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下吾音坊【吾音】
【寫在前面:一直很喜歡古風,淺淺寫一下角鳴和嗆嗆的同人,其他隊友有客串和伏筆?!?/p>
(1)初見
暮色漸沉的山林上空驀地驚起幾只飛鳥,在原本安寧靜謐的昆侖山脈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扎著丸子頭的紅發(fā)少女竭盡全力在山林中奔跑,眼中滿含著淚水卻又不敢哭出聲來——她知道身后那東西還在追她。
村子里的大家都被那東西抓走了,只有她跑了出來,可她似乎也要迷失在這荒無人煙的昆侖山里了。
直到她聽見一道若有似無的笛聲,如霽風清月,悠揚婉轉(zhuǎn),又若即若離。
“奶奶說過昆侖山上有仙人……”少女激動地回想起村子里的傳說,回頭看了一眼黑暗的樹林中越來越厚實的黑影,咬牙奔向了笛聲的方向。
身后那東西似乎越來越近了,少女已經(jīng)能聞到淺淺的腐臭腥味,以及腥風中傳來的低沉嘶吼。
這種壓抑的感覺讓她在緊張之余沒能看清腳下的路,被一根樹枝絆倒在地。
黑暗中亮起了一對通紅的雙眼,仿佛兩盞紅燈籠,讓少女面色慘白——就是這對眼眸的主人讓村子里的大家都死了。
那東西即將從黑暗的樹林里撲出來,少女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噗嗤。”
一聲像是壓抑了許久的女子輕笑傳來,原本空靈渺遠的笛子曲調(diào)驟然高昂了幾分,少女只覺得面前一抹清風拂過,還帶著一縷淡淡的茉莉花香。
那股一直窮追不舍的腥臭味道的主人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咆哮,但很快便被清脆的長劍出鞘聲打斷。
怪物痛苦地嘶吼了一聲,聲音卻逐漸減弱,像是朝著遠處遁走了。
再度睜開眼時,少女驚訝地發(fā)現(xiàn)兩道絕美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前。
英氣十足的藍衫女劍客正沉默地收劍入鞘,一邊好奇地打量著跪坐在地的紅發(fā)少女;而另一位青衫女子則主動靠近了有些狼狽的少女。
青衣女人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毫不在意地牽起因為逃亡而灰頭土臉的少女,溫柔地為她拂去臉上的灰塵,眼神充滿了好奇:“好多年沒有人能進入坊主布下的結(jié)界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嗆嗆!”眼前的救命恩人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仙子,少女瞬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請仙子姐姐救救義村!”
“義村……離昆侖至少也有半日腳程,你跑了這么遠???”角鳴輕輕挑了挑眉。
“有東西一直在追我……”嗆嗆現(xiàn)在想起那腥臭的黑影也有點后怕。
“慢慢說……還有我們不是仙子啦,叫我角鳴就好?!鼻嘁屡溯p聲解釋著,看著渾身是傷的少女
“商頌?!彼{衫女劍客聳了聳肩,隨和地報上自己的名諱,眼神望向怪物遁去的方向,“有點奇怪,那東西不像是活物……”
“你的身上有饕餮的氣息——義村是被妖獸襲擊了?”
嗆嗆的眼神有些迷茫,雖然只是前半夜發(fā)生的事情,但她也有些記不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許是驚恐的她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此刻她腦中只剩下些許的回憶片段——野獸的嘶吼,村民的哀鳴,還有那腥臭腐爛的怪物味道……
“我不記得了……大家,村子里的大家都被抓走了……”
一回想那恐怖的場景,嗆嗆的身子微微顫抖,角鳴見狀連忙抱住這位可憐的少女:“想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我跟你去一趟義村吧?!?/p>
商頌挑了挑眉:“角鳴,你要下山?”
“妖獸現(xiàn)世,吾音坊總不能坐視生靈涂炭?!苯区Q的眼中有幾分悲憫,“我們一起去?”
