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篇文連在一起的，全篇1.2w 預(yù)警：偽骨，be，不上升主播，帶有強烈個人價值色彩。

我并非罕有，你逛過便夠。

〈一〉未送達 1 北歐的冬季是漫長的，雪下得大了，連出門都很困難，但你卻意外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有理由待在家里，跟哥哥Ike在一起。 壁爐里的火焰發(fā)出噼啪的響聲，你輕輕推開Ike房間的門，看著他俯身寫作的背影，他的房間有點冷，因此在黑色襯衫外面穿了一件灰色羊毛衫，鋼筆寫字的聲音沙沙的。 Ike有時也會用電腦寫作，不過當他讀書做筆記的時候，都是記在那本厚厚的皮面本子里，黃褐色的牛皮紙頁上是雋秀的斜體字。 你在很小的時候?qū)W過一些瑞典語，但是詞匯量很有限，現(xiàn)在也幾乎忘光了。 “你來找書看嗎？”Ike發(fā)現(xiàn)了門縫里的你，他習慣了自己的小妹妹來這里尋寶，特意給你準備了幾本找出來的書。 童話，又是童話，Ike總以為你還小，像小時候那樣整天夢想著嫁給王子。 那時候夏日舞會還很流行，還未成年的Ike牽著你走在路上，你穿著新的粉色裙子一蹦一跳，讓他都快拉不住你。 “哥哥！舞會里面會有王子嗎？”你聲聲如鈴，邊走邊轉(zhuǎn)著圈圈， “嗯……那要看你覺得王子是什么樣的了?！彼行o奈，要是妹妹知道現(xiàn)實中的王子長什么樣，估計會哭吧。 “當然是高大帥氣，穿著禮服，”你睜大眼睛想象著，“頭發(fā)是金色的，邀請我一起跳舞！” Ike輕柔地笑起來，那天你們還去了游樂園，你第一次坐旋轉(zhuǎn)木馬，Ike在你身后抱著你，你聞到了他身上透透的薄荷味。 “我要看言情小說?！倍F(xiàn)在你已經(jīng)長大了，哪有人16歲還看童話的。 Ike沉默著對你眨了幾下眼睛，有些無奈地說：“在抽屜里有幾本，去拿吧?！? 果然這家伙，自己也在偷偷看吧。 2 下午茶時間，你盤著腿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吃著小蛋糕，在網(wǎng)站上搜索著Ike的連載小說。 講真，這個題材不是你喜歡的類型，盡管女主角的故事非常精彩，你還是看著犯困，然后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出來倒茶的Ike發(fā)現(xiàn)了你還亮著的平板，竟然是自己正在連載的小說，瞬間尷尬地想尖叫。 妹妹看自己的小說就算了，還看睡著了。 Ike回想起了你曾經(jīng)想嫁給王子的話，果然女孩子還是喜歡看浪漫的言情內(nèi)容吧。 第二天你發(fā)現(xiàn)，Ike的小說更新了，原本單打獨斗的女主角，遇到了心動的男生，兩個人開始接觸。 喲，好像有些意思了呢。 圣誕將至，媽媽讓你們?nèi)コ胁少?，你像一只雪橇犬拉著Ike飛奔出門，還沒走出20米，兩個人就打起了雪仗。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在超市里有中國風格的福字飾品，你指著問Ike。 “中國人用的吧，你想買嗎？”Ike有些敏銳地察覺到了你的心思，語氣變得很輕。 你是個棄嬰，你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因為你跟家人長得都不一樣，后來你知道，黑發(fā)黑瞳和黃皮膚叫做亞洲人。 “你有可能不是中國人啊?！盜ke的父母在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了你，只知道你被遺棄在一家華人工廠的附近，但不清楚你的生父母國籍。 “別想這個啦，”Ike拍了拍你的頭，“那邊有圣誕樹，我們?nèi)タ纯?！? 身世成為你內(nèi)心深處的一個黑洞，你極度地渴望愛，你喜歡被男孩瘋狂地追求，給他們希望再拒絕，你永遠不會再把選擇的機會交給對方。 3 有一個男孩在追你，說實在的，挺符合你小時候?qū)ν踝拥幕孟耄叽?，金發(fā)，還會跳舞。 你們是在高中的一場舞會上遇見的，他大你一屆，擅長體育，總是非常爽朗地笑著。你知道有不少女孩喜歡他，但在舞會上被邀請?zhí)璧娜?，只有你一個。 “Hi，”他一頭淺金的頭發(fā)泛著如雪的光澤，迷人的紫色眼瞳盯著你挪不開，“我、我叫Luca?，我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Sure.”