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戰(zhàn)簡裝本小說-第二章 撲翼機
第一部分 力量的研究(10AR-20AR) 共5章
第二章?撲翼機
自此之后的連續(xù)六年夏天,托卡西雅都再沒把那二個男孩送回潘瑞岡去??巳龈钇鎰谧兂筛鐐z好,米斯拉也時時提防自己坐到別人的鋪蓋上。羅蘭回潘瑞岡,此后五年都沒再來過。布里新買的原牛死光了之后,想要買一頭托卡西雅的安瑙納,可是她不賣。托卡西雅則繼續(xù)挖掘古物,同時在自己的管教下,把這二個男孩撫養(yǎng)長大。
剛開始,托卡西雅以為克撒和米斯拉是單一個體的二面;因為他們每在回答同一個問題之前,總是要互相看看??墒撬麄兊谋举|(zhì)并不相同,幾年沙漠的生活更使得二兄弟發(fā)展出完全不同的人格。
克撒變得比較好學(xué),他把托卡西雅從索藍文明發(fā)掘到的所有訊息都吸收進去了。在挖掘場出土過的所有古物清單都被他看過一次,連最早的工藝品到被視為垃圾的破銅爛鐵都不例外。在這種地毯式的搜尋下,克撒找出了成果;許多現(xiàn)階段被當(dāng)成破爛的碎片,卻是后來才被發(fā)現(xiàn)的古物之一。
托卡西雅很快就看出來,克撒對會動有用的東西特別感興趣。他十二歲那一年,把一頭安瑙納的二只前腳給拆了下來,在托卡西雅一頓臭罵加威脅之后才裝回去。他和米斯拉弄了一整個晚上,卻把安瑙納原先走一步會頓一下的問題給解決了。
做哥哥的他在烈日下長得更瘦更高,麥桿似的金發(fā)被太陽曬得更淺,他索性綁成一束馬尾拖在頸后。他變得無所不知,而且洞察力更加敏銳。
米斯拉則把沙漠熱空氣的爆發(fā)力全都納為己有。當(dāng)哥哥克撒把時間都花在舊紙卷和地圖上時,他卻學(xué)到了挖掘和篩檢的技巧。米斯拉整天和裸露的巖塊和風(fēng)沙為伍,到后來,他只要觀察一處地形,就能判斷那個地層有索藍文物,然后對挖掘工人下達正確的指示,百發(fā)百中。
托卡西雅注意到,他比他哥哥花更多的時間和其他的學(xué)生相處,和阿馬荷那幫挖掘工人也能打成一片。每當(dāng)晚飯后,克撒總是鉆回古物和古籍之中,米斯拉卻常跑到工人們的營帳里去,聽他們說那些法拉吉的傳奇故事;故事里有英雄、強盜、沙漠精靈,也有被裝進瓶子里的大城市和變成黑猩猩的靈魂。米斯拉學(xué)到的索藍文化是那些沙漠民族所知道的一面——一個半神的部族,用他們的神奇工藝品創(chuàng)造出奇幻又恐怖的世界。
托卡西雅懷疑那些挖掘工人讓米斯拉喝一種烈酒;那種酒叫做拿比,是法拉吉人自己用肉桂調(diào)味釀造的私酒。不過托卡西雅沒去質(zhì)疑他,其實她也樂見米斯拉終于脫離哥哥的羽翼保護之下。克撒跟一幫年紀(jì)較大的學(xué)生總是熱衷研究,他好像也有意放弟弟跟其他人多親近。
長時間在沙漠里工作,讓米斯拉長得更結(jié)實了。他渾身都是肌肉,皮膚曬得跟工人們一樣黑,長長的黑發(fā)扎成辮子拖在腦后,就像沙漠部族的習(xí)俗一樣。他的肩膀比哥哥寬厚、骨架也更粗壯,再也不須要哥哥的幫忙就能打贏每一場架。
這二兄弟工作起來都不知累似的,托卡西雅這才看出來布里當(dāng)年為什么想留下他們;但是她自己卻不只有這樣的感覺。他們對自己的工作都極富熱誠以及責(zé)任心,而且精力無限;對待他們,托卡西雅可以拿他們當(dāng)大人一樣的信任,而他們也會回報這份信任。
自然,克撒和米斯拉也很快就成為托卡西雅考古團的重要支柱,托卡西雅自己也這么認(rèn)為。不到二年的時間,他們成了營區(qū)的生活指導(dǎo)者,每一批從潘瑞岡來的年輕貴族學(xué)生們都照著他們的指示分配區(qū)域作息,這些孩子們的年紀(jì)雖然和他們二人相當(dāng),但是再也沒有大欺小的事情發(fā)生;他們把沙漠生活的規(guī)則訂得非常清楚公平。又過了二年,來參加夏令營的學(xué)生們都自動分成二個分工的陣營,克撒和米斯拉就是小團隊的領(lǐng)袖,使得托卡西雅擁有更多的時間,去測試她的新發(fā)現(xiàn)和那些動力石。
