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指警告_(:з」∠)_

迷醉的暖晨。

只要在陽光直射當(dāng)中醒來，就會產(chǎn)生這樣懶乏、眼睛酸腫的感覺。說實話，挺難受的。

真是的，昨晚又忘記拉窗簾了嗎。指揮官抹了一把臉，扭頭背對著窗戶，按下了旁邊的開關(guān)，窗簾緩緩合起，將陽光隔絕在外，讓室內(nèi)變得陰暗。

至少可以用短暫的昏暗緩解一下那些癥狀。

這樣一來，騎在她身上，微笑著盯著她的21，散發(fā)著紫色幽光的兩只眼睛更加醒目了。

這種仿佛把手腳控制神經(jīng)全部切斷的怠惰迷醉真是難以排解。即使21現(xiàn)在正在用如同饑餓野獸盯著肉排般的眼神看著她，她也很難從那種難受的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連眼睛都懶得掙開——不過這一點，可能只是因為指揮官是瞇瞇眼罷了。

自打薇拉把21寄養(yǎng)到指揮官家以來，她天天都對指揮官保持著這樣強烈的好奇心。指揮官很放縱她的。災(zāi)難結(jié)束后，即使她基本上已經(jīng)學(xué)會如何像一個“人”一樣生活，但是根深蒂固的獸性無法徹底移除。

“謝謝指揮官，今天21也觀察到了不錯的人類睡眠特征?！彼难劬υ谥笓]官露在被子外的頭頸和胸部上打量著，仿佛在找從哪里咬下去，開始自己的進食。

而指揮官的嘴角微微上揚。她一改剛才的乏力，用右臂支起上半身，而左手撫摸在了21的臉頰上，眼睛的瞇縫從下彎變成上彎，這代表著她“睜開了眼”。

21的微笑更加飽滿了。那不再是可怖的，干枯的獰笑，而是甜蜜的，一個正常女孩子的笑。這可能是現(xiàn)在的她與戰(zhàn)時最大的不同。

沒有血色的灰白的皮膚，看起來就像是病態(tài)的吸血鬼——不僅是像而已，指揮官約定俗成一樣地側(cè)過頭，將左脖頸暴露在外。而21真的咬了上去，尖銳的虎牙上還閃亮著殘留的口水。

她含住了指揮官的脖子，輕咬。在她的遺留獸性中，這其實是記錄著味道，和表達病嬌般喜歡的方式。

“今天指揮官的味道，也很棒?！?/p>

按照這樣發(fā)展下去的話，也許以后她的好奇心會促使她肢解我也說不定。

估計也真的只有薇拉可以鎮(zhèn)的住她。

“但是那樣的話，指揮官不是會死嗎?！?/p>

“說的也是，21醬。對不起，可能我誤會你了?！?/p>

“誤會我什么?！?/p>

“沒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誤會的事情，就是低估了她現(xiàn)在的理性程度。

除了這種偶爾的讓常人看起來無法接受的瘋狂舉動之外，21一直都很乖巧，甚至比起原來多添了幾分感性。她經(jīng)常獨自安安靜靜地蹲坐著，或者和她的“小家伙”玩。

“小家伙”也非?？蓯?，就像寵物犬，有時候也很通人性。

和她一塊生活的時間里，像是養(yǎng)了個妹妹，或者女兒一樣。有點理解薇拉的身份了。但是21其實是22歲的合法蘿莉，是我的姐姐才對吧？好微妙的感覺。

我可能確實低估了她想要“成為人類”的努力。

真的低估了嗎……也許只是因為沒有到達閾值……

她的失控，其實和平日里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多少人情味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那種瘋狂，我不想看到第二遍了。

而讓指揮官再次見到的那一刻，到來得如此迅速。

為人類奪回地球做出主要貢獻的構(gòu)造體和指揮官們，通常都會受到一般人的愛戴。然而，某些“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渣滓，也會嫉妒他們享受著諸如終身退休金、生命之星終身醫(yī)保等等一系列的待遇。

而其中對于構(gòu)造體這一異常特殊的群體，則更加有失公允。在舊世界的空中花園里，只不過是將一個人的意識從一個軀殼放到另一個軀殼里，就會讓他們被歧視，被視為異類，被區(qū)別對待，甚至將其視為工具，真是有夠埋汰的；而在新世界的“故鄉(xiāng)”里，因為新世界政府已經(jīng)用明文法律規(guī)定除了極個別的特例外禁止新的構(gòu)造體誕生，構(gòu)造體那不老不死、性能優(yōu)秀的機械身軀和永生的意識則更加優(yōu)越到容易遭受渣滓們的排擠。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也是這一矛盾的縮影。

