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11》

操場上，體育老師讓大家跑了幾圈以后，你累得半條命都沒有了，旖旎心思早就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靠在嘉嘉的肩上，累得氣喘吁吁。

嘉嘉拍了拍你的頭：“寶貝，要加強鍛煉啊，你看你虛的?！?/p>

正說著話，蛇蛇拿著籃球走了過來。

嘉嘉立馬站了起來，沖著你曖昧一笑：“寶子，我就不耽誤你們倆了，再見～”

“哎，你……”

嘉嘉之前說蛇蛇喜歡你，剛才蛇蛇又撞見鷹鷹跟你告白的現(xiàn)場，你尷尬得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取出一包紙巾遞給你，你連忙接?。骸爸x謝大哥?！?/p>

他半蹲下來，看你擦去冷汗：“不舒服的話可以請假?！?/p>

還好他沒說鷹鷹的事，你不好意思地笑笑：“鍛煉身體嘛，總不能老是讓你們背我呀。”

他靜靜地看著你：“鍛煉要循序漸進，注意身體。”

“嗯嗯。”你胡亂點點頭。

他用手捻起塑膠跑道上的顆粒，視線望向遠方：“你……最近教導(dǎo)主任查早戀查得很嚴，最好不要……”

你的臉一下子爆紅：“不不，我沒有，我沒想，不是……哎呀！”

你站起身來，朝嘉嘉跑過去。

蛇蛇的臉頰也是紅的。

不過看你的樣子，并不像是喜歡鷹鷹。

心里蔓延出慶幸的情緒，指尖轉(zhuǎn)著籃球，他竭力裝出一副閑散的模樣，慢慢地游到籃球場上。

嘉嘉看你臉頰通紅，促狹道：“喲，怎么了，被我說中了？是不是蛇蛇跟你表白了？”

你扇了扇滾燙的臉：“沒有，別胡說?！?/p>

“哼哼，你看，蛇蛇在那里偷偷看你呢?！?/p>

你下意識地扭過頭去，正好和蛇蛇的目光碰撞上。

他正準備投籃，看見你，手一抖，籃球砸在欄板上，掉在地上彈了又彈。

蛇蛇跑過去撿球，腳步都有些打磕絆。

嘉嘉笑得見牙不見眼：“哈哈哈，你看他，你現(xiàn)在要是過去給他送瓶水，他得慌成什么樣啊？”

你捂住嘉嘉的嘴：“不許再說了！”

體育課過后，教室里的同學(xué)們都用本子扇風(fēng)。

鷹鷹戳了戳你的背，你渾身一抖，卻沒有回頭。

鷹鷹輕笑一聲，伸長手臂，遞給你一個果凍。

“喲，鷹鷹，我的呢？”嘉嘉伸出手掌。

鷹鷹搖頭：“只剩一個了，明天再給你帶。”

嘉嘉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不簡單：“哇，只剩一個了，你還給＊＊，你也太偏心了吧……”

你眉心一跳，連忙把果凍塞到她手里。

嘉嘉沒接果凍，探究的目光在你們倆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鷹鷹笑容不改：“最后一個了，所以想給她?！?/p>

??！

蛇蛇打水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鷹鷹語出驚人。

他一向待人溫和，從來不會偏倚誰，也不會說出這么直白的話。

嘉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字：“??？”

蛇蛇捏緊手中的水杯，快走兩步，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打鈴了，別說話?！?/p>

隨著他的話，數(shù)學(xué)老師走了進來。

這堂課你上得心煩意亂，嘉嘉更是時不時給你使眼色。

一下課，嘉嘉就迫不及待地把你拽到打水間：“我去，什么情況？鷹鷹那是什么意思？他不會也喜歡你吧？”

你捂住臉：“我覺得不像，可是……”

你悄悄把鷹鷹表白的事告訴嘉嘉。

嘉嘉瘋狂地搖晃你：“啊啊啊小丑竟是我自己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他喜歡你——”

你把食指抵在唇上：“噓——小聲點！”

