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機器人的故事」
－One-way Mission－

（唯一的使命）

? ? ?「天哪，真想不到。我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人?！?/span>

? ? ? ?在紅葉森林里，一名老婆婆從茂密的枝葉里伸出頭來說道。老婆婆削瘦的身上圍著一條圍裙，手中提著籃子，里面裝著滿滿的山菜跟香菇。

? ? ? ?她遇到的是一名年輕人，年約十五歲左右。有著黑色短發(fā)以及一雙大眼睛，長相削瘦有神。那人身穿黑色夾克，腰際系著粗皮帶，右腿掛著掌中說服者（注?〈Persuader〉，槍械，這里指手槍）的槍套，里面插的是一把大口徑的左輪槍，腰后還有一把自動式的。

? ? ? ?那人旁邊停著一輛堆滿行李的摩托車（注?兩輪的車子〈Motoride〉，特指不能飛行的交通工具）。

? ? ?「你好?！?/span>

? ? ? ?那人開口向她打了聲招呼。

? ? ?「你好，你是旅行者嗎？」

? ? ? ?老婆婆笑著問道。

? ? ?「是的，我叫奇諾，這是我的伙伴漢密斯。」

? ? ? ?這個叫做奇諾的旅行者向她介紹自己的摩托車。那輛叫做漢密斯的摩托車也「你好」地做了個簡短的問候。然后又問：

? ? ?「老婆婆，你住在這附近嗎？」

? ? ?「是的，奇諾你們呢？」

? ? ? ?奇諾開口說了句「倒是……」，又詢問老婆婆：

? ? ?「請問這附近有國家嗎？我們打算到那個國家，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請問你是那個國家的居民嗎？」

? ? ? ?老婆婆搖搖頭說：

? ? ?「國家……沒有，這附近沒有國家。想必你一定是走錯路了。我只是住在這森林里而已?！?/span>

? ? ?「這樣子啊，可是直到這里都還有路啊……」

? ? ? ?奇諾嘆了口氣。漢密斯開口說：

? ? ?「眼看就要沒路了，我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 ? ? ?老婆婆看她們一臉困擾，便輕聲詢問奇諾跟漢密斯：

? ? ?「我說奇諾，今天你們要露宿在這種地方嗎？天色已經(jīng)黑了，如果不嫌棄的話，請到我工作的地方住吧！」

? ? ?「工作的地方？」

? ? ? ?面對奇諾的質(zhì)問，老婆婆回答說：

? ? ?「是的，我住在一戶人家家里，替他們幫傭，現(xiàn)在是出來找做晚餐的食材。房子就在前面不遠處，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 ? ? ?奇諾詢問漢密斯的意見，漢密斯則一如往常地回答，

? ? ?「有何不可？」

? ? ?「這樣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span>

? ? ? ?奇諾如此回復(fù)。

? ? ?「真高興，這還是初次有客人造訪呢！」

? ? ? ?老婆婆則開心地說道。

?

?

? ? ? ?奇諾她們在老婆婆的帶領(lǐng)下往森林里面走，不一會兒便看到一片沒有樹木的田地。旁邊佇立著長方型的家畜棚舍，還看到一些放養(yǎng)的雞。

? ? ? ?田地的后面有一棟房子。

? ? ? ?看到那棟房子，奇諾突然皺起眉頭，那棟三層樓的房子是用石頭跟磚瓦砌成的，格局很狹長，旁邊連扇窗戶都沒有。它有著路旁隨處可見的公寓外觀，但這么一棟房屋獨自矗立在這片森林里，與周遭的風(fēng)景實在很格格不入。

? ? ?「就是那一棟？」

? ? ? ?奇諾驚訝地問道。

? ? ?「是呀，很棒吧？」

? ? ? ?老婆婆答道。

? ? ? ?不久走到了玄關(guān)，老婆婆對奇諾跟漢密斯說：

? ? ?「對了對了，有件事得讓奇諾你們先知道?！?/span>

? ? ? ?老婆婆慢慢地把手貼在胸前，靜靜的露出一個微笑后說：

? ? ?「其實我是個機器人?！?/span>

? ? ?「你是……機器人？」

? ? ? ?奇諾驚訝地反問。

? ? ?「沒錯，我看起來雖然跟人類沒有兩樣，實際上卻不是人類。這個身體全都是木頭、鐵，還有其他我不是很清楚的材質(zhì)制成的。機器人是被人類制造出來替他們工作的。而我的工作就是替這家人做家事?！?/span>

? ? ?「……那個……」

? ? ? ?奇諾結(jié)結(jié)巴巴的，老婆婆又繼續(xù)說：

? ? ?「我已經(jīng)十分老舊，也有不少地方開始出毛病，不過還是能夠工作的?！?/span>

? ? ? ?漢密斯問：

? ? ?「這樣啊，那你被制造的很精密嘛！請問是誰制造老婆婆的？」

? ? ? ?老婆婆搖搖頭說：

? ? ?「制造者并沒有賦予我那份情報。我所知道的是如何打掃家里、如何洗衣服、做菜，以及說哪些故事哄小少爺睡覺……」

? ? ?「……」

? ? ?「原來如此?！?/span>

? ? ? ?奇諾沉默不語，漢密斯說道。

? ? ?「那么，我進去跟主人報告奇諾你們的事。基本上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還是得先報告一聲。請你們在這里稍等一會兒?！?/span>

? ? ? ?待老婆婆走進屋里，奇諾才開口說道：

? ? ?「真是出乎意料?！?/span>

? ? ?「的確是出乎意料，你打算怎么辦？」

? ? ?「看來是有什么問題也只能問『主人』了?！?/span>

? ? ? ?正當(dāng)奇諾念念有詞的時候，玄關(guān)的門開了。

? ? ? ?走出來的是一個穿著襯衫、年約三十歲的高雅男性，以及和他的年齡相仿，看起來像是他妻子的女性。然后她身后還躲著一個頗為害羞，年約五歲的小男孩。

? ? ? ?老婆婆則站在中間說：

? ? ?「主人，這位是旅行者奇諾跟她的摩托車漢密斯。奇諾、漢密斯，他們是我的主人、太太跟小少爺。」

? ? ?「你們好。」

? ? ? ?奇諾向他們打招呼，那「主人」緩緩露出一個微笑說：

? ? ?「你們好，旅行者及摩托車。事情的經(jīng)過我已經(jīng)聽婆婆說了，你們好象迷路了是嗎？我家里還有空房間可以住，你們大可不必客氣?！?/span>

