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二十年的底層編?。弘娪百嵙?000萬,心疼60塊掛號費

影視貧民窟里,那個傳說賺了4000萬的窮編劇
疫情來臨前的2019年,全國院線電影票房總計642.66億元,網絡電影分賬榜TOP10中,7部影片票房超2000萬。這些龐大的數字使許多人認為,影視圈就像一個掘金場,演員、導演、編劇、制片……跟影視沾邊的從業(yè)者隨便一指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做了10年編劇的朱丁就被視為這樣一位“既得利益者”。盡管這兩年行業(yè)不景氣,他隨隨便便寫的一部劇就殺入了當年網絡電影分賬榜前三,成為了業(yè)內口中“賺了4000萬”的朱老師。
但是實際上的他依然只是一個窮北漂,無房無車無保險,看病都心疼60塊的掛號費。
有賺4000萬的本事卻不能使自己脫離貧困,在影視圈里,或許并不矛盾。
一
2022年年關降至,這是朱丁連續(xù)在北京度過的第三個春節(jié)。疫情成為了部分不想返鄉(xiāng)過節(jié)的人的借口,這部分人指的是“大齡廢物”——“28歲以上,沒房沒車沒結婚。”朱丁憨笑著對這個自己提出的名詞下著定義,看起來毫無悔過之意。
我和他約在青年路大悅城頂樓那家咖啡廳。朱丁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巧克力慕斯卷進舌頭里,但沒有點咖啡,“一會兒回去還要趕個稿子,要規(guī)避風險。”這里的風險指的是“偏頭痛”,編劇的職業(yè)病,但沒人對他負責。
6年前,他不到30歲,出差去另一個城市采訪退伍軍人,拍攝宣傳片。那是個很好的受訪者,老人經歷頗多但又被歲月打磨得溫和,分享欲極強,一頓飯的時間兩人就能消滅一包煙。
終于,在采訪結束那天,朱丁獲得了豐富的寫作素材,也收獲了偏頭痛,平均每月發(fā)作一次,視甲方需求的惡心程度區(qū)分疼痛等級。
邁入中年之后,偏頭痛發(fā)作的誘因莫名增多,咖啡也成了萬惡之源。朱丁認為這是影視行業(yè)對他的間接傷害,“不在咖啡廳、在奶茶店里聊項目,這像話嗎?”
正如同此時此刻,北京大街小巷因春節(jié)將至而格外冷清,但這家咖啡廳依舊是人聲鼎沸。隔壁桌的女孩先是舉起手機在落地窗前自拍了一張,然后開始和面前的人吐槽:“他昨晚發(fā)給我的那是什么東西???等了他一周的分集大綱寫得像屎一樣,他也真好意思開口要一集8萬!”