“我倆都去了,留老宮一個人守山門呀?”商頌撇了撇嘴,“我得去追那個逃走的東西——萬一讓它跑到別處為禍就不好了。”
“又在老宮……那就我一個人陪嗆嗆去吧?!苯区Q不知為何有些興奮。
“事成之后立刻回山——少買些話本,坊里已經(jīng)擺不下了,老宮要收拾你我可救不了。”商頌一臉的無可奈何。
“知道啦?!苯区Q牽著有些恍惚的少女,笑容恬淡,“嗆嗆妹妹,我們走吧?!?/p>
“你餓不餓?我這兒有些點心和吃食,可以等你休息好了再出發(fā)?!苯区Q從翩翩的雙袖中變戲法一般掏出一個精巧的食盒。
“我還不餓……角鳴姐姐,我們還是快去義村吧。”
說來也奇怪,自己平時胃口可不小,每天晚上都得纏著奶奶給自己煮上兩個大雞腿才肯入睡——可一晚上都在逃命的嗆嗆此時卻絲毫沒覺得饑餓和疲憊,大概是心里想著更重要的事情?
“咳咳……”正準備離去追索怪物蹤跡的商頌輕咳了兩聲,“快去快回吧……最好能在天亮前救回百姓們?!?/p>
角鳴聞言不再堅持,牽起嗆嗆的小手,化作一道青色遁光,直接飛出了昆侖上地界。
“真的是神仙姐姐啊……”嗆嗆攬著御空而行的角鳴修長的脖頸,驚訝地長大了嘴。
“是角鳴姐姐啦?!苯区Q有些羞澀地捂嘴輕笑
(2)義村
為了不引人注目,角鳴帶著嗆嗆落到了義村村口之外,夜色中的小山村并沒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反而一片屋舍儼然的樣子,偶爾還能聽見兩聲犬吠和蟲鳴。
“咦?”嗆嗆愣住了,平靜的義村像是根本沒有發(fā)生過自己回憶中的慘劇,難道自己得了失心瘋?怪物、慘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
反倒是臉上一直古井無波的角鳴表情凝重了幾分,她伸出手拈指一算,秀眉微蹙道:“天機有被遮蔽的跡象……但每家每戶中又的確有人氣……”
看著渾身發(fā)抖有些自我懷疑的嗆嗆,角鳴眉頭舒張幾分,轉(zhuǎn)頭安慰道:“無妨,你的記憶雖然混沌,但不可能是虛假的……義村一定有古怪。”
“你……相信我?”嗆嗆稍微穩(wěn)定了心神,卻不知角鳴哪里來的信心——明明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了。
“在昆侖山上的時候,嗆嗆你不是聽到了我的笛聲么,”角鳴輕笑著解釋,“來棲笛的曲調(diào),只有七竅玲瓏、心思純凈者才能欣賞,所以我相信你?!?/p>
“在這里看不出什么端倪,我們進村一探究竟吧,”角鳴已經(jīng)從袖中取出了那支名為“來棲”的通碧玉笛,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讓嗆嗆莫名地心安了幾分,“你家在哪里?”
領(lǐng)著步履輕盈的角鳴來到自家小院的籬笆柵欄外,二人雙雙震驚地停在了原地——角鳴看見院中擺著的一口楠木棺材,瞪大眼睛看向了嗆嗆:“這是義村的風俗嗎?”
“不是啦!”嗆嗆慌忙解釋道,“奶奶是村里的陰陽先生,婚喪嫁娶的事情鄉(xiāng)親們都會找她,這口棺材應(yīng)該是有誰家要拜白事才放在這里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得自己都有些犯嘀咕了——沒聽說最近十里八鄉(xiāng)有誰家拜白事來著……
“東側(cè)屋內(nèi)有一道氣息......嗆嗆家里一共幾口人?”角鳴像是又掐指卜算了一次。
“我是奶奶從山里撿來的,只有我跟奶奶相依為命。”嗆嗆倒毫不避諱,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奶奶對她極好,“奶奶還教我吹嗩吶呢!平時有喜事我還能幫上忙!”
