嘆一聲,說道:“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面對、不想知道自己心里面的感受?這些年來,我心中只擔(dān)心一件事情,東廠荼毒,魏閹橫行,客氏專寵,我們大明臣民自然對他們恨之入骨,可是天下人會怎么對待他的皇帝呢?他們心里是否也燃著一團(tuán)怒火,只是敢怒不敢言。以后的天下又會怎么看待皇兄?這樣的日子越長久,皇兄的命運越令我擔(dān)憂?!闭f到此處不禁連連嘆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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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吃飯,任青陽讓初九送飯時帶話給朱由檢,說今天晚上他們便可以離開這里,要他們好好準(zhǔn)備。又告知方正安和程雅言作后援,從旁觀察一些動靜,一來可以牽制東廠番子,再來可以隨機應(yīng)變。
晚上,凌云沖見初九來送蠟燭,收下之后,撇開一看,發(fā)現(xiàn)其中藏有不尋常的火焰芯子,便察覺有事要發(fā)生,隨即在走廊上等著任青陽。過得一會兒,只見任青陽從自己房間出來準(zhǔn)備下樓去,凌云沖趕忙追了上去,攔住她道:“任老板,在下有事情找你商量?!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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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道:“有話快說?!绷柙茮_斜眼瞧了瞧走廊對面監(jiān)視的兩個東廠番子,壓低聲道:“那蠟燭里的秘密嘛,給我發(fā)現(xiàn)了。我怕任老板一個人應(yīng)付不過來,在下想幫一把手?!比吻嚓柊蛋狄惑@,面上卻不動聲色,也壓低了聲音道:“你要挾我?”凌云沖道:“豈敢,在下只是想跟任老板一起做這趟生意而已。”任青陽想了想,道:“好啊。你三我七,就這么說定了?!绷柙茮_道:“這路上石多,搬動起來得花不少力氣,單這一份力錢,也得值四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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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道:“地里的黃牛也夠辛苦啊,也不見它穿金戴銀,腦滿腸肥。在我任青陽的眼里,蠻力都是死工夫,腦袋才是活寶貝。至多加你半分,我的話就這么幾句了,你點頭還是搖頭,都掃不了我的興頭。”凌云沖淺笑道:“好吧,就聽任老板的?!比吻嚓柕溃骸案氵@種人同路還真有意思?!绷柙茮_嘴角勾出淡淡一彎,道:“我有意思的地方還多著呢,任老板慢慢就會知道的。”任青陽輕哼一聲,走下樓去,凌云沖跟著一同下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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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朱由檢帶侍衛(wèi)吳非正在大堂用飯。福叔端了飯菜和一壇酒上來。吳非道:“掌柜的,任老板跑哪兒去了?”福叔道:“客官別著急,吃過晚飯以后呢,渾身有力量,才能夠活動的啊?!闭f著將酒壇擺在桌上:“來,先喝?!敝煊蓹z道:“謝謝?!备J鍞[好飯菜后,轉(zhuǎn)身去到后廚。朱由檢拿起筷子,端起碗,對吳非道:“咱們用飯吧?!北愦罂诖罂谒屯炖?。吳非沮喪道:“我真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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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道:“我也不想吃,我只想讓別人看見我開懷大吃,痛快大喝的樣子。吃吧?!眳欠且幌路磻?yīng)過來了,隨即端起碗筷,道:“我明白了?!北阍谶@時,聽見樓梯上有腳步聲,朱由檢回頭,見是任青陽和那日與方程二人落座在一起的那位男子一同下得樓來。任青陽走到朱由檢身邊,笑道:“朱大官人,你的胃口還真不小啊?!敝煊蓹z停下筷子,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任老板的心血白白浪費罷了?!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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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介紹道:“這位凌公子也是咱們自家人,這一頓飯他用了不少心機,給了我們不少意見?!绷柙茮_走上前,慢悠悠地說道:“所謂出門看天色,品嘗看臉色?!币贿呎f著一邊在朱由檢旁邊坐下,又道:“別的事情我不理會,只希望你們兩位大人,吃時高興,去時平安?!比吻嚓柕溃骸耙菦]有凌公子相助,只怕今天晚上這一頓飯也弄不好了。就算勉強弄來了,也保管不了萬無一失啊?!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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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聽得兩人言語中都似話里有話,思忖著任青陽也許是想借這個機會給自己多交一位朋友,于是仔細(xì)端詳了凌云沖幾眼,開口招呼道:“既然如此,朱某先行謝過凌兄了?!闭f著放下筷子,右手端上一碗酒,遞到凌云沖面前。
