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邵年】《帶他回家》
設定取自電影《九條命》
??主人宇X貓小帆,駐唱歌手X樂器店主,魂穿貓設定,貓耳貓尾play,暗戀,算是小甜餅吧,HE
??0.
??我倆,有場死別后的相逢。
??哪曾想過竟能共度一生兩世。
??
??1.
??貓死了,在雨夜。
??林哲宇記得自己在寵物醫(yī)院坐了很久,準備下班的醫(yī)生路過時抽了幾張紙巾給他,安慰一兩句后就走了。醫(yī)院見慣了生離死別,林哲宇卻是第一次,很久都沒有緩過來,眼前因淚一片模糊,能看清的只有往昔。
??生命這路途,前方無法預料,有太多意外的事。比如雨天下班路,走著走著路邊灌木叢里就竄出來只流浪貓,心生憐憫還是什么其他的緣由,林哲宇就那樣收養(yǎng)了它。
??蹲下來將它抱起,人與貓面對面,自被抱起來這喵喵叫就沒停過,還一直亂蹬想逃脫那兩只大手,林哲宇很有耐心,只是微笑著說句話。
??“咪咪,帶你回家好不?”
??一直亂動叫喚的貓突然安分了,像是能聽懂人話那樣,乖乖被林哲宇抱回了家。
??剛撿回家時這小貓可邋遢了,在雨中歷險一番,身上全是滾上去的濕泥巴。林哲宇費一番功夫給它洗澡,洗干凈后才發(fā)現(xiàn),原是只毛發(fā)不短的白貓,就是渾身白毛里頸后有個小黑點,在它身上算特殊。
??林哲宇后來想查清楚它是哪種貓,品種都認不全的普通人除了百度別無他法,盯了手機半天,他也分不清這小貓會是布偶還是安哥拉貓。到頭來林哲宇也只知道這貓很漂亮,養(yǎng)護好后這一身的白毛泛著輕柔不太搶眼的光,在屋里跑的時候跟到處飄的雪球似的。本來真打算給它取名雪球,但它雖毛多卻又體型修長,并不圓,思來想去,忽地望見它有對藍眼睛,林哲宇想起大海,便覺得要不就叫它小帆,白凈的,直懸掛著的,浩瀚海洋中航行的帆。
??其實剛把它撿回來的時候,沒料到自己會那么喜歡一只貓,林哲宇總這么想。而在凌晨下班回家,一打開門有毛茸茸跳進懷里,自己也抱緊它,這心窩被捂暖的時刻,林哲宇會發(fā)現(xiàn),喜歡一詞好像太淺薄,該說自己是……依賴嗎?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再習慣一個沒有小帆在等他的出租屋。對小動物產(chǎn)生依賴是否會顯得滑稽,可所謂人,也不過摒棄了獸性的動物,生命與生命之間,陪伴便是陪伴,何苦區(qū)分什么界限呢。
??近一年的平淡生活以來,林哲宇早就把這團白帆當成了家里的一員,雖然自己在這座喧鬧城市里孤身一人,但小帆常讓他忘了這個事實。也許遺忘是為了在心中騰出位置,讓它能以家庭成員會有的溫暖,進入林哲宇的內(nèi)心。正是因為如此,林哲宇才不能接受當下自己眼前的軀體散去溫度。
??抱著你取暖時總有種錯覺,以為你不會熄滅,或者說,那是自己的期盼。
??“林先生,幾個療程過去了,不得不說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不管是你還是我們?!?/p>
??可就連太陽都終有一日會熄滅。
??“當下還有一個選擇,能夠它盡快擺脫病痛的折磨。”
??對于美好,盼永在,望常青,才在留不住之時,倍感無力。林哲宇抬手摸摸小帆的頭,它側(cè)躺在臺上,發(fā)不出以往被摸時感到舒適的呼呼聲,連呼吸聲都若有若無。林哲宇知道醫(yī)生要說什么,但他下不了抉擇,他總覺得那樣就像是自己幫著奪去了小帆的生命一樣,猶豫片刻只向醫(yī)生說了句能不能讓他單獨和小帆待會兒。
??房間里只剩下一人和一貓,靜得可怕,因為那么靜,林哲宇才更發(fā)現(xiàn)小帆的狀態(tài)已接近死寂。他的手仍輕輕撫摸著,他記得小帆一開始并不喜歡被摸,總是自己一靠近就溜走了。但養(yǎng)了段時間,林哲宇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不開心了,小帆就跟察覺到了似的,會鉆進他懷里,用頭頂頂他的手,那時怎么摸它都只會在懷里靜靜地待著,后來要摸也不會跑了。
??林哲宇認為萬物是有靈的,小帆就更是能夠懂他。也許是自己對貓咪不經(jīng)思考的行為寄托了過多的感情,怎樣都好,那些不平坦的日子里,陪伴他的,安慰他的,確切是小帆。已不僅僅是一只貓或是寵物,而是伙伴,乃至家人,誰又能那么輕松地送家人遠去。
??“很痛吧?”
