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的祖父母是副總統(tǒng)和第二夫人，他們住在海軍天文臺，而她的父母則住在蒙彼利埃的郊外。但自從她從麻省理工轉到華盛頓大學后，她一直住在哥倫比亞高地社區(qū)的一個通風的一居室公寓里。公寓里擺滿了書籍和她制定了時間表澆灌的植物。今晚，她坐在客廳地板上，周圍是一圈發(fā)光的屏幕，就像是在進行某種國會山的降神會。

????她左邊的筆記本電腦開著，上面是一張難以理解的數(shù)據(jù)和條形圖頁面。在她的右邊，她的個人電腦同時運行著三個新聞聚合器。在她面前，電視正在播放CNN的共和黨初選報道，而她膝上的平板電腦正在播放一集很早以前的變裝皇后秀。她拿著手機，亞歷克斯聽到了一封電子郵件發(fā)送的咻咻聲，發(fā)送完畢后，她抬頭看向他。

????“是烤肉卷嗎？”她滿含期待地問道。與此同時亞歷克斯坐到了沙發(fā)上。

????“你說呢？咱倆也不是第一天見面了。”

????“我以后要嫁給它。”她俯身從袋子里拿出一個卷餅，撕開錫紙，整個塞進嘴里。

????“如果你吃卷餅總是這么埋汰，我以后就不和你結形婚了（marriage of convenience）。”亞歷克斯看著她咀嚼的樣子，一邊說道。一顆黑豆從她嘴里掉了出來，落在了一塊鍵盤上。

????“你不是德州人嗎？”她邊嚼邊說，“我見過你一口氣喝下一瓶燒烤醬。你可小心點，要不然我就嫁給瓊恩了。”亞歷克斯意識到這可能是他切入正題的大好時機：嘿，你知道你總是開玩笑說想和瓊恩約會嗎？如果我也和一個男人約會呢？并不是說他想和亨利約會，絕對不是，但是……假設這樣的話。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里，諾拉陷入了對數(shù)據(jù)的瘋狂迷戀，她滔滔不絕地講她對Boyer-Moore多數(shù)投票算法的最新見解、一些統(tǒng)計變量及用法，還有一些其他有的沒的。老實說，亞歷克斯沒有專心在聽，他只是一直在努力鼓起勇氣，直到諾拉結束了她的長篇大論。

????“嘿，那么，呃，”當她休息下來吃卷餅時，亞歷克斯試著開口，“還記得我們約會的時候嗎？”

????諾拉咽下一大口，咧嘴笑了起來?！笆堑模瑏啔v杭德羅，我記得。”

????亞歷克斯擠出一個笑容，“那么，既然你那么了解我——”

????“大部分，不是全部?！?/p>

????“你覺得我有多大幾率喜歡男人？”

????這話讓諾拉愣了一瞬，然后她歪著頭說：“潛在雙性戀傾向的概率為78%，這問題不是假設的可能為100%。”

????“沒錯，所以……”他尷尬地咳了一聲，“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知道亨利來參加新年派對了嗎？他……吻了我?！?/p>

????“哦，真的？不錯呀?！敝Z拉點頭，贊賞地說。

????亞歷克斯盯著她：“你不覺得驚訝嗎？”

????“我是說?！彼柫寺柤?，“他是彎的，而你很帥，所以——”

????他猛地坐了下來，差點把卷餅掉在地上。“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彎的？他告訴過你嗎？”

????“不，我只是……你懂的?！彼_始擺手勢，仿佛要描述她通常的思維過程，就像她的大腦回路一樣難以理解?！拔矣^察模式和數(shù)據(jù)，以此得出合理的結論……而他只是同性戀，他一直都是同性戀。”

????“你……什么？”

????“哥們兒，你見過他嗎？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他gay得就像七月四日的火島（Fire Island on the Fourth of July）一樣，你真的不知道嗎？”

????亞歷克斯無助地舉起雙手：“并不?！?/p>

????“亞歷克斯，我以為你比這聰明點?！?/p>

????“我也覺得呀！他怎么能在沒有告訴我他是同性戀的情況下突然親我？”

????“可能他以為你知道？”她試圖解釋。

????“但他經(jīng)常和女孩子約會！”