凌云沖端起酒碗?yún)s不喝,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他,說道:“咱們也是吃過虧、挨過苦的天下人,說是助人一把,到頭來也許是助了自己一趟?!闭f完喝下了那碗酒,沖他微微一笑。朱由檢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端起碗筷又吃了起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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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站在二樓監(jiān)視朱由檢一行人的東廠一伙,許顯純眼盯大堂,道:“戰(zhàn)云密布,險象環(huán)生,居然還如此言笑晏晏,不可思議。”趙小興道:“大難臨頭,開心一時且一時。只怕他們笑的日子不多了?!痹S顯純道:“也許今天晚上真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他們才笑得如此高興?!鞭D(zhuǎn)向另外二個檔頭道:“小興,陸老三,今天晚上咱們也來個灶前夜話,聊聊天,喝喝酒?!?/p>
陸超吩咐手下道:“今天晚上每個人統(tǒng)統(tǒng)戒備,監(jiān)守每一個暗哨。”眾人應(yīng)道:“是?!壁w小興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看來他們也略懂兵法?!标懗溃骸斑@一仗打起來,倒有點趣味。”許顯純道:“陸老三,今天晚上就看你的本事了??汕f別讓我們失望啊?!睎|廠一眾人等各自到位監(jiān)視客棧中各色人物,許顯純和另外二個檔頭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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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程雅言的房間門被敲響。她開門見是初九,有些意外,便道:“什么事?”初九使個眼色,道:“給你們送蠟燭來了?!背萄叛运查g明白其意,接過蠟燭,道:“謝謝。”隨即進(jìn)屋關(guān)門。初九又走去東廠三大檔頭的房門口敲門,開門的是陸超,初九笑呵呵的道:“客官,給你們送蠟燭?!?/p>
陸超警惕的盯著初九,道:“不用?!背蹙诺溃骸昂诶锇瓦蟮?,什么也瞧不見,再說不用白不用,又不用你花錢?!标懗溃骸拔葑永锬歉〉倪€沒燒完呢,真的不用?!闭f完就要進(jìn)屋,趙小興出來道:“陸老三,你就別啰嗦了,這舊不如新,干脆把里邊那根小的換了吧。”初九道:“這位客官說的對,我馬上就去?!闭f著便要走進(jìn)屋里,被陸超攔住,一把接過初九手上的蠟燭道:“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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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沒有走,一低頭瞟了一眼房內(nèi),想打探情況。趙小興道:“干么站著不走?看什么呢?”初九道:“是,是。”趙小興見初九走后才進(jìn)門,見陸超把蠟燭放在桌上,趙小興道:“干么放著不用?多點一根,房間里也亮一點。黑壓壓的,吃起來也沒氣氛?!睖惤S顯純道:“您說是嗎?老大?”桌上擺著鍋子和碗碟,三人正在吃夜宵。
許顯純把筷子一擱:“我不吃了。今天晚上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我要到方正安那里走一趟,跟他下盤棋?!闭f著便站起身。趙小興道:“為什么?”許顯純道:“棋箱給我拿來?!壁w小興轉(zhuǎn)身去拿圍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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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超道:“他們兩個都在房間里,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痹S顯純道:“不用了。