? ? ? ?老婆婆欣喜地說：

? ? ?「我好開心哦，真是太好了。既然這么決定了，那就得馬上去準(zhǔn)備讓奇諾她們睡的房間才行。主人，讓她們住里面那個房間好嗎？」

? ? ?「恩，說的也是，就交給你去發(fā)落吧，晚餐也麻煩你多準(zhǔn)備一人份?！?/span>

? ? ? ?男人說道。

? ? ?「來來來，請進吧！」

? ? ? ?老婆婆帶著奇諾她們來到了寬敞的客廳。

? ? ? ?男人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他太太跟兒子則開始玩不曉得是什么東西的玩具。

? ? ? ?老婆婆鞠了個躬便轉(zhuǎn)身離開。

? ? ?「呃……可以請教你一些事嗎？」

? ? ? ?奇諾開口問道，男人看著奇諾說：

? ? ?「請說，什么事呢？」

? ? ?「是關(guān)于那位老婆婆的事……」

? ? ? ?奇諾難以啟齒似地說道。

? ? ?「她說自己是機器人，請問是真的嗎？」

? ? ? ?男人輕輕的點頭說：

? ? ?「沒錯，是真的。她很努力工作，在我們家?guī)土瞬簧倜?。也多虧她的幫忙，讓我們夫婦能放心工作，也像這樣多了親子相處的時間。」

? ? ?「原來如此……那我再請教你一件事?！?/span>

? ? ?「什么事？」

? ? ?「這附近有國家嗎？」

? ? ? ?聽到這個問題，男人面帶難色地說：

? ? ?「這個嘛，這附近并沒有任何國家。我想旅行者你應(yīng)該是……走錯路了。不過這一帶的森林深邃，也難怪你會搞錯方向?！?/span>

? ? ? ?男人如此回答。奇諾又打破沙鍋地追問：

? ? ?「那么你們?yōu)槭裁磿≡谶@里呢？」

? ? ?「……」

? ? ?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

? ? ? ?然后又滿臉笑容地說：

? ? ?「這個嘛，這附近并沒有任何國家。我想旅行者你應(yīng)該是……走錯路了。不過這一帶的森林深邃，也難怪你會搞錯方向。」

? ? ?「這樣子啊……」

? ? ? ?之后奇諾便不再開口問任何問題，只是默默地在漢密斯旁邊等待。

? ? ? ?不久急促的腳步再度響起。只見老婆婆面帶笑容說：

? ? ?「房間準(zhǔn)備好了，請跟我來?！?/span>

? ? ?「謝謝……那么失陪了。」

? ? ?「請慢走。」

? ? ? ?奇諾輕輕地向他們鞠了個躬，就推著漢密斯離開客廳。

? ? ? ?男人把報紙全看完。

? ? ? ?然后又翻到最前面從頭開始看。

?

?

? ? ? ?奇諾被帶到位于一樓最里面的一間相當(dāng)寬敞的房間，里面擺放著手工制的床跟其他看似年代久遠的家具。但它們?nèi)加们逅潦眠^，每個都是一塵不染。

? ? ?「這個房間漢密斯也可以一起進來，里面有洗手間跟浴室，如果有什么吩咐，盡管搖鈴叫我吧！我的房間就在玄關(guān)旁邊。」

? ? ? ?奇諾向她道謝。老婆婆說她要去準(zhǔn)備晚餐，便離開了房間。

? ? ? ?奇諾坐在床上，把說服者跟槍套拿了下來，然后脫掉夾克。

? ? ?「奇諾，現(xiàn)在怎么辦？」

? ? ? ?漢密斯問道。

? ? ?「怎么辦啊……老實說，那家人似乎不想跟我有任何牽扯的樣子?！?/span>

? ? ?「那也難怪啦！」

? ? ?「而且他們好象有很多事不愿意說出來?！?/span>

? ? ?「那也難怪啦！」

? ? ?「不過難得老婆婆這么好意收留我們，好歹也要待到明天再走人?！?/span>

? ? ?「了解！」

?

?

? ? ? ?沖過澡后，奇諾被招呼前去吃晚餐。

? ? ? ?在擺設(shè)豪華餐桌的飯廳里，那家人果然不發(fā)一語地坐著。

? ? ? ?老婆婆很勤快地走動著，把所有料理從推車擺在桌上，有新鮮蔬菜做的沙拉、以香菇煮的肉醬湯、淋上碎蔬菜跟橄欖油的蒸雞肉、烤的微焦的溫?zé)崦姘?，及剛擺進碗里的奶油。

? ? ?「請慢用。要是我這破銅爛鐵做的菜能合你的胃口，我就很高興了。」

? ? ? ?老婆婆行完禮便走出了房間。

? ? ? ?男人對奇諾說：

? ? ?「旅行者，千萬別客氣?！?/span>

? ? ? ?但是那一家人卻沒有碰那些食物，只是面無表情的呆坐著。

? ? ? ?奇諾看著他們并慢慢開始進食，但是她才品嘗一口，馬上露出贊嘆不已的表情，接著就以驚人的速度滿足地將食物一掃而空。

? ? ? ?當(dāng)奇諾快吃完時，沉默不語的一家人便端著碗盤走向飯廳旁邊。墻壁上掛了畫，他們把畫挪到一邊，露出一個蓋子般的物體。當(dāng)他們打開之后，就把完全沒碰的飯菜全往那個洞里倒。