角鳴還想問些什么,東側(cè)茅屋的門扉已經(jīng)吱呀一聲洞開。
“奶奶!”看著推門走出的奶奶熟悉而慈祥的身影,嗆嗆止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想要直接撲過去,卻被角鳴搶先一步攔在了身前。
“嗆嗆,回來啦?!蹦棠潭酥槐P香氣四溢的雞腿,和藹地朝嗆嗆露出一個笑容,“吃完雞腿就早些睡吧?!?/p>
嗆嗆很想撲到奶奶的懷里,但身前角鳴的身影卻站得異常堅決。
角鳴眉頭微蹙,聲音清冷而憂傷:“已是殘魂一縷,不如早些離去?!?/p>
奶奶的扁平猛地一僵,原本慈祥的神情帶上了一絲痛苦,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憶。
“角鳴姐姐?”嗆嗆看出了奶奶的狀態(tài)不對,急得快要哭出聲來,“你在說什么?奶奶明明活得好好的……”
但端著雞腿的慈祥老太很快露出了一抹釋懷的笑意,手中盤子突然落地摔得粉碎。
“多謝姑娘提醒,”奶奶對角鳴頷首致意,畢竟是陰陽先生,在被提點之后,多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異常,“嗆嗆……就麻煩姑娘照拂了。”
她朝嗆嗆揮了揮手,周身突然翻涌起灰白色的死氣,吞噬掉了奶奶的整個身體。
“奶奶!”嗆嗆絕望地拉著角鳴的手,“姐姐!快救救她!”
“來不及了……”角鳴搖了搖頭,仰頭望去,義村的每家每戶都發(fā)生著同樣的情況,睡夢中安詳?shù)拇迕駛兌急换野椎乃罋馔淌桑粋€又一個怨毒的魂魄升上義村的高空,竟在村子上空結(jié)成了一道死氣彌漫的結(jié)界。
“生死無常陣……”
聲如洪鐘的咆哮響起,巨大的身影顯現(xiàn)在結(jié)界之外,語氣怨毒而猖狂:“昆侖山吾音坊——今天本座就要報這一劍之仇!”
“帝江……”角鳴將來棲笛湊到嘴邊,望著空中的巨大妖獸,神情嚴肅,“嗆嗆,躲在我身后。”
(3)帝江
《山海經(jīng)·西山經(jīng)》有載:
帝江者,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
六足四翼卻無臉的妖獸懸于空中,看著腳下渺小如螻蟻的角鳴和嗆嗆,語氣猙獰:“總算是將你們引進本座的陷阱,那個麻煩的藍衣劍客所追的不過是本座的一道分身——今夜你們壞我好事,休怪本座無情了。”
無數(shù)的冤魂從生死無常陣中涌現(xiàn),齊齊撲向了角鳴和嗆嗆。
“退到屋內(nèi)?!苯区Q讓嗆嗆躲進家中,已然橫笛放聲。
空靈婉轉(zhuǎn)的笛聲響起,青翠的鳳凰虛影伴隨著曲調(diào)從角鳴身后顯現(xiàn),迎向了天上的冤魂潮水。
此曲名為有鳳來儀!
青鳳虛影輕易地撕碎了那些冤魂,空中的帝江發(fā)出一聲嘲笑:“昆侖山下吾音坊,果然有些道行——不過本座的冤魂無窮無盡,你豈能一直吹奏這消耗極大的曲調(diào)?”
“汝試試便知。”角鳴冷聲回應(yīng),毫無懼色。
嗆嗆跑到了奶奶最后站立的位置,那里只剩下老人身上的衣物,奶奶真的已經(jīng)徹底消失不見了。
地上還有一把嗩吶,是奶奶教自己吹奏時用的那一把。
嗆嗆擦去眼淚,撿起奶奶最后留下的東西,抬頭望向空中的恐怖妖獸,內(nèi)心充滿了不解:它為什么要襲擊這個小村子?