??沒有其他聲音回響的病房里,疾病下的身體無意識地抽搐,林哲宇靜靜地佇立著注視,他某一時刻真覺得自己待在病房里,守著病危的家人。想法與現(xiàn)實,找不出違和感,大概是因為相處以來小帆給林哲宇的感覺就不像一只貓,太聰明,很多舉止都跟會通曉人性一般。
??林哲宇望著它,痛苦在小小的身軀上蜿蜒,逐漸漫過在林哲宇腦海中閃過的畫面。決定是噙在淚里下的,他不得不做下那樣的決定,怎樣對林哲宇來說都是殘忍,他見不得自己珍愛的事物在死亡邊緣掙扎疼痛的模樣,可送它走最后一程,也太讓他的心刺痛。死別時分,是要連帶著在乎的人的心去鬼門關(guān)走一遭的。
??這回落淚,不能再有柔軟鉆進懷里了,以后都再不能了。
??“對不起啊小帆,對不起,很快就不會痛了?!?/p>
??林哲宇知道自己該讓醫(yī)生進來了,但一張口,是說不出想好的那些話的,面對所愛,猶疑成了本分。
??“再見,但我真的……好想再陪陪你。”
??一聲微弱的貓叫傳進耳中,林哲宇不知道那當真是聲告別,雨夜中兩瓣靈魂已是破碎。
??藥劑推進身體,藍色的一對眼永遠閉上,雨仍未停,澆不出那片干枯了的海。
??2.
??家門忽然被敲響,林哲宇打開門后對上的人讓他愕然,眼前這面孔,他感到自己一定在哪見過,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將這人和一個畫面聯(lián)系在一起,那畫面是樂器店里,低頭專心換著琴弦的他。
??“嗨,”眼前人先打的招呼,但看上去略帶窘迫,“你認識我嗎?邵浩帆,在這附近開樂器店的?!?/p>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林哲宇第一反應是在猜測——這算是碰見上門推銷了?要這么說,那面前的邵浩帆還真是新手,林哲宇開口提醒他才慌忙要張口接話,那要說的話像是什么禁忌,他說得吞吞吐吐。邵浩帆像初次上臺演講的小孩,林哲宇一人就是他面前的千軍萬馬。
??“然后?”
??“我……我是小帆?!?/p>
??“不好意思,你說什么?”
??林哲宇真懷疑自己聽錯了,畢竟回想一下他一開始做的自我介紹,他的名字說得快了確實聽起來很像小帆。他更希望自己是真的聽錯了。
??“我說,我是小帆,你的貓。一年多前撿到的那只,白色的,頸后面有個黑點,那天下著雨?!?
??解釋了反而詫異更多,林哲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一個人突然說自己是一只貓,簡直是無稽之談,叫林哲宇怎么相信,他只當是惡作劇。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說這些,這不好玩,我在幾個月前失去了他。”
??林哲宇皺起眉,他不明白自己的傷心事怎么會被拿來說笑(怎么得知的暫且不談),他更不明白面前這人明明看到了他的惱火也聽到他的警告,不僅不收斂,還要聲音緊靠著自己落下的話音接著說下去。語氣是添了些著急,林哲宇的神情并沒被視若無睹,那讓邵浩帆的話說得利落了起來。
??“對,就是那天,在寵物醫(yī)院安樂死后,一直昏迷的我在病房里醒了過來。也就是靈魂從貓的身體中離開,回到了我的身體,不過應該說是我先出了意外然后——”
??“我應該說過這不好玩了?!?/p>
??林哲宇記不清自己上一次打斷別人講話是在什么時候了,好像是在同事要對他說“別那么傷心,一只貓而已”的時候。那時和現(xiàn)在都冷靜不下來,顧不上什么禮貌,雨夜里離去的生命像是以新的身份活在林哲宇身上,碰不得、不該被拿來取樂的逆鱗。
??“聽著,也許在旁人看來那只是一只貓,但,”林哲宇不知為何停頓了一下,喉嚨那一瞬間像是被什么堵塞,也許是翻涌起來的思緒,有那夜的雨聲,令人哽咽,但他沒有哭,他不習慣在異鄉(xiāng)陌生人前哭,也不想,只是極力壓住聲音發(fā)顫繼續(xù)說下去:“但我把他當家人?!?/p>
??他看見邵浩帆臉上有錯愕閃過,也許是不明白為什么眼前的人會把寵物看得這么重,林哲宇猜不出緣由,也并沒有多在意他人的看法。
??“沒人想自己已過世的家人被用來開玩笑,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說好嗎?”
??邵浩帆沒說話。
??看來就是普通的惡作劇,林哲宇心想,他不知道自己的隱私是怎么泄露的,可能是邵浩帆恰巧認識自己的某個朋友,或者其他還沒想到的原因,他現(xiàn)在沒那個心思去細想。腦海里總閃過些畫面,是家里一直沒收起來的貓咪用品,是晃蕩的貓耳貓尾和與陽光下的藍色眼眸,那些畫面與眼前的邵浩帆交錯,讓他愈來愈心煩。
??見邵浩帆好像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了,林哲宇搭在門上的手一推要將門關(guān)上,這動作頓時讓邵浩帆慌張,在伸手頂住門之前,脫口而出的話語幫他把林哲宇留住。
??“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還有你對嗎?”