就在第二年的秋天,布里的篷車隊帶來一個口信:克撒和米斯拉的父親不堪病魔長年的折磨,終于過世了。這個訊息簡短扼要,沒有贅述,也沒有提及任伺有關(guān)繼承或遺產(chǎn)的事情,是他們的繼母捎來的。托卡西雅明白,此后那個家跟他們再也不會有關(guān)系了。
她先讓克撒知道這個消息。那天他正在托卡西雅的營地下方工作,處理一個才剛出土的古物,上面還有一個彈簧圈。托卡西雅本以為那只是個鐘表的配件,但是克撒發(fā)現(xiàn)那個彈簧圈上面還有刻痕,好像和之前發(fā)現(xiàn)的索藍文字有關(guān),所以他正努力把上面的灰塵清掉。托卡西雅把事情告訴他之后,克撒只是放下他手上的工具,盯著里層的珍珠頂好一會兒,然后揉揉眼睛,向托卡西雅道了聲謝,便再拾起工具,立刻專注在先前的工作上了。
米斯拉的反應(yīng)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狂奔出采掘場,沖到托卡西雅營帳的后面,爬上一個大崖頭。托卡西雅本來想追出去,阿馬荷卻阻止了她。這個法拉吉工人說,米斯拉該學(xué)著處理自己的情緒。就在傍晚吃過飯之后,托卡西雅看到克撒爬過那片巖層,過去跟他弟弟坐在一塊兒,二人就這么坐了好久,看著昏黃的月亮從沙漠的地平線升起又落下。此后二兄弟再也沒對此說過什么,托卡西雅猜想,他們在那片崖頭后面已經(jīng)把心事都說完了。
就在這對兄弟到來的第六年,羅蘭回來了,這次她是以家族正式的代表身份前來,不再只是個學(xué)生。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完全是個上流社會的大小姐樣,身邊有一大群追求者圍繞著,貪圖她的才智和家產(chǎn)(布里邊描述還邊擠眉弄眼的用手肘撞托卡西雅)。羅蘭是來勘察營地的工作成果的,順便來問問托卡西雅需不需要增加贊助經(jīng)費。其實潘瑞岡那邊早就做好了決定;這幾年來新一代的貴族領(lǐng)導(dǎo)者急速成長,絕大多數(shù)都曾經(jīng)在托卡西雅的考古營待過至少一個暑假,現(xiàn)在他們會把當(dāng)年的回憶轉(zhuǎn)成實實在在的錢。不過這位考古學(xué)家心里明白,阿基夫的貴族們并不關(guān)心她的工作,他們其實對什么事情都不關(guān)心。
? ? ? ?托卡西雅知道,羅蘭之所以長途跋涉來到沙漠營地,其實也是想來探望自己。所有上流社會的矯俗氣和虛偽面具,羅蘭當(dāng)天晚上就全都摒除了;只不過第二天中午,羅蘭就賴在托卡西雅的身邊,陪她一起檢視采掘場了。
托卡西雅讓羅蘭看一些比較顯著的成果,好讓她回去跟那些前期的學(xué)生們交差。沙漠一個月前下過一場傾盆大雨,把幾個采掘地點搞得一蹋糊涂。阿馬荷手下的一個工人拉賀則聽說,沙漠北邊的雨下得更大,把當(dāng)?shù)氐纳惩翆佣紱_刷掉了,結(jié)果露出一個很像是索藍機械的東西。拉賀把這件事告訴了米斯拉,米斯拉則向托卡西雅報告,一天之內(nèi),整組人馬就往北做了一次小小的遠征。?他們看到的不只是“機械”二字可以形容;那是索藍的古物沒錯,不過卻大得多,最初看起來像是船只之類的東西,可是沙漠里怎么會有船?長長的木桿從半掩埋的巖層中突出來,一旁還系著索具之類的繩子??巳龃舐詸z視之后,竟然肯定的認(rèn)為那是一艘飛艇——一種從未出現(xiàn)在泰瑞西亞天空的交通工具,根本只有最古老的神話里才有。真叫托卡西雅大吃一驚。