我和朱丁對對眼神,他努努嘴小聲說:“這一片,除了編劇、導演就是制片人,再邊緣的也是個影視自媒體博主。”沒想到,走進這個咖啡廳就是走進“影視圈”的第一步。
對著眼前裝蛋糕的空盤子,朱丁突然回想起這是他來北京的第20個年頭。他在北京住過7套房子,其中有4套在常營,朝陽區(qū)最東端,再坐兩站就是通州,“混得慘點的就住燕郊。”
搞影視就是搞圈子,順著地鐵六號線,我決定和朱丁去電影人圈子——常營看看。

朱丁所在的小區(qū)離地鐵比較遠,房租也相對便宜,5000塊的一居室已經是他能力范圍內性價比極高的選擇。小區(qū)很大,寵物狗含量極高,一路上遇見5、6個狗主人都和朱丁打招呼。朱丁說這些都是“狗友”,狗狗們一起玩得好,主人們也就自然成了朋友,當然,其中也有不少是搞影視的。
圈子總是很小,狗友、編劇、演員,大家被各式頭銜包裹,卻還是一轉頭又相見。朱丁給我指了指一個女孩:“剛才過去的那個邊牧主人,她男朋友是個童星,前兩天發(fā)了合照,我越看她男朋友越眼熟,在豆瓣上一查才知道,他是我第一部電影的主演,當時還是個小男孩?!?/p>
雖然同在一個小區(qū),當年的小男孩已經買了房子,而朱丁仍是一個租客。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工作朝不保夕的朱丁還沒敢動過買房的念頭。
放眼偌大影視圈,沒有比“編劇”更基層、更自由的工作者了——失業(yè)是常態(tài),有工作反而是一個意外。
大多數時間,朱丁都在等待身為制片人、導演的朋友介紹項目,在沒有任何酬勞的情況下提供幾千字劇本思路,然后開始等待項目啟動,或者等待項目無疾而終。
朱丁對此的看法是:“很多制片人并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樣的作品,判斷項目的眼光也并不尖銳。反過來,全都要求編劇具有極高的專業(yè)水平,片子賠了全是編劇的鍋?!?/p>
據朱丁所說,市面上90%的編劇都叫“定金編劇”——靠拿項目總額的10%定金活著。
朱丁原本有一個一起創(chuàng)業(yè)經營編劇工作室的師弟,2年只拿到了4份定金但沒有一個成功項目之后,就去改行寫劇本殺了??恐敃r劇本殺的熱潮,師弟現(xiàn)在已經在天津買了房。
相比之下,從大學開始寫了近20年劇本的朱丁依舊可以用“貧窮”來形容。他最怕生病,由于沒有社保和醫(yī)保,自費掛號要50-70塊,這對于收入不穩(wěn)定的朱丁來講,是一筆舍不得花的錢。
二
朱丁16歲那年就不上學了,“覺得跟那些人在一起學不到什么”。“那些人”指的是那所二流中學的老師和同學,“其中有些人,從出生開始,已經認識一輩子了”。
在學校里,他始終是“最不受待見”的那種小孩,他會在英語課上公然指出老師的語法錯誤,在老師用蹩腳普通話讀課文的時候給老師提意見。這種不圓滑與生硬伴隨他直到成年。
在每次參加與制片方的合作會議前,朱丁總會接到合作伙伴的群待辦提醒,“不要上來就說別人的劇本low、項目差!對方是爸爸!爸爸會給錢!”
“他們明明也知道自己很爛啊,為什么我不能說?我又沒說他們不賺錢?!敝於〔环狻?/p>
朱丁創(chuàng)作的劇本曾被遞到一個“大佬”手上,這位制片人40出頭,已經有了幾部分賬千萬的作品。他看重朱丁寫劇本的能力,想把他招入麾下,于是提議讓朱丁先幫忙改編眼下一部網絡小說的影視劇本,朱丁當即給出了回復:“那小說寫的也太爛了吧,我覺得我們都沒有必要在它身上耗費精力?!?/p>