????“是啊，因為王子們不被允許是同性戀?！敝Z拉說得好像這是世界上最不容置疑的事情?！澳阌X得他們?yōu)槭裁纯偙幻襟w拍？”

????亞歷克斯沉默了半秒，然后記起這應該是關于他的恐同情結，而不是亨利的?！昂冒桑浴鹊?，天哪，我們能回到他親我的那部分嗎？”

????“哦，是的。”諾拉說。她從手機屏幕上舔了一大塊掉落的鱷梨醬，“不錯啊，怎么樣，伸舌頭了嗎？你喜歡嗎？”

????“沒事。”亞歷克斯立刻說道，“忘了這事兒吧?！?/p>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保守了?”諾拉不滿道，“去年你還逼著我聽了瓊恩實習時打聽到的安珀·福雷斯特的所有齷齪事。”

????“你別說了。”他說著，把臉埋進了手肘下。

????“就透露點兒唄。”

????“我可真想殺了你?！眮啔v克斯無奈，“是的，他吻技很好，也伸了舌頭?！?/p>

????“我就知道?！彼f道，“外表溫文爾雅，內(nèi)心狂放不羈。（still waters, deep dicking）(靜水流深：still waters run deep)”

????“別說了?！彼麩o力呻吟著。

????“亨利王子是個帥哥。”諾拉調(diào)侃道，“讓他來滿足你?！?/p>

????“我要走了?！?/p>

????她仰頭大笑，真的，亞歷克斯得交更多朋友了?！安贿^你喜歡嗎？”

????一陣沉默。

????“嗯，那個……如果我喜歡的話……怎么辦？”

????“哦，寶貝，你一直都念著他呢，對吧？”

????亞歷克斯差點被自己的舌頭噎住，“什么意思？”

????諾拉直視他，“天哪，你也不知道？糟了，我可不是故意告訴你的，現(xiàn)在是時候談這個嗎？"

????“我...可能不知道吧？”他說道?！斑溃愕降自谡f什么？”

????諾拉把卷餅放在咖啡桌上，像馬上要編復雜代碼時那樣搖晃著食指。亞歷克斯突然感到有些不安，因為她在緊緊盯著他。

????“讓我給你列一些我最近對你的觀察成果，"她說道，“由你進行推斷。首先，多年來你對亨利的癡迷程度就像是對德拉科·馬爾福一樣——別打斷我——而且，自從皇家婚禮以來，你得到了他的電話號碼，卻沒有用它來溝通任何公開露面的事宜，而是整天與他遠程調(diào)情。你總是對手機瞪著雙牛眼，如果有人突然問你在和誰短信，你那反應就像是被抓到在看黃片似的。你知道他幾點睡，他也知道你幾點睡，如果一天沒有和他聊天，你的情緒就會明顯變差。你整個新年派對都在完全無視那些想睡你這個美國最搶手單身漢的男男女女，而只是看著亨利站在蛋糕塔旁邊。他親了你，還用了舌頭！而你喜歡。所以，客觀地說，你覺得這代表什么？”

????亞歷克斯目瞪口呆，“我，”他吞吞吐吐，“……我不知道?！?/p>

????諾拉皺起眉頭，顯然失去了對亞歷克斯感情歷程的興趣，而開始繼續(xù)吃她的卷餅，把注意力轉回她筆記本上的新聞，"好吧。"

????“不……好吧，聽著，"亞歷克斯說，“我知道，從客觀上來說，從那些該死的圖表計算器來看，我就是在暗戀他。但是，呃，我不知道！直到幾個月前，他還是我的宿敵，然后我們成了朋友……我覺得是這樣?，F(xiàn)在他親了我，我不知道我們...是什么關系?！?/p>

????“嗯?！敝Z拉應道，但顯然沒有在聽，“沒錯?！?/p>

????“而且，還有?！彼^續(xù)說道，“就性取向而言，我現(xiàn)在成什么樣了？”

????諾拉的眼睛立刻轉回到他身上?！芭?，就像，我們已經(jīng)知道你是雙性戀了，之類的。”她說。“對不起，我們還沒有熟到這一步嗎？我是錯過了什么嗎？我的錯，你現(xiàn)在想向我出柜嗎？我在聽，嗨。”