你抬抬眉毛答應(yīng)了他。 他的聲音柔潤好聽，貼在你耳邊的笑聲有些令人臉紅，你的手太小，被他一整個牢牢握住，“來，轉(zhuǎn)個圈?！毙D(zhuǎn)中你看到了舞會華麗的燈光下自己飛起的裙擺，好像真的走進童話遇到了王子。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他有點緊張，在舞會結(jié)束后還圍在你身邊不肯走。 “或許我應(yīng)該丟下一只鞋。”你感覺有些好笑，他好像在說臺詞，這是學校又不是真的皇宮，有什么見不到的。 周末你和Luca一起逛街，去玩保齡球，在路邊吃冰激凌，陪你看無聊的愛情電影。 “我有個哥哥。”你跟Luca坐在漢堡店里聊著天，“是個作家?！? “真的？”他對很多事情都有天真好奇的反應(yīng)，“你有看他寫的小說嗎？” 你一直在看，現(xiàn)在女主和男主的進度實在緩慢，你一度懷疑Ike根本不懂寫言情。 “他是最棒的小說家?！蹦氵€是會這么評價， 4 Ike，哥哥，還有別的什么嗎？ 第一次察覺到喜歡Ike，是在看一本小說的男女主角接吻，柔軟的唇和火熱的呼吸，你的腦內(nèi)突然浮現(xiàn)了自己和Ike接吻的畫面，你被自己嚇了一跳。 但當夜晚難以入睡時，腦子里還是這樣的畫面，甚至越來越多的細節(jié)。你想他，想知道他口腔里的觸感和氣味，想撫摸他胸前襯衫的紐扣，想聽他叫你的名字。 你說不出口，當愛是一朵玫瑰，大可以拿去贈人，但當它是一棵樹，沒有人覺得它需要被表達。 你愛Ike，已經(jīng)是太自然的一件事，像呼吸。 “想什么呢？”Ike坐在你旁邊，蓋上了沙發(fā)上的毯子，看著平板上的動畫。 他的側(cè)臉比正面更像個成年男人，玉琉璃一樣的瞳色有時會顯得沒太有精神，不過Ike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省電模式”，很少大聲說話。 黃昏時分，泛紫的天空已經(jīng)讓室內(nèi)沒有了光線，Ike以為你睡著了，沒有開燈。 “醒了嗎？”他輕輕拍了拍你的臉，你根本沒睡，只是閉著眼睛休息。貪戀他的靠近，便不睜眼。 當你睜開眼，視線里是那雙無限放大的漂亮眼睛，鼻尖快要觸碰到你的臉。你們的唇離得好近，你只要稍一動彈，就能親到他。 呼吸相抵，心跳滾燙，頃刻間你丟盔棄甲，抬起下巴印上了他的唇。 連一秒都沒有，Ike就將你剝離，纖細的手按住你的肩膀，你摔在沙發(fā)上發(fā)出一聲悶叫。 “不準調(diào)皮?！? 又是那副“我是你哥哥”的平穩(wěn)語氣，還帶著不多不少的寵溺，絲毫不慌。 5 圣誕派對，冬季唯一能熱鬧起來的時候。 “你試過接吻了嗎？”一群人還在屋里唱歌狂歡，Luca跟你在后院的小秋千上聊天。 “沒?！蹦阌X得自己不算說謊，跟Ike那一下不算。 當Ike走進院子里時，他看到的是你和Luca相擁接吻的畫面。 你在夜色中恍惚地看向他，那一瞬間，你在他的眼中也看到了同樣的惘然。 果然，一直忍耐的人不只你一個。 Ike坐在床上，一手撐著額頭，手機上的字打了又刪，聯(lián)系人是“妹妹”。 他一向不是沖動的人，可所謂愛情怎么可能不澎湃洶涌。他打開電腦，寫著小說的結(jié)局。 你一直沒有等到那本小說的結(jié)局，直到春天來臨，Ike要出國旅行的前幾天，你才問他。 “你想看嗎？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樣?！彼χo你倒了一杯牛奶，依舊坐在你左邊的位置。 “你沒讓他們在一起吧?！蹦愦蟾胖繧ke的風格，還有他躲避你的原因。 “帶上我吧，哥哥?！蹦阍僖淮芜@樣叫他，“我想跟你一起去旅行?！? Ike的眼中露出柔軟，他對愛情有種悲觀，始終認為兄妹是比情人更緊密的關(guān)系，但有時，他又想立刻緊緊地占有你。 “等我旅行回來，我給你答案?！?他握住你的手，親吻了一下。

〈二〉長街

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

