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搭配周深的《若思念便思念》作bgm來一起觀看，體驗(yàn)感更佳。

注：架空歷史，因?yàn)橹粶?zhǔn)備寫短篇，要是好好查資料沒個十天半個月估計我是沒法滿意的，所以干脆都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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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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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靈，你去給娘看看，你弟這個皮孩子又跑哪兒去玩了?！敝苣赴炎詈笠槐P菜端到桌子上，“都要玩野了，連吃飯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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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深深又是和沈家那個小丫頭玩得忘了時辰吧，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敝莒`寬慰著母親，又為剛剛坐下的父親布置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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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在村子里算是一戶普通的人家。雖然周父早年考中過秀才，但因家貧也早早地回村種地維生了。好在人聰明體力也不錯，日子算是越過越好。之后又娶了周母，先后生了一女一子，分別起名為周靈，周深。而隔壁沈家的情況就是有相似又有不同了，沈家的條件要比周家要好一些，但沈母與沈父成親多年后卻一直未能生子。還好在周母生下周深的同年年末沈母也終于生下了女兒沈莉，沈父出于對女兒的倍加寵愛和對妻子的疼惜，并無什么遺憾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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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回來啦！”五六歲的周深一路小跑進(jìn)來直奔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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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看見了正準(zhǔn)備數(shù)落兒子的妻子，慢慢勸道：“算了，明年深兒便要啟蒙了，怕是再沒法像現(xiàn)在這么無憂無慮的玩耍了，先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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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周母用筷子輕打了一下周深的小手：“要不是你爹求情，非要罰你餓肚子不可。吃飯都不記得回來！洗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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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周深笑嘻嘻地起身去洗手：“謝謝娘饒我一飯！謝謝爹給我求情！對了，還要謝謝長姐沒有出去抓我回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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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靈忍不住笑了出來：“深深你再皮小心娘不讓你一會兒出去找莉莉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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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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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周深看到院子里的小女孩立刻眉眼都露出笑意來：“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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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哥哥，”沈莉噘著嘴蹲在地上拔著草玩：“他們嫌棄我跑不快走不了太遠(yuǎn)，不肯帶我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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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當(dāng)年生孩子很是兇險，雖然沈莉最后平安誕生，但體質(zhì)上多少還是會比普通孩子弱一些。村子里的游戲自然是更適合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們的，而沈莉也理所當(dāng)然地就遭到了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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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啊，”周深滿不在乎地蹲到她身邊：“你還有我啊，我?guī)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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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沈莉聽到這話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太好了！周深哥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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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周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又苦惱地皺起了眉頭：“就是我聽我爹和我娘說話，我明年可能就要啟蒙讀書去了，到時候你可怎么辦??？等我下學(xué)回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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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莉側(cè)過頭狡黠一笑：“周深哥哥，我娘說村子里去啟蒙讀書的女孩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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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深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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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不用擔(dān)心分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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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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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莉，你來說一說‘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浅鲎浴对娊?jīng)》哪篇??？是用什么來借喻贊頌什么的呀？”先生看到了在下面聽得昏昏欲睡的沈莉，一個問題直接把沈莉的瞌睡給嚇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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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嗯……”十三歲的沈莉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其實(shí)倒不是她不肯好好聽講，只是她身體有些羸弱，下午就會容易疲憊。以往這時候周深都會站出來幫她解圍的，但是今天周深進(jìn)城去看府試放榜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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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的《淇奧》。主要是借綠竹的挺拔、青翠、濃密來贊頌君子的高風(fēng)亮節(jié)?！敝苌钫驹诖巴饫事暬卮穑瑢χ@喜的沈莉暗示地眨了眨眼，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進(jìn)來，對著先生深深一鞠躬：“感念先生教誨，學(xué)生周深考中秀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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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先生馬上開心地捋了捋胡子：“我就知道你能考中！來，《詩經(jīng)》里還有哪句是你喜歡的，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分享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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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下意識地看了沈莉一眼，又閉上眼睛定了定神，而后睜開眼睛恭恭敬敬地回答：“學(xué)生很欣賞《詩經(jīng)周南》的《關(guān)雎》序篇?！哉邿o罪，聞?wù)咦憬洹！艺J(rèn)為提出意見的人只要是善意的，即使提得不正確，也值得我去引以為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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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周深！先生相信你在三年之后的院試中定能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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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哥哥，你本來想說的是《詩經(jīng)》里面的哪句話呀？”沈莉和周深一前一后的走在下學(xué)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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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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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有什么難的！”沈莉驕傲地?fù)P了揚(yáng)下巴：“估計周靈姐應(yīng)該都沒有我了解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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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兮達(dá)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周深看著前面少女的背影映照著夕陽被描繪出一個美好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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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你怎么不說話了？你是沒聽到嗎？還是沒聽懂？”周深以為對方?jīng)]有理解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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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娘說我長大了，以后不能老和你玩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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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看著慌慌張張?zhí)幼叩纳倥碛?，愣了一下之后溫柔地笑了：還好，我并非自作多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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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挑兮達(dá)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出自《國風(fēng)·鄭風(fēng)·子衿》。