嘉嘉揚起一抹姨母微笑：“安啦，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別人的?！?/p>

你懷疑的看向她。

嘉嘉拍胸脯保證：“你放心，這要是被年級主任發(fā)現(xiàn)就慘了，我絕不會說出去的?！?/p>

你嘀咕道：“我又沒談戀愛，怕老師干什么?！?/p>

嘉嘉追問：“你要答應(yīng)他嗎？要是不答應(yīng)的話會不會很尷尬？”

你給自己打氣：“才不要早戀呢，我心里只有學(xué)習(xí)?！?/p>

晚上回家，你先把作業(yè)做完，然后躺在床上長吁短嘆。

你從來沒有想過談戀愛，也沒想過鷹鷹會喜歡你。

畢竟他看起來那么不食人間煙火，誰能想象得到高嶺之花暗戀自己的樣子？

你趴在柔軟的被子里，在腦海里勾勒他的模樣。

白襯衫，半框眼鏡，干凈得像清晨的一縷微風(fēng)。

嗯……雖然沒有考慮過，但是如果以后談戀愛的對象是他，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驟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你的思緒，蛇蛇發(fā)了兩條信息給你。

SS：【圖片】

SS：偶然翻到初中的照片。

你定睛一看，圖片看起來應(yīng)該是在一中的禮堂拍攝的，一排穿著制服的學(xué)生捧著獎狀，對著鏡頭微笑。

照片有些模糊，你看了半天才認出來，其中一個學(xué)生好像是你。

一些泛黃的回憶翻涌上來，你想起以前學(xué)校間的交流，你去一中進行交換學(xué)習(xí)，還去那里參加過比賽。

獾獾在一中讀書的時候，你也去那里看望過他。

你甚至能記起，禮堂的小門外有一個非常漂亮的藤蘿花廊，爬滿紫色的藤蘿花，你曾經(jīng)一度很想去一中讀書。

這么說起來，你跟一中很有緣分嘛。

SS：這個是你。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哇！真的是我！你哪里來的這張照片？

SS：我是攝影師。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真的嗎，你別騙我！

SS：辯論賽，那次你是學(xué)校的三辯，你們隊贏了。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媽呀，這也太奇妙了吧，我怎么沒有印象？

SS：我記得你。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你之前沒說過哎，你記憶力好強啊。

SS：不是記憶力強，是一直記得你。

蛇蛇一直記得你？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SS：我一直記得，你穿著校服，別著校徽，把對面的說哭了。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那會年少輕狂，得理不饒人，真是很抱歉了。

SS：不會，你很優(yōu)秀。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哪里哪里，蛇哥是吾輩楷模，您的名聲我也早有耳聞。

SS：他們說我什么？

鍵盤上的手指停滯了一瞬，你的腦海里閃過很多關(guān)于蛇蛇的傳聞。

桀驁不馴，天性狂放，聽說家庭很好，所以即使惹事了，也能在每個學(xué)校混得游刃有余。

但是你眼里的蛇蛇并不是這樣的。

他話少，但是性子其實挺好，不會輕易闖禍或者欺負別人，對自己的小弟也很好。

你小心翼翼地發(fā)過去一條信息。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大家都叫你大哥，都覺得你很厲害。

SS：我以前打過人。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為啥？

SS：因為有人對女孩子出言不遜。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啊，那確實該打。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不過打了那樣的爛人，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SS：不會。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原來大哥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看來之前的傳聞不一定都是真的。

SS：所以他們怎么說我的？

蛇蛇很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嗎，話題繞來繞去還是在說這個。

你斟酌道：“其實……也有同學(xué)說你會打架，不太好相處?！?/p>

蛇蛇秒回：“你也會這么想嗎？”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不會不會！”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您多講義氣啊，性格也很好，能和你做朋友真的很開心。”

SS：“不討厭我嗎？”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怎么可能討厭你，還有鷹鷹，嘉嘉他們都很喜歡你的?！?/p>