01 Ike的旅行一直到那年秋天，回家時托運的行李讓你以為他買下了一整個紀念品超市。 他的頭發(fā)長了些，穿著不知道哪個國家的特色襯衫，棕色工裝褲和馬丁靴，站在院子門口對你笑。 “周游世界怎么樣？”你拍拍他的肩膀，好像拂起了很多塵土，在陽光下飛散如金箔。 “哪都沒家里好。”Ike深深呼吸了一口自家小院的空氣，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你。 你沒上前去，拿起一包行李往家搬，Ike也一起收拾著東西，貝殼相框，粘著羽毛的臺燈，看起來像用于詛咒的椰子殼娃娃……他到底都從哪弄的這些玩意兒啊。 “哈哈哈我一不小心就買回來了，”Ike站在廚房里喝咖啡，“因為也不知道該給你帶什么禮物?！? 什么？這些東西全部都是買來送給你的嗎？你一時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勸他退掉。 “等節(jié)日的時候送給親戚家的小孩子吧?！蹦憧粗@一大堆東西就發(fā)愁，家里的儲藏室也放不下。 晚上Ike把你叫到房間里，給你看他整理到電腦上的照片，你坐在他的床沿上，手指擰著白色睡裙的花邊，心里默念可不要看到Ike跟泳裝美女的合照。 “我沒拍太多，因為找別人幫忙拍也挺不好意思的。”他合上筆記本，摘下眼鏡看著你。 “So，這段時間你有想我嗎？” 你瞬間臉紅，環(huán)球旅行讓矜持的哥哥變得這么直球嗎？ “那……還用問?！蹦隳缶o了裙角，Ike剛走那幾天，你躲在床上哭了好幾場，還一直胡思亂想要是他在哪個國家邂逅了美女，直接結(jié)婚生子，再也不回來了怎么辦。 “我也是，”Ike暖暖地看著你，他的小妹妹總是這么可愛，“不管是在熱帶島嶼還是雪山，我總會想，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你會追著小松鼠跑，會在滑雪時興奮得大叫，會套著游泳圈不敢下海游泳，”Ike邊想邊笑，好像他真的看到過這些場景。 “你勝過任何景色?！? Ike的肩膀上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像是從后頸散發(fā)出的荷爾蒙香氣。你閉上眼睛在他的懷抱里深深呼吸，直到一個濕濕的吻印上了你的肩頭。 “哥哥……”你呢喃。 “叫我Ike?！? 02 你和Ike確定關(guān)系后，父母雖然很驚訝但也沒有反對，三個月后，你們決定搬出來住。Ike托朋友找了一間舊公寓，房租便宜，他的稿費和你兼職的收入就可以供得起。 “這地方真的有點破，不過我們可以慢慢改善?！盜ke感覺有點對不起你，畢竟在家里能條件更好。 “沒關(guān)系啦，反正我們早晚要獨立的。”其實住在家里也行，但是你知道Ike的父母對這件事其實一時有點接受不了，還是給他們一點時間，也避免撞上熟人尷尬。 你們打掃干凈房間，換上了新窗簾，用厚厚的長絨地毯把起翹的地板蓋住，還買了舊沙發(fā)。 生活就這么平淡地開始了，晚上累翻了的兩個人點了外賣，平時你和Ike吃東西都挺挑的，現(xiàn)在卻只剩了狼吞虎咽。 “炸雞排原來這么好吃，我以前到底為啥討厭它嘞？”Ike鼓著腮幫子，像只憤怒的倉鼠。 “因為你加了魚子醬就什么都覺得好吃啊。”你大口嚼著飯吐槽，跟Ike過日子也簡單，只要有小小一管魚子醬和吐司面包，他就能開心起來。 你們圍著平板邊看動漫邊吃飯，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以至于你后來回想起來，還能記得那些廉價外賣在房間里飄著的氣味。 次年春天，Ike繼續(xù)申讀了碩士學位，你讀大學，你們的學校離得很近，不過為了能單獨相處，還是住在這個公寓里。 “我在想要不要把這里買下來。”Ike有一天向你提出這個想法，可是你們哪來的錢呢。 “向爸媽借點吧?！彼麚现^。 你顯得有點尷尬，你們在一起之后，父母對你的態(tài)度就有點變了，你很敏感，但是沒有直接跟Ike提過。 看你有點不高興，Ike也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身埋頭碼字。你知道他最近這么拼命寫小說，是想多攢點錢為將來做準備。 他不是沖動隨便的人，既然深思熟慮要跟你在一起了，就不會讓你失望。 “周末，一起回家吧?！蹦闾嶙h。 Ike的眼里充滿期待，抱住你揉了揉你的臉。 03 有一段時間，你只讓Ike一個人回家，他每次都帶回來一些吃的，說是媽媽給你做的，但其實你知道，有時是他半路買的。 “媽媽真的很想你，你不要覺得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們早就接受了?！痹诼飞?，Ike握著你的手，不斷告訴你。 還沒進門，你就聞見了濃濃的芝士香，一瞬間你感覺眼角發(fā)熱，那是你最喜歡吃的芝士雞肉披薩。 媽媽為你準備了新裙子，綠色的小碎花，你穿上，爸爸一個勁地說好看。 “我說什么來著，他們真的很愛你?！盜ke躺在你房間的小床上，抱著你的粉色小熊。 父母表示愿意支持你們一些錢，不過只夠買這個小公寓的，以后結(jié)婚的大房子就要靠你們兩個人了。 你微微愣了一下，你好像從沒想過會真的和Ike結(jié)婚，做了這么多年兄妹，這種感覺還真的有點奇怪。 “或者我換種說法，共度一生？”回公寓的路上，Ike還不忘給你重復(fù)著。 “這怎么能一樣啊？”你已經(jīng)害羞到不敢看他了，這家伙以前比冬天的湖凍得都厚，怎么現(xiàn)在情話信手拈來。 “你在想什么？”Ike笑著撥弄你的頭發(fā)，把擋住臉的那些撩開，他的指尖又軟又暖，觸到了你滾燙的臉，便舍不得移開。 你張口想咬他，可他動作迅速地躲開，重復(fù)幾次，只能聽到你咔嘰咔嘰咬牙的聲響，Ike在擁擠的地鐵車廂里憋著笑，收緊了放在你腰上的手臂。 你們住的地方離地鐵站有點遠，還要走過一條長長的街道，有廢棄的郵局和只放一部電影的小酒館，兩行白樺樹和路燈擠在一起。 你們曾無數(shù)次牽著手從這里走回家，黃昏或夜晚，抬頭看星或在街角擁吻，老式西餐廳里的音樂讓你們像是穿越回上個世紀，他是個報社記者，而你是偷偷溜出家門的軍官女兒。 “接吻要專心，這位女士?！? 04 “下雪了哎！”翻云覆雨后的凌晨三點，你趴在窗邊看見了空氣中飄舞的白色團絮，拍了拍剛洗完澡躺下的Ike。 他有點迷茫地抬起頭，下巴擱在你的肩上，望著窗外的雪花，一呼一吸全都是帶著未褪情潮的溫熱。 “你知道嗎？一起看過初雪的人…”你輕輕靠在了Ike的耳邊。 “會永遠在一起?！彼茏匀坏亟酉氯ィ肓讼?，又覺得不太對，“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看得初雪可太多了。” “那我們就會在一起生生世世啦。” 是如今的你回想起來會被肉麻死的話，那時候卻是有感而發(fā)，心心相印。 Ike又抱住你在床上翻了個滾，你捏起他不安分的手臂皮肉，他痛得嗷嗷叫。 “你明天還要開會呢！”你躲在他的懷里嗔怪，平時不怎么愛運動的，到了夜里就化身狼人。 “下午才開，還有11個小時，do 3小時，還能睡8小時?！笨烧媸莻€大聰明呢。 你要不是親自和他談戀愛，估計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的親哥還能有這一面。 最終糾糾纏纏還是他抱著你，你抱著熊仔，一覺睡到了大中午，Ike還在睡著，你起來做午飯，順便帶了水果放在他書包里。 之前你去Ike的學校，有些同學在背后說你們的閑話，Ike很生氣，知道是誰起頭后跟那個人吵了一架就絕交了。 你有勸過他不如算了，也不是太過分的事，可Ike說，無論那個人能不能接受，都不可以侮辱他人的名譽，他不想你被傷害到。 “藍莓？”Ike起床后扒翻著自己的書包，像幼兒園的小朋友。 “藍莓對眼睛好?！蹦阒繧ke不太喜歡吃藍莓，可你喜歡。 “天吶，聽聽你說的話，”他都氣笑了，“我這眼睛還能有救？” 但至少，他總是能看清你的心。 05 說起注冊結(jié)婚，那是真正終生難忘的事情。 交往五年后，Ike在圖書館有了一份工作，你就在附近的公司上班，想穩(wěn)定下來也是兩個人共同的目標，于是在一個美好的夜晚，Ike跪在了你的面前，獻上一顆鉆石戒指。 “我知道很小，但我保證，只要你接受了這個，以后會有更大的。” “你在我身邊就夠了?！蹦悴幌胍量啵銈冏孕≡谝黄?，沒什么必須要有的東西。 結(jié)婚需要先改變你原本的戶籍，因為缺乏相關(guān)的規(guī)定，Ike和你跑了很多趟才把登記人員說服，填各種表格到手痛。 你們沒有舉辦婚禮，因為共同認識的朋友都比較尷尬，只是拉著Ike在照相館拍了一張照片，你和他一起拉著頭紗，藍色的光影交錯。 “我們?nèi)€近處旅行吧?！蹦銓ke說，你不在意去哪，只要有他陪著就行。 你們在一個小鎮(zhèn)上住了兩周，那兒比你們住的老街還要破舊，四處是沒人住的房子和斷流的河道，幾處無人維護的歷史遺跡長滿青苔。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你總是在之后的人生里不斷回想起那段日子，你們住的那家小旅館，已經(jīng)無法使用的電話，舊到掉色的藍色格紋窗簾。 “你還記得那個窗簾嗎？很像外婆家做面包時蓋的布?！蹦愠３Ｔ谝雇肀ёke的背，在他已經(jīng)昏昏欲睡時不斷提問。 “記得啦，藍色的?！彼看我捕紩怨曰卮?。 然后你會很開心，安心地摟著他睡去。