此后的一整個星期,整個營區(qū)的活動都移到新地點來了,工作人員想把整個飛艇都移山來,然后帶回之前的研究地點,可是飛艇的樣子就像只鳥,要完整的挖出并不容易;挖拙工人只得更賣力的工作,還得避免強盜和洛克鳥的覬覦,大批的學(xué)生們也加緊腳步去除上面的灰塵和破片,克撒和米斯拉更干脆住在飛艇的旁邊。
只花了幾天的工夫,整個古物就出土了。克撒的推測是對的,之前托卡西雅認(rèn)為用來揚帆的東西,其實是一對翅膀,而且整個結(jié)構(gòu)看起來真像一只鳥,托卡西雅便把它命名為撲翼機。翅膀都還完好,只是尾巴已經(jīng)撞爛;船身中間則有一小團糾纏不清的纜線和管路,全都接到一顆已經(jīng)碎掉的動力石上。
就在羅蘭回來探視的前二天,他們已經(jīng)把撲翼機運回舊營地了??吹竭@位年輕的貴族淑女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托卡西雅又是另外一番感動;對一般的阿基夫人而言,那可能只是一對廢鐵加一根大木棍,但是對托卡西雅的學(xué)生們來說,這卻是個寶藏。忙了一整個夏天,每個人都曾經(jīng)用小刷子刷掉過它的灰塵,現(xiàn)在看到這樣的龐然大物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托卡西雅和學(xué)生們都欣喜得無以言喻。
過了這么些日子羅蘭自己也有了很大的改變。托卡西雅注意到,她說話不再遲疑了,而且她也不再只膩在老師的身邊。她剛到的前幾天,她總是繞著克撒身邊打轉(zhuǎn),看著他把水晶座從撲翼機上移下來,又幫他把組件拆開清干凈。然后她突然又把注意力轉(zhuǎn)到米斯拉身上,成天陪著他把大骨架重組起來。托卡西雅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羅蘭的興趣好像變了;老學(xué)者倒是沒想到年輕男子這一點上。
羅蘭回去的時候,向托卡西雅保證她會爭取更多的經(jīng)費補助,也會替她訂購質(zhì)輕的帆布,二兄弟也回到工作崗位上。米斯拉已經(jīng)把機身的主要骨架都重組完成,可是尾巴的問題無法解決,哥哥克撒在一種莫名的默契之下接手完成,又研究出纜線的走向和船身飛行的原理。發(fā)現(xiàn)那對翅膀原貌的人也是他,他本來主張用薄圓木撐起來,在米斯拉回飛艇出土原地去找尋舊木材時,又帶回很多破損的纜線,克撒便發(fā)覺纜線比普通的繩索更好控制。就在這一來一往的修正和新發(fā)現(xiàn)、布里往來傳遞新材質(zhì)的訂單和訊息中,二兄弟已經(jīng)把問題解決到只剩尾巴的組合和功能上了。
整艘撲翼機的組裝完成,總共花了八個月之久,關(guān)鍵就在于飛艇的引擎部分,由一個裝滿纜線和圓盤的盒子組成。克撒、米斯拉,甚至托卡西雅都不知道那個盒子是怎么運作的,可是它就是能動起來,運作整艘撲翼機??巳霭言驹谔K其頭上的小水晶裝到這個盒子上之后,一切大功告成。這一天正好是除夕,也是米斯拉的生日。沙漠的風(fēng)竟然帶點暖意,而且吹得溫和;一場爭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展開--爭論著誰該擁有首度試航的榮耀和風(fēng)險。
“應(yīng)該是我,”克撒說?!爱吘刮易疃盟н\作的原理。”
“我才是,”米斯拉反對。“要操縱翅膀和控制風(fēng)向,力氣不大點怎么行?”
“可是我體重比較輕。”
“我身體壯啊。”米斯拉嗤之以鼻。
“操縱桿我至少還抓得穩(wěn)?!笨巳龇瘩g。
“我對動力水晶的了解也不比你少哇?!泵姿估芸斓脑傺a一句。
“你懂不懂得讓哥哥??!”克撒有點惱火了。
“今天是我生日耶!”米斯拉吼起來,臉色開始漲紅。“所以我們一樣大!”
