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靠近了，六雙皮靴踏在地上，聽起來格外嚇人。他們身上背著許多包裹，塞得滿滿的，看起來是劫掠了很多地方。

“天快黑了，頂多還有一小時?！鳖I(lǐng)隊的看了看表。

一個戴眼鏡的對領(lǐng)隊說：“瓦爾特，咱們要不要找個地方歇一下？”

“在哪兒歇？”

“在那兒啊！”眼鏡指了指幾十米外的房子，又指了指身邊的廢墟，“沙發(fā)和椅子可比這破磚爛瓦強(qiáng)多了！”

“畢希納，你就不怕碰上俄國人？”

“沒事，他們已經(jīng)被咱打跑了，要是再見到俄國人，我一定會用這個幫他們放松一下！”畢希納晃晃腰上的槍。

“好吧……大家！”瓦爾特?fù)]揮手，“到前邊的房子里歇歇腳！”

幾個人提著大包小包走進(jìn)房子，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沒俄國人。”畢希納放下手中的包袱，悠閑地往沙發(fā)上一坐。

“有些不對勁?！蓖郀柼赜^察著四周，“你有沒有覺得這里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是么？”畢希納站了起來，開始東張西望，“你想多了吧，瓦爾特……什么玩意兒？”只聽見“鐺”的一聲，一個沉甸甸的金屬物掉了下來，砸在畢希納的頭盔上。

一聲爆響過后，濃煙散盡了，紅軍戰(zhàn)士們走下樓，開始清點(diǎn)德國人的裝備。

“可憐的家伙，”尼古拉用腳踢著畢希納被炸碎的頭盔，“還有這可憐的沙發(fā)……”

“快看！”娜塔莎突然興奮地大叫，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手榴彈的彈片劃開了德國人的包袱，露出了里邊白花花的面包。

一看見有吃的，大家伙把持不住了。幾個人惡狼般地?fù)湎蜻@些包裹，手忙腳亂地打開它們，里外翻了一遍。

“快，把這個，這個，還有那邊那兩個帶給安娜！”卡巴耶夫嘴里塞滿了面包，含糊不清地說。正大快朵頤時，他的牙忽然被硌了一下。他把那塊硬東西吐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塊彈片?？ò鸵蛉拥魪椘^續(xù)把面包塞進(jìn)嘴里。餓肚子的感覺，一點(diǎn)也不好。

一公里外，德軍的大部隊正在建立臨時指揮部。

“奇怪，這幫家伙跑哪兒去了……”另一幢房子門口，一名德軍士兵正焦急地張望著，見到?jīng)]有背包的人出現(xiàn)，他便回到了房子內(nèi)。

在這幢房子的客廳里，一個上尉打扮的人正在用餐。

士兵走到他跟前，向他敬禮：“報告托馬斯上尉，我們派出去的搜尋小隊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要不要派人出去搜尋？”

“可以，盡量多派些人?！?/p>

“Ja！”

“等等！”托馬斯叫住了剛要走的士兵，“我和你一起去?！?/p>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嘴，和士兵一同走出了客廳。

與此同時，鮑里斯幾個人正在搬運(yùn)德國人的尸體。

“這些德國佬怎么處理？”葉夫根尼抹了一把汗，問同樣正在搬尸體的鮑里斯和列昂尼德。

“扔遠(yuǎn)點(diǎn)，”鮑里斯說道，“這些死人會發(fā)臭的，我們可沒那個時間埋他們。”

三個人拖著尸體，把他們?nèi)釉诹艘粋€街角。

“呼……我這輩子都不想碰他們了，趕緊回去吧，免得碰上德國佬?！绷邪耗岬抡f，警惕的看著四周的廢墟。

三個人開始向回走，可是，走到房子跟前的時候，他們忽然聽到一些爭吵的聲音。他們?nèi)齻€跑進(jìn)屋，看見卡巴耶夫正和一個不認(rèn)識的少校大吵特吵，這個少校身后還跟著兩個扛著機(jī)關(guān)槍的士兵。他們好像沒有看見三個人似的，仍然自顧自的罵著，聲音越來越大，都蓋住了外邊的槍炮聲。

“你們不應(yīng)該躲在這里，應(yīng)該沖出去和他們拼！”陌生的少校嚷道。

“你他媽的腦子喂牲口吃了，出去的話只能死！”卡巴耶夫使勁拍桌子。

“你的腦子才喂了牲口！難道你就不愿意為蘇維埃而戰(zhàn)死嗎？”

“我當(dāng)然愿意！不過我更愿意留著命去殺德國佬！”

“那你為什么不去戰(zhàn)斗！”

“你愿意去送死，那你去吧！”

“什么情況？”鮑里斯小聲問尼基塔，“這怎么會有督戰(zhàn)隊？”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尼基塔說。

“你沒有權(quán)利命令我！”少校的太陽穴上青筋暴露，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雞，“我是少校，而你僅僅是個中尉！”

“我干嘛聽你的？你們不過只是一群狗，一群幫著德國佬殺自己人的畜生！”卡巴耶夫太陽穴上同樣青筋暴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翱鞚L！別再讓我看見你！”

“你他奶奶的……”少校見自己說不過卡巴耶夫，干脆停住話音，轉(zhuǎn)而從腰上掏出一把納干左輪，“中尉同志！”他惡狠狠地用槍抵著卡巴耶夫的前額，“我命令你，上前線去戰(zhàn)斗！”

“如果我不聽呢？”

“不聽？信不信我殺了你？??？”這時，另外兩個士兵也抬起了機(jī)關(guān)槍，把子彈推上槍膛。

槍響了。

督戰(zhàn)隊少校和他的嘍啰一起倒下，而尼古拉、葉夫根尼和尼基塔的槍管還在發(fā)燙。

卡巴耶夫蹲下來，從他們身上揪下了三個半月形的身份牌。

“我就知道，”他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三個鬼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