? ? ?「……」

? ? ? ?奇諾目睹了這個景象。

? ? ? ?老婆婆敲敲門后走進飯廳里來。

? ? ?「味道怎么樣？」

? ? ? ?老婆婆問道。

? ? ?「恩，很好吃！這雞肉真是太棒了！」

? ? ?「很好吃，謝謝你總是做這么好吃的菜?！?/span>

? ? ?「好好吃哦——」

? ? ? ?這家人口若懸河地回答。

? ? ? ?老婆婆開心的鞠躬回禮。然后詢問奇諾。

? ? ?「奇諾，你覺得味道怎樣？」

? ? ?「咦？恩，非?？煽凇：ξ乙恢背詡€不停呢！」

? ? ? ?奇諾老實地回答。

? ? ?「哇~我好高興哦！」

? ? ? ?老婆婆開心地收拾碗盤，并送上甜點，然后就離開了飯廳。

? ? ? ?奇諾很開心地吃著甜點——山莓冰沙。

? ? ? ?至于這家人則不發(fā)一語的等奇諾吃完，然后把融化的冰沙往墻壁上的洞里丟。

? ? ? ?男人搖搖呼叫鈴，老婆婆進來了。

? ? ?「我們先失陪了，奇諾你請慢用?！?/span>

? ? ? ?說完，這家人便離開了飯廳。老婆婆則開心地收拾起碗盤，并且把桌子擦干凈。

? ? ? ?奇諾問她有什么可以幫忙的，老婆婆搖搖頭并反問她：

? ? ?「奇諾，睡前我會送飲料過去給你。你喜歡喝熱巧克力嗎？」

? ? ?「喜、喜歡……謝謝你?！?/span>

? ? ? ?奇諾如此回答，老婆婆又緩慢的搖頭說：

? ? ?「不必向我道謝?！?/span>

? ? ? ?然后瞇著她滿是皺紋的眼睛說：

? ? ?「因為我很高興自己還有能力替人家做事?！?/span>

?

?

? ? ?「事情就是這樣?！?/span>

? ? ?「原來如此，可是丟掉實在太浪費了吧？」

? ? ?「就是說啊，我差點想求他們，給我吃呢！」

? ? ?「那么這家人呢？」

? ? ?「他們晚上好象很早休息，老婆婆還交代我不要到二樓去呢！」

? ? ?「你覺得是為什么？」

? ? ?「這個嘛，他們的確是很不尋常……，但在事情沒證實之前，還不能妄下斷論。」

? ? ?「我想也是，那老婆婆呢？」

? ? ?「我看她很忙的樣子……等明天再問問看吧！今天難得有床鋪可睡呢！」

? ? ?「是是是，晚安——」

?

?

? ? ? ?隔天早上。

? ? ? ?奇諾一如往常隨黎明起床。今天天氣不錯，她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接著便開始清理說服者。

? ? ? ?當(dāng)她來到走廊，聽到廚房里有聲音，奇諾從開著的門探頭進去，只見老婆婆正開心地準(zhǔn)備著早餐。她把面包的面團揉成圓形，用模子壓出形狀，接著在上面涂抹融化的奶油后送進烤箱，然后把大型沙漏倒過來開始計時。

? ? ? ?奇諾輕輕敲一下門說：

? ? ?「早安?！?/span>

? ? ?「哎，奇諾，你早啊！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還是我把你吵醒了？」

? ? ?「沒有，我都是這么早起床的。對了，你每天都像這樣在早上烤面包嗎？」

? ? ? ?奇諾問道，老婆婆也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便回答：

? ? ?「是啊，烤面包是我早上起來后的第一個工作，因為需要的份量蠻多的呢！」

? ? ? ?這家人起床后便坐在飯廳的椅子上。男人穿著西裝，他太太穿著套裝，兒子手上則提著小書包。

? ? ?「早安奇諾，昨晚睡得還好吧？」

? ? ? ?男人問道。

? ? ?「很好，托你們的福?！?/span>

? ? ? ?奇諾答道。

? ? ? ?此時桌上擺滿了剛出爐的面包、數(shù)種果醬、蜂蜜、半熟的蛋、沙拉、跟煎的香酥的培根肉。

? ? ?「旅行者，請盡管吃吧?！?/span>

? ? ? ?男人如此說道，奇諾便不客氣的把自己吃的下的份量先放在盤子里。然后再開心的慢慢享用。

? ? ? ?那家人跟昨晚一樣沉默地坐著。過了一陣子，一樣把那些食物全丟掉。

? ? ? ?男人把老婆婆叫過來，并叫她幫忙提兩個人的包包。然后三個人就出門了。

? ? ? ?老婆婆走回飯廳，并問奇諾味道怎么樣？奇諾說：

? ? ?「這是我最近吃過的早餐之中，唯一好吃到無可挑剔的。而且比任何一家飯店的都好吃?！?/span>

? ? ?「哇~謝謝你的夸獎。」

? ? ?「話說回來，想請問你一件事……」

? ? ?奇諾開口問道，老婆婆停下手邊工作并回頭說：

? ? ?「什么事？」

? ? ?「請問這家人是去哪里?。俊?/span>

?

?

? ? ?「——主人跟太太出去工作，他們兒子好象是去上幼稚園，從今天起每星期要上四天課。」

? ? ?「這樣啊，老婆婆真的是那么說的？」

? ? ?「是?。№槺愀嬖V你，他們夫婦工作的地方不一樣，因為主人離學(xué)校比較近，所以他負責(zé)接送小孩，然后他們好象要到傍晚才會回來?！?/span>

? ? ?「唉不過我會很想問他們是在哪里工作跟上課的耶！」

? ?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呢？」

? ? ?「你不走嗎？反正繼續(xù)待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喲！」

? ? ?「恩，那點我也有想過，不過還是再多待一下好了?！?/span>

? ? ?「好是好，不過為什么呢？」

? ? ?「不好意思，是基于一個非常個人的理由……」

? ? ?「什么理由？」

? ? ? ?奇諾推著卸下行李的漢密斯，穿著夾克準(zhǔn)備到外面去。

?

