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金磚墁地

一兩黃金，可以是明朝初年一千五百斤精米的價格，可以是清朝初年三個縣令一月的薪酬，也可以是一塊地磚的造價。

它們本是江南的土，粘而不散、粉而不沙，經(jīng)過掘、運(yùn)、曬、推、舂、磨、篩七道工序，露天放置整整一年，去掉土性。

?

它們沉浸于姑蘇的水，經(jīng)過三級水池的澄清、沉淀、過濾、曬干、踏踩、摔打六道工序，它們煉成稠密的泥，它們將要成為紫禁城里的金磚。

?

用木板、木框做成模具，把泥放入模具里，工匠在泥上踩，直到踩實為止。去掉多余的泥，用木棍磨平整。磚的另一面也要同樣磨平，放置在陰涼處陰干八個月。

?

經(jīng)過糠草燒一個月，去除水分；片柴燒一個月，棵柴燒一個月，松枝柴燒四十天，一共一百三十天，燒制才完成。

?

工匠爬上窯頂，向滾燙的窯內(nèi)澆水降溫，冷卻四、五天，到了出窯的日子。漫長的過程中，稍有不慎，整窯磚都會毀壞。

?

出窯的磚還只是半成品，又再經(jīng)過復(fù)雜的砍磨、浸桐油，每人一天只能砍磨三塊。

?

/江蘇??蘇州/

/細(xì)料二尺見方金磚??故宮博物院藏/

燒制著年代、規(guī)格、產(chǎn)地、督造府、工匠名的磚，由運(yùn)河北上，直達(dá)北京通州。再經(jīng)過官府逐一嚴(yán)格檢查，每用一塊磚，必有三塊以上備選，沒選上的一律銷毀。

?

如此珍貴的金磚，也只有皇帝經(jīng)常光顧的宮殿才有資格陳設(shè)，紫禁城大部分地方看不到它們的身影。

?

無名工匠復(fù)雜而漫長的勞作，使原本不名一文的泥土，竟有了黃金的身價。

?

皇帝可以用四年的時間，肇建一座宮城；也可以用近兩年的時間，僅僅打磨一塊磚。速度與精致，都微縮在小小的金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