冤魂結(jié)界中涌出的魂魄仿佛真的無窮無盡,角鳴見狀緊抿嘴唇,有些慍怒:“如此多的冤魂......你到底殘害了多少生靈!”
角鳴不再留手,來棲笛曲調(diào)驟然升高,背后的青鳳虛影也發(fā)出一聲嘹亮的鳳鳴,瞬間將所有糾纏的冤魂清除殆盡。
正當角鳴準備調(diào)轉(zhuǎn)攻勢對付帝江的時候,一道漆黑的巨影突然從她的身后竄出,一口叼住了角鳴背后的青鳳虛影。
青鳳發(fā)出一聲悲鳴,沒有實體的它竟直接被那道黑影吞入了腹中。
“這是……饕餮?”角鳴轉(zhuǎn)頭看見那羊身人面,虎齒人身的怪物時神色微變,“不對,這張臉……”
饕餮一爪將角鳴拍飛出去,撞塌了一間山村茅屋。
嗆嗆循著聲望去,看見了讓自己無比駭然的一幕。
那只饕餮的臉,竟跟嗆嗆本人一模一樣,而此刻饕餮的雙目毫無神采,像是丟了魂。
“這……不可能。”她的額頭青筋暴起,劇烈的頭痛讓她捂著腦袋跪倒在地,昨夜混亂的記憶正在逐漸變得清晰……
帝江襲擊了義村……
它抓住了自己……
自己在最后一刻現(xiàn)出了饕餮本相,卻被帝江一聲怒吼驚得魂魄離體……
難怪自己能那么快跑到昆侖山地界,完全沒感到疲憊與饑餓,因為自己也是一道游魂——妖獸饕餮的游魂。
可被善良的村里人撫養(yǎng)長大的自己,記憶中從未害過別人,頂多就是飯量大了些……
但卻是因為我,帝江才會對義村痛下殺手……
“嘿嘿,終于想起來了么?!?/p>
帝江桀桀一笑,巨大的身形已經(jīng)猛地撲向手無寸鐵的嗆嗆:“本座也沒想到會在一間小山村發(fā)現(xiàn)一只幼年的饕餮,更可笑的是,你已經(jīng)完全被人類豢養(yǎng)成了一只無害的小獸——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此弱小的妖獸,乖乖被本座吞噬,成為我冤魂大軍中最可怕的那一只吧!”
帝江的咆哮有著能讓魂魄和肉身分離的作用,在嗆嗆反抗的時候,帝江一聲咆哮讓她神魂分離,卻沒想到嗆嗆跑到了昆侖山地界,惹來了吾音坊這個麻煩,甚至自己的分身也中了商頌一劍,沒能追上嗆嗆的游魂。
好在它已經(jīng)掌控了失去魂魄的饕餮肉身,埋伏在暗處解決掉了吾音坊的幫手——而只要能抓住重回義村的饕餮游魂,今晚付出的代價也完全值得了。
帝江巨大的身形在手無寸鐵的嗆嗆面前停下,鋒利的巨爪抓向了嗆嗆。
然后嗆嗆就看到了漫天青芒。
帝江吃痛地怒吼一聲,一只腥臭污穢的利爪被一抹青光直接整個斬斷,與此同時它內(nèi)心深處竟出現(xiàn)了一抹發(fā)自血脈的恐懼——因為它聽見了一聲龍吟。
“我好像沒說過,你可以動她?!鼻喙饽毘山区Q仙氣飄飄的身影,隱約可見她手臂上浮現(xiàn)出的青色龍鱗。
角宿五行屬木,身形為蛟,東方青龍七宿之首,主春生之權(quán),為蒼龍之角。
“蛟龍之屬?”帝江面對著現(xiàn)出龍鱗的角鳴,強忍著斷臂的痛楚,當機立斷揮動雙翼退到遠處,“同為妖族血脈,為何自相殘殺?”