?

? ? ? ?已曬干的被單在玄關(guān)旁搖曳著。老婆婆則蹲在田地里，不曉得在做些什么。

? ? ? ?奇諾把漢密斯停下來，朝老婆婆走去。

? ? ?「芋頭差不多可以收成了。冬天的時候，大家都很喜歡吃這個跟培根肉一起烤的焗飯。不曉得今天晚上是否可以做這道菜呢？」

? ? ?「聽起來……似乎也很好吃的樣子呢！」

? ? ? ?奇諾說道。漢密斯則念念有詞的小聲說：

? ? ?「真被你打敗了！」

? ? ? ?突然間，老婆婆慢慢的站起身來。她仰望天空尋找太陽，并伸出指頭往一個角度望過去，然后一臉驚喜的對奇諾說：

? ? ?「這個時候剛剛好！奇諾、漢密斯！我想帶你們?nèi)タ匆粋€令人贊嘆的奇景，請跟我來吧！」

? ? ? ?她沒等奇諾回答就快步往森林里走去，奇諾連忙推著漢密斯在后面追趕。

?

?

? ? ? ?森林里有一條寬度僅容一個人行走的羊腸小徑。奇諾推著漢密斯跟在老婆婆后面。

? ? ? ?穿過森林沒多久，一幅壯觀的景色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 ? ?「哇！」「好壯觀哦！」

? ? ? ?奇諾跟漢密斯同時發(fā)出贊嘆聲。

? ? ? ?老婆婆駐足的地方正是一座壯闊山谷的峭壁邊緣，前方已無任何立足之地，取而代之的是高聳陡峭的山崖，這個高度甚至跟山谷到對岸的距離差不多呢！

? ? ?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朝谷底窺探，可以看到一座形狀細長的湖，湖水呈現(xiàn)鮮明的綠色。

? ? ?「哇噻，真了不起。這是古時候的冰河造成的山谷吧？」

? ? ? ?奇諾如此說道，漢密斯又接著說：

? ? ?「想不到這附近有如此壯觀的景色，要是掉下去的話鐵定會沒命的，下次騎車時記得要注? ? ? ?意速度哦！」

? ? ? ?奇諾點著頭說了聲「我知道」，然后對老婆婆說：

? ? ?「謝謝你帶我們來看這么美麗的景色?！?/span>

? ? ? ?老婆婆微笑著，并輕輕搖頭說：

? ? ?「不，我真正想讓你們看的并不是這個?！?/span>

? ? ? ?奇諾露出訝異的表情，老婆婆又觀察了太陽的角度，然后說：

? ? ?「差不多了，你們仔細看谷底跟湖面吧！」

? ? ? ?奇諾把漢密斯停在山崖邊緣，然后低頭往下看。

? ? ? ?感覺仿佛會把人吸進去的綠色湖水，這下竟然慢慢變清澈了。

? ? ?「！」

? ? ? ?然后湖水完全變透明，也看得見它下方的谷底。

? ? ?「！」「奇諾！你看！」

? ? ? ?奇諾屏住氣息，漢密斯則大聲嚷嚷著。

? ? ? ?在湖水的藍色波光照耀下，一座壯觀的城市赫然出現(xiàn)在湖底。城里的街道顯得井然有序，石造的房子和公寓也排列的櫛比鱗次。其中還有成半毀狀態(tài)的高大建筑物、屋頂破了個洞，類似工廠的巨型設(shè)施。一道高大厚實的城墻像是夾住這個城市似地平行聳立著。

? ? ?「是個國家……」

? ? ? ?奇諾小聲的說道。

? ? ? ?老婆婆用平靜的口吻慢慢說道：

? ? ?「那是遠古的一個國家。很遺憾的，因為某些理由遭到毀滅了。一年中唯獨在這個季節(jié)的這個時間，湖水會因為光線的關(guān)系而變清澈，然后就能像這樣清楚地看見它了?！?/span>

? ? ?「……」「……」

? ? ?「想必這國家里曾經(jīng)住過很多人吧？大多數(shù)的人大概都過著互助互愛的生活吧？不過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span>

? ? ?「……」「……」

? ? ? ?老婆婆向不發(fā)一語的奇諾跟漢密斯問道：

? ? ?「怎么樣？這國家看起來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似的，很壯觀，也很稀奇吧？」

? ? ? ?奇諾向下窺探著說：

? ? ?「是啊……我真的很訝異……謝謝你帶我來?！?/span>

? ? ?「哇~我好高興哦。想不到我也能做好向?qū)У墓ぷ?。?/span>

? ? ? ?老婆婆說道。

?

?

? ? ? ?老婆婆準(zhǔn)備要回家工作了。

? ? ?「我想再多看一會兒?！?/span>

? ? ? ?奇諾跟老婆婆說道。

? ? ?「那我先回去準(zhǔn)備午餐，奇諾你喜歡喝黑米湯嗎？」

? ? ?「喜、喜歡。我在其他國家經(jīng)常吃，尤其喜歡吃有加雞肉的。」

? ? ?「那太好了，午餐我就煮這個吧！等太陽升到最高的時候，就請你回來吧！」

? ? ? ?老婆婆說完就回去了，而湖水隨即又染上了顏色。

? ? ?「奇諾，我想你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到了。」

? ? ? ?奇諾點了點頭。

? ? ?「是啊，那個國家……應(yīng)該說那個國家的遺址，看起來實在太新了……」

? ? ?「恩，怎么看都不像是遠古國家的遺址?！?/span>

? ? ? ?緩緩的將漢密斯推離山崖時，奇諾說：

? ? ?「我們尋遍不著的谷中之國……該不會……不，應(yīng)該就是……」

? ? ?「沒錯，已經(jīng)滅亡了。不過這也要怪我們問的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爺爺，這情報實在太舊了啦！」

? ? ?「只是那位老婆婆竟然會不知道，那也太奇怪了，可是她又不像在說謊……加上那家人又是那副德行，就算問他們也問不出什么所以然吧？」

? ? ?「要潛下去看看嗎？還是找別人問問看？」

? ? ? ?漢密斯開玩笑的問奇諾。

? ? ?「兩者我都不選，明天我們就準(zhǔn)備出發(fā)吧！」

? ? ?「了解……你說明天？……我懂了！你想再吃一頓晚餐是吧？」

? ? ? ?面對漢密斯的追問，奇諾毅然地回答說：

? ? ?「因為還沒有過三天嘛！」

?