Ike是你在石頭堆砌縫隙中的光亮，你撲上去，他就是一整個世界。 06 那個狹小的公寓被你們?nèi)迷絹碓綕M，Ike的吉他都掛到了墻上，你的衣服也放不下了。 “看來是時候考慮換大房子了?！盜ke拿出一本住宅房屋的宣傳冊。 “我們真的需要這么大的房子嗎？”你翻看著精美的圖冊，覺得買別墅還是太浪費了。 “像我們的父母一樣，有一個真正的家。”Ike拍拍你的頭，跟他在一起你還沒有習慣變成大人，這讓他覺得很可愛。 “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家啊?！蹦丬涇浀卣f。 賣掉小公寓，Ike和你湊夠了首期，貸款需要慢慢還，你頭一次感覺生活有了壓力。 “沒事，我們很快就能還清的?！盜ke平時除了上班還接一些私活，幫人寫點劇本什么的。 他變得很忙，有時吃著飯還在打電話，不小心從叉子上掉落的意大利面醬汁，染紅了他的白襯衫，你拿出紙巾彎腰替他擦拭，抬起頭，Ike的眼神里充滿愧疚。 新買的大床上，你們卻還是緊緊地抱著睡，Ike在你身后默默嘆了一口氣。 “我們不該這樣的，我不要你這樣照顧我?！? “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蹦銢]覺得有什么，Ike工作很忙，你可以多做一些家務(wù)。 他卻搖搖頭，這不是他想要的妻子，照顧他的衣食住行，還要忍受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徹夜寫作的孤獨。你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妹妹，他舍不得。 “但是我們一定能找到出路的?！盜ke蹭蹭你的臉，所有焦慮都在他滾燙的愛意里被蒸發(fā)掉。 歡愛時你更喜歡逗弄叫他哥哥，Ike不但沒感覺刺激，還好幾次笑場了，他把臉捂在手心，一遍遍懇求你，千萬別再這么叫了。 “明天去超市吧，我想做點好吃的給媽媽送去?！蹦懵犞鳬ke的心跳由快變緩。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他看著窗外的星星低喃。 一覺到天亮，然后和你一起開始新的一天，真好。 07 為了有更好的生活，Ike沒放下學習，一年后他有了一個讀博士的機會，不過是在國外。 “我必須得跟你商量，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去了?！蹦翘煜挛纾琁ke拿著一封錄取信，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真誠地對你講。 你怎么能不同意，那是他夢想中的學校，如果順利的話就能做教師了，還可以繼續(xù)寫作，今后的生活會好很多。 “你為什么會認為我不同意？”你親吻了他的臉頰。 “因為那將意味著，一年當中至少一半的時間，我們都無法見面。”Ike沉了沉臉色，承認他也不想離開你。 “沒關(guān)系呀，”你貼上他的鼻子，“你不會不放心我吧？” Ike當然相信你對他的忠誠，可是他還是想每天和你貼貼，一起吃飯，哪怕只是一人一個平板躺在沙發(fā)上。 開始的幾天，你們每天都要睡前打個視頻，Ike給你吐槽著那里的食物有多糟糕，在街邊買熱狗時拖住他腿的乞丐。 “還有56天我就可以回家了?！彼踔猎谑謾C上安裝了倒計時軟件，語氣悲壯仿佛在坐牢。 “你都在家干嘛呢？”他換了個姿勢，看著鏡頭前的你。 “我呀，和朋友去上了瑜伽課，還去了狗狗咖啡館。”你小心地將酒瓶移到更遠的地方，給Ike講述自己充實的一天。 家變得空空的，偌大的房間里只有你自己，有時你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能起來打開音樂，靠酒精來催眠。 但你不想讓Ike知道，你只會跟他說生活里好的一面，甚至有時候會撒個慌。 你能照顧好自己的，對吧。 08 Ike回家的前一天，你特意請了半天假，把家里打掃的干干凈凈，連爐灶逗擦得锃亮，回過神來，竟然已經(jīng)十二點了。 “我會在中午之前到家，別忘了給我準備點吃的?！盜ke給你發(fā)的，還有一個可愛哭哭的表情。 你笑起來，在大床上滾來滾去，抱著Ike的枕頭甜甜地睡了。 夢里夢見好像是Ike旅行回來的那天，帶了好多好多的東西，怎么搬也搬不完，你累得手臂酸痛，醒來才發(fā)現(xiàn)是真的自己干活干到酸痛。 “糟了糟了，做飯！”