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十字下的矢車菊(二)
澤諾阿姨走出來,她衣冠不整,一件沒扣扣子的純白襯衫,門縫里頭,傳出雷鳴般的呼嚕聲。發(fā)生了什么,我一直坐在門外,聽見了一些不知為何,很奇怪,很不舒服的聲音…… 哈啊……哈啊……哦……咦啊……啊……啊…… 阿姨望向我,我就這樣。我是個誠實的孩子。錄影帶總是讓人反感,這樣就不要一個人回來了。澤諾阿姨走上前,把我領了下去,破天荒地給我點了一杯啤酒。 記得她和我說,"你肯定沒到喝酒的年齡,絕對沒法喝酒。"我喝了十杯啤酒,她也照著,她躺在沙發(fā)上不省人事,我還坐在沙發(fā)上。 …… 就像紫羅蘭里混著一朵白色矢車菊,人頭里冒出一個銀白頭來。違和的純潔,好似茅房里的一張沒用過的衛(wèi)生紙,現(xiàn)在連自己也保不住了。小女孩面無表情,卻跑著上樓,掀開那道鐵門,一個男人只身披一道白布,躺在床上,活像殯儀館里躺著的靈軀。 …… 那是少尉,我并沒有看錯,就是奧斯特少尉。 靠門的一邊就是他的配槍。我想先打爛頂頭那盞閃來閃去的燈,然后任由子彈飛舞,什么也不重要了,就算下去,整得渾身鮮血。好像道德一詞也不重要,羽毛似的玩意誰吹誰飛。誰叫他,她,他們,酒館里的所有人,在下面喊叫著,在房間里頭成對喊叫的,在外面朝天上開槍的…… 魯格手槍握在手里,我的確扣下了扳機,沒有子彈,少尉望著我,我卻望去一旁的鏡子:真憔悴啊,瓷偶的臉灰了,金色的眼瞳也會灰的,尤其是那銀白靚麗的頭發(fā)——銀灰色。 "蓋德……你聽我……解釋一下……" 你不要再說了。 也不要提她,我就算手里的槍沒有子彈,我也能用這雙小許多號的手掐她的脖子。 "現(xiàn)在把手槍給我,好嗎?" 但我還是走上前,槍口抵住他的額頭,又朝我的太陽穴,扣下扳機,照舊沒有子彈。如果有子彈,我和少尉現(xiàn)在應該在天堂,再也沒有澤諾,再也沒有上下其手的兵痞,再也沒有這胡匪遍地的酒館…… 啊……我還活著呢…… 手槍不知道在哪里,總之就是丟掉了。我立在那酒欲橫流的世界,不知道往哪里走,一走,走在了澤諾跟前。 "澤諾阿姨……" 瞧她那副死豬樣,多么丑陋啊……她像什么吶?一切作用于性格方面的負面詞都能描繪她。我把雙手伸向她的天鵝頸。 "快醒醒……" 可是那手最終還是撫在了她肩膀上,也就是搖晃的時候像地震。她也的確長的有本事,金色的中長發(fā),挑高個子,不知哪里薅過來的褲子,還有那還沒扣好扣子的襯衫,我一個接一個幫她扣好了,整齊劃一,一支軍隊排列向下。列著棕色睫毛的眼瞼眨開,裝在里面的,是一對最為美麗的碧綠眼眸,她的眼牟好似有魔力一般,可讓金色和綠色相接觸,我只一看,深陷那碧綠的沼澤。 "小蓋德……" 她的嘴角斜斜地向我問好。她的手很大,手指細長,蚯蚓似的,而又擁有精細如綢的皮膚。臉頰處壓了幾道濕軟,我是在吃棉花糖么? "我們得回去了。" 她站起來可和少尉齊頭高,身材上平下略凸,很正常的體態(tài),為什么少尉……她比我年長啊……大抵如果我也和她一般歲數(shù)一般高,少尉肯定要把我請進房間里。 我要是這么高……我就不會想要澤諾阿姨那樣的平的胸,她的胸平的像皇家的航母甲板一般,如果是我,我的胸應該像戰(zhàn)列艦艦橋那樣又大又挺。而不是如今這副模樣:右側單馬尾綁住的銀灰色頭發(fā),比澤諾阿姨還矮將近兩個頭,腿短,這中長發(fā)和臉蛋一看就是小屁孩,至少胸前我們兩個是持平的——澤諾阿姨比我還落后呢! (變身超大號蓋德,并迫害平胸御姐吧.jpg)
(127*11.5,滿載排水量3022噸,2500噸=150厘米,凈身高151厘米→600*55*,滿載排水量350000噸,160000噸=180厘米——640000噸=190厘米,凈身高183厘米=超大號蓋德) 少尉選她絲毫不是問題,我沒有像她一般的威武,沒有她的言語,沒有她的個子……少尉看不上我很正常啦,只不過進房間的是我就…… "小蓋德,隨我回去吧。"她又想當母親了,無奈無奈,她永遠不會是我的母親。 我是個純正的軍人,我是德意志人民所選擇的存在,我就是"恩斯特.蓋德"。我并沒有父母,我的父母是真誠的德意志人民,我的締造者是領導德意志人民的偉大領袖,為了報答他們對我的恩情,我心甘情愿地做他們的人偶,恩情一輩子也報不完。 