含義：走來走去地在高高的觀樓上不停地張望，雖然只有一天沒有見到面，卻好像分別了三個月那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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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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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哥哥，你去了城里的先生那里讀書，不會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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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周深有點(diǎn)無奈：“我每次旬假結(jié)束要返程前，你都要問一次這個問題，你不會覺得無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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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嫌我煩了嗎？”沈莉低下了小臉，不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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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你……你誤會了，你……你別哭啊，”周深急得不得了，但還顧及著男女有別，不好像兒時那樣湊到跟前去哄她：“你別難過啊，你知道我肯定不是那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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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周深哥哥，”沈莉抬起頭來調(diào)皮地望著他：“你要出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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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沈莉，你就仗著我……”他沒有把話明白說出來：“你等我兩年之后考完試的，到時候我才不要去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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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深！你敢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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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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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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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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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快！收拾點(diǎn)東西我們要走了！”王先生急匆匆地叫住周深：“別的富家子弟已經(jīng)都有家人接走了，你們村的劉先生算是我舊日同窗，他叮囑我多照顧你，所以我?guī)е阋黄鹱撸】禳c(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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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是怎么了？”周深打開自己書舍的門，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一切都已經(jīng)陷入了一片兵荒馬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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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了！快點(diǎn)！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這里馬上就要被攻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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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之前不是一直說不會波及到這里的嗎？先生，我得回家去！”周深說著就要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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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卻一把被王先生拉住了：“你還回什么家里？！這時候哪有那個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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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爹，我娘，我長姐，還有……”他眼前又出現(xiàn)了那個一如既往問他“不會忘掉她吧”的少女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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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可不可是的了，你家那么個小村子，叛軍哪里會在意??！而且往你們村那個方向根本都走不通了！快走！我們往南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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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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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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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莉回頭，微微地笑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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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看月亮？”沈母坐到了沈莉身邊，“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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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娘你說什么呢?！鄙蚶虼掖艺酒饋黻P(guān)上窗戶：“我爹晚上喝藥了沒？身體好點(diǎn)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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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看著沈莉不自然地表情，心里輕輕嘆了口氣：“你爹的身體，就還那樣唄，不好也不壞?！鄙蚰冈谛睦锓磸?fù)斟酌了幾次，幾經(jīng)思索還是開了口：“前天，有媒人替前村劉先生家的二兒子來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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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還不想嫁?！鄙蚶虼驍嗔松蚰傅脑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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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沈母長長地嘆氣：“娘知道你還在等周家那小子，但是現(xiàn)在外面這世道這么亂，根本不知道那孩子……”沈母又愁眉不展地說起來沈父：“其實(shí)娘怎么不知道你的心事，要不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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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這個身體下地干活真的是太勉強(qiáng)了，今年算是好不容易熬過去，明年呢？你和我身為女子體力有限，咱家需要一個男丁??！”沈母停頓了一下：“這劉家老二居然愿意入贅咱家，可見是真的是誠意待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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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知道，你還是舍不下周家小子。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娘也不想讓你為難?。】墒悄愕纳眢w……來年可怎么辦?。∧锸钦娴南氩怀鰟e的法子了……”沈母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都怪……都怪娘當(dāng)年沒有能給你生下個哥哥弟弟，要不然……娘是愿意讓你去等你想嫁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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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對不住你啊莉莉……我的莉莉啊，娘真的對不住你啊……但是除此之外娘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娘對不住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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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莉被沈母的哭泣弄得心里好似被撕扯著一樣疼，終是沒忍住伏在沈母肩頭失聲痛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娘！我……我不該這么任性的……我……我……”她咬了咬牙，咽下所有情緒：“我……不等了……”就在這一瞬間沈莉仿佛聽到了自己心中的城墻轟然倒塌了一樣：“對不起娘……我任性了這么久……對不起……對不起……”她早已泣不成聲，只剩下抽噎的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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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周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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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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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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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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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抬頭仰望窗外，寂靜無聲。只有月光柔柔地灑下來，為這一室寂寥鍍上點(diǎn)點(diǎn)銀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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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短暫地沉思時光被打破了：“周深哥！你快來！我爹好像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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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小姐你別急！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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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周深來了！先生，您怎么樣了？我這就去找大夫！”周深急匆匆地趕到了王先生的床前，只見王夫人和王小姐都在一旁暗自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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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必了?！