托卡西雅也不勸架,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們樣樣都要爭,雖然爭得可笑,可實在煩死人。最后她終于說話了,“要是你們再決定不出來,我就要賭我這把老骨頭了?!?br> 這二個年輕人都停了下來,瞪著他們的老師看,又互相看看,然后同時指著對方說,“他去比較好?!?br> 最后他們干脆丟銅板來決定??巳鲒A了,米斯拉竟一直失望到最后的準(zhǔn)備工作完成。停機坪周圍已經(jīng)清出一大片空平地,準(zhǔn)備讓撲翼機試飛。這位金發(fā)的少年爬進了機頭的駕駛座,慢慢拉起二個主要的操縱桿,啟動他這幾個月來情有獨鐘的水晶引擎。原本松弛的纜線漸漸拉起,翅膀也張開之后,船身開始震動。
翅膀向下拍動了一下,二下,三下;撲翼機此時小跳起來。托卡西雅看到米斯拉也被嚇了一跳,但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一切,拳頭握得緊緊的。不知道他是在擔(dān)心自己的哥哥,還是擔(dān)心哥哥就這么把船弄壞了。
飛艇又彈跳了一下,接著又一下,更高更遠。平地上塵土飛揚,學(xué)生們都掩著眼睛和嘴巴,以免沙子跑進去。此時飛艇又大大向上彈起,然后就再也沒落到地面上來了
撲翼機浮了起來,大翅膀拍打著溫暖的氣流,托卡西雅和學(xué)生們都能聽見它飛進空中的聲音;它緩緩的爬升,然后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響,那是克撒把固定器歸位,好讓翅膀固定的沿著暖氣流滑行。
克撒試飛了十分鐘,其間繞了營地二圈;突然間,飛艇往下掉了十碼,不過很快的又爬了起來。他再繞行一圈之后,便讓撲翼機降落回地面。
克撒爬了出來。“撞到一點冷空氣了,”他簡單的說?!耙欢ㄊ抢淇諝庾屗〔黄饋怼!?br> “讓我試試看?!泵姿估f。
克撒卻一動也不動?!拔覀儜?yīng)該把聯(lián)結(jié)器全都檢查一下,”他邊看邊對托卡西雅說話?!翱纯从袥]有斷裂的地方;當(dāng)然還要看看動力水晶還完不完整?!?br> 米斯拉看著托卡西雅,他滿臉陰霾。
“克撒,”托卡西雅輕聲的說,“讓你弟弟用一下?!?br> 克撒張開嘴還想辯解,可是他看了看弟弟的臉色,就一語不發(fā)的讓開了。米斯拉擠進了駕駛座??巳隹拷摽?。“右邊那支操縱桿卡住了,你要多用點力!”
米斯拉只是咬著牙怒吼,“走開啦!”他猛拉那二根操縱桿,啟動了翅膀。
克撒倒退著快速離開那對大翅膀。剛才船身只是緩緩上升,現(xiàn)在它幾乎是垂直起飛,只跳了一次;沙土卷成一股一股的旋風(fēng),整個營區(qū)都聽得見船身尖銳的震動聲,還有纜線摩擦和收放時的急速悉索聲??巳龅谋砬榕こ梢粓F,好像有股疼痛從他的身體里發(fā)出來似的。
“要是我們能先檢查過機身會更好?!彼麖凝X縫中擠出這句話。
“好是好,卻不明智。”老學(xué)者回答。
米斯拉爬升了好幾百碼,然后他也鎖住翅膀,又迫使機身俯沖向下;營區(qū)里的羊群都嚇得四處亂竄,因為這只隆隆作響的大鳥就從它們頭上幾碼的空中滑過,然后又猛然向上。
“你現(xiàn)在還會覺得這艘飛艇的駕駛員應(yīng)該輕一點嗎?”托卡西雅說。
克撒聳聳肩?!捌鋵嵨矣X得那對翅膀夠力了,要是我們把駕駛艙弄大一點,它還可以一次載三、四個人吧。”
“所以你之前爭著要先試飛的時候,說你體重輕就占優(yōu)勢,是騙人的?”托卡西雅邊說邊笑。克撒理屈了,不過他也沒說什么。
米斯拉的試飛比哥哥克撒多繞了二圈,托卡西雅則猜想,他在找那股冷氣流,學(xué)哥哥一樣失速。她也注意到克撒的試飛行程一直在試圖保持平穩(wěn),可是米斯拉卻不斷的上下俯沖,又不時轉(zhuǎn)變方向。
然后米斯拉又飛過營區(qū)一次,隨即便朝著西方,筆直的飛去,消失在沙漠的地平線。托卡西雅和克撤對看了一眼。
“搞不好是斷了一條控制線?!蓖锌ㄎ餮烹S口提提。
“要不就是那個小白癡想看看自己能飛多遠?!笨巳鲆а狼旋X,趕到后面的一處大巖石上面去看得遠些。
克撒才爬到一半,便聽見翅膀拍動空氣的聲音從遠處傳回來。米斯拉又繞了營區(qū)二圈,然后降落在停機坪的后方。克撒鐵青著一張臉。
“你以為你在干什么?”米斯拉爬出機艙的時候,克撒對他大吼大叫?!叭f一你飛到一半就把滑車的線拉斷怎么辦!你還飛出營區(qū)之外!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吃肉的洛克鳥哇!要是你在沙漠里墜機,我們要怎么找你?”