這樣啊，不討厭的嗎……

蛇蛇的指尖劃過你的頭像，那是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貓。

透過那只貓，好像能看到你的神態(tài)，要是你能和那只貓一樣再胖一點就好了。

蛇蛇發(fā)過來一條信息，你還沒看到，就有人打電話過來。

“喂，你最近身體好點沒有？”獅獅大大咧咧的聲音因為信號不好而有些失真。

“挺好的。”

你一邊回答一邊去查看蛇蛇的信息。

蛇蛇撤回了那條消息。

“我們最近忙著籃球賽，所以今天沒去找你玩。”

你笑道：“又要月考了，你長點心吧，天天打籃球?！?/p>

同時給蛇蛇回信息：“你撤回了什么？我沒看到。”

獅獅嘆了一聲氣：“我不聰明嘛，我爹說要不然讓我去報體育生?！?/p>

“啊？不至于吧，你成績雖然沒有那么好，但是在全省的排名也還不錯的?！?/p>

“擔(dān)心我啊？”

SS：“沒什么，發(fā)錯了?！?/p>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表情包【分手了撤回消息干嘛，大家一起幫你想辦法啊】”

SS：？

SS：我沒談戀愛。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不是，哥，那就是個表情包。

你忙著回蛇蛇的消息，過了一會才回答獅獅：“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嘛?！?/p>

“嚯，你是不是仗著我見不到你所以這么狂？明天我就去培優(yōu)班找你！”

“別別別大哥我錯了！你別來找我，你每次來都興師動眾的！”

“你這么說我更要去了，前幾天我爹出差帶了一些吃的，甜不拉嘰的，我給你送過去?！?/p>

“你吃不下的東西給我？找削嗎？”

“女孩子不都喜歡吃甜品嘛，你到時候嘗下唄，不愛吃就扔了?！?/p>

聊天框里又彈出幾條消息。

山有木兮：“今天的卷子有點難度，你做完了嗎？”

山有木兮：“【圖片】”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最后一道大題瞎做的?！?/p>

山有木兮：“明天我教你?！?/p>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不用了。”

山有木兮：“是因為我今天的話嗎？”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沒有！不是！”

山有木兮：“很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了，但是我是認真的。我希望以后你有什么問題還是能繼續(xù)問我，畢竟我們還是好朋友的，對嗎？”

不考到前三不改名：“嗯嗯……謝謝鷹哥！”

你一邊回復(fù)鷹鷹的消息，“嗯嗯啊啊”地敷衍著獅獅，心底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

怎么突然要跟這么多人聊天？

周五下午，你和嘉嘉打掃衛(wèi)生，嘉嘉擦桌子黑板，你端著盆準備去水房洗抹布。

由于放假，教學(xué)樓里的同學(xué)已經(jīng)很少了，只有三兩個人。

綺紅的夕陽斜照進樓道里，暖暖的，并不刺眼。

一只手接過你懷里的水盆，他逆光而來，你瞇了瞇眼，才看清那是蛇蛇。

他今天看起來有點不同。

“蛇哥，怎么還沒回家??？”

他打開水龍頭，揉洗著抹布，清澈的水瞬間變得渾濁。

“等你?！?/p>

你睜大眼睛：“等我干嘛？有事？”

“嗯?！?/p>

你心里朦朦朧朧的似乎有什么預(yù)感，于是你保持沉默，不再多問。

他洗干凈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從校服里掏出一個東西：“幫我拿著?！?/p>

你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今天穿了全套的校服，沒戴綠色面罩，看起來還挺乖。

他手里的是一枝荔枝玫瑰，花瓣巨大，看起來很嬌艷。

你驚嘆著接過玫瑰：“哇，這玫瑰吃什么長大的？這么大只？”

抹布已經(jīng)很干凈了，蛇蛇不知道為什么又把抹布扔到水盆里，繼續(xù)搓洗。

少年低著頭，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揉搓著抹布，水龍頭嘩啦啦的，臉上濺到一點點水珠。

“我也喜歡你?！?/p>

此話一出，蛇蛇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md，什么叫“也”？這不就是承認他比那個道貌岸然的家伙慢了一步，告白也要跟風(fēng)嗎！

明明在橋頭盲眼阿嬤那里看過了，今天是個良辰吉日，看來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蛇蛇耳垂已經(jīng)紅透了，他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p>