蓖跸壬p輕地擺了擺手：“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沒……什么用了。這幾年……這樣顛沛流離，我這身子骨……是扛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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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忍不住紅了眼圈。王先生對他亦師亦父，這一路上對他也是多有照顧，幾乎就是拿他當(dāng)半子一樣對待了。他已經(jīng)失去了真正親人的音訊了，不想再失去這個幾乎算是他親人的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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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先生有個不情之請……”王先生艱難地坐起身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家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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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兒子……死在了戰(zhàn)場上，現(xiàn)在我的牽掛……只剩下你師母和我的小女兒了?！蓖跸壬f到這里面容似乎又憔悴了一些：“我若是不在了，這亂七八糟的世道，你說這孤兒寡母的可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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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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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知道君子不應(yīng)強(qiáng)人所難，但是……先生沒時間了，周深，你愿娶小女為妻，幫我照顧這母子倆嗎？周深，你愿……完成先生這臨終前唯一的托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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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望著王先生殷切的目光，嗓子仿佛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樣。他努力地咽了一下，感覺到似乎像吞了刀片那樣疼痛：“先生……您放心。周深……愿意替您照顧……師母和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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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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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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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哥哥，你背著我累不累?。俊毙⌒〉纳蚶蛴悬c(diǎn)擔(dān)心地問道。“不累！我們莉莉輕的像朵云彩似的?！蓖瑯幽暧椎闹苌畈亮瞬令~頭上的汗水，滿不在乎地說?！肮薄斑祝坷蚶蚰阈κ裁囱?？”“你這樣，好像我爹在家哄我娘會說的話啊?！薄鞍?？你還別說，也像是我爹和我娘能說出來的話呀！”小小的周深又突發(fā)奇想：“那莉莉你長大要不要嫁給我呀？”“嗯……我不要?！薄鞍?？！為什么不要?。俊敝苌畈恢挥X停下了腳步?！凹藿o你有什么好的呀？”“嗯……嫁給我了我就天天說話來哄你開心！”“噢……”沈莉似是而非地思考了一下，“那……嫁給周深哥哥也挺好的，那我長大了要嫁給周深哥哥！”“哈哈哈哈哈，好！那我們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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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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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一別多日，至以為念。不知這封信送到你手上時已是何時了，近來夜里想你的時候常常會推開書舍的窗戶去看天上的月亮。月雖有陰晴圓缺，但月亮始終是月亮，它永遠(yuǎn)都在那里，一抬頭就能看到。就像我們一樣，雖然有時候離得近有時候離得遠(yuǎn)，但是不管是近是遠(yuǎn)，我知道，我們始終是看著同一個月亮的，我們始終是記掛著彼此的。

周深哥哥：今天，娘告訴我要更用心在繡工上了，不然等到時候別的姑娘繡的新嫁衣都比我的繡工精致，我就要被人笑話啦。怎么辦啊，我有點(diǎn)擔(dān)心起來了。對了，隔壁周叔周嬸一切都好，你不要掛心。還有，我今天……看到《詩經(jīng)》里有一句話，我好喜歡。這句話是：既見君子，云胡不喜。對啦對啦，萬一最后我的繡工還是不好的話……你可不許笑話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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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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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原來這就是身不由己，這就是事與愿違。對不起，我要失約了。對不起，莉莉。

周深哥哥，我才明白了什么叫作有緣無分。再見了，周深哥哥。愿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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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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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莉莉！娘求你了！你別放棄??！孩子馬上就要生出來了！莉莉！”沈母握著沈莉的手已經(jīng)緊到要壓出痕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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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沈莉輕聲開口：“我知道……我要不行了……”她喘息著：“你幫我……和夫君說一聲，”她努力地繼續(xù)說話：“說一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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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你別嚇娘……莉莉……娘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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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啊娘……”沈莉慘白著的臉龐露出了笑容：“能……開下窗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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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下月亮……”她停頓了一下，努力積攢了一點(diǎn)力氣：“求你了娘……幫我推下窗吧……我想……最后……看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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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流著淚，踉踉蹌蹌地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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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又大又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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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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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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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變遷。這是周深看著記憶中的家鄉(xiāng)腦海里出現(xiàn)的第一個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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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jīng)歷過衣錦還鄉(xiāng)的一系列流程之后，周深出來找剛剛沒看到的小兒子，碰巧看到了他兒子正和一個小女孩一塊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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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是……”他指了一下那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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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孩子是沈家姑娘和前村劉先生家老二的，您貴人多忘事，應(yīng)是不記得這些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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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喃喃低語：“我還記得?！彼聊乜粗鴥蓚€孩子的身影，過了半晌：“那沈……沈家姑娘，可……可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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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娘這才恍惚想起來舊時曾聽說過的關(guān)于周家小子和沈家姑娘的傳聞：“呃……唉，走了快有五六年了吧。”然后又嘆了口氣：“生孩子的時候沒能挺過去。這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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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這一瞬間突然什么都聽不到了。面前的孩童們仿佛變成了他和沈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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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哥哥，你考完試了要快點(diǎn)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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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等我金榜題名了一回來就向你爹娘提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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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沈莉著急地一跺腳，然后又有點(diǎn)害羞地說：“不管……不管你成不成，你都要快點(diǎn)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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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是了是了，是我說錯話了。還請沈家小姐大人大量，不管怎么樣，我都盡快來求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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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依舊沉默地掛在高高的樹梢上。又大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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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思念便思念，終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