??那是自己對小帆說過的話,林哲宇記得清楚,自己只對它說過。
??于是他拉開門,重新與邵浩帆面對面,沒有就這樣被拒之門外,邵浩帆面露放松。
??“你為什么會……”
??錯愕的輪到林哲宇了,他不記得自己與別人談論過那件事甚至那句話。
??“你對我說的,那天是二月八號,你的生日,因為疫情,你沒能回家過年。你自己一個人吃完蛋糕時,對我說的?!?/p>
??自己該開始懷疑家里被監(jiān)視了嗎?不然林哲宇想不出邵浩帆能說出這些的理由,他的那句話,那個晚上的脆弱,確實只讓那個小家伙見識過??韶堊兂扇诉@種離奇的事,他是無法立刻就相信的。
??邵浩帆看出來林哲宇在思索,那神情太明顯,再說了,曾在一個屋檐下相處了快一年,他多少是了解面前這個人的。他不想林哲宇再猶豫下去,若不是太想與他相認,邵浩帆也不會能自由走動后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急匆匆地來找他。
??“你如果還不相信我說的話,那么就看吧?!?/p>
??當邵浩帆的發(fā)間突兀地冒出兩只貓耳時,林哲宇不得不相信自己的人生確實碰上了離奇的事。跟黑土里生春筍似的,雪包著粉色耳廓從黑發(fā)里鉆了出來,顯現(xiàn)出來后晃動了幾下,像嬰兒對這個剛接觸的世界在好奇探索。
??在進一步辨別邵浩帆的身份之前,林哲宇先動的是歪腦筋,下意識想碰碰,貓有貓的習性,養(yǎng)貓的人也有養(yǎng)貓的人的習性。手才剛朝那邊伸了伸,邵浩帆就察覺到他的意圖,往后退了半步,雙手還抬起來捂住自己的貓耳。
??“不許碰。”
??邵浩帆警告著,那樣子讓林哲宇想起貓咪炸毛還朝自己嘶嘶聲的場景,小帆剛被撿回家時就常那樣。
??“這是真的?”
??其實林哲宇已經(jīng)大概相信了眼前的人,養(yǎng)著貓時他就隱隱感覺小帆不一般,現(xiàn)如今邵浩帆的出現(xiàn),以及他擺出的事實,都像在與自己之前的猜測相呼應。
??不過他還是故作懷疑語氣,養(yǎng)貓的人的習性,除了擼貓,還有逗貓。
??面前的人面露猶豫,本來緊捂住貓耳的手松開了些,半遮半露著??瓷酆品嬖谡J真思索,那全然不知“逗貓棒”就在眼前晃的模樣,讓林哲宇需竭力忍住欲勾起的嘴角。
??“那你確認一下好了,但不許多碰?!?/p>
??邵浩帆的手放下來,耳朵同時也耷拉,像要藏起來,他站在原地,視線也不知往哪投,反正不是正在靠近的林哲宇。再耷拉也是藏不到哪去的,大手很快裹住兩只貓耳,觸碰的一瞬間耳朵在掌中抖動了下,撓人心。
??說是不能多碰,可林哲宇雙手揉搓起來的時候,邵浩帆也沒反抗,只是撲閃著眼,視線仍飄忽,沒發(fā)現(xiàn)身前人的微笑,更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貓耳在撫摸下立起來了,喜悅顯露出來的形式真是符合各自的身份。貓耳時不時抖幾下,似是被林哲宇摸得癢了,卻又在主人的撫摸下喜悅,在與他的手嬉鬧。
??觸感太熟悉,該說是重逢,當眼前畫面與記憶重疊在一起時,林哲宇禁不住淺笑,這又是一種讓熱淚盈眶的感觸,他沒哭,即使故人面前并無落淚的拘束,但喜悅會在當下蓋過一切。這就是他的小帆。林哲宇激動得差點要湊上前去跟邵浩帆碰碰額頭,他開心時常和小帆那樣做,現(xiàn)在貓突然變成人,他多少是難為情,勉強壓下了那沖動。只是手上摸起勁了,手掌一側(cè)墊在邵浩帆發(fā)間,彈過吉他的手,繭在貓耳上越發(fā)肆意地廝磨。
??邵浩帆感到自己藏著的尾巴要露出來了,雖說貓耳和貓尾現(xiàn)在在他身上是不想顯露就誰都看不著,類似于靈魂體的東西,但他現(xiàn)在總感覺尾椎處癢癢的,尾巴隨時要暴露了。想來自己是當貓當習慣了,一開心就想搖尾巴,邵浩帆一想到這個就害臊。變回了人還是丟不下貓的一些習慣,也丟不下已經(jīng)成為了習慣的“他”。
??臉好紅呀,林哲宇盯著這飄紅的臉頰暗暗想到。不過邵浩帆本人并沒有這個自覺,他感到臉很燙,卻并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是何模樣。兩對耳朵,一對被人包在手里撫弄,一對紅到了耳根,邵浩帆真是不能更羞窘了。
??林哲宇現(xiàn)在更想和他碰額頭了,或者說只是想更靠近一點點。
??掌心又被貓耳一撓的時候,林哲宇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一直沉醉在某事某人的邵浩帆一激靈,可算是反應了過來,躲閃著貓耳就從林哲宇手下溜走了。邵浩帆一邊用手按著貓耳要把它們按回去,一邊用責怪的眼神看著林哲宇。
??“摸夠沒啊?”
