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莆田從早餐開始就過分了,全是活味精!

[?The little seafood?]
小海鮮
我喜歡去福建人的后廚,
看那些濫用的“活味精”,
蛤、蜆、蠣、蚶當咸菜用,
蝦、蟹、魚當蘿卜用,
魷魚干當蔥用,
用得颯爽啊,
鮮成精了…
我每年全世界去吃喝,總結(jié)出探美食最靠譜的辦法,就是“先找地頭蛇”。今年是新加坡來的莆田餐廳19周年,11月-來年3月,莆田餐廳正在做海蠣節(jié),終于逮到機會隨莆田餐廳創(chuàng)始人方叔叔去撈“活味精”,看看真正的莆田食材源頭。福建海岸線的味道方叔叔可是如數(shù)家珍,不過,問起福建提鮮的靈魂美味,他也實在有點犯難,“掰著指頭都數(shù)不過來!”

福建靠海。四周山海阻隔,大部分江河都是本省發(fā)源本省入海,不要以為大家都是“胡建”,普通話跑偏的調(diào)調(diào)都一樣,福建人自嘲隔了條村子就聽不懂方言。這也成就了福建小吃遺世獨立的“各鮮各”的基因。古代中央政府又放任自流,幾乎不干涉任何福建地方政務(wù)民生,直到魏晉時期才有大量中原漢族人口遷入,所以“古早味”被保留得很好。

福建擁有中國最曲折的海岸線,港灣125個,福州、廈門、泉州、漳州、莆田、龍巖、三明、南平、寧德,我真想坐船一個個舔過去。

僅湄洲島的小餐館里,就有油鰻干、鰻干、蝦干、河豚干、夯魚干等各種“味精標本”,饞得我恨不得變成一鍋燙,把眼前這些都煲了。

鮮湯吊好,現(xiàn)在只等油鹽下鍋了!這些干貨自帶鹽味,其實福建人除了借味以外,一口咸味也是講究。莆田古鹽場的咸味都已經(jīng)余味800年,天然、日曬、無添加,正如這鮮味的出處一樣。這造就了福建本味的底子。
說起活味精,莆田餐廳的方叔叔指著桌上的:黃膏蟹的凍蟹,蝦苗拌頭水紫菜,南日鮑魚番鴨湯、哆頭村阿溜土筍凍、莆田紅菇鹵面、藏著蟶干的香燜芋頭...全部念了一變。

“哪個?”“都甜啊!”福建人管“鮮”叫“甜”。確實,細吃這里的九節(jié)蝦、花蟹、黑山羊...也都是甜的。

我絕望地吃一口甘甜多汁的度尾老樹文旦柚,再鎮(zhèn)壓幾口橄欖汁…才鎮(zhèn)定下來,接受來福建胖三斤的事實。

興化米粉的靈魂
在于頭水紫菜與現(xiàn)剝海蠣
光是一碗興化粉,就有中原與北方人無法想象的頭水紫菜與海蠣作伴,太奢靡了!興化粉可以追溯到北宋,在方叔叔家的私邸“方園”里吃一碗莆田海蠣粉再說。

長足300天的低水溫養(yǎng)育的海蠣由漁民阿姨現(xiàn)開,裹了地瓜粉,水開就滑溜溜開鍋。


興化粉在鮮美湯汁里像是蒲仙戲里的美人唱腔,軟而爽脆。


吃下這碗“欲罷不能”前,我有幸去了興化粉的工廠,看著米粉磨成漿后,經(jīng)過濾水、炊熟與成型的整個熱氣騰騰的過程。看到古人的原始工藝保留最初的匠心之外,多了現(xiàn)代人的踏實。每一口,都是穩(wěn)穩(wěn)的幸福感。


這次視“好食材如家珍”的方叔叔,親自地陪,悉心安排我們東南亞四國貪食團,幾乎洗劫了莆田周邊的美味精華??粗€有一大盆活剝的蠔,方叔叔說,當?shù)厝烁矚g生吃,甜。

他提醒我,最后還可以在興化粉里放一片烘脆脆的頭水紫菜,在方叔叔家吃到蝦苗涼拌頭水紫菜,我是驚艷到的。糯口又稍縱即逝的鮮外,有一股奇香, 芳草、苔蘚與花朵的混合氣息。