????"我不知道！"他苦惱地半喊著。“我是嗎？你覺得我是雙性戀嗎？”

????"我也沒法替你決定，亞歷克斯！"她說。“這就是問題！”

????"該死。"亞歷克斯一頭撞在靠墊上。“我單純需要一個人告訴我答案。你是怎么知道你自己是雙性戀的？"

????"我不知道，伙計。我是在高中三年級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女生的胸。那并不是很深奧，沒有人會單獨寫一部戲來講這些?！?/p>

????“這可真有幫助。"

????"是的。"她說著，思索地嚼著薯片?！澳敲?，你打算怎么辦？”

????"我完全不知道。"亞歷克斯說道?！八耆Я耍℉e’s totally ghosted me），所以我猜他可能不喜歡這樣，或者是他單純喝醉酒犯了錯，現(xiàn)在在后悔；還有可能——"

????"亞歷克斯。"她打斷亞歷克斯的胡思亂想，“他喜歡你，他現(xiàn)在很緊張。所以你得趕緊確定你對他的感覺，并采取行動。亨利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

????亞歷克斯對此一無所知。諾拉的目光又轉回到她的屏幕上，安德森·庫珀正在解讀對共和黨總統(tǒng)候選人的最新報道。

????"除了理查茲，還有其他人有機會獲得提名嗎？"

????亞歷克斯嘆了口氣?！皼]有。從和我交談過的人來看，其他人沒有機會。”

????"但他們還在努力，挺可愛的?！彼f著，之后便是一陣沉默。

????亞歷克斯又遲到了。

????這節(jié)課是第一場考試的復習課，他遲到了，因為前晚一直在回顧他周末在內(nèi)布拉斯加州的競選活動中的該死的演講，忘記了時間。今天是星期四，他從辦公室直奔講堂，他的考試在下周二，他將因為錯過復習而不及格。

????這門課講的是國際關系中的倫理問題。他真的受不了這門與他現(xiàn)實生活如此息息相關的課程了。

????他囫圇啃了遍復習內(nèi)容，然后立即返回住處。他很憤怒，老實說，對一切都感到憤怒；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逐漸纏上他，帶著他走上臥室的樓梯。

????他把書包扔在房門口，把鞋子踢進走廊里，看著它們被彈起來，又歪歪扭扭地倒在丑陋的古董地毯上。

????"好啦，親愛的，午安。"這是瓊恩的聲音。當亞歷克斯抬頭看去時，她正坐在走廊對面的一把粉色翼背椅上?！澳憧雌饋碚娌徽Φ??！?/p>

????"謝謝你，混蛋。"

????他認出她膝上的雜志堆是她每周的小報摘要，他剛決定今天不看這些，瓊恩就把一本雜志扔了過來。

????"給你新一期《人物》雜志。"她說道?！澳阍诘谑屙?，哦，還有你最好的朋友在第三十一頁?！?/p>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手指伸到肩膀上，退回他的房間里，拿著雜志癱倒在門邊的沙發(fā)上。有都有了，他還是看看吧。

????第十五頁刊登了新聞團隊在兩周前給他拍的照片，是一篇他幫助史密森博物館籌備一場關于他母親總統(tǒng)競選歷程的展覽的精煉報道。照片里，他正在介紹一塊上面寫著“克萊爾蒙特競選國會議員'04”的標志牌，旁邊還有一段簡短的敘述，介紹了他對家族傳承的貢獻等等。

????他翻到第三十一頁，看到的內(nèi)容讓他幾乎大聲罵出來。

????標題是：亨利王子的神秘金發(fā)女伴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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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詞匯/語法現(xiàn)象梳理：

1.?????? marriage of convenience：指夫妻雙方并非出于愛情，而為各自利益結婚

2.?????? still waters run deep：靜水流深。書中諾拉開了個黃色玩笑，把這句話改成了still waters, deep dicking

3.?????? Fire Island on the Fourth of July：Fire Island是比較有名的LGBTQ區(qū)域；7月4號是美國的獨立日，這個地方會舉辦盛大的慶?；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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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Casey Mcquinston

翻譯：橋本環(huán)奈の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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