??“沒有。”
??回答得果斷且理直氣壯,再對上那盈滿笑意的眸子,邵浩帆對毫無反省的林哲宇也不知該不該生氣。
??“誒?”
??詫異的一瞬,林哲宇這就走近,貓耳還沒藏好呢,生怕自己再丟臉的邵浩帆剛要往后退,身旁突然傳來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響,是鄰居的門。兩人都被嚇了一跳,林哲宇心一急,抬手就將邵浩帆拉進家里來還把自家門給拉上了。兩人聊得投入,都快忘記是站在門口了,好在這有個人的頭上長著貓耳的奇妙場景沒被別人發(fā)現(xiàn)。
??邵浩帆背靠著林哲宇家門,剛才一拉扯,弄得他衣服有些凌亂,雙手懸在空中,沒被遮住的貓耳低垂著還沒消失,被林哲宇拽著手臂,他神情懵懵的,整個人都太像落難小貓。林哲宇低頭一看,四目相對間,他頓覺自己有些經(jīng)受不住,對著還是貓的小帆時他心沒跳得那么快過,隱隱偷看身為人的樂器店店主時也沒有。林哲宇主動拉開距離,剛才那股戲謔著靠近的勁不知道哪去了。
??“現(xiàn)在,你給我仔細講講吧,你和我之間,那些我不知道的事?!?/p>
???3.
??窗外人來人往,那個人因為背著吉他很是顯眼,已經(jīng)記不清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什么時候了,當下能確定的事實就是自己每日都在因為他的路過而特別在意一個時間段。熟悉的身影在視野的盡頭消失,邵浩帆不知道第幾次將自己想沖出店門要聯(lián)系方式的想法壓下。
??也許只是感興趣,邵浩帆心中暗道,畢竟背著樂器,自己將那人當成半個同行,只是感興趣,他再度自我勸導。當邵浩帆循著猜測步入附近的酒吧時,他那些心里話就全都站不住腳了。他猜那人是駐唱歌手,運氣算好還是不好,邵浩帆猜對了,可他和林哲宇的每一個聽眾一樣,只是聽眾。那之后又去過幾次,最大的收獲也只是他的名字和他的歌聲。
??結(jié)識一個人說難也不難,只是一抱有別樣的心思,那要邁出的步子對邵浩帆來說就難了。難為情,難就難在一個情字。
??日子在默默的注視里靜靜地過去了,還以為窗外就只會是那個被路過的窗外,林哲宇卻就這么不經(jīng)意地走進店來。他的吉他斷了幾根弦,家里已經(jīng)沒有新弦了,來這里問問有沒有合適的賣。
??邵浩帆望了望林哲宇背在身上的吉他包,雖然看不見吉他本貌,但他卻將林哲宇的型號了然于心,想必是在酒吧聽歌時記下的事,他不想暴露,只好向林哲宇明知故問。
??以往看見林哲宇的吉他,都是在昏暗的燈光下,隔著人群悄然望,現(xiàn)在它就擺在邵浩帆面前,林哲宇就這樣讓他不知所措。
??“我?guī)湍銚Q琴弦吧?”
??邵浩帆脫口而出,面對林哲宇的驚喜,他故作平淡地說了幾聲沒事。實際上來找邵浩帆買琴弦的人不少,他第一次在店里幫人換琴弦倒是第一次,大可給了琴弦就收錢,省去多余的動作,邵浩帆卻不想這難得的面對面,他們就只是店主和顧客。
??換弦的動作稍顯緩慢,連邵浩帆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不是出自認真仔細,腦海中思緒紛亂,手上動作自然就慢了。是要裝作不知地問他名字,還是要開口談他們都喜歡的音樂話題?邵浩帆不知道,他有想象過自己和林哲宇交談的場景,一見面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顧著安撫胸膛里那緩不過來的心臟。?