后來又吃到紫菜海蠣煎,對那個“真的海苔”香氣久不能忘。當?shù)厝丝粗姨兆淼臉幼樱悬c焦慮:哎呀,好的吃過,以后吃不回去了。

一般外地市面上是很難買到頭水及一水紫菜的,都在莆田本地消化了。紫菜一茬茬長,每割一次算是一水過了,頭水是最高品質(zhì),一共有20水。

去蔣山尋頭水紫菜,坐著老板的“水上漂”土摩托,一直開到擱淺到不能再深的地方,停下來上船。

那里的紫菜是莆田最貴的,當?shù)厝藭米喜恕o花肉絲、醬油做煮紫菜。紫菜清新香氣撲舌沁鼻。
這次我赤腳跟著老板出海,看到紫菜被彎鉤撩起時,纖維寬而綿密,行家說:摸摸看,又滑又粘,這才是好紫菜。我說那不好的呢?“都做一餅餅的紫菜了!”
老百姓還喜歡拿紫菜燉排骨和豬蹄,湯的油份被紫菜吸走,“所以紫菜好吃,肉也好吃”農(nóng)民憨憨說。蔣山頭水300元一斤,二水50元一斤,三水20元一斤,原因是老板是九月初一才下苗,寧愿做最晚的一批。他說水涼一些紫菜品質(zhì)好。
芋餃、扁肉與魚餃:
玉感,到肉感,再到鮮感的追尋。
到了福建,我每次忘記戒碳水的誓言,都是從餐尾的反沙芋頭開始的。

說到客家,永定芋子包也值得一嘗?!盁o山不客客住山,番薯芋子半年糧”,耕山住山的客家人,對芋子是很有情感的,既可當糧,更可作菜。芋子包的主要原料是芋子、木薯粉和肉、香菇、冬筍絲、蝦仁、蔥白做的餡料。制作時將先將芋頭煮熟,剝皮后搗爛成芋泥,再加番薯粉和鹽混合,一起搟成包子皮。放入蒸籠中用猛火蒸,出鍋后擺盤加入麻油,趁著熱氣蒸騰吃一口,皮滑餡香。到了莆田,我本能以為,這眼前的就是芋子包。

這鍋魚餃,餃子皮是魚肉燕皮,全部手打…功夫菜真的是靠打出來的。說到這個,就不得不說既熟悉又陌生的扁肉。

最近在方叔叔家吃到的扁肉,撩起鍋的那一刻,全場的眼睛都扁了,再嚴肅都成了笑眼。
第一次聽“扁肉”這個詞很難具象化聯(lián)想到是餛飩。稱為“扁肉”其實也算形象,觀其形,扁扁的,工藝則是用面皮包裹肉餡兒?!备0病㈤}臺一帶也喚作“扁食”, 臺灣頗負盛名的一道點心便是花蓮扁食。與人們稱呼制作餛飩叫“包餛飩”不同,福建地區(qū)要叫“打扁食”。原因是當?shù)卦S多師傅堅持著傳統(tǒng)的手工做法,將揉好的面坯折疊后,用大腿或臀部的坐力,利用杠桿原理借力大竹棍壓面坯,術(shù)語稱“坐”。扁肉的“肉”,選用豬后腿,要剔除所有的肥塊、筋骨和膜片,然后切成小肉塊,再用木棍敲打成肉泥。不斷的敲打、壓制使看起來和全國遍地的餛飩一樣的扁肉,也獨有了地域特色,口味上不盡相同。

福建莆田能輕易吃出食材的敬意,有幸在方叔叔家吃過一次。即使是最普通的白灼章魚,秘法是燒前需要用碎茶籽反復(fù)摔打一小時,于是口口生脆。
這樣說起來,突然覺得眼前的蝦菇、蠔干飯、雜海(魚)、剝皮魚、東星斑魚肚、紅菇豆腐月子湯好吃得太容易。?

再說回手打魚,莆田這里能吃到鯊魚魚丸,包了豬肉芯,讓肉欲與鮮欲同時滿足。后來去了福建武夷山,這里的魚與別處不同。狩獵般攢了兩頓,美食圈活海洋生物百科全書海鮮大叔說到武夷山地區(qū)必吃的紅眼魚與稻花魚終于都吃到了。

紅眼魚主要長在九曲溪里,我笑說很多游客坐竹排用面包喂的,怪不得那么肥美,脆炸的大鱗片比薯片過癮多了。方叔叔說像他在馬來吃的“忘不了”。它們喜歡成群躍起吃食餌,但是景區(qū)內(nèi)禁捕撈。