“吾音坊辦事不論出身,”角鳴的雙眼已經(jīng)變?yōu)榱素Q瞳,自帶著一股威嚴霸氣,“只分善惡?!?/p>
她微笑著扶起跪坐在地呆滯的嗆嗆,語氣有些歉意:“抱歉,其實我和商頌早就看出嗆嗆只是一道游魂,不告訴你,是擔憂你知曉后會立即魂飛魄散。”
“可我是饕餮……”
“萬物有靈,這世間既有嗆嗆你這般從不害人的好精怪,也有帝江此等喪盡天良的惡獸,”角鳴微微一笑,“讓我們先奪回你的身體吧?!?/p>
“哼!莫以為你是蛟龍之屬本座便怕了你!”帝江退到安全的位置,猙獰地開始催動生死無常陣,“受死!”
它屬實動了真火,整個大陣所有方位都開始出現(xiàn)凝練如實體的冤魂大軍,鋪天蓋地地朝著兩人沖來,一時間義村上空群魔亂舞。
雖然知曉自己不過一道游魂,但嗆嗆還是本能地感覺到害怕——直到一道柔夷握住了她的手。
“奶奶教過你安魂曲么?”角鳴居然還有時間問起這個,同時還哼唱著一段嗆嗆熟悉的曲調(diào),“調(diào)子大概是這樣?!?/p>
“會!”嗆嗆回答得斬釘截鐵,這就是喪事時奶奶常吹的調(diào)子,她當然也會。
“那就奏樂吧,”角鳴示意嗆嗆掏出嗩吶,自己也將來棲笛湊到嘴邊,“嗆嗆你只管吹奏,我會盡力迎合?!?/p>
真是滑稽,笛子和嗩吶這兩種音色差別極大的樂器也能合奏?
但嗆嗆看著角鳴絕美面容上的淡淡笑意,還是不假思索地開始了吹奏。
奏響這道吾之音律。
與此同時,昆侖山吾音坊。
正在竹林中彈奏古箏的宮雅突然抬起了頭。
她的面前有一道古樸石壁,上面只書寫著五個大字。
宮商角徵羽。
而此刻,筆力遒勁的“徵”字,正隱隱發(fā)出淡淡的光芒。
“大善?!睂m雅抿嘴一笑,傾國傾城。
(4)塵埃落定
“這不可能?。。 钡劢粗矍鞍l(fā)生的一切,目眥欲裂。
鏗鏘有力的嗩吶聲傳遍了整個義村,悲愴而凄涼。
而在嗩吶的間奏中,曲調(diào)高昂的笛聲補上了一絲圓潤如意,這兩種樂器在角鳴和嗆嗆手中竟圓滿和諧地如同琴心天成。
更可怕的這曲調(diào)的效果:原本泛著紫黑色怨氣的冤魂們竟紛紛褪去了身上的色彩,回歸了最純樸無瑕的乳白色。
它們的眼中重新具有了神采,向著為自己化解怨氣的角鳴嗆嗆紛紛行起大禮。
然后它們迅速轉(zhuǎn)頭撲向了一切的罪魁禍首帝江,仿佛群狼搏虎。
帝江雖為兇獸,但被樂聲凈化的冤魂數(shù)量極多,打散一片又撲上來新的一群,不斷撕咬啃噬著自己的靈肉——它甚至連逃遁的空間都沒有!
這個驅(qū)使死后魂靈作惡無數(shù)的上古兇獸,終于也感覺到了萬魂噬體之苦。
眼見連饕餮肉身都要擺脫自己的掌控,帝江眼中閃過一縷濃重的怨毒,向天咆哮道:“汝等也休想活著!”
“跟本座同歸于盡吧!”
角鳴笛聲驟停,表情難得有些驚訝:“不好,它要自爆妖丹!”