?

? ? ? ?奇諾跟老婆婆一起坐在廚房里吃午餐。

? ? ? ?奇諾喝著黑米湯，還一面剝著剛烤好的餅干，感激涕零的吃著。

? ? ? ?至于老婆婆則說：

? ? ?「我跟平常一樣吃這個就好。這是我最愛的食物?！?/span>

? ? ? ?她只吃簡單的烤面包，那還是她用剩余的面團隨便揉成團狀烤出來的，然后搭配以少量蔬菜殘渣煮的湯。奇諾看著她吃那些東西。

? ? ? ?午餐過后是下午茶時間，老婆婆開始洋洋得意地稱贊起這家主人。

? ? ? ?譬如說主人在某大食品公司擔(dān)任高階主管；太太在制造機器的公司工作，所以偶爾會比主人晚下班；小少爺?shù)墓φn很好，因為個性開朗，所以在學(xué)校很受歡迎。

? ? ? ?然后老婆婆跟奇諾說，她很高興自己是替這么棒的家庭工作的機器人。

? ? ? ?經(jīng)過短暫的休息之后，她表示：

? ? ?「好了，為了讓大家能在家里舒適生活，接下來我得開始打掃了！」

? ? ? ?老婆婆話一說完便馬上站了起來，可是不一會兒又捂著頭蹲了下去。

? ? ?「你沒事吧？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 ? ? ?奇諾如此說道，然后準(zhǔn)備扶她去椅子上坐，可是……

? ? ?「不，我沒事。可能是油不太夠吧？——好了，我要去打掃了！」

? ? ? ?老婆婆露出笑容說道，然后慢慢站起來。她把碗盤泡在水里后，就走出了廚房。

?

?

? ? ?「既然要再住一晚，那這機會正好?！?/span>

? ? ?「真是的，再來呢？」

? ? ? ?奇諾在玄關(guān)前照漢密斯的指示幫它做維修。她把各個地方的螺絲及螺帽再鎖緊一點，在必要的地方上油等等，然后把大燈跟油箱擦亮。

? ? ?「好，非常完美！」

? ? ? ?全部擦干凈之后，奇諾如此說道。

? ? ?「什么叫『好，非常完美』？奇諾，時速表還沒有修好耶！」

? ? ? ?漢密斯發(fā)出不滿的怨言，不過……

? ?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可是那個我不會修啦，一定要找鐘表店才有辦法。」

? ? ? ?聽到奇諾這么說，漢密斯嘆口氣說：

? ? ?「唉——……又得繼續(xù)忍耐下去了。」

?

?

? ? ? ?奇諾把漢密斯推回房間。這時老婆婆剛打掃完她的房間，也把床鋪整理好了。

? ? ?「哇~連漢密斯也變干凈了呢！」

? ? ?「謝謝你的贊美，不過——」

? ? ? ?漢密斯開始發(fā)起小牢騷，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給老婆婆聽。結(jié)果老婆婆突然說：

? ? ?「可以讓我看看那個故障的地方嗎？」

? ? ?「咦？」「咦？」

? ? ?「我經(jīng)常在做一些緊瑣的工作，而且我又是機器人，應(yīng)該可以……你們等一下，我記得主人有工具?！?/span>

? ? ? ?老婆婆走出房間，然后又提著工具回來。

? ? ?「呃——那么就麻煩你看一下……修不好也沒關(guān)系啦……」

? ? ? ?老婆婆照漢密斯的指示把時速表拆開來，仔細檢查由許多細小齒輪組成的內(nèi)部。接著說道：

? ? ?「喔~原來這里脫落了。」

? ? ? ?老婆婆若無其事的說道。漢密斯大聲的說：

? ? ?「好厲害哦！」

? ? ?「……呃——修的好嗎？」

? ? ? ?奇諾問道。而老婆婆的手則像熟練的鐘表匠似的動著小鉗子。接著馬上說道：

? ? ?「完成了，這樣應(yīng)該就可以了?！?/span>

? ? ? ?這下她又把被拆解的零件全組合起來。

? ? ?「試試看吧，奇諾。」

? ? ? ?奇諾推著漢密斯，時速表運作的完美無暇。

? ? ?「好棒好棒！老婆婆，真是太謝謝你了！」

? ? ? ?漢密斯開心的不得了，而老婆婆則滿足的說：

? ? ?「我只是盡我最大的能力修理而已，我也很高興能幫上忙呢！」

? ? ?「好了，得準(zhǔn)備煮晚餐了呢！」

?

?

? ? ?「親眼看過之后，我還是無法相信。」

? ? ?「可是她真的修好了耶！啊~舒服多了！」

? ? ?「老婆婆究竟是何方神圣??？」

? ? ?「不曉得，但她會不會真的是機器人？如果真的是，那就能解釋了?！?/span>

? ? ?「不會吧？」

? ? ?「我想也是，不過……」

? ? ?「不過什么？」

? ? ?「我蠻討厭用這種說法形容，不過她的確是有派上用場呢?！?/span>

? ? ?「是啊——」

?

?

? ? ? ?那天的晚餐，奇諾還是吃的精光，那家人也依然把菜全部倒掉。

? ? ? ?奇諾稍微提起湖底國的事。

? ? ?「很抱歉，那件事太久遠了，我們并不知道?！?/span>

? ? ? ?她只得到這個回答。

? ? ? ?奇諾告訴他們明天即將離開，也感謝他們這幾天的招待。

? ? ?「是嗎？明天啊……」

? ? ? ?男人說道。

?

