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筆尖在白紙上沙沙畫著, 兩只手疊在鋼琴上, 王曉佳窩在沙發(fā)里，現(xiàn)在還時常想起那一幕，蔣蕓教她彈鋼琴時的模樣。

咚咚咚——

王曉佳將筆記本隨手往沙發(fā)上一放, 起身，來她這敲門的就只有蔣蕓。

“每次還一百還能蹭頓飯，蔣總真不愧是生意人?！蓖鯐约呀舆^蔣蕓手里的錢。

蔣蕓每次來蹭飯，都會給她“還”一百塊，就跟去下館子埋單一樣。

王曉佳記不清她來多少次了, 只知道她來得比以前頻繁, 幾乎每天都來，除了偶爾加班或者推不掉的應(yīng)酬，就算不來, 也會提前打電話告訴她。

“工作方面找得順利嗎？”蔣蕓喝著她盛給自己的湯。

“還行……”王曉佳嘴上這么說, 但不接那些單子, 王曉佳就沒了經(jīng)濟(jì)來源，劇組兼職也只是暫時的，她必須去找新工作，可工作哪有那么好找, 工資低了，于她這些債務(wù)而言，也是杯水車薪。

蔣蕓知道，明面上幫她，她肯定不會接受, 也只能暗戳戳地關(guān)心著她，看著點她。王曉佳真是太不會保護(hù)自己了，每天接觸的人魚龍混雜，什么人的生意都接，錢再重要，能比自己的人身安全還重要？

“你別動，我來收拾就行了。”王曉佳不許她幫忙收拾餐桌，她愿意來自己這吃飯，就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

王曉佳手上的皮膚并不細(xì)膩，蔣蕓牽她手時能感覺到。王曉佳站在洗碗池旁刷著碗，蔣蕓還像以前一樣，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只是王曉佳再也不會問，你老是看我作什么？

她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有點奇妙，說是朋友，但都知道彼此喜歡對方，說是情侶，她們從來沒有挑明說破過，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擁抱。

蔣蕓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一本打開的筆記本，順手便拿了過來，看了幾眼，都是些背影的簡筆畫，這些晚禮服，看著……有點熟悉。

王曉佳剛在廚房，切好了一盤西瓜送過來，看蔣蕓在看她的筆記本，突然有點緊張。

“這是你畫的？”

“嗯……”

蔣蕓又往后翻了一頁，“畫得挺好的，學(xué)過設(shè)計？”

她每翻一頁，王曉佳就要緊張一下，壓根沒有心思回答她的問題，“……大學(xué)學(xué)的這個?！?/p>

蔣蕓悠閑地再翻了一頁，“畢業(yè)了怎么不繼續(xù)做？”

“別看了，吃水果吧?！蓖鯐约焉焓窒氚压P記本拿回來。

“等一下……”蔣蕓翻到那一頁，變得安靜了，她看到畫紙上，兩只手疊在鋼琴上，蔣蕓瞬間明白了那個熟悉的背影是誰。

“你給我?！蓖鯐约炎蛔×耍先?，“怎么亂翻人家東西……”

瞧她這緊張的小模樣，蔣蕓故意就要逗逗她，偏不給她，看著這些畫，心里開心得很，“你偷偷畫我，給我看一下怎么了？”

“沒有了，就這些……”王曉佳湊過去繼續(xù)去搶，蔣蕓又躲，一來二去，鬧著鬧著王曉佳就把她壓倒在了沙發(fā)上，“給我……”

蔣蕓就讓她壓著，繼續(xù)翻，看到中間有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自己的名字……

好羞恥啊，王曉佳最不想讓她看到的那一頁，還是被她看到了，蔣蕓去h市的那幾天，心里想她，王曉佳拿著筆不自覺就寫了這么多，早該“毀尸滅跡”的，一大把年紀(jì)了還做這種事情。

“我去喝水?！蓖鯐约巡虐l(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正壓在蔣總身上，于是刻意躲避著說道。

蔣蕓放下手里的筆記本，凝視著她的臉，伸手將她的腰牢牢圈住，不讓她走。

王曉佳和她想象中的，反差實在太大，喜歡一個人竟然會這么慫，可是慫得又有些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欺負(fù)。