你到外面多走動一下??纯次覀兡腔锶耍灰?痹了,放松了戒備。”趙小興將棋箱交給許顯純,許顯純兩手接過。趙小興道:“您可要小心一點,這兩個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痹S顯純嘿嘿笑道:“難道我這個老大是那么好惹的嗎?”趙小興站起,走去開門,許顯純捧著棋箱去到方正安房間?!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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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nèi)聽見有人敲門,方正安跟程雅言對視了一眼,朝門口問道:“什么人?”聽見許顯純的聲音:“許某叨擾,可否開門一談?”方正安走去開門,掃視了對方一通,道:“什么事?”許顯純笑道:“今天晚上,許某興致頗佳,想找一個對手,下棋對弈共度良辰。我那些人棋藝太粗劣,不堪一擊,我棋心一動,易發(fā)難抑,驀地想起公子英姿煥發(fā),才氣湛然,故而貿(mào)然相邀。公子豁達(dá),不至令許某徒勞往返吧?!?/p>
方正安道:“在下棋藝不精,只怕讓先生見笑了。”許顯純道:“咱們只是玩樂,不論勝敗,不計得失?!狈秸驳溃骸澳枪Ь床蝗鐝拿O壬娱L,我理應(yīng)登門受教?!彼幌胱屧S顯純進(jìn)去發(fā)現(xiàn)菲菲,便說要去許顯純那里。許顯純道:“棋局如戰(zhàn)場,戰(zhàn)場無父子,也無老少之分。我人已前來,棋已在手,擇地不如就地,還是一切從簡吧?!狈秸脖攘艘粋€請的手勢,道:“那么,請進(jì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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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顯純進(jìn)屋,見程雅言正站在桌邊,自顧自地提著茶壺倒茶。程雅言見許顯純走過來,并未正眼一瞧。許顯純搭訕道:“長夜難眠,許某打擾了?!闭f著將棋箱擱在桌上,隨即落座。程雅言道:“這年頭夜黑不及人心.黑,山險豈如人事險,豺狼當(dāng)?shù)?,走路自該?dāng)心。就是晚上睡覺也要處處提防?!彼捴袔Т?,指桑罵槐。
許顯純面無表情,不動聲色,一雙陰眼瞄到床頭的竹簍,猜到菲菲藏在其中,一手捏著棋子,嘿嘿干笑。方正安坐了下來,說道:“先生,請下吧?!痹S顯純道:“好,那我就當(dāng)仁不讓了?!闭f罷拈起一顆黑子,落于棋盤中央,方正安下一顆白子落在黑子幾格之外,也在棋盤中央位置,許顯純再又落子,方正安不緊不慢,時不時和程雅言交流下眼神?!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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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大堂,凌云沖和朱由檢面對面坐著,侍衛(wèi)吳非坐在另外一側(cè)。任青陽提著一壺茶過來,“來,幾位喝茶。”說著也坐了下來。朱由檢低聲道:“不知任老板今天晚上有何安排?”任青陽道:“剛才你有沒有見到初九去送蠟燭啊,只要這蠟燭點起來了,人也快倒下來了?!敝煊蓹z心思一轉(zhuǎn),剛才的確是有看見初九往東廠幾個檔頭房間送蠟燭,問道:“那些蠟燭都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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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打量了一下朱由檢,道:“朱大官人,你倒是心明眼利呀。那蠟燭可不是下三爛的東西,老字號的迷.香,上等的好貨哦。待會兒等他們一個個都昏.倒,動都不動的時候,我再帶你去廚房的地窖,那里后院馬棚里準(zhǔn)備好了幾匹快馬,你們甩開那伙陰魂不散的狗腿子,喜歡去哪里便去哪里?!?/p>
朱由檢有些不放心,疑慮道:“這個辦法確實可行嗎?出不了關(guān),那就只有再回月泉鎮(zhèn),再想其他出路?!绷柙茮_悠閑的喝著茶,信心十足的道:“朱公子你不用擔(dān)心,任老板做事有分寸、有把握,絕對不會出事的?!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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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道:“方公子他們幫你拖住許顯純,那個老家伙最是奸詐,棘手得很,另外那兩個,待會兒趁他們昏倒的時候,咱們就去結(jié)果了他們,你大可以安心上路了?!?/p>
朱由檢拱手道謝道:“這趟真是多虧了任老板和凌兄幫忙。不過我有點不明白,任老板怎么舍得拿出五??蜅_@么大的本錢來幫助朱某呢?我不是懷疑任老板的實力,要知道你若殺掉東廠這幾個檔頭,那么五??蜅=窈笥衷鯐踩粺o事?”