?

? ? ? ?隔天，是奇諾停留在這個家的第三天早晨。

? ? ? ?奇諾隨著黎明起床，在做過輕松的運動之后就走到外面，天色一片晴朗，空中萬里無云。

? ? ? ?奇諾來到廚房，可是并沒有看到老婆婆，飯廳跟客廳都遍尋不著。

? ? ? ?她來到老婆婆的房間，看見房門微微開著，便探頭進去看。

? ? ? ?想不到老婆婆倒臥在離房門不遠的地板上。

? ? ?「！」

? ? ? ?奇諾立刻跑過去慢慢把她扶起來。老婆婆雙眼緊閉，氣息十分微弱。

? ? ? ?奇諾抱起老婆婆，并讓她躺在床上。

? ? ?「老婆婆，聽的到我說話嗎？」

? ? ? ?老婆婆微微張開眼睛說：

? ? ?「喔喔……奇諾，是你呀?！?/span>

? ? ?「你昏倒在房門前了，你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怎么樣嗎？」

? ? ? ?奇諾問道，老婆婆回答說：

? ? ?「知道……我非常清楚喲……看樣子我這身機器的壽命已盡，差不多要壞掉了……拜托你，奇諾。我得跟大家道別……能否請你帶我去他們那兒呢……？」

? ? ?「不，我去叫他們過來，你這個樣子已經(jīng)沒辦法動了。我馬上回來！」

? ? ? ?奇諾說著便轉(zhuǎn)身打開房門。只見三個人正佇立再走廊上。

? ? ?「！」

? ? ? ?這家三口什么話也沒說，就走進房間里。

? ? ? ?奇諾看著他們進去，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間把漢密斯叫醒。

? ? ? ?她把漢密斯推過來，而那家人則站在老婆婆的床邊，低頭靜靜看著她。奇諾慢慢立起漢密斯的腳架，把他停在他們后頭。

? ? ? ?老婆婆小聲的說：

? ? ?「各位……各位……」

? ? ?「是?！?/span>

? ? ?「是?！?/span>

? ? ?「是。」

? ? ? ?三個人一個接一個的回答。

? ? ? ?老婆婆緩緩的睜開眼，朝男人跟他太太中間空無一人的地方望去，并開口問道：

? ? ?「各位……我……我對你們來說，有派上用場嗎……？」

? ? ?「有?！?/span>

? ? ?「有的。」

? ? ?「恩?！?/span>

? ? ? ?男人、太太跟兒子都點著頭回答。

? ? ? ?老婆婆緩慢地，非常緩慢的露出一個微笑，然后小聲呢喃道：

? ? ?「是嗎……真是太……好了……」

? ? ? ?她慢慢「吁——」的一聲吐了長長的一口氣，并闔上雙眼。

? ? ? ?接下來就再也不動了。

?

?

? ? ? ?奇諾用手指按著老婆婆的頸部，其他三人只是佇立著。

? ? ?「她已經(jīng)去世了。」

? ? ? ?一聽到奇諾這么說，男人便回道：

? ? ?「是啊。」

? ? ?「她其實是人類吧？」

? ? ? ?奇諾像要確認清楚般地詢問，男人很快地轉(zhuǎn)頭看著奇諾，然后面帶悲傷的說：

? ? ?「是的?！?/span>

? ? ?「我就覺得她不像是機器人?！?/span>

? ? ? ?漢密斯說道。

? ?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做？」

? ? ? ?面對奇諾的質(zhì)問，男人答道：

? ? ?「要把她埋葬起來。如果你愿意的話，一起幫個忙吧！」

?

?

? ? ? ?奇諾他們用床單把老婆婆的遺體包裹起來。

? ? ? ?這時候，男人從廚房拿沙漏過來，讓它被握進老婆婆貼在胸前的雙手里。

?

?

? ? ?「請跟我們來?！?/span>

? ? ? ?男人說道。接著便和太太抬起載放遺體的擔(dān)架走出家門。他兒子則背著一個大背包，兩手隨意的拿起四把鏟子。

? ? ? ?紅葉森林里有條供人行走的小道。奇諾跟在老婆婆的遺體后頭推著漢密斯走。

? ? ? ?過了不久穿過樹林后，視野也立刻變的開闊起來。只見早晨的太陽照著雄偉的山谷，斜射的陽光把綠色的湖水映照的閃閃發(fā)亮。

? ? ? ?這家人把遺體放下來，開始在山崖旁可清楚看到湖面的位置挖洞。奇諾也幫起他們的忙來。

? ? ? ?洞挖好了，男人把遺體抱進洞里，慢慢的讓她躺下。至于兒子則打開背包，從里頭掏出一只人類的頭蓋骨。

? ? ? ?那是個成人頭蓋骨，已經(jīng)略微泛黃，頭部左側(cè)還嚴重破裂。男人小心翼翼的把那個頭蓋骨擺放在老婆婆的頭旁邊。然后兒子又拿出一個形狀較小的孩童頭蓋骨。男人又把它把放在另一側(cè)。

? ? ? ?男人對著奇諾說：

? ? ?「那是她的丈夫跟兒子?！?/span>

? ? ? ?男人從洞里爬出來之后，便開始用鏟子揮土蓋在老婆婆的遺體上，他太太跟兒子也不發(fā)一語地照做。

? ? ? ?奇諾也從另一頭這么做。

? ? ? ?有好一陣子，只聽得到晨間的鳥鳴、風(fēng)吹著樹葉沙沙聲，與為死者埋葬鏟土的聲響。

?

?