喜歡就是想跟你在一塊，守著你平平安安的，看著你笑，當然，只對他笑就更好。

幸好嘉嘉給你打過了預(yù)防針，你這個時候也不算太驚訝。

你手足無措地撓了撓耳朵：“額，我知道了?！?/p>

手上的動作停頓下來，蛇蛇的心臟跳動得更快。

怎么回事？他設(shè)想你的反應(yīng)不是這樣的啊。

哪怕害羞一點也好，你這么淡定是怎么個事？

胸膛起伏，他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喜歡我嗎？”

??！

誰能想到蛇蛇會打直球?。?/p>

你臉頰爆紅：“??？我沒考慮過現(xiàn)在談戀愛……我只想學(xué)習(xí)?！?/p>

他連連點頭：“挺好的。”

至少那個家伙目前也沒機會。

真煩啊，為什么會有一個旗鼓相當?shù)娜艘蚕矚g你，搞得他竟然沒有十足的信心。

鬼使神差的，你問了一句：“你為啥喜歡我？”

冰涼的水流過指縫，一顆心仿佛置于深潭之中，充斥著密密麻麻的泡泡。

夕陽照進水房，留下一抹熱烈的橘紅。

蛇蛇靜靜地看著你，霞光映在你的眼睛里，就像盛夏燃盡的焰火，放完之后人潮散去，周遭突然安靜來，驀然回頭，風(fēng)吹起灰燼迷了眼睛的感覺。

仿佛穿過了經(jīng)年的時光，越過那條藤蘿花廊，有人在盡頭等著他。

原來，看到喜歡的人，真的會心痛。

令人幾欲落淚。

一陣微風(fēng)吹過，教學(xué)樓外的紅旗獵獵作響。

他扶住你的肩膀，讓你轉(zhuǎn)了個身，然后指向外面：

“你說，是風(fēng)動，還是旗子動？”

如果一定要給喜歡找個理由的話，一見鐘情太輕浮，日久深情又不夠，他要的是兩個靈魂的碰撞。

他想過很久很久。

他喜歡的你，是想象中的你嗎？

在主席臺上閃閃發(fā)光的女孩，在藤蘿花廊下?lián)旎ǖ呐?，時時刻刻都在微笑的女孩。

這些都是你，但是還不夠。

他很幸運來到這個學(xué)校，來到你的身邊，見到了更真實的你。

他透過靈魂愛你，愛你的善良與智慧，也看清你的潮濕和迷茫，在這之后，依然愛你。

“我想送你一大捧花，全部是荔枝玫瑰，散發(fā)著好聞的清香。我想擁抱你，牽著你的手，繞著操場慢慢走。

但是現(xiàn)在還不行，我們還不能在一起，我對你的喜歡，不能讓你來負責(zé)。于是我決定，每天送你一朵花。因為去見喜歡的人，總要帶著花。

請不要嘲笑我的幼稚與怯懦，我相信，少年的愛戀并不比成年人的柴米油鹽更單薄。”

他看著你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說話。

蛇蛇端著水盆回到教室，你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嘉嘉正在擦瓷磚：“大姐，你打個水怎么去了那么久，你是……”

她的聲音掐斷在喉嚨里。

你若無其事地拿過她手里的臟抹布：“哦，沒啥事?！?/p>

嘉嘉瞪大眼睛：“你們……”

隨即，她瞇眼露出微笑：“哦——我懂了。行了，這里有袋垃圾，你們倆去扔吧，我先回家啦?！?/p>

嘉嘉背起書包，說走就走。

你彎腰準備去拿垃圾袋，蛇蛇卻先你一步把袋子提起來：“走吧?！?/p>

你比蛇蛇慢了一步，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途經(jīng)主席臺時，你仰頭看向隨風(fēng)飄揚的旗幟。

《壇經(jīng)》中云：“時有風(fēng)吹幡動。一僧曰風(fēng)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菽苓M曰：‘非風(fēng)動，非幡動，仁者心動?！?/p>

是風(fēng)動，還是幡動，是爾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