??林哲宇將換好弦的吉他收回去時,邵浩帆先想到的是他要走了,愁然地想著臨別前該說點什么,還來不及惋惜這見面的匆匆,林哲宇就笑著對他說了聲謝謝。抬頭望見笑容時,邵浩帆實際上找不到詞語形容,只覺得陽光正好,有些旅程再短都算是值得。
??開門關(guān)門,來了,走了,邵浩帆目光追著林哲宇背影,渴望著回身,也惶恐自己這眼神被察覺。身影像往常一樣遠去直至再怎么追隨也望不見,邵浩帆站在原地,滿心懊惱,怎么口才不好。實則面對情人,口才多好都嫌不夠,實則情人間,無言都掀起演說家才能掀起的心潮。
??不然那短短兩個字,邵浩帆怎么記了那么久,想起來還是忍俊不禁。
??他想著下次要表現(xiàn)得好些,還沒輪到不知期的下次,意外先一步到達了他的生活。那些歡欣的,羞赧的,默然的,惋惜的心緒,林哲宇都不知道,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
??“我在你家附近開樂器店,偶爾會看到你從我店前經(jīng)過,你應該不記得了,你來過我店里一次,我?guī)湍銚Q了琴弦。”
??因為邵浩帆在隱瞞,連開口談到的部分都要故意簡略,從前現(xiàn)在都不敢道明,這只對林哲宇的怯懦連同愛一樣,沒變過。
??“你大概不記得了,這些不重要,我變成貓是因為那天……”
??那天出了車禍,這事故不算輕,竟讓自己在病床上昏迷了近一年,幾乎是植物人狀態(tài)了。這些是邵浩帆蘇醒后才知道的后話。
??在劇烈的疼痛過后,邵浩帆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在草叢中,一開口呼救,卻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出的聲音怎么是貓叫。他被嚇得連忙跑出草叢,街邊玻璃的倒影再次告訴了他這個荒誕的事實,他變成了一只貓。
??邵浩帆試圖找出夢的痕跡,可抬手后倒影隨之抬起的貓爪,爪子下的石板路,路旁的汽車鳴笛聲,走幾步路就跟著晃動的尾巴,所有的感覺都太清晰。再說了,就算真的是夢,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醒來。
??不知道自己的人身在哪家醫(yī)院,知道了流浪貓也進不去,邵浩帆當下全然不知道該往哪去。四下張望,唯一慶幸的是這貌似是家附近的街道,雖說自己是獨居,但出了事故,被聯(lián)系上的朋友或親屬應該會找到他的住所。先找個能依靠的人再打算吧,不然自己會餓死街頭的,邵浩帆這樣想著,在奔跑中逐漸適應這具貓的身體。
??渾身濕漉漉還臟兮兮的時候,邵浩帆有些后悔自己抄近路的想法,誰知道突然下起雨來,又有誰知道貓雖然能鉆過灌木叢但這泥巴也太容易沾上來了,畢竟他身為人時沒鉆過灌木叢。
??最后好歹是鉆出來了,邵浩帆甩甩頭,到貓身體里后好像貓的習性也繼承了,這動作讓他痛快許多。眼前出現(xiàn)一對運動鞋,邵浩帆覺得這雙鞋連同視線稍上方的褲腿都很眼熟,抬起這小貓頭,他險些炸毛,仰視的人還真是心中剛浮現(xiàn)的面龐。
??逃都沒來得及,林哲宇兩只手架著貓胳膊就把邵浩帆給抱起來了,懸空的過程中他一直想大喊放開放開來著,最終到林哲宇耳中的只有喵喵叫。
??“咪咪,帶你回家好不?”
??好像向來沒法兒抵抗林哲宇的笑容,再加上,在他手中真的挺暖的,總比淋了一路的冷雨暖。貓遇見亮光時瞳孔會縮小,面對林哲宇,邵浩帆想自己眸子里大概是只剩條縫了。林哲宇不嫌臟地把邵浩帆往懷里抱,邵浩帆窩在他胸膛里,漸漸地困了,奔波一路,現(xiàn)在像蜷縮在火爐旁,還有心跳奏緩緩的安眠曲,他不能不困。
??當被開門聲吵醒時,這已經(jīng)是林哲宇回家后開的第二扇門——浴室門了。迷迷糊糊地就泡進水里,過了好一會兒林哲宇擠了沐浴露在自己身上搓的時候,邵浩帆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洗澡。他頓時掙扎起來,沒用爪子撓,只是濺了林哲宇一身水。
??“咪咪別亂動,乖乖洗澡啊?!?/p>
??貓身終究抵不過人手,邵浩帆只好乖乖被洗,嘴里不時發(fā)出委屈的嗚嗚聲,他現(xiàn)在與某些討厭洗澡的貓咪差不多了。喜歡的人的手在身上摸來摸去的,雖說是貓的身體,邵浩帆還是覺得自己這一世清白就不清不楚地交代在這兒了。
??在林哲宇家待下后,邵浩帆發(fā)覺他在想取名的事,貓咪自然是沒法把本名告知給他了,不過林哲宇取的名真是出奇地巧。
??“你說叫你雪球還是小帆好呢?”
??林哲宇坐在沙發(fā)上,還以為自己一個人會在苦惱里轉(zhuǎn)好久,貓就忽地跑過來了,像白帆揚在他面前。林哲宇不太相信貓咪能真的聽得懂人話,就玩笑性地說了句:“叫雪球你就喵一聲,叫小帆你就喵兩聲好不好?”
??“喵喵?!?/p>
??邵浩帆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主動發(fā)出喵叫,之前都是人言只能變成貓叫,這次是真的在心里喊喵喵了。雖說讓林哲宇叫自己小帆像愛稱似的,他們還沒說過幾句話呢,這讓邵浩帆有點害臊,不過誰管呢,貓貓現(xiàn)在比較想縱容自己的私心。
??“我們小帆能聽懂喔?”