對于這種自殺性行為,朱丁毫無知覺。但據在場的合作伙伴轉述,他們當時只想奪門而出。事后,大佬當然沒有再搭理過他們,而大家也決議朱丁在之后的合作上只負責講內容,“不能再得罪人了”。
也算是大佬寬宏大量,沒在圈子里寫大字報給朱丁“使絆子”,多少讓他免于一場來自影視行業(yè)的“毒打”。不過要說毒打,朱丁人生第一次挨打也跟影視有關。
那一次,初二的朱丁日夜抱著電腦,在那款名叫《模擬人生》的游戲中,他第一次撰寫了自己創(chuàng)建人物的人物小傳:“男,20歲,英俊瀟灑,孔武有力,夢想是成為游戲設計師、導演或者一名將軍?!边^分的想象致使朱家當月網費達到了驚人的600塊,氣得朱父抄起了拖鞋。
再往后,游戲設計師的念頭隨著高中的文理分班而煙消云散,和平年代也不再需要一位將軍,導演逐漸成為了朱丁唯一追逐的選擇。他決定不讀高中,從黃土高坡上的老家來到北京電影學院旁邊蹭課,15歲的朱丁自此成為一名北漂。
自學電影的時候朱丁的態(tài)度就像一個傳統(tǒng)的好學生。他每天早起上課,制片、編劇、攝影、錄音,感興趣的課他都去學習,豆瓣閱片量4000+也是在那個時候打下的底子。
在有了一定的學習基礎后,他開始向《看電影》雜志投稿,先是翻譯國外影評人的文章,然后是自己的拉片心得,之后是對某一電影元素的研究和探討,所有這一切努力讓他最終進入了北京一所影視院校,那是2005年。

但據朱丁所說,他那時之所以如此奮進,只是希望能在大學里面有一張屬于自己的床位。
在北京,朱丁租的第一個房間是和房東住在一起的。老房子,隔音不好,那個在老家有妻有女的中年房東經常會帶一些陌生女人回到這個出租房。
“一般先講價格,”朱丁說,那個男人總是討價還價,然后在進入正題后就開始大聲播放歌曲,“總是SHE的《熱帶雨林》,我現(xiàn)在聽這歌都想吐?!焙髞恚於“堰@段經歷拍到了他的大學作業(yè)里。
"大學期間?大學期間沒有什么好說的,就和你們的大學一樣啊。”朱丁有些排斥回憶大學期間的陳年往事。
電影學院里的男生女生都抱著一股“出名要趁早”的原生焦慮。每當有圈里混得小有出息的校友回訪時,同學們都會積極踴躍地涌上臺前,拋出一些試圖展現(xiàn)思想深度地提問,以期自己能被注意到,然后被學長甚或導演挖走當助手。“為一次不可能存在的自我展現(xiàn)煞費苦心”,朱丁這樣形容道。
就在這種格格不入的氣氛下,朱丁享受了人生中最有前途的一段日子。但畢業(yè)就意味著好日子的終結。
三
像大多數學電影的人一樣,朱丁畢業(yè)后就被迫轉行了。
他先是去了廣告公司做影視策劃,聽起來是他該做的,但實際上“只要會造句,是條狗也可以”。面試時說的創(chuàng)意、激情、夢想,在工作中一個也用不上。
他寫的第一個廣告劇本關于一瓶牛奶,朱丁認真設計了30秒視頻內一家三口的人物背景、性格特點,以及他們之間的矛盾沖突,得到的前輩回復是,“你以為你拍電影呢?”
之后的4年里,朱丁經歷過多家甲方的洗禮,已然開始對這份不需要創(chuàng)作意愿和能力的工作得心應手。每天流程化地開會——分析產品、做PPT、競標,他甚至有了自己的team(團隊)。
那幾年他日子也過得很滋潤。那是2013年,朱丁26歲,北京打工者月均工資不到6000元,他自己每月就能拿1萬元,做成一個項目還會獲得相應的提成。有一回他很大方地獎勵了自己一塊百年靈手表,價值5萬。
與此同時,自媒體公眾號逐漸在文藝工作者和小資青年當中風靡開來,朱丁很多搞影視的同學和朋友也紛紛做起了影評號。他沒有跟著去湊這個熱鬧,因為私下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久都沒有那種“看完一部電影后想要一吐為快的感覺”了。在豆瓣上,他的最后一篇電影長評停留在了2013年8月17日。
