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剁成了肉餡
據(jù)說愛因斯坦會握著一只鉛筆思考,在思索到恍惚入睡之際,筆會掉在地板上,驚醒他,而這個老頭就會記起自己剛才恍惚之際閃過的靈感,把它記錄下來,順著這個思路進行研究。這種方法經(jīng)常被他人效仿來捕捉創(chuàng)意,我就是其中一個。
我跟女兒借了一只鉛筆,充滿信念的握在手里,象握著一只象征光明的火把。我坐在沙發(fā)上,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開始構思一個故事。
兩個小時之后,我被尿憋醒,手里還死死的握著那只鉛筆。我得感謝臨時客串鬧鐘的膀胱,如若不是它的提醒,我這一天就完全荒廢了。
不久,這只兼職鬧鐘的膀胱病了,疼痛難忍。我躺在手術室里,想著給麻醉師一千塊錢紅包是不是少了點,但轉(zhuǎn)眼就失去了知覺,比握著女兒的鉛筆還要快。手術非常成功,我重獲健康。
不久,我身患一種極為痛苦的絕癥,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我回想起膀胱手術時在手術臺上失去知覺的快樂(好像是個病句),我想就那樣死去。我跟女兒商量,我必須做手術,主治醫(yī)師就算拿錘子斧子做手術也沒關系,關鍵是麻醉師,多給他塞點紅包,我要安詳離去而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剁成肉餡。女兒含著眼淚說,剁肉餡你得去菜市場,那手術費便宜多了。
不久,我順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感謝上帝和麻醉師。但可憐的麻醉師因收受紅包殺人罪而入獄。
我的靈魂脫離肉體,慢慢向天空漂移,突然被卡住了,動也動不了。媽的,我有恐高癥,我的天,這是怎么回事。正在納悶之際,有個熱情的聲音說,兄弟,別擠別擠,這不大家都排隊呢嗎?隱隱約約之中,我看到一個黑瘦的靈魂站在一個隊伍最后面。
我說,這是怎么回事?
他說,天堂現(xiàn)在疏散低端人群,不讓進。
我說,疏散到哪?
他說,回去,回地球去。
我說,可我已經(jīng)死了啊。
他說,先回你身體里呆著,原地待命。
我說,那是啥意思,而且保不齊我已經(jīng)被剁成肉餡了。
他說,你沒被剁成肉餡,少跟我開玩笑,咱們還不熟,而且你的事我知道。
我說,你怎么知道的?
他說,上面有監(jiān)控,隨便看,我們這些排隊的人太無聊了,就看你們下面的監(jiān)控,你沒被剁成肉餡,你被做成醫(yī)學標本了。
我說,哦,還好,還算對人類有貢獻。對了,我不是低端人群,我是高端人群。
他說,所有這些排隊的,都說自己是高端人群,不少人還拿著211和985畢業(yè)證呢。
我說,那排隊等什么?
他說,等審核啊?
我說,審核啥?
他不大樂意的告訴我,他說,你生前做滿一百件善事的證明。
我說,我小學老師告訴我做好事不留姓名。
他皺眉問,你在說什么呀?
我說,那咋證明啊,而且,誰給證明???
他說,實在證明不了,沒關系,回原單位人事部門開介紹信。
我K,那我寧可再得一次前列腺炎。
他嘿嘿笑,你太單純了,你再得一百次前列腺炎也沒用,這兩件事是平行的,你該得病得病,該拿介紹信拿介紹信。就你這種腦子還想寫東西?
我氣壞了。我太敏感,從來受不了正面攻擊,而且毫無耐性。我沒有跟他道別就放棄了排隊。這就是我對他的懲罰。
我以為我會回到某醫(yī)學高等院校,泡在裝滿福爾馬林的透明大玻璃瓶子里,一絲不掛。正值青春年華的大學生們會在某一節(jié)課研究我的人體結構。一想到其中難免會有幾個美女,她們會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就后悔當初不該喝那么多啤酒,弄出了一個啤酒肚。給女生留下壞印象。(這個創(chuàng)意應該拍成戒酒廣告)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某個倉庫里。在視覺漸漸適應了黑暗環(huán)境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某藝術院校的教具倉庫里,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水泥。謝特,我被塑造成了雕像,穿著肉色短裙,大腿被切短了,而且又粗又壯(我對美學有很高的要求,強烈要求死的漂亮些),臉也被水泥填充的又圓又胖,上嘴唇被惡作劇般的弄了兩撇小胡子,該死,分不清男女,我被藝術青年再次創(chuàng)作成了一個性別模糊的人。這就是給麻醉師亂塞紅包的后果。
說到麻醉師,他到底對我做了些什么?難道是失手把我弄死以后進行了二次銷售嗎?這樣做倒是值得贊賞的,這種行為增加了貨幣和死尸的使用乘數(shù),也就是使用率,這對復蘇經(jīng)濟意義重大,只是我猜他沒有上報給統(tǒng)計局,沒能最終體現(xiàn)在年終統(tǒng)計報表上,這就是人生難以避免的小小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