? ? ? ?站在剛堆起的墳前，奇諾默禱了許久，方才睜開眼睛。她的雙唇雖然微微顫動，但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 ? ? ?奇諾回頭對他們一家人說：

? ? ?「我們就此告辭了，非常感謝你們收留我們住宿?！?/span>

? ? ? ?男人輕輕地微笑并開口說：

? ? ?「奇諾，你不想知道嗎？」

? ? ?「知道什么？」

? ? ?「剛剛埋葬的老婆婆是誰？我們?nèi)齻€是誰？湖底又是個什么地方？」

? ? ? ?頓時奇諾變的沉默不語。

? ? ?「怎么樣？我能回答你的所有疑問哦！」

? ? ? ?太太略帶微笑并爽快的說道。

? ? ?「……請務(wù)必告訴我?！?/span>

? ? ? ?奇諾說道。

? ? ?「我想知道~！」

? ? ? ?連漢密斯也開心的說。

? ? ? ?他們兒子的眼睛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并露出生氣勃勃的神色。這下他以大人的口吻說：

? ? ?「這件事說來話長，奇諾你不介意嗎？」

? ? ?「不……不介意?！?/span>

? ? ? ?奇諾略顯驚訝的說道。

? ? ? ?男人、女人跟小孩互相看了看對方的臉，接著又露出了微笑。

? ? ? ?男人說：

? ? ?「首先，請你看這個。」

? ? ? ?說完就把雙手貼在他兒子的頭上，往左轉(zhuǎn)了兩圈，便把他兒子的頭轉(zhuǎn)了下來。

? ? ?「！」

? ? ? ?奇諾的表情在一瞬間僵住了。那個兒子面帶笑容的頭跟身體之間連接著好幾條細管子。

? ? ?「難、難不成……你們?nèi)恰?/span>

? ? ?「沒錯。」

? ? ? ?太太說道，接著便用右手把左手拆下來提著。男人把兒子的頭裝回去之后，這次換成把自己的腦袋拆下來。

? ? ?「機器人？」

? ? ? ?聽到奇諾的質(zhì)問，男人用手點頭代替回答。

? ? ? ?奇諾驚訝到兩眼圓睜，然后「吁——」的一聲吐了一口氣。

? ?? 「哇——真想不到！……不過你們好逼真哦！」

? ? ? ?漢密斯開心的說道。

?

?

? ? ? ?奇諾坐在用腳架立著的漢密斯上面。

? ? ?「我知道你們是『什么』了。那請告訴我你們『是誰』還有從『哪里』來，可以的話，請順便告訴我『為什么』吧！」

? ? ?「知道了。那么，我就從國家的事開始解釋吧！」

? ? ? ?男機器人站著說道：

? ? ?「奇諾，我猜你是聽說那個國家很罕見，是個位于谷底的細長型國家，所以才來的……不過你大概不知道，那個國家的兩支民族自建國以來就互相仇視，是個爭端不斷的國家吧？」

? ? ? ?女機器人站著說道。

? ? ?「他們不僅在政治上對立，偶爾還會引發(fā)流血事件。不過人們還是抱持著不久就會安定下來的幻想，也看清自己無處可去的現(xiàn)實，而繼續(xù)留在國內(nèi)?！?/span>

? ? ? ?兒童機器人站著說道：

? ? ?「她就是生長在那個國家。奇諾，你想知道她的名字嗎？」

? ? ? ?奇諾對著并排背對山崖直立不動的三人搖搖頭。

? ? ? ?男機器人說：

? ? ?「直到五十年前，她曾是那個國家的機械工程學(xué)博士。當(dāng)時才三十幾歲的她，在那個世界被稱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span>

? ? ?「難怪她能修好漢密斯?！埂冈瓉砣绱??！?/span>

? ? ? ?奇諾跟漢密斯念念有詞的說道。

? ? ? ?女機器人說：

? ? ?「是的，她應(yīng)該有辦法獨力制造出摩托車的所有零件唷。而且即使大小只有實物的百分之一，她也能讓它連引擎內(nèi)部都運作的完美無暇呢！」

? ? ?「……」「好厲害！」

? ? ? ?兒童機器人說：

? ? ?「她因為厭倦國家主導(dǎo)的研究而自行創(chuàng)立研究所。她的目標(biāo)是制造機器人，而且是過去從沒有人嘗試過的，專為人類工作、跟人類長的一模一樣的機器人——」

? ? ? ?男機器人說：

? ? ?「她的想法是：『機器人將讓人類免于工作的束縛，最后大家就會有更充裕的空間，什么民族差異、搶奪狹窄的土地等等爭執(zhí)，應(yīng)該就會顯得微不足道了吧？』?！?/span>

? ? ? ?女機器人說：

? ? ?「于是她專心研究。即使她很有能力，但是要完成性能符合她理想的機器人，并沒有那么簡單。于是她日復(fù)一日待在研究所里，跟摯愛的丈夫及可愛的兒子相處的時間真的是少之又少。這種情況，待在實驗箱里的我們?nèi)丛谘劾??！?/span>

? ? ? ?兒童機器人說：

? ? ?「她只能寂寞的看著全家福照片，不停的進行研究。最后，她終于成功的制造出三具性能完美的機器人。」

? ? ?「原來如此?！埂改蔷褪悄銈儗Π桑俊?/span>

? ? ? ?男機器人簡短的說聲「沒錯」，接著又滔滔不絕的說：

? ? ?「她欣喜異常的擁抱我們，并急著想把研究成功的消息告訴她最想先通知的人們，于是我們便連忙開車趕回她的公寓。她開心的說『希望帶給大家驚喜，所以要等到最后揭開秘密』……但是當(dāng)我們抵達的時候……她住的公寓卻不在了。只看到嚴重爆炸后的痕跡，公寓已經(jīng)變成一座瓦礫殘垣。那就是民族之間的爭執(zhí)所引發(fā)的恐怖攻擊?！?/span>