米斯拉好像壓根沒聽見似的,他只是說,“我看到那個圖了,你看到?jīng)]?”
克撒愣了一下,迷惘的看著弟弟。
這個黑發(fā)的壯漢轉(zhuǎn)向托卡西雅?!霸谏衬鈬泻芏鄨D案,都是黑色的土,和淺色的沙子畫出來的。我們以前走過那一帶,卻從來沒注意過,可是從天上看就看得出來!畫的都是飛龍、精靈、洛克鳥——還有牛頭怪!”他轉(zhuǎn)向他哥哥,“你也看到了,對不對?”
克撒眨眨眼睛大感驚異,然后更謹(jǐn)慎的回答,“我比較擔(dān)心的是飛艇的問題?!?br> 米斯拉不想再聽下去。“那些圖案都圍繞著一個很大的丘陵。我敢說,要是我們能去那邊看一看,搞不好能發(fā)現(xiàn)索藍古代的基地!”
“那也有可能是法拉吉人的圣地啊。”克撒有點吃驚,可是米斯拉搖搖頭。
“不是,”他很篤定?!袄瞎适吕飶膩頉]提過法拉吉人在這片土地上留下過什么東西。我認(rèn)為那一定是索藍人,我覺得應(yīng)該去探探看。”
“我們應(yīng)該先查查這艘飛艇有沒有什么損壞?!闭f罷,克撒已經(jīng)鉆到翅膀下面,一面拉扯著帆布,忙著用雙手檢查了。
托卡西雅伸開雙臂抱住這對兄弟,“我們應(yīng)該先慶祝,”她說,“那些事情可以留到明天早上再做哇?!?br> 當(dāng)晚,學(xué)生們和挖掘工人們升起了一堆營火,大伙兒便興奮的圍在火旁,特別是學(xué)生們,因為他們回首都去時又有新故事可說了。他們是克撒首航試飛撲翼機的目擊者,也是米斯拉發(fā)現(xiàn)沙漠中大圖案的見證人。這么多時日的考古工作,他們只是負(fù)責(zé)收集小破片和刷刷灰塵,整天和破銅爛鐵為伍,現(xiàn)在總算有件事情值得夸耀了。人人高聲唱著歌,喝著拿比烈酒;挖掘工人拉賀還想教幾個貴族男孩子們跳法拉吉民族舞蹈。那些男孩子們根本沒有節(jié)奏感,不過在這種熱鬧的情緒下,他們還是笨拙的扭動起來??吹矫姿估磸?fù)講述著他飛行時的事情,托卡西雅知道,這下子所有的男孩女孩都要做起飛行夢了。
克撒坐在營火旁的角落,動也不動,不跳舞、不喝酒,也不說話。
托卡西雅走向他?!澳阃娴酶卟桓吲d?”
“夠高興了?!苯鸢l(fā)的年輕人回答,“我還是覺得我們應(yīng)該再檢查船桅一次,看看是不是有磨損或剝落的地方。還有,如果想要放個大一點的駕駛艙——”
“等明天,”年長的女士說,“你還年輕,有用不完的明天。趁今晚好好玩玩吧。”
“我還比較喜歡弄那些機器。”克撒隔著火光看他黑發(fā)的弟弟,身旁圍繞著幾個學(xué)生和挖掘工人。托卡西雅覺得,米斯拉可能把故事越說越夸張了。
他們二人坐在跳動的火舌旁,靜默了好一陣子。然后克撒開口了,“我不是故意要反對米斯拉去試飛的?!?br> “我沒說你故意反對呀?!蓖锌ㄎ餮艖?yīng)回去。
“只是第一次試飛的壓力太大了,”這位大哥哥說,“讓他飛之前,我們應(yīng)該做一次全盤檢查的?!?br> “那是當(dāng)然。”托卡西雅的語氣未變。
“他就是這么魯莽,總有一天會害死他?!笨巳稣f道。
“對?!蓖锌ㄎ餮磐nD了一會兒?!罢l教他一天到晚想趕上自己的哥哥呢?”
“我只是比較小心點。”
“那,要是你丟銅板丟輸了,你還會這么小心嗎?”
克撒沒有回答,仍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火焰對面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