“那我們快跑?”嗆嗆剛想轉(zhuǎn)身,角鳴已經(jīng)一掌打在她的胸口,沒什么力道,卻有一股巧勁將她送到了數(shù)十丈之外。
嗆嗆錯愕地看著角鳴奔向了饕餮真身,堅決地擋在了擺脫帝江控制后不再動彈的饕餮身前。
義無反顧。
帝江猙獰地狂笑,一把捏碎自己體內(nèi)的妖丹,霎時間義村上空爆發(fā)出一道恐怖的漩渦,撕碎毀滅著周圍蟻附而上的魂靈。
“角鳴姐姐!”嗆嗆也被妖丹自爆產(chǎn)生的氣流吹飛了好遠,只能眼睜睜看著角鳴為了護著自己的肉身,被磅礴的妖氣漩渦吞噬。
塵埃落盡,義村已被夷為平地,但嗆嗆顧不得這些,她迅速跑到青衣被鮮血染紅的角鳴身邊,倉皇地扶起氣若游絲的對方,泫然欲泣:“角鳴姐姐,你別死……我什么都沒有了……村子、奶奶、大家……他們都不在了……你不要也……”
她的腦門突然被輕輕彈了一下。
角鳴吃力地睜開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小傻瓜,別說晦氣話……我死不了……”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被自己保全的饕餮肉身,嘴角微微勾起:“護住了你就好——我可是答應(yīng)了你奶奶要照顧好你的?!?/p>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嗆嗆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慶幸地喃喃自語。
在角鳴的示意下,嗆嗆的游魂很快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看著有些陌生的饕餮本相,嗆嗆想了想,還是選擇化為人形,攙扶著角鳴朝外走去。
“我們……去哪兒?”想到自己已經(jīng)無家可歸,嗆嗆的眼神突然有些黯然。
“跟我回昆侖山怎么樣?”角鳴掩嘴輕笑,“吾音坊很歡迎你?!?/p>
嗆嗆想了想,久違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好!”
(5)尾聲
昆侖山的重巒疊嶂中,一只在密林隱匿身形的妖獸竄出林子,語氣怨毒無比:
“吾音坊……這次的仇本座記下了!”
還好先前分出了這道分身追殺那只饕餮幼崽,所以帝江即使自爆妖丹,神識也能轉(zhuǎn)移到分身之上,算是一招金蟬脫殼。
只可惜千年道行毀于一旦!
“只能回十萬大山休養(yǎng)生息……”帝江惡狠狠地說道,準備遁出昆侖山地界。
一抹寒光出鞘,在帝江來得及反應(yīng)之前,直接刺入它的頭顱,將它的神魂和肉身徹底絞碎。
“不?。?!”意識徹底消散前,帝江發(fā)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吼。
“咦,居然只是一道分身,”一路追索而來的商頌看著消散的帝江,不爽地撇了撇嘴,很不解對手反應(yīng)怎么如此之大,“你給姐等著嗷,下次一定找到你的本體,給你挫骨揚灰。”
商頌收劍入鞘,卻意外發(fā)現(xiàn)鞘中的長劍并未停止轟鳴。
此劍銘“止戈”,唯有紛爭戰(zhàn)亂才能引起它的不平則鳴。
但人間分明多年未曾有過戰(zhàn)事了。
“咦?”她沉吟著抬頭,只見天邊微亮,卻有紫氣東來。
宮雅面對的石壁上,“羽”字泛起一抹兇戾殺氣。
似有大亂將至。
離昆侖山最近的城池之中,角鳴在一家書攤前挑選著話本,嗆嗆乖巧地牽著她的云袖,正在啃著一只雞腿。
人群突然爆發(fā)出驚呼,有人指著天上驚恐出聲:“那是什么東西?”
角鳴和嗆嗆抬頭望去,遮天蔽日的紫甲兵士正騰云駕霧掠過城池上方,充滿征戰(zhàn)殺伐之意。
“角鳴姐?那是?”
“東海羽林軍……”角鳴皺眉放下了手中的話本,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兵戈漸起。
(完)
【寫在后面:篇幅受限,羽真老師的故事只有下一篇再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