??林哲宇顯而易見地高興起來,他說著,邵浩帆又叫了兩聲。希望這輩子不會有機會讓別人知道自己學過貓叫,邵浩帆發(fā)自內(nèi)心地祈禱。也不知是人逗貓還是貓逗人了,貓叫幾下?lián)Q林哲宇笑得更開心,邵浩帆竟然覺得這挺賺的。
??那時邵浩帆并沒發(fā)現(xiàn),逗林哲宇開心的不僅有貓叫,還有在他身后輕搖著不自知的貓尾。
??到興頭上了,林哲宇伸個手過來要擼貓,邵浩帆一溜煙就跑開了。再怎么說,被林哲宇摸來摸去還是讓他感覺怪怪的,怪害羞的,比被叫小帆還臉燙。要是在墻角眼看著林哲宇靠近卻無處可躲,邵浩帆就只好用貓的方式來恐嚇了,那模樣他自覺沒有威懾力,總讓林哲宇笑出聲,不過也比什么不做好,他可不想乖乖被摸。
??“我們小帆真好看呀,炸毛了也好看?!?/p>
??摸不得,林哲宇就坐在地上和邵浩帆面對面,突然夸起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討好,不過笑臉和話都不像是假的,效果倒也不差,炸起的毛慢慢垂下來了。只是要被碰時還是趁機溜走了,尾巴蹭過靠近的手臂,林哲宇這不知算不算摸到了。
??邵浩帆討厭林哲宇去上班后的時光,留他一個在黑黑的屋內(nèi),只有玄關(guān)處亮著一盞小燈。貓的夜視能力不差,也并不會怕黑,邵浩帆變成貓后原本怕鬼的性子都弱了些,但他還是想待在玄關(guān)那兒,等林哲宇回來。
??等得困了,他就把林哲宇給他買的窩給叼過來,在門前睡個覺,開門聲當鬧鈴,只有這鬧鈴不會讓邵浩帆生氣。
??林哲宇在酒吧駐唱,傍晚出去,要凌晨才回來,所以有時邵浩帆睡醒了,他還是沒回來。盯著沒動靜的家門,恨上流動緩慢的時間了,如果還是人的話,邵浩帆大概會摸著門板,道出思念去問無法觸及的林哲宇吧。
??“怎么還不回來???”
??貓兒把爪子搭在門上,冷冰冰的,卻叫他想起窩在懷里的溫暖,喵喵叫著,等主人回家,等給他溫暖的人回家。
??次次都是等得急了,林哲宇才剛打開門,步子還沒踏進來,邵浩帆就借著貓的敏捷蹦進他懷里了。
??果然很溫暖,邵浩帆蜷在林哲宇懷里想。
??“在等我嗎?”
??懷里喵喵地應了幾聲,雖聽不懂,這守候的行為還是讓林哲宇忘了回家路上的寒風。要是能聽懂,應該會將他燙出淚吧,這對大眼睛,邵浩帆覺得他的眼睛才是大海,清澈又感性,盈滿柔情又將苦悶蓄著自己受。
??邵浩帆那時想回答的話,是一句“歡迎回家。”
??林哲宇有次回家,濕了大半上衣,頭發(fā)也有些被打濕,今天沒下雨,貓的嗅覺也聞出來那是酒。林哲宇并沒說是什么事,家里沒有人能聽他說。很想問問怎么了,邵浩帆來到他身邊,白毛隱約蹭著褲腿,只能發(fā)出貓叫,今天的林哲宇顯得疲憊了,只是回了句先不陪你玩就去洗澡了。
??這是個邵浩帆恨自己不能說話的時刻,他悶悶不樂地跳回自己的窩里了,等林哲宇帶一身水汽坐到沙發(fā)上時才又跑出來。林哲宇平時要吹頭發(fā)的,今天就讓它濕在那兒,一沒心情就什么都不想干了。剛要打起精神去拿吹風筒,小家伙在他起身前蹦進了他懷里。
??貓也有貓安慰人的方式吧,邵浩帆頂了頂林哲宇的手,示意著什么,隨后就縮在他懷里了。聽到頭頂上傳來笑聲,邵浩帆的情緒也舒暢了些。
??“小帆準我摸啦?”
??懷里打個滾,喵一聲權(quán)當回應了,隨后林哲宇的手落下來,白毛中流連。
??感覺好像也不是很壞,邵浩帆舒適得閉上了眼,他挺不想承認被摸其實蠻舒服的,不過鼻間的呼嚕聲出賣了他。揉揉貓耳又挑幾下貓尾,邵浩帆就揣著手任林哲宇摸了,誰叫自己見不得他難過,勉強犧牲一下貓咪的色相吧,邵浩帆的呼嚕沒停,貓耳抖著,貓尾晃著。
??摸著摸著,林哲宇抱起邵浩帆,湊上前抵住額頭,這一刻邵浩帆慶幸自己不能人言,所有驚呼都只是化成一聲貓叫。
??“小帆真好?!?/p>
??咫尺距離,喃喃細語,也只有身為貓的時候能和他靠得這樣近了吧?邵浩帆這樣想著,他看林哲宇閉上眼微笑,像是內(nèi)心被何物充實了那樣高興。觸到柔軟的白色貓毛,真像跌進雪里,隔絕了一切,聽不見窗外都市的喧鬧,只讓細雪填滿空空的心房。別說雪是寒冷,愛為你捂暖了太多太多。萬物本無溫寂寥,只有睜開眼,張開雙臂擁觸時才有了“世界”,而平凡無奇的我們啊,能因愛人而將世界裝點成桃花源——雪是暖的,春是何時都有的,才沒為你作詩,你分明才是那詩人——這一切一切,不過是獨屬于人心的,小小獻禮。
??“我會陪著你的?!?/p>
??林哲宇還是聽不懂貓叫,但邵浩帆會用行動證明那句話,在每次鉆進他懷里時,都在奮力證明。
??伴著一個人越久,越能窺探一個人的脆弱,邵浩帆望月已久,總有時刻會望見藏在笑后的月球背面。
??“一個人過生日還挺安靜的?!?/p>
??邵浩帆又蹦進林哲宇懷里,莫名見不得他笑著說這話,怎么笑都是牽動內(nèi)心的,一笑得無奈就讓邵浩帆心跟著一起隱隱抽痛。
??“你總是這樣安慰我呢。”
??林哲宇抱著邵浩帆,起身去關(guān)了燈,屋內(nèi)只剩一小塊蛋糕上的獨燭,火光微弱,邵浩帆看了覺得隨時會被呼吸給無意熄滅。再次坐到桌前,剛要吹滅蠟燭,懷中的小家伙突然喵喵叫起來,林哲宇一時間不解,但細聽之下,這叫聲的規(guī)律是很熟悉的,他突然笑出來。
??“貓咪也會唱生日歌嗎?”