你跳下床，趕緊把小牛肉切好放進鍋里，怕過了時間，就一直盯在廚房跟前，連Ike突然進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看來牛肉比我更重要？”Ike從身后抱住你，伸出手撓著你的肚皮。 “我跟著菜譜學的呢。”你皺著眉查看手機上的制作步驟，生怕哪一步做錯了。 “我來幫你吧?！盜ke不顧剛回來的疲憊，系上圍裙和你一起做飯。 一覺睡到落日時分，金色的光芒穿過窗戶裹在身上，Ike泡了一壺熱茶，你們就坐在陽臺邊喝茶聊天。 “等我們老了，就這樣坐著?！蹦愫艉舸抵瑁胂驣ke老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哦，老婆子，”他真的壓低嗓子學老爺爺說話的聲音，“等下一個紀念日，送我一個新拐棍吧……” 遠處的柿子樹上總是落著很多烏鴉，黃昏時更像動漫里那種詭異的氣氛，Ike就著一壺茶開始想象一個故事，你給角色取了名字。 “你那本發(fā)布的網(wǎng)絡(luò)小說，是有結(jié)局的嗎？”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連Ike自己都忘掉了。 “實際上我沒寫完，因為那時候我自己也不清楚答案?！彼坏卣f道。 你有時候也會想，是你把Ike變成了一個忙于生活的俗人嗎，如果他不結(jié)婚，是不是就不用放棄很多愛好。 “我不允許你這么想，”他抱過你，“這一切都很好，真的?！? 你不會再向他訴說，每一個難熬的夜晚，而他永遠是你頭頂?shù)囊活w星。 09 某天你洗衣服的時候，從Ike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張紙條，一張便簽紙折了三次，小小一塊。 你還是因為好奇打開了，清秀圓潤的字跡，不是Ike的。 “你簡直太迷人了，下次喝咖啡的時候，請再給我講講你寫的故事，好嗎？” 你在洗衣機旁邊呆呆地站了很久，你知道也許沒有你想的那么壞，或許他只是交了一個朋友，只是一起聊聊天。 可是這太難了。 洗衣機運轉(zhuǎn)著，隆隆聲遮住了你心里的搖晃，那張紙條你收在了自己放首飾的抽屜里，你知道Ike一般不會打開那里。 他應(yīng)該會以為你沒有檢查口袋，所以在洗衣機里被洗爛掉了吧。既然是刻意保存下來的紙條，應(yīng)該早就已經(jīng)回復(fù)那個人了。 “我的外套你洗了？那個黑色的。”吃飯前，Ike看到了你掛在陽臺上晾的衣服。 “嗯?！蹦闱兄?，努力控制著情緒。 “沒什么，”他走過來，依舊在身后輕輕抱著你，“謝謝你為我做了這么多事?！? 你說不出話，吃飯也覺得沒有食欲，Ike有點擔心地問：“你怎么了？不開心嗎？” 你放下了碗，直直盯著他：“嗯，不開心?！? “跟我說說?！彼塘艘豢谏忱?。 “也沒什么啦，一些小事?！闭嬉屇阏f，你卻又說不出口了。 “組長派的活我不太會做，之前負責的同事休假了，還有……來姨媽了?！蹦阋е鬃?，小聲說了一長串。 他聽完有種松口氣的感覺，笑著安慰你：“工作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反正有我賺錢?！? “晚上看個電影吧，我陪你?！? 他對你真好啊，好到讓你有心情去原諒他，又一股腦地撲進那些石頭縫中的光里。 10 有些事變了，是肯定能夠被察覺到的。 Ike開始不怎么主動給你打電話或者發(fā)消息，偶爾晚上視頻一下，大概十幾分鐘，他就會說困了想要休息。 “你什么時候回家呀？”你追在他掛之前問。 “嗯？如果你想我的話，我這周末回去一趟?！彼嗔巳嘈殊斓难劬Γ孟褚凰查g又是那個寵你的人。 也許他真的是太累太忙了，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他沒理由非要傷害你啊。于是又跟以前一樣，你把家里收拾得干凈整潔，等Ike回來。 他照例給你買了一些好吃的和一支限量版口紅，進門就迫不及待地親了你一口，你閉上眼睛接受著他的吻，一切還是很美好。 要不是你聞到了他衣服上殘留的一點香水味的話。 “我雖然回來了但是還要寫論文，”Ike漸漸松開了抱住你的手，“原諒我哦?！? 寫完論文后，他躺在床上午睡了，你看著這個自己愛了十年的男人，撫摸過他俊秀的臉和淺色的頭發(fā)，然后目光落在了放在枕邊的手機上。 你知道Ike手機的密碼，他很多年都沒換過，是你門兩個的生日。 試了一下，打開了。 你的手指在發(fā)抖，點開聊天軟件，幾乎都是學校和工作，正在你已經(jīng)不想再看下去的時候，收到了一條消息，是設(shè)置成為免打擾的。 “你回家了嗎？昨天還說要陪我吃飯呢，” 他們聊天的次數(shù)不多，但是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圍，對于一個已婚男性來說。 “你難道看不到他手上戴的婚戒嗎？”你打下一行字，可是終究還是刪掉了。 你放下手機，跑進廁所里捂住臉哭起來，這都是噩夢吧，快點醒來吧…… 11 睡醒的Ike走進洗手間，被失魂落魄的你嚇了一跳。 “你在這干嘛呢？”他打開水管洗著手，水滴濺落到了鏡子上，你剛剛擦干凈的鏡子。 你沉默著，走進臥室，打開那個放首飾的小抽屜，把那張紙條扔進了Ike的懷里。 他不用打開也知道是什么，眼鏡背后那雙冷色的眸子，流動著從慌亂到冷漠的光。 “你愿意聽我解釋嗎？”他平靜地說著，“我跟她根本沒做什么?！? “你打算做的吧，只是還沒做。”你覺得自己在笑，在聽到男人這種無力辯解時的反應(yīng)。 “你聽著，”他有點急了，抬手推了推眼鏡，“我們的婚姻出了點問題，但是我沒有打算放棄，不然我就不會回來了。” Ike走過來抱住了你，他身上還是剛睡醒那種暖洋洋的感覺，他一遍遍地向你道歉，懇請你原諒他。 你沒有回答，你可以原諒他，可這份愛再也不會完整了，它已經(jīng)被摔碎了。 Ike向?qū)熒暾埩讼聜€月在家工作，你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tài)。你能感覺到Ike拼命想彌補過失，他經(jīng)常主動來找你說話，問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 你也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與他說笑，一起逛街，吃晚餐?？墒敲慨斔百N近你，向你討歡，你都沒有一點點的興致。 “你還記得我們?nèi)ヂ眯械臅r候，那個窗簾是什么顏色嗎？”你又問。 “啊，藍色吧?！彼@然已經(jīng)回答得很疲憊。 “你還生我的氣？”他伏在你的耳邊，小夜燈溫柔的光照射著他好看的臉，你曾經(jīng)那么迷戀的一張臉。 你不是生氣，是覺得遺憾。曾經(jīng)飛蛾撲火為愛瘋狂都行，現(xiàn)在回頭看有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到底是哪里變了呢，要說Ike對你有多壞，倒也沒有，過去的時間里他給你愛抵擋了很多痛苦，因此你沒有和他爭吵這件事。 你只是，遺憾。 12 在你很多次拒絕和Ike親密之后，他提出要去試試婚姻咨詢。 “我們再努力一下吧，好嗎？”他像是在央求你，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他也知道你們快完了。 女咨詢師和你單獨談話時，了解了你們的矛盾，不過她安慰你這是可以克服的，你們是同一個家庭成長的孩子，應(yīng)該感情更深厚。 “你們給彼此準備一個禮物，然后不要告訴對方。”她給你們布置了一項作業(yè)。 那天你在商場里逛了很久，依然不知道要買什么，你知道也許隨便買一條圍巾，一雙鞋子，Ike都會很開心，但你還是想猜他想要什么。 是那個女孩嗎？ 最終你走到路邊的超市，買了一管魚子醬，你們還都是小孩子的時候，只要給Ike吃這個他就會很開心，那副笑容你至今都記得。 “這是我承諾你的。”Ike在燭光里打開了禮物盒，一枚大大的鉆戒，是他用這個月的補助買的，拉過你的手幫你換上。 “你準備了什么？”他挺期待的，眼睛亮亮地盯著你。 你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管魚子醬，Ike的嘴角瞬間滑落。 “哇……哦，”他艱難地表演著，“哈哈哈哈你真是讓我感覺非常驚喜?！泵髅餍Φ煤芨蓾? 他把魚子醬擠在了牛排上，吃了一大口，抬頭卻看到了不斷流淚的你。 “不，你做的很好……”他試圖安慰你，可你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 這是在做什么？這是在表演一對恩愛的夫妻嗎，你覺得很滑稽。 “你這個混蛋！你毀了一切！”你大聲罵著他，而Ike也開始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撲過來緊緊抓住你的手，把你拽到了沙發(fā)上。 “我是有錯，可是你呢？”他捏住你的手越來越用力，你被那枚鉆石戒指硌得生疼?！