那時朱丁的創(chuàng)作完全被品牌形象、利益、亮眼這些詞語裹挾著,“魔性”“洗腦”“記憶深刻”是最低目標也是工作法則,但這并不是一個影視從業(yè)者打心里能接受的。胸懷電影夢卻被工作嚴重透支了自我輸出的能力,朱丁認為這種犧牲實在沒有必要,最終退回原點,創(chuàng)立工作室專職寫劇本。
剛辭職的那段日子,朱丁興致勃勃,每天約見不同的導演、制片、影視策劃,他們的名片上無一不頂著金光閃閃的頭銜,自我介紹里面總有幾個特別牛逼的項目名字,朱丁對這些華而不實的表象照單全收。
他努力在每個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而表現(xiàn)方式就是絞盡腦汁提供最好的創(chuàng)意。“我真傻,真的?!泵棵肯氲疆斈辏於〔幻馔葱募彩?,宛如警方藍色通報中的電信詐騙受害者,愚蠢的典范。

項目洽談往往以小編劇的自我介紹開始。坐在桌子對面的大佬則不緊不慢地透露自己有個項目在準備,主題定了,但還沒選好人接手,自己的建議是給有想法的年輕編劇一些機會。
面對這樣的橄欖枝拋來,彼時還是年輕小編劇的朱丁躍躍欲試,短暫而激烈的頭腦風暴,一個個想法噴涌而出。
但對方依舊表現(xiàn)得波瀾不驚,抬眼看一下時間后表示,要回公司開會了,下次再找時間細聊,從此在小編劇的世界里失聯(lián)。
現(xiàn)在已變成行業(yè)“老油條”的朱丁解釋道,回公司開的這個會,多半是選題策劃會。實際上,離開小編劇視線范圍的下一秒他們就緊急打開Word文檔開始速記,同在文檔里的一般還有從另外幾個小編劇那里嫖到的思路。
在2017年,30歲的朱丁終于接到一家業(yè)內爆紅的影視公司邀約,改編一個熱門IP。對方表示希望可以先看看大綱和人物小傳,之后再繼續(xù)溝通后續(xù)工作,時間限定在一個月。
這一階段沒有任何金錢和署名上的承諾,但這卻是影視圈里的常規(guī)操作。對缺少機會的小編劇們來說,免費的試稿有可能是通往大項目的鑰匙,沒人會拒絕。
朱丁通宵達旦,在截止日期前提交了所有內容,卻在第二天就被告知這個項目已經交給了某個明星的工作室負責,公司領導決定的。朱丁憤懣無比,但也無可奈何。
幾個月后他和圈中好友吃飯,兩人抱著一肚子怨氣開始對影視行業(yè)吐槽,不約而同的都提到了這同一家公司、同一個對接人,最后發(fā)現(xiàn)兩人連項目都是同一個。“鬼知道他們還找了多少人免費試稿,最后不過是給內定的大佬陪跑?!?/p>
那天的吐槽大會因此結束,兩人都因自己小透明的身份而感到或多或少的凄涼,以致于連怒火都澆熄了。
“我們一般都默認做電影的人家里都很有錢,因為沒錢的話肯定活不下去?!睂B氉鼍巹〉哪莾赡?,朱丁住去了燕郊。每天中午在沙縣點兩份炒河粉,其中一份留著晚上吃,因為這樣可以省點外賣錢。
那幾年朱丁原創(chuàng)的作品被遞給了不少人,但在好評過后總會緊跟著一句“就是過審太難了”,便沒了下文。但所幸,也有老板想要試一試他的業(yè)務能力,發(fā)來一篇命題作文,創(chuàng)作一部網絡電影。
那是個11月,朱丁懷著“賺一筆過年錢”的想法接下了這個活,誰知道會賺4000萬。
四
電影上線一年后,圈里人都在傳“朱丁那小子混出來了,賺了4000萬”,甚至傳到了朱丁的圈外女友耳朵里。
他的女友一頭霧水,但心里又莫名激動,當下發(fā)微信給朱丁:“你不要隱藏了,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去年掙了四千萬沒告訴我”。