任青陽面色不悅,沒好氣的道:“朱大官人,你想走得平安,就千萬不要管這么多與你無關(guān)的事情,也別惹上這么大麻煩,我可告訴你,這個麻煩你是惹不起的?!敝煊蓹z和凌云沖都是一怔,沒見過做生意竟然連店鋪也舍得搭進(jìn)去的商人,兩人均思量著任青陽是否有什么不愿告人的秘密,可百思不得其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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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想多管任老板貴棧的事情,只是如果為了朱某而毀了這間五??蜅?,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是于心難安?!?任青陽毫不在意的道:“你有付這趟買賣的帳了,自可以走得是心安理得的,至于我這間客棧呢,用不著你操心費神?!?/p>
這時凌云沖抬頭往樓上看了看,任青陽和朱由檢也都注意到,二樓走廊上陸超走來走去,正盯著下面大堂這里。任青陽秀眉一軒,沉聲道:“哼,這個家伙丟下個大暖房不躺,居然到欄桿外來站著,看他那樣子,好象沒有吸入迷.芯。”凌云沖道:“那就只怪他不走遠(yuǎn)了?!毙÷晫χ煊蓹z道:“你放心,那個家伙死定了。我親自去動他?!崩事曅α诵?,往陸超那里看了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走了上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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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從容不迫地從陸超所站的另一側(cè)的樓梯走了上去,上得二樓,他沒有馬上朝陸超走去,靠在柱子邊略微思量了一下,眼神一轉(zhuǎn),想到了對付陸超的對策。凌云沖在東廠做事,摸清楚了東廠這幾檔頭每個人的特點。凌云沖轉(zhuǎn)過身換上招牌笑容,笑著朝陸超走了過去,招呼道:“哎,一個人站在這兒太沒意思了?!弊隽藗€請的手勢道:“不如賞個臉,過去和咱們喝個酒,聊聊天吧?!标懗?fù)手站著,不搭理凌云沖,眼睛仍盯著大堂下面,勉強笑道:“謝謝,我不喝酒?!?/p>
凌云沖把兩手搭在欄桿上,眼望樓下道:“剛才我給他們出了一個迷,他們怎么也猜不出來。”轉(zhuǎn)過臉對陸超道:“我說給你聽聽?”陸超眼睛和姿勢仍舊不動,不耐煩的道:“不用了,我不愛動腦筋的?!绷柙茮_道:“這個不同,你不用想也猜的出來?!鳖^又轉(zhuǎn)向看著樓下,道:“余自東方西奔走?!标懗龅目聪蛄柙茮_,驚異的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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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嘴上說道:“是的。”同時手上趁陸超不備,用早已藏在寬大袖口中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腰部。陸超一驚,瞧了一眼旁邊,似乎想叫幫手,他完全沒想到凌云沖會有此一招,頓時不知所措,只眼巴巴的盯著凌云沖。
凌云沖看出了他的意圖,警告道:“哎,你不要亂動,不要驚動你的暗樁。進(jìn)去?!彪S即用匕首推著陸超進(jìn)了房間,隨即又關(guān)上門。屋子里亮著兩根蠟燭,趙小興因吸入了迷.芯,已倒在床上睡的很熟,陸超并不知道是這個緣故,開口問凌云沖:“你這樣做法,讓我怎么相信你是咱們廠里的人?”凌云沖伸手將桌上的一只蠟燭摁滅,認(rèn)真的道:“龍飛鳳舞震家聲,東廠招牌天下響。這兩句話總不會是在下胡亂想出來的吧?”陸超不由得有些相信,問道:“你到底是哪一個堂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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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看著陸超,撤了抵在他腰上的匕首,微笑道:“你做事的時候,真的很小心謹(jǐn)慎?!币贿呎f著一邊在桌邊坐了下來,陸超也跟著坐了下來。凌云沖繼續(xù)道:“這個時候居然還要來找我的錯處。我坦白告訴你,我是隸屬無名指,跟三檔頭的食指當(dāng)然不可相提并論?!标懗媛扼@喜之色,又怕趙小興聽見似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趙小興仍在熟睡才放下心來,對凌云沖道:“原來你是督公安排在這里的臥.槽馬?!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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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淡淡一笑,道:“你能明白咱們也好說話?!标懗χc頭:“你到底想搞什么花樣?”凌云沖緩緩站起,說道:“我正是想要利用任青陽牽制住信王,同時也要利用任青陽探探這客棧是不是真的有密.道離去,先行把它堵住,斷其生路,到時候希望三檔頭能夠佯裝小睡片刻,那我這事情辦起來也容易多了?!标懗c頭道:“成。”凌云沖道:“多謝成全?!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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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超站起來,走到凌云沖旁邊道:“可是你為什么不早一點和我們接觸,讓我們也可以不提防你,辦事輕松一點呢?”凌云沖呵呵一笑,道:“我也是希望輕松一點,才不讓你們知道。”陸超疑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绷柙茮_道:“其實理由很簡單。