??邵浩帆被高舉起來,像贏了比賽后慶祝的那樣。
??“我們小帆果然是全世界最聰明的貓貓?!?/p>
??低頭又看見他笑,當把苦意從他的笑里趕跑,邵浩帆會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愿意窩在他懷里是為了什么。林哲宇漸漸將他放下,笑也逐漸融成眸子里的柔情,他太愛貼著邵浩帆額頭細語喃喃。
??“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還有你對嗎?”
??貓又叫了一聲,林哲宇聽不懂,但他知道邵浩帆在回應他,那便足夠了。
??也有過那么幾次,林哲宇撫摸小帆時落了淚,最后抱緊了他,那都是在遇見大坎的時候。若是真切地聽林哲宇的哭聲,邵浩帆只有過一次,就是他在醫(yī)院里意識模糊的時候。
??能隱約聽到醫(yī)生在說什么,邵浩帆明白,自己這第二條命算是到頭了。他并不意外林哲宇的猶豫,自己的主人是什么樣的人,他最清楚了,細膩的心經(jīng)不起離別。
??他又在摸自己,當成最后一次那樣細微、輕柔,也確切是最后一次,邵浩帆最虛弱的此刻,腦海中浮現(xiàn)的竟是再見二字。并不是告別,他是在真切地祈求,能夠再次遇見。你說現(xiàn)在是否已算是來生,還有沒有機會回到原來的身體?怎么一生兩世,都恰巧遇見你,又那么不湊巧,你從沒發(fā)現(xiàn)那份愛意,他也沒法兒說出。
??疼痛中眼都已睜不開,只聽見他哭聲,好清晰,邵浩帆忽然意識到,林哲宇正伏在他身側(cè)。呼吸與將要消散的心跳聲在呼應,曾認為那么遠的人,以這種方式相依著。像雨和大地,不會再是眺望那云層,如今,雨滴無時無刻不在依偎大地。
??“再見,但我真的……好想再陪陪你?!?/p>
??“我一直都在?!?/p>
??只是你從不知道,那咫尺距離間的怦然心動。
??麻醉過后,藥劑切斷了痛苦也切斷了生命,陷入黑暗的時候邵浩帆真以為自己就這樣結(jié)束了,好在很幸運,他還能再次睜開眼,躺在病床上,身邊是愁容轉(zhuǎn)為驚喜的父母。
??上天好似跟他開了個玩笑,那段成為貓的日子就如南柯一夢。
??4.
??林哲宇站在樂器店前,他認為自己總要再來一趟的。之前還沒來得及有第二次,這里就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關(guān)著門了,他還覺得可惜,現(xiàn)在他知道為什么了。在和邵浩帆聊過那一次后,林哲宇認為自己必須要再來一次。
??“你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生活,為什么要回來找我?”
??“我回答過了,因為我是……你的貓,小帆。我只是總在想,想要你再帶我回家。”
??踏入店內(nèi)的前一秒,林哲宇腦海中還在回蕩那天最后所說的話語。邵浩帆復述故事時帶著刻意營造的平淡,如鏡的湖面下是否藏著浪潮,面目平靜又是否正因為心中有小鹿作亂。某些不經(jīng)意對視的時刻,某些輕觸又躲閃的瞬間,林哲宇會窺探到邵浩帆的桃花源,林哲宇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理性辨別那有沒有想多,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真的在期待,邵浩帆的春是在為他駐留。
??門上的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迎客聲,這聲音邵浩帆闊別已久了,本在柜臺后清點貨單的他抬起頭來,眉目輕揚間他努力壓著語氣,讓它顯得不那么輕快。
??“又要來換弦嗎?”
??“沒有,你的手藝好,用到現(xiàn)在也沒事。”
??林哲宇朝邵浩帆亮亮背上的吉他包,兩人不約而同地笑出來,也許陽光就那么恰巧地落入彼此的眼中,點綴著,讓他們對望時感到對方笑容仿若在自己腦海中定格。
??“我今晚要去駐唱,你來聽嗎?”
??“我聽過了,很久之前就……”
??可你不知道,許多都不知道,邵浩帆望向林哲宇,眼神褪去了所有遮掩。像光打下來會有陰影,暗戀是情感的矛盾體,戀是照過來的光亮,影是悄悄用愛勾勒的輪廓。邵浩帆在光影交疊之間佇立太久,此刻面對面,他要向眼前的林哲宇問清楚,這既是光亮,又是影子的他。
??“哲宇,你明白我那天是什么意思對嗎?”