“千萬要健康、千萬要快樂、千萬要平安、千萬要幸福?”這是朱丁的第一反應。
朱丁確實賺了4000萬,但那是替別人賺的?!熬巹∫话阒皇找还P錢,劇本費,在開拍之前就打過來了?!?/p>
早在兩年前,朱丁就已經收到了來自這“4000萬”的收益——5萬塊,之后這部網絡電影成為平臺爆款、點擊率極高、為制片公司狂賺,這些結果和影響看似和朱丁密不可分,但實際上又與他毫無瓜葛。
緊隨4000萬而來的是抑郁。

所謂網絡電影或者觀眾俗稱的“網大”,受眾多是那些本就不肯花錢進電影院的人,看電影的追求也不過就一個字,爽。
制作方也從后臺統(tǒng)計的數據推測出來,網絡電影的觀看時間都是碎片化的,可能一部電影會分好幾次看完,所以給朱丁的要求也是故事情節(jié)簡單粗暴、不用過度縝密,同時還要有源源不斷的視覺刺激。
在創(chuàng)作這部網絡電影前,朱丁想的不過是“混口飯吃”:“大部分網絡電影是沒有人看的”,他私心希望自己創(chuàng)作的這一部也是越少人關注越好。朱丁顯然并不認同自己“網大從業(yè)者”的身份,然而看著與日俱增的點擊量和播放量,他感到了焦慮。
朱丁開始頻繁瀏覽電影下面的評論和彈幕,“編劇是腦殘吧”、“什么鬼東西”、“毫無邏輯可言”,這些意料之中的評論撲面而來。
電影創(chuàng)作者是一個很特殊的職業(yè),它可以讓從業(yè)者最簡單、最直接的了解到每個觀眾的看法,不想了解也不行,一種公開處刑。
“大部分人的工作是有糊弄的余地的,最差的結果就是工作失敗、領導罵你,但我不行,全世界都會罵我。”朱丁很難過。
一部作品的質量會受到各個方面影響,題材、劇本、經費、剪輯等等,而批評與評判往往最終都會聚集在編劇、導演和演員身上,這些因素最顯而易見也最直接的進入觀眾的視野。
4000萬的網絡電影票房和分賬,對于朱丁來說不過是蓋在影視市場大蕭條背景上的一塊遮羞布。各大平臺投資的影視項目逐年減少,工作機會顯得格外寶貴,對于朱丁這樣的影視編劇來說,“爛劇”也是生存的機會。暫時拋棄掉理想和追求,去解決掉基本的生計,這是一個非??杀_實無法反抗的社會法則。
由于過多的觀看量,這部電影在豆瓣也有了評分,“我每天都上豆瓣看一下”,最終電影的分數穩(wěn)定在4分左右,朱丁感到崩潰。
在部分從業(yè)者的心里,豆瓣分數基本可以衡量一部電影的品質,朱丁也習慣在每次看電影前他先上豆瓣看看電影的分數。以往他看到6分的評分都會覺得這電影不用再看了,想不到如今迎來一種巨大否定的人竟然變成了自己。
不過事后,朱丁也反思了自己從這部4000萬作品收獲的益處,“以前出去開會別人都叫我小朱,現(xiàn)在大家都叫我朱老師”。除了稱呼的改變,朱丁的身價也漲了一番,這意味著5w的編劇費在下一部作品可以達到8-10w,工作機會也會增多。我問朱丁,這樣算不算生活有了保障,朱丁想了想,“買房的話還是有點距離”。
朱丁現(xiàn)在仍在繼續(xù)創(chuàng)作他想寫的劇本,并嘗試推動它們,讓它們真正成為一部部走向熒幕的電影作品。
而關于那部4000萬的網絡電影,朱丁最大的希望是把自己出現(xiàn)在其中的名字替換成藝名,因為雖然賺了4000萬但豆瓣評分只有4分左右,這對于一個電影工作者來說,總歸是沒有面子的。
網易文創(chuàng)簽約中國冰雪,成為國家體育總局冬季運動管理中心、中國冰雪文創(chuàng)合作伙伴。
作者??殍殍??|? 內容編輯??百憂解? |? 微信編輯??白白
你可能還想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