第一,你們處處提防我,招招針對我,其實才是對我身份的最佳掩護(hù),這比我裝出來的效果更好。第二,我要應(yīng)付他們已經(jīng)很吃力了,不想花心思來提防你們。”陸超不解的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凌云沖道:“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有些時候,眼前的刀怎么鋒利,也不及一根棉里針來得要命。”陸超點點頭,問道:“你為什么把你的身份告訴我呢?”凌云沖道:“你難道不記得,我是無名指出身的嗎?我們?nèi)龣n頭忠心于督公,效忠于東廠,這一顆心比誰更真、比誰更熱。哪像咱們的許大檔頭那樣,錦衣衛(wèi)東廠兩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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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這幾句話語帶雙關(guān),把陸超對許顯純不滿的心理摸的很是徹底。陸超點頭笑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情倒不少?!绷柙茮_一臉肅然,說道:“生死攸關(guān)的事情,千萬不可不慎。”陸超又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凌云沖的做法。
凌云沖道:“所以我的身份,你還是先不要說給他倆知道,尤其是許顯純,自從錦衣衛(wèi)指揮使田爾耕被革職,他就覬覦指揮使的位子,在錦衣衛(wèi)培植自己的勢力,暗中擴(kuò)充權(quán)力范圍,難說他不會在咱們背后搞鬼?!标懗J(rèn)真的一點頭,鄭重的應(yīng)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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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一撩衣袖,右手一揚,拿起桌子上的燭臺,道:“時候不早了,你也該躺下來了?!标懗溃骸拔也粫雎暤??!绷柙茮_道:“你當(dāng)然不會出聲了,就算是你想出聲,等時候到了,你也出不了聲了?!标懗鋈桓械筋^昏,手扶腦袋。凌云沖道:“這老字號的蠟燭,到底是名動天下的上三流迷.香,三檔頭好好享受一下吧?!标懗瑵u漸趴倒在桌上,昏迷中伸手指了指凌云沖,口中微弱的聲音道:“你,你,你啊?!绷柙茮_三根手指捏著蠟燭,對著昏過去的陸超道:“早點休息哦。”說罷便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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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言房間,方正安正和許顯純下著棋,這時的棋盤上已有一半落滿了黑白棋子。程雅言眼珠一轉(zhuǎn),隨即站起身來,有意的走去門邊。許顯純一雙鷹眼緊盯著她,問道:“你干什么去啊?”程雅言走回來,俯身對坐下的許顯純說道:“我看你們下棋下得如此入神,一定已進(jìn)入生死關(guān)頭。我怕別人打擾你們,斷了你們的思路,壞了你們的棋路。”隨即站直身子,右手叉腰道:“我倒真沒想到,許老爺居然有一心二用,眼觀八方的本事。”說著走到許顯純另一邊,冷笑道:“那么我倒真是不用替你擔(dān)心?!?/p>
許顯純嘿嘿嘿的陰笑道:“好說,好說?!笨聪蚍秸玻渖陌l(fā)問道:“方兄怎么不說話?”方正安眼睛只盯著棋盤,開口道:“我下棋的時候,從來都不說話?!闭f著落下一顆白子。許顯純舉著一顆黑子久久難以落下,眼神瞥瞥方正安又瞥瞥程雅言,左右來回,舉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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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弄昏陸超下得樓來,走到拐彎處看了朱由檢等人一眼,面帶笑容的走過去坐了下來。任青陽道:“瞧你這樣子,看來事情順利的很啊?!绷柙茮_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悠然一笑,道:“手到擒來,干脆利落?!比吻嚓柕溃骸斑@三成半的賺頭,真是物有所值?!绷柙茮_端著茶碗,看著她笑道:“這是任老板眼光獨到,決策英明。”
朱由檢聽著他們的對話,心想:“原來他們倒是合作幫我的忙,就是不知他們倆是誰找上的誰,我這五千兩的銀子他們已經(jīng)按成分配好了?!笔绦l(wèi)吳非問道:“現(xiàn)在怎么辦?”任青陽放下茶碗,說道:“大好的時辰,出門大吉。朱大官人,請?!敝煊蓹z點了點頭,對吳非道:“走?!币恍腥酥北伎蜅5亟烟幍脑鹤??!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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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帶著朱由檢凌云沖到了后院馬棚,見初九已弄好馬匹,牽著走過來說道:“老板,都準(zhǔn)備好了?!比吻嚓桙c點頭,對朱由檢道:“這是幾匹上好的千里駒,可是花了大價錢弄來的。趁那伙番子現(xiàn)在昏倒的時候,你們趕快離開這里吧?!?/p>
朱由檢抱拳,剛要張口說話,任青陽自然知道他要說些道謝的話,打斷他道:“誒,萬里山河,有緣再聚,到時候說什么都可以,但是現(xiàn)在你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吧。”朱由檢感激的道:“任老板義薄云天,古道熱腸,他日朱某定當(dāng)重謝。”說著向任青陽凌云沖拱手道:“告辭?!睅е绦l(wèi)兩個正要翻身上馬,凌云沖暗暗摸出腰帶里面藏的幾顆石子,正要出手射擊馬匹,攔下朱由檢一行去月泉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