蔣蕓躺在她身下，一條手臂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摸著她的臉，又輕輕捏了捏，柔聲打趣她，“小慫包——”

語氣里還帶著幾分寵溺。

王曉佳拒絕接受這個外號，二十好幾的人了，怪肉麻的，她嘴硬著叨叨了一句，“你才慫包！”

這個姿勢好曖昧，逃不掉也不想逃，蔣蕓這樣摟著她，又摸她的臉，氣氛顯得更加不可描述。

蔣蕓溫柔地摸著她額角的發(fā)，兩個人離得很近，輕聲細(xì)語就能聽得真切，“你不慫，為什么躲著我？”

猶記得那天晚上，王曉佳認(rèn)真地說著，“你對我這么好，我喜歡上你怎么辦？”蔣蕓以為她是在乎賀齊的存在，可現(xiàn)在解決了和賀齊的問題，她一樣在猶豫著。

“我哪有躲著你?！蓖鯐约研睦锩靼祝Y蕓口中躲著的含義，但她仍是在裝傻。

蔣蕓說得更直白，“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喜歡我？”

王曉佳要在她溫柔性感的嗓音里淪陷了，應(yīng)該說已經(jīng)淪陷了，否則也不會一直同她這樣貼著抱著，蔣蕓同她開玩笑時，她就抵抗不了蔣蕓，更別說是現(xiàn)在，蔣蕓這么認(rèn)真又深情地和她說話。

沉默了好幾秒，她們凝視著彼此的臉龐。

“誰說我不敢了……”王曉佳近距離地看著她的眸子時，像是被某種魔力所控制，大腦空白的情況下，不自禁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蔣蕓笑，突然翻起舊賬來，“還記得那天晚上嗎？我在z大等你的那天晚上?！?/p>

“記得?！笔Y蕓把她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事情，王曉佳當(dāng)然記得，她騙蔣蕓自己是z大的學(xué)生，最后蔣蕓把車停在z大等她，最后耍得她火急火燎，頂著一張素顏就跑了過去。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在騙你的？”王曉佳問，她一直想知道，蔣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耍她的。

蔣蕓伸手摸著她的頭發(fā)，“你先回答我的問題?！?/p>

“嗯……”王曉佳喜歡她摸自己的頭發(fā)，喜歡她摸自己的臉，也喜歡她摟著自己，總而言之，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王曉佳都喜歡。

不接受蔣蕓很難受，接受了害怕失去也難受，總歸都是難受，王曉佳有時想，別管那么多吧，喜歡就在一起了，多簡單。

“那天我問你，有沒有女朋友，還記得你是怎么回答的？”

王曉佳記得，記得自己沒臉沒皮地笑著說著，“要么，蔣總做我女朋友吧？”

蔣蕓想她一定是還記得的，蔣蕓抬起手，勾著王曉佳的脖頸，故意激著她，“你敢再說一遍么？”

她們都抱得這么親密了，兩人也是心知肚明，王曉佳就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她現(xiàn)在甚至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只要自己敢說出來，蔣蕓就會答應(yīng)她。

可王曉佳還是沒敢說出口，這也在蔣蕓的意料之中。

王曉佳要起身，可蔣蕓緊緊把她抱著。

“蔣總……”

“天草，有心事你就跟我說，我陪著你?！?/p>

王曉佳害怕把這些現(xiàn)實的問題擺出來以后，她就不會陪著自己了，當(dāng)初那個男孩也是這樣對她說的。

“現(xiàn)在不想說，就以后再說?！笔Y蕓將她攬進(jìn)懷里，王曉佳撐在沙發(fā)上的手放松了，整個人都陷在她的擁抱里，她們的臉貼的好近，鼻尖都蹭到一塊兒，王曉佳聽她輕輕說著，“我等你?！?/p>

“嗯……”

“別躲著我了?！?/p>

王曉佳看著她的眼睛，心動不已，搖搖頭，“沒躲著……”

“真的？”蔣蕓用手托著她的側(cè)臉，指腹摩挲著她粉嫩的唇瓣，細(xì)膩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