安还芪以趺粗鲃幽愣及胨啦换畹模闶谴嫘南胝勰ノ?。” “你整天就知道問我，那個窗簾是什么顏色的？還送我一管小時候愛吃的魚子醬，可是我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我了，你能明白嗎？” 他被自己這句話嚇到了，顯然你也是。 一片死寂里，Ike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那管魚子醬，拿起手機和證件關(guān)門離去。 13 剩下的事，你也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從那天起Ike再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你，只有在博士畢業(yè)之后回來收拾了一下東西，而你當時在上班。 下班后你發(fā)現(xiàn)家里空蕩蕩的，Ike的東西都不見了，他給你留了一封信，和一份已經(jīng)很完善的離婚協(xié)議書。 “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可能如今還是感情非常好的兄妹吧，可是我并沒有后悔愛過你，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回憶?！? “我非常抱歉最后沒能好好和你分別，但我們在一起已經(jīng)變成互相傷害，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我想你應(yīng)該也是這么想的?！? “你應(yīng)該會很難過，但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好，或者說，再好都只是過去的事。我想你能把自己照顧好的，對嗎？” “你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能夠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比我更適合你的人。” “最后再坦白一件事，我從很早以前，就不喜歡聽你叫我哥哥了，我想做你的丈夫，可是我最終，做得不夠好。” 你放下信件，拿起鋼筆穩(wěn)穩(wěn)地在協(xié)議書上簽了名，窗外的陽光真好，讓你手上沉重的鉆戒炸開晃眼的閃光。 之前Ike問過你，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國外，你說自己也不會語言，也沒有朋友，就拒絕了?？墒悄悻F(xiàn)在有點想換個地方生活了。 我曾經(jīng)非你不嫁，但也明白你并非毫無缺痕，如同富士山的美景，我不能算擁有，但總可以說去過。 往日種種，皆是游歷，曾經(jīng)滄海，換作通達。 14 直到現(xiàn)在你也會想起Ike，是那種一想起來感覺全身都是空的，像一只秋風的稻草人。 你換了一座城市，換了一份工作，因為失眠和夢魘太過嚴重，你開始看心理醫(yī)生，不過一切都在變好，因為你相信Ike告訴你的那句話。 只要你肯往前走，總能遇到更好的人。 那天風挺大，等紅綠燈時一輛車沖過，把泥水濺到了你的風衣上，烏云籠罩著高樓，人們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 可是你看到了路那邊的小咖啡館，亮著暖色的燈光，還有女孩子坐在窗邊開心地談笑。 你想走過去，你也想像她們一樣開心，為什么你不能呢？ “這家店的卡布奇諾很好喝！”走在你前面的一個女生跟她的朋友說著。 “哎？是嗎，那去坐一會吧?！? 你就跟著她們一起走，你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喝咖啡會不會好受點，還是更孤獨？但是總之就這么先走著吧。 店里的溫暖讓你慢慢放松下來，年輕的咖啡師忙碌著，直到你略微木訥地說話： “那個，卡布奇諾，熱的?！? “Ok.”他抬頭時露出可愛的臉，笑起來有小虎牙。

結(jié)尾碎碎念：

靈感來自藍久小夜曲媽咪的ai 版《富士山下》，讓我重新審視愛情，有些道理17歲的時候和27歲的時候去看是不一樣的心境。雖然我寫了一個分開的結(jié)局，但她會有一個新的開始，我希望我們都能用這種積極的感情觀去面對vtb的離開，去面對人生中的不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