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烤冷面
出了黑龍江,我不再吃烤冷面了。
一想起烤冷面,我的第一印象是黑龍江省密山縣。
密山是烤冷面的故鄉(xiāng),也是我很久之前,火車迷圈子里一位合作伙伴的家,我們理念不同,性格不同,不適合認(rèn)識,不得不放棄這段對我有利的關(guān)系,最終形同陌路。
烤冷面,1998年被密山縣的一個小攤販發(fā)明,引入伊春,大概就是2010-11年,2014年前后,才逐漸成為一種全國流行的小吃。
いろいろなひとは、いろいろな方を持つていで、...
烤冷面,沒有標(biāo)準(zhǔn)做法。我最初見到的做法是,烤冷面的原料是成張的機制冷面,放在鐵板上烤熟,為了保證它的柔軟度,必須在打蛋、刷醬料的間隙噴水增加烤盤的濕度,然后把一根對半切開的劣質(zhì)香腸放在面上,卷在一起,切成幾段,裝在碗里,澆上糖醋汁。一個小碗,能有1/3碗糖醋汁。
價位,從5元一直到10元。我手里的錢不多,一般吃一份五塊的就算完事。
孩子們吃完了烤冷面,再把糖醋汁喝掉,陶醉地咂咂嘴。
做烤冷面的男人,姓楊,家不是西林的,是南岔的,多年前搬到西林。
烤冷面攤,最開始是板房,2015年開始,國家開始放寬食品小經(jīng)營,政府允許他這種商戶上執(zhí)照,但也必須接受食品衛(wèi)生檢查與稅務(wù)登記。但好在他從此安定下來,租了一間極小的店面,不必再偶爾打游擊。
2018年去友好讀高中,食堂的飯菜,形如美味的豬食,為了防止撒漏,提升出餐速度,烤冷面不澆汁。
2019年,我們學(xué)校換了領(lǐng)導(dǎo),嚴(yán)令禁止各種小食品,將食堂里原有的烤冷面攤位全部趕走。
2021年上大學(xué),我很普通,談了同班里的一個普通女生。
我很喜歡她,她很喜歡我。
每天有15個小時時間共處,上學(xué)放學(xué)吃飯都在一起。女朋友特別喜歡吃烤冷面,她能一連幾天拿烤冷面當(dāng)午飯。
我說:“這里的烤冷面不是我印象里的‘正常’做法!”
她嗆了我一句:“哈?那又怎么樣呢?這東西難不成你還要爭論一個正宗出來?”
我嘴上說著極度抵觸這種不澆汁的烤冷面,但是我有時候饞極了,不得不吃一下,帶著對我的回憶的向往,與對嘴里烤冷面的反感。
事實上,我在北京極難見到澆汁的烤冷面,大概這種形式只在黑龍江存在。
烤冷面里夾的香腸也多種多樣了,不再是我小學(xué)初中吃的劣質(zhì)香腸。
同江的生活成本不低。
前幾日在同江街頭,一個賣烤冷面的小攤,加普通的小香腸是2元,加淀粉腸3元。
高二上學(xué)期,我為了攢電腦,手里極度拮據(jù),每個月微薄的生活費,要抽出一半買電腦硬件。
我抱著買來的硬件睡覺,像抱著女朋友一樣。打了5折的生活費,不太夠花。
我便趁著周六日中午的空當(dāng),跑著去友好三中旁邊的大商,地下一層是一個連鎖超市。連鎖超市的角落,擺放著各種即將過期的特價食品,經(jīng)常有淀粉腸。
每次去那,我都精打細算,按著小計算器計算每一根淀粉腸的價格,避免自己花了更多的錢買來更少的火腿腸。然后這些火腿腸便成了我未來一周的菜!每天我只需要中午晚上各買一份大米飯,5毛錢,配著一根不到一塊錢的香腸,就足夠了。早飯沒有白米飯,就省了,不吃。
當(dāng)時有個同學(xué)半開玩笑地說:“你怎么吃喂狗的香腸呢?”我知道她說這番話并不是出于惡意而是玩笑話,從來都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就是我自己選擇的生活。
當(dāng)時,特價品里如果有一兩聽即將臨期的午餐肉,那對我來說就是天降甘霖啦!
可如今,大城市里午餐肉要賣到20,小地方的淀粉腸成了美德、誠實與潮流的象征。
烤冷面也不再澆汁。
我真不知道我的靈魂,該往何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