??邵浩帆從那怯懦的叢中逃出,林哲宇就像那天一樣站在他面前,等待答案的惶恐成了淋得人滿身狼狽的雨,他歪歪頭,想要眼前的人對他再說一遍那句話。
??“自撿到小帆后,我每次路過這里,”林哲宇忽然說起其他話題,卻不是在逃避,“我都要望幾眼,我在想這怎么不開門呢,心里想了好多進店的借口還沒用,那個帥氣的店主,我還沒問到他的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呢。”
??林哲宇走上前,在邵浩帆顯出驚訝的目光中靠近他,兩個靈魂面對面,上次隔著貓的軀體,這次不過一個及腰的柜臺。
??“我也還沒有向他道過歉,其實那天他幫我換弦,我一直在偷偷看他?!?/p>
??說到這兒,林哲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再抬頭望向邵浩帆,視線與視線之間已是柔軟相觸。
??“浩帆你說錯了,那并不是不重要的經(jīng)歷,那是我暗暗思念你的開始?!?/p>
??當知道邵浩帆之前就聽過自己唱歌時,林哲宇好驚喜,他猜測著邵浩帆是不是早就在悄然注視自己,就像自己對他那樣;林哲宇又好失落,他想自己已經(jīng)錯過了邵浩帆的太多。指尖靠近著,慢慢的是在握緊的手,是漸與彼此交錯的世界。
??“我也在乎你,但對不起,開始得太晚了,我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機會,能讓我——”
??再多的言語,都抵不過邵浩帆主動傾向林哲宇的此刻,又跌進雪里,這次是一起被洶涌的情感淹沒,輕輕碰觸卻引發(fā)雪崩,剎那是窒息的錯覺,世界雪白一片,只有你在思緒中佇立,除了彼此沒有事物值得在意。緩緩退開時,邵浩帆才意識到自己心跳有多快,他為剛才的接觸感到不真實,林哲宇笑著抵住他額頭時,他感到自己很清醒,只是美夢成真,邵浩帆剛才真的吻了林哲宇。
??額頭碰著,林哲宇發(fā)覺自己真是個傻小子,蜻蜓點水也在心里泛起圈圈漣漪,就那樣傻笑到現(xiàn)在,瞟到邵浩帆臉上紅得明顯,就忍不住想逗他。
??“要是我現(xiàn)在說,我的意思是從朋友開始了解對方,你該怎么辦?”
??對自己眨眨眼的模樣無措又稍顯窘迫,林哲宇不禁笑出聲,想著怎么有人比當貓的時候還可愛啊。
??“逗你的?!?/p>
??邵浩帆想開口責怪又難為情,便默默想著自己貌似得想法子讓林哲宇把逗貓棒給丟掉,無論家里的還是心里的。
??“我們回家,我?guī)慊丶??!?/p>
??不過現(xiàn)在邵浩帆先要思考的,貌似是更重要的事。
??5.
??邵浩帆對玄關(guān)很熟悉,不過被林哲宇抵在這兒的墻上深吻還是第一次。一進家門,兩人就遵循了習慣在此處擁緊,只是這次不是誰撲進誰懷里了,林哲宇不留距離地靠近,邵浩帆便順勢倒在墻上了,雙手勾在林哲宇頸后,緊貼的是心跳,是無數(shù)個小心翼翼里等了太久的吻。
??剛才在店里一切都是美好,唯有一點不滿足,便是吻得不夠痛快,現(xiàn)在就要盡數(shù)索求了。吻到胸膛劇烈起伏,雙手揉皺了對方上衣,睜開眼時被朦朧覆蓋才算罷休。邵浩帆喘著氣,他感到貓耳與貓尾又在躁動,再怎么下去定是要丟臉,不得不雙手推著林哲宇的肩,想要轉(zhuǎn)移話題。
??“不是要去駐唱嗎?”
??“今晚只唱給你一個人聽。”
??話雖如此,這之后還真不知道是誰唱給誰聽了,畢竟?jié)u漸深入,邵浩帆發(fā)出的聲音比林哲宇要多太多。
??“尾巴露出來了哦浩帆,貓耳朵也是?!?/p>
??意識正迷離,突然聽見這么一句,羞恥充溢全身的邵浩帆哼唧了一聲,手要往發(fā)間按。林哲宇頓時握住他的手腕,那貓耳在身體交疊中顫抖,尾巴也搖晃的模樣盡數(shù)展露在他眼中,他低下身吻在邵浩帆耳邊。
??“別收起來,我愛看?!?/p>
??吻得肌膚更燙,林哲宇又見邵浩帆渾身濕漉漉的模樣,這次他也一同被打濕,凌亂中邵浩帆不懂得什么叫低溫。當手又落在貓耳上,撫摸之前先被一蹭,林哲宇愣住了,感到自己正被邵浩帆的尾巴撓著,那別樣的撫摸讓他想向這具身軀落下更多疼愛。
??直到現(xiàn)在,林哲宇仍愛貼著邵浩帆額頭喃喃細語,一層薄汗,似雨中相擁。
??“浩帆,歡迎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