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電車難題的解與思考

今天給大家介紹一個經典的問題:電車難題(火車難題)。題目的構造非常簡單,一個瘋子將6個人綁在鐵軌上,一邊鐵軌1個人,另一邊鐵軌5個人。現(xiàn)在火車即將向著5人那邊的鐵軌駛去,而你正好站在分軌器旁邊,你是否會拉下分軌器,讓火車只碾死一個人而救下五個人?
所以實際上我們可以把問題抽象為,當你不得不在殺死一個人和殺死五個人之間選擇一個,你的選擇是什么?
別急著說出你的答案,暫時把這個答案留在心里。
現(xiàn)在,問題發(fā)生了一些變化,看著急速駛來的火車,你突然覺得另一邊鐵軌上的五個人的樣子有些眼熟。你定睛一看,突然想起那五個人是前幾天越獄的死刑犯團伙,他們強奸殺人,販毒拐賣,無惡不作,而一邊的一個人,你也想起來在進火車站的時候看到過他的肖像,你突然想起來他是優(yōu)秀軌道工,每年都評選為勞模,是個好丈夫,好兒子,好父親,每天兢兢業(yè)業(yè),為人善良,助人為樂。
現(xiàn)在,你的選擇又是什么?
同樣別急著說出答案,事情又發(fā)生了變化。
你突然想起,剛才出現(xiàn)了記憶混亂,5人那邊,都是普普通通兢兢業(yè)業(yè)的鐵道工,而一邊那個人是變態(tài)殺人魔,手下人命都幾十條。你的選擇又是什么?
你確定你記住了每道題目的選擇了嗎?如果是,那么接著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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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選擇是碾死1人,碾死5人,碾死1人,那么恭喜你,這是大多數(shù)正常人的選擇。
第一次選擇碾死一人,是出于一種非常樸素的功利主義,5條人命怎么看都比一條人命大,拯救五個人而犧牲一個人在這種緊要關頭確實并不是一個多么錯誤的選擇。
而第二次,選擇碾死五人,是非常正常的選擇。因為五個越獄的無惡不作的死刑犯本來就該死,而旁邊那位善良的好人本來就該活。能一次性拯救一個好人和懲罰五個壞人,高興還來不及。
第三次,也是出于同樣的道理。
所以很顯然,如果你做出了和上述同樣的抉擇,那么很明顯這是大多數(shù)人的思路,也是一種簡單樸素的理性和功利主義思路。接下來,我也將順著這個思路講下去。
雖然三次決策,每次決策都和上一次不一樣,但是都基于一條同樣的思路,那就是理性的功利主義思路,即衡量選擇的利弊,讓自己的決策利大于弊。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思路是一樣的,是什么導致我們改變了決策?
答案是信息。
第一次我們沒有任何信息,只能看到掙扎的五個人和掙扎的一個人,簡單的數(shù)學邏輯告訴我們5>1,所以我們選擇了殺一人救五人。
第二次,我們獲得了信息,那五個人是該死的壞人,而那一個人的好人,簡單的社會價值判斷讓我們選擇救那一個好人。
第三次,信息發(fā)生了改變,我們根據信息的變化做出了不一樣的決策。
當我們知曉了這些重新回到第一個情景,也就是對于這6個人的身份完全不知曉,那么你的決策是什么?
如果你比第一次更加猶豫,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做出選擇,那么顯然這是正確的判斷。你現(xiàn)在能保證那6個人是第二種情況還是第三種情況嗎?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么你殺一人救五人的決策,那豈不是相當于放過了五個殺人犯而殺了一個好人?如果情況更加復雜,出現(xiàn)了第四種情況,那一個人是壞人,剩下五個人里四個壞人一個好人,你又如何決策?如果好人和壞人的界限進一步模糊,你能夠在極端的時間內閱讀每個人的生平經歷,基于你的價值你又會如何給兩撥人的善惡賦分?然后基于此再做出的選擇又是如何呢?
如果你在如此多變的預設和信息搞煩了,不想做出選擇了,那么恭喜你,找到了問題的最終答案——不做選擇。
假如當時火車即將碾死五個人,那么就碾死五個人,假如火車即將碾死一個人,那么就碾死一個人。我們搬動分軌器的選擇,實際上就是對他人生命的宣判。而我們只是凡人并非神明,沒有掌握信息的我們又有什么資格對這六個陌生人的生命進行宣判呢?而我們又有什么東西能夠保證我們的選擇是正確的呢?
當然,從題目本身的情景來說,救下五個人是對社會幫助的可能性確實更大,但是這種瘋癲的哲學問題都是把一個情景簡單化和極端化從而告訴我們道理。所以電車難題的一般化結論是什么?
就是法學重要的無罪推定原則,如果我們找到了嫌疑人,那么我們應該盡全力證明他有罪,而不是證明他無罪。如果我們只憑借簡單的事實和情感沖動,就輕易下達了一個宣判,那么顯然是不符責任的,大家在互聯(lián)網輿論場上看見的反轉反轉再反轉的故事也多如牛毛。
還有一個經典問題,為什么一定要給被告人提供律師,就是為了防止偏見和信息不完全下的感性沖動致使冤假錯案。實際上,在我國改革開放之初,就因為法治不完善導致了許多冤假錯案。胥敬祥搶劫案、聶樹斌案、念斌投毒案等等。
但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有可能放過壞人,冤枉好人,很多文藝作品中也表達了法律無法執(zhí)行正義而自己成為正義的伙伴的故事。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必然,隨著科技和刑偵手段的進步,類似的冤假錯案會越來越少,也確實有可能依然會存在。畢竟人類就是不完美的生物,我們只能沿著一個不完美但是可行的方法繼續(xù)行走下去,雖然它不完美,但是這種偉大的制度創(chuàng)造不也是人類的偉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