武夷山非遺傳人,方叔叔的好友茶家黃圣輝老師說稻花魚長在梯田里,水涼,兩年才能長到半個手掌長,雜海中必須用辣椒、芋頭和毛豆提它肉里的鮮。刺多,恨也無用。

如果喜歡清淡吃法,福建還有一道清水白鰻,野生的海鰻,非常肥潤。前幾天剛跟港大的同學Derek聊起鰻魚,說起他小時候去鰻魚協(xié)會會長那學習處理活鰻。地方是會長開的鰻魚廠,在九州鹿兒島,叫OSumi,位于鹿屋市附近一個小城市。老師傅名字Matsunobu,幾近瘋狂的嚴格,訓(xùn)練一個員工殺鰻魚手要花幾十萬日元。他被折騰得死去活來,每天無以為繼只有吃鰻當飯,我只有羨慕地說“換我去”。
日本鰻,又叫白鰻,原產(chǎn)于海中,溯河到淡水里生長,后回到海中產(chǎn)卵。一般日本餐館的白燒價格要遠勝于蒲燒。

不過福建人對魚并不是太在意,肥美的剝皮魚拿來做魚飯,或者紅燒都是常有的事。


魚飯剩到第二天,通常是早飯。福建當?shù)氐脑顼埡唵蔚囊灿卸節(jié){、稀飯,考究的配點紫菜蝦皮、炸魚干。
這里的魚飯與汕頭講的不同,鯊魚湯也與冰島臭鯊魚不同,湯麻螺、炸三角魚、荔枝肉豆腐干與各處不同,甚至連夯魚的那個hang字的錯別寫法也不同。

腸腸想念:
鍋邊的糊糊,豐豐富富的湯。
除了福建、潮汕外,我很少在早飯吃到豬腸。
打卡過美食紀錄片《早餐中國》的朋友們可能會發(fā)現(xiàn),早餐時段吃面的地區(qū)不在少數(shù),并不只是北方地區(qū)吃面才流行。福建早餐,面食文化也大行其道。
收集鄉(xiāng)土美味的意義,在于獲知這個地球上普通老百姓如何用最樸實的辦法,與就近美味發(fā)生關(guān)系,這種關(guān)系是種持續(xù)的依賴。有一種東西你愿意常年累月花錢去吃,像一個你看不厭的人那樣,才是真正的“不同”。

下水們通常以配菜的形式出現(xiàn)。特別是小腸,去夾“巧克力甜甜圈”,才發(fā)現(xiàn)是爆汁套小腸。

像我這種口味清淡的,吃到鍋邊糊才是大滿足。這里有個流傳下來極具閩地精神的故事:說古時有一家主婦磨了米漿準備蒸九重粿,臨時來了客人,家里煮的飯不夠吃,于是靈巧的主婦在燒著菜的鍋邊繞烙米漿,既做菜又當飯,客人吃得甚是滿意。然后這道菜遍流傳開來,走進了千家萬戶。這道食物以精巧構(gòu)思取勝,效法容易,因此在整個福建*度都很高,從街口小吃店到尋常家庭的餐桌,三不五時常相見。尤以福州和漳州為最。
此間自有派別之分。福州鍋邊糊是用蜆子汁為湯,在鍋里燒開取其鮮味,再把磨好的米漿沿著鍋邊一圈澆過去,米漿在鍋邊燙成干皮后用鍋鏟刮到湯里,加芹菜、蔥、蝦米、熟魚干、小腸、花蛤、香菇、白菜等作佐料,燒開后起鍋就是一盆滾燙的鍋邊糊。如清雅出塵的白玫瑰,色面輕淺,滋味清鮮,吃的是不動聲色的“底燙不?!薄?br/>

方叔叔家的現(xiàn)做鍋邊糊至今難忘。漳州鍋邊糊則是用紅油鹵湯,湯里有蚵仔、粉肉筋、肉糕、小腸、大腸、剝了殼的鮮蝦仁等等,還有色澤金黃吃起來酥脆的油條,在鍋里沸騰著的豬血。重點還有漳州的特色炸豬肉,加完料之后已是上乘的漳州鍋邊糊。再加上醋、香菜丁、炸蒜蓉末和漳州獨特的辣油加持,迥異于福州鍋邊糊的清鮮,活力Q彈的漳州鍋邊糊,恰似一朵開在舌尖上的妖艷紅玫瑰持靚行兇,翻滾著如火熱情風情蝕骨叫人不由自主口舌纏綿不休。
一面是白玫瑰的清雅,一面是紅玫瑰的激情,我個人更喜歡前者。

從早飯開始打嗝是福建美食帶給我的聲響。清早只有以茶代咖啡為敬,順便幫我這野豬肚一樣的胃消食。在爛石山間的茶樹園找?guī)r骨花香,與山溪里的魚一起伺機看動靜。


好食材的堅持,如好山好水的根氣。越吃越多,就發(fā)現(xiàn)少了,不能少一口溫潤厚糯老茶。這個秘密,愛活味精的的老餮,心照不宣。


神 婆 問
你喜歡什么福建味道?

人外無道,
道外無人。
——朱熹
Food Bless You!
中國國際美食博覽會顧問
《神一樣的餐桌》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