? ? ?女機器人瞇著眼睛繼續(xù)說：

? ? ?「她跳下了車，奔向原本是公寓的斷垣殘壁。接著從一具具罹難者的尸體中尋找，最后找到了頭部破裂的丈夫跟下半身不見的兒子。然后她笑著對我們說：『好了各位，我先生跟兒子正在等著呢！我們準(zhǔn)備慶祝吧！』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她就闖進公寓里，結(jié)果被崩塌的瓦礫給活埋了。我們把她救出來并帶回研究室治療，原本她的狀況相當(dāng)危急，但在數(shù)天后終于恢復(fù)意識，只是那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創(chuàng)造我們的她了……」

? ? ? ?兒童機器人哭喪著臉說：

? ? ?「醒來之后的她問我：『現(xiàn)在幾點了？』當(dāng)我告訴她時間，她卻說『糟糕，主人差不多快回來了，我得趕快去做晚餐才行！』然后她就想拖著受重傷的身體爬起來。我只好馬上給她注射鎮(zhèn)定劑，也只能那么做……當(dāng)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又開始詢問我們：『你們是我工作的家庭嗎？』這句話她問了好幾次，逼的我們最后只好回答她，『是的，沒錯。不過你目前還在制造中，請再稍等一陣子吧！』我們仔細檢查她的腦部，想查出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該怎么做才能治好她？可是都檢查不出個所以然。如果是機器人，就能馬上找出故障的地方?！?/span>

? ? ?「……后來呢？」

? ? ? ?奇諾問道。

? ? ? ?男機器人看看女機器人跟兒童機器人，然后代表他們說。

? ? ?「后來在等待她肉體創(chuàng)傷恢復(fù)的那段期間，原本『微不足道』的爭執(zhí)卻越演越烈。連日不斷發(fā)生恐怖炸彈事件，隨之而來的是報復(fù)的恐怖攻擊。我們擔(dān)心她的生命安危，便躲到研究所的地下室里。過了沒多久，丑陋的內(nèi)亂爆發(fā)。吵鬧紛擾的日子持續(xù)不斷，最后卻突然停止了。因為人口的激減，導(dǎo)致這個國家無法存續(xù)下去。那些人有一段時間曾聚集成幾個團體過活，不過還是為了爭奪糧食而互相殘殺，最后大家就拋棄這個國家紛紛出走。他們的行蹤對我們來說并不重要，不過在旅行者之間并沒蔚為話題的話，恐怕是……」

? ? ?「我想也是?！?/span>

? ? ? ?奇諾點頭贊同。

? ? ?「我們把她帶出地上來。她笑著這么說，『天哪，怎么會亂成這樣？看來若是能把這里清理干凈，會很有成就感呢！』我們跟她說，『不必了，我們打算搬家。要搬到山谷上面的森林里，一個非常適合居住的地方。就請你在那里替我們工作吧！』——在從那時起的五十四年又三百四十一天里，我們一直扮演著這個不自然的家庭?！?/span>

? ? ?「原來如此……」

? ? ? ?奇諾說道。

? ? ?「那座湖呢？」

? ? ? ?漢密斯問道。

? ? ?「為了不讓她想起痛苦的回憶，我們造了一座水壩將它淹沒，只是我們?nèi)f萬沒想到湖水竟然會變清澈?！?/span>

? ? ?「你們早就知道老婆婆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嗎？」

? ? ? ?聽到奇諾的質(zhì)問，機器人答道：

? ? ?「是的，我們經(jīng)常掃描她的健康狀態(tài)……不過唯獨老化這點讓我們束手無策。我們真的幫不上忙?！?/span>

?

?

? ? ? ?奇諾對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的機器人說：

? ? ?「我已經(jīng)沒有問題要問了，我們把行李堆好就馬上出發(fā)?！?/span>

? ? ? ?就在那一瞬間，三個機器人異口同聲的說：

? ? ?「我們被她創(chuàng)造出來，為了人類……對，為了她而工作?？墒俏覀兊穆氊?z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過！我們的工作卻只有這么一個！奇諾，不曉得我們能幫你什么忙？請你盡管吩咐，要是沒有替人類做些什么事，我們就沒有存在的理由啊！如果只是毫無目的的活在這個世上，那是很痛苦的事啊！」

? ? ? ?奇諾回答：

? ? ?「不，我沒有什么需要你們幫忙的?！?/span>

? ? ?「請你不要這么說！一定有吧？我們能給你幫助，成為你生命中必要的一員；成為你的朋友、成為你的親人、成為你的孩子、成為你的戀人、成為你的仆人、成為你的敵人?！?/span>

? ? ?「……很抱歉，我沒興趣。」

? ? ? ?奇諾面無表情的回答。

? ? ?「難、難道你心里沒有任何重視的對象嗎？」

? ? ? ?他們異口同聲的問道。

? ? ?「現(xiàn)在除了我自己，真的是沒有。」

? ? ?「怎么可能！如果內(nèi)心沒有重視的對象，不覺得人生很寂寞、很空虛嗎？人類如果沒有跟某個人在一起、或為某個人而活，不是會很痛苦嗎？」

? ? ? ?奇諾搖搖頭說：

? ? ?「這因人而異?！?/span>

? ? ? ?他們又異口同聲的說：

? ? ?「請讓我們?yōu)槟阕鳇c事吧！」

? ? ? ?奇諾再次搖頭拒絕。

? ? ? ?他們問：

? ? ?「我們派不上用場了嗎？已經(jīng)沒有用了嗎？」

? ? ? ?奇諾不發(fā)一語的沉默著。

? ? ? ?過沒多久，他們就念念有詞的說：

? ? ?「是嗎？」

? ? ? ?接著便轉(zhuǎn)身慢慢的往前走，而他們的腳下也馬上踩空，并從奇諾的視線里消失。

? ? ? ?過了好一會兒，傳來水花濺起的聲音。

? ? ? ?奇諾往山崖下看去。

? ? ? ?只見他們?nèi)雒嫫≡谀瞧G色水面上。

? ? ? ?湖水顏色漸漸變透明，同時他們也開始往下沉。

? ? ? ?他們個個張開雙手，像是飛向綠色城鎮(zhèn)似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