當然,如果人民和元首允許的話……少尉……可以和我……不不……我是我,他是他,澤諾阿姨就是她,讓他們吧,讓少尉和澤諾一起。不,真的,我無所謂,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么? 我可是軍人!軍人怎能談情說愛! 澤諾和少尉呢? 澤諾管她,少尉…… 我就是問你少尉的事 怎么辦啊……我好像…… "他下來了。" …… 微開門縫,走廊內外揮舞著一掃人影,蓋德正在兮兮起舞。耳邊斜著黑色耳機,里頭不知播放什么,總之在這白光瑩透如玻璃球的地方,一個人偶正在翩翩起舞。 瞧瞧門縫里頭吧,那里面瞧著人偶舞姿的人類們,猶如白夜樹林里下被積雪埋沒的松果一般,看望那一對兔子般的白足于雪上積壓,壓出一道又一道的腳印。那只兔子貌似發(fā)覺了,停下腳步,深喘一口氣,奪下那副耳機——澤諾阿姨好心好意送給她的——丟在地上,逃之夭夭。 門縫如同龜裂大地上的裂谷,地震迭起,越發(fā)加寬,一隊又一隊的魔鬼沖出來,金發(fā)的,棕發(fā)的,都是綠眼的,魔鬼好像也有好看的——是少尉,披著正經的軍官服,藏在蓋德心里,藏在澤諾身后,他正大光明的站在這里,十步遠的距離,蓋德不用回頭就知道。 可她還是逃走了,順著人群的方向,從他們突破的缺口處,回到了地獄。她回到了個人宿舍,關起門來,順帶一鎖,不知呆坐許久。 蓋德沒有開燈,看不見時鐘,卻聽見滴答作響,時間肯定是過去了,應該只有一秒鐘。她這時拿起了空白而又布滿灰塵的日記本,她的手已經放在臺燈上,甚至握起筆桿子了。她呆住了。 卻見房間一片敞亮,后面陰風陣陣,一聲響亮的女中音,"身體檢查要開始了!"是澤諾,她永遠不是阿姨之類可以親近的人。 "我們會給你一枚勛章的。"她說。 你沒有理會,開始掀開日記本,抹去塵埃,如用手讓一個沒有電池的時鐘重新轉動。 "我們會帶你出去玩的。"他說。 你的嘴角微微上翹,是啊,如果能騎在少尉的肩上,聞著矢車菊的香味摔下,也是值得的。 "我們先給你這個。"他們說,咣當咣當,珠子散落,彩虹落在桌上,那就是五顏六色,拼在一起就是天上的真物,吃進肚子,上天一般的感覺。 你挑其中一顆灰色的——不錯,酸酸甜甜,有滋有味的——大腦里頭循環(huán)液直沖,把你的意識沖的像一團馬蜂在腦子里橫沖直撞。你想寫日記,寫不出字,寫的也只是桌面。你得掙扎一下,可是你已經進入了烏托邦,不再理會什么"身體檢查",也不再理會那樣的"永耀和友誼"。渾身沒勁,忽然間一股陰下風遲來,好似衣服全被刮走似的,風嗖嗖地涼快,也散一下神經興奮劑導致的額外體熱。 第二天,你就被丟進斯德丁開往基爾的火車,臥鋪票,中鋪,人人都在看著你。就像看一位明星,瞧一位外星人,腦子里石樂志,看看這孩子長的模樣!無奈,只得將自己包在棉被里,不在乎周圍的一切,你就是你,他們就隨他們。 你想了想,還是把臉鋪出來,大半身子被子蓋好,倒像個露餡的大水餃,只不過上頭長了個白毛金瞳的妹妹頭,活活被人瞧。你感覺非常不錯,于是就和下鋪的幼女勾些話茬: “小朋友,你喜歡吃啥?。俊?"媽媽……那個人長得不像我……" "確實長得不像正常孩子……"那老母倒把孩子護在懷里,偶爾偷看——經常性偷看那白毛,好似把你當做一只違規(guī)帶上車的白貓一般看待。 無妨無妨,大抵是小孩無法接受這樣的風格。你借著上廁所的機會讓大人們好好瞧你的模樣,猜猜看他們怎么說? "……" 他們只是沉默著給你讓路,不錯吧?特別不錯!艦娘可不是人類吶,當然有些也長得不像人類,很不幸地,你就屬于最后一類,于是車廂尾部的閑談聲音仿若被放大了一百倍的喊到你耳里。 “這小孩長得好看,就是像妖怪精靈之類的……” “她要是長大了應該可以當你老婆不是?” “不不……咱們幾個窮鬼把握不住……一看就是和皇家的那些艦娘差不多的貨色……軍方特供!” “這么小的身子,應該是某艘驅逐艦的擬人,肯定不會長大的。可又是誰來著?” “馬斯?你看看那頭白毛。” “如果是馬斯大人,她肯定戴帽子?!?“那就是同級艦?” 你突然不想理他們了,尋思他們也沒資格動你,安心裹在棉被里睡了一覺。當然,那個馬斯……直到同行的澤諾把你薅下鋪頭,“小蓋德醒醒,咱們到了!” 你抵達了基爾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