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藏》第十六章 有十余年,如一夢
“不必了,派兵也沒用,朕親自去一趟?!彼逋鯊耐跷簧险酒?,伸了個懶腰。
國老怔了一怔:“他還在?”
隋王并未多說,只是輕嘆一聲:“來人,準備戰(zhàn)袍?!?/p>
再看臨邛客棧房中,距離四月初四這天還有不到一刻鐘。
“我來了。”客房門外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進來吧?!崩钅f著,拿著茶杯的手卻不停地抖動,他已經喝了兩杯了。
“找我有什么事?”唐墨渲率先開口道。
李沫看了看唐墨渲,她依舊是那一身紅衣。
“就和以前一樣……”
“你說什么?”
“沒什么……剛剛總感覺你真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崩钅粗颇郑郧叭羰钦f感覺熟悉,但現(xiàn)在他對眼前女孩的感覺,還有親切。
唐墨渲在房間里走了一圈,來到床前,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撩開被子一角,很隨意地坐下了。
唐墨渲看著李沫,小臉微紅,欲言又止,最后又只是死死盯著木制地板:“你應該知道,這個時候我們不應該見面。只要過了明天,就是萬事安好,但如果……”
她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沫頓了頓。
窗外明月依舊,有一棵小樹依在夜風懷中,不住顫抖。
“明天應該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李沫嘴唇微張,說得很小聲。
唐墨渲望向遠方,眼簾漸漸閉合:“你喝了這么多茶,很困嗎?”
“恩?!?/p>
“我也是,但以前,我?guī)滋觳凰X也不會困……”唐墨渲沒有睜開眼。
窗外風漸起,吹入房內,帶動唐墨渲的長袍,撩起唐墨渲的絲絲黑發(fā)。
李沫感覺這時的唐墨渲,就和以前一樣動人。
素而華之,雅而沁之。
“你知道嗎,我很希望做一個夢,而夢中能有你……”李沫閉上了眼,他早就沒有喝茶了,沒用。
李沫身上的白衣被風吹過,獵獵作響,衣角還有絲絲淡淡血.味,是下午在蕭家巷以及晚上在郡守府沾上的,還沒來得及洗。
衣領早已打濕,他一路小跑過來,可能是有點急切。
唐墨渲看見這些,開心地笑了,若是李沫看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笑就是如此不一般,世間的一切在這笑容之下就仿佛都失去了顏色。
而眼中能剩下的,就只有這傾城的笑容。
汝知否,為爾笑之,雖不能視,仍傾城者也。
風越來越大,小樹在風中搖擺,仿佛隨時都可能斷去。
兩人越來越倦,四目緊閉,仿佛隨時都可能睡去。
月光傾瀉如瀑,寂靜無聲,仿佛隨時都可能浸下。
遠處,一人靜靜望著明月,突然說了一聲:“到了?!?/p>
剎那之間,風忽然反著吹起,唐墨渲的發(fā)絲忽又止于平靜,一身紅衣仿佛靜止。
反倒是李沫,一身白衣向外揚起,就像……縱它世間變化,我仍泰然觀之。
同時,窗戶又被風吹得緊閉,房間里的月光也就消散于此,窗戶轟然關閉,卻又沒有一點聲音,就像,它本來就關著。
也是那時,搖擺的小樹突然折斷,沒有任何征兆。
一切都是那么安寧,卻又都在發(fā)生著奇妙的變化……
命運的時鐘微微顫動,歷史的馬車揮鞭行駛,預言之日,四月初四,到了。
門窗禁閉的客棧中,李沫又是眼前一黑,瞳孔漸漸失去焦距,四肢發(fā)軟,倒在了窗邊椅上。
唐墨渲倒是并無大礙,嬌軀微顫,意識漸漸消散。
“又有孰知,有十余年,如一夢。”李興染悠悠嘆了一聲。
說完,素衣老者的身影便在剎那間出現(xiàn)在了臨邛城墻上。
這一刻的風,刮得很猛,卷起天邊幾抹殘云。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不是必然,也并非偶然,構成了一副龍鳳相爭之畫。
龍在上,鳳在下。
皎潔月光刺破云層,為龍著上素裝;臨邛的燈火,昏昏黃黃,斜映到鳳身,滿襲金袍,微微透著紅色。
風過,龍未散,鳳微顫,正似龍吟鳳鳴。
臨邛百姓,只要有看見了的,無論是在窗邊夜讀,還是在酒樓暢飲,亦或是在依依成對,都紛紛跪下參拜。
本就安靜的城池更是多了一分靜謐與詭異。有些機靈的人心頭猛地一震,難道,十四年前的預言,是真的?
李興染見狀,嘴角微微上揚,仿佛看見了什么寶貝,左手微微一抬,大陣瞬起——[離]。
剎那間,[離]已將這異象與外界隔絕開來。
“希望,他能遲點來吧。”李興染搖搖頭,緩緩開口。
又來看千里外的洛陽,隋王還只穿了半身戰(zhàn)袍,忽然在一瞬間察覺到了什么:“千里之外,天有異象……”
遠處,李興染從城墻上彳亍著走開,口齒不清,仿佛醉酒詩仙:“又有孰知,曾經一夢,十余年……”

ps:是原創(chuàng),重新發(fā)是因為原來那個號改名了,用小號留作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