一群堵截了指揮官和21的地痞流氓。剛剛回到地球一年，就有地痞流氓這種東西出現(xiàn)了。這座干凈的新建城市，這么快就有了污點和蛆蟲。

絕對不能讓21出手。指揮官把21護在懷里，而21似乎也知道指揮官的心意，明白自己的特殊性，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用兇狠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是人類該有的表情，不錯。指揮官瞥了一眼懷里的21，有些放下心來。

然而這種放心讓她犯了一個錯誤。纏斗時，她徒手抓住了刺向自己的匕首?？匆姀闹笓]官掌心順著刀刃淌下的鮮血，仿佛有什么重擊錘在了她的意識海里。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聞到過血腥味了。太過久遠的風(fēng)平浪靜，將會帶來的是甚至超越以前的瘋狂本能。

而接下來偶然濺在她臉上的幾滴指揮官或者流氓的血液，則更加“致命”。

作為人的憤怒，作為獸的屠殺本能，撕扯掉了所有的理智。

“21，別……”

有些遲了。一個沖出去起舞的潔白的身影上，飛濺著赤色的血污。

只是一瞬間，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個站立的人。他涕泗橫流著，戰(zhàn)栗的雙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就連逃跑的動作也無法完成。

飛撲上去的21，眼睛中只剩下紫色的兇光，她張開欲將撕咬的嘴，那是完全的捕食。

事情比欲想的還要糟糕。

咬合的下顎，骨頭開裂的聲音，一片血花應(yīng)聲飛濺。

然而這一口并沒有咬在那個人的喉嚨扯出喉管或者別的什么部位，而是咬在了指揮官的小臂上。

準(zhǔn)確地說，是指揮官突然出現(xiàn)在了二者之間，開立雙腿穩(wěn)住下盤，用自己的手臂接下了21的撕咬。

“21，冷靜下來?！敝笓]官面不改色，被咬住的右臂在與21的角力中顫抖。

淅淅瀝瀝的血液從咬傷中澆在地上，21沒有松口的意思，目中的兇光依然不減。

那人也突然想起來逃跑為何物，一眨眼就在狼狽的叫聲中不見了。

“冷靜下來，不要讓你自己的努力白費?！敝笓]官騰出另一只手，輕撫在21的頭頂和臉上。她能明顯感覺到咬合的力減弱了，“你已經(jīng)不再是野獸了，還記得嗎？”

21猙獰的面容逐漸放松下來，雙臂下垂，呼吸也逐漸平靜。

“……不要讓薇拉的努力白費，好嗎?！?/p>

聽到薇拉的名字，21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一樣。

“薇拉帶著你，教會你如何像人類一樣思考，像人類一樣行為的時光，還記得嗎?！?/p>

咬合力持續(xù)松弛著，最終她徹底松開了下顎，扎在指揮官血肉里的牙齒拔了出來。她回歸了那種潔白無瑕的純真面容。回過神來的視野里，是指揮官溫柔而又寵溺的微笑。

她被嘴巴里指揮官血液的甜腥味道吸引了注意力，才意識到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又失控了，各種系統(tǒng)又出現(xiàn)了錯誤。

而指揮官卻絲毫不在意一樣，只是這樣摸著她的頭，笑給她看，安撫著她。

這個人……雖然從來沒有見到過，但是她的眼睛，一定很漂亮吧。

這是……詛咒。21瞪大著眼睛，瞳孔和雙手一起顫抖著，看著自己的手上，指甲的縫隙，到處都是紅色。

即使我已經(jīng)“成為人類”，我也終究無法逃離這刻在骨子里的詛咒。除了這獸性以外，我一無所有。

“不，你還有我們。一定有辦法的。”別人的血液，自己的血液，濺得到處都是。指揮官把21摟在懷里，如同兩朵靠在一起的沾血的雛菊。而21也開始崩潰大哭。

指揮官顯得非常驚喜和欣慰。

21醬，你終于學(xué)會了哭嗎。

她的淚里，飽含了多少東西，難過，悲憤，歉意，撒嬌……它們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和嘴角的血水混雜在一起。

看來你真的學(xué)會了不少東西。

眼淚這種東西，請擁抱它，接受它吧，這是生而為人的證明。想要哭泣的時候，就大聲地哭出來，這是“我們”的本能。

“這么深的傷口，還傷到了骨頭，可能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恢復(fù)吧?！?/p>

“對不起，指揮官?！?/p>

“該道歉的應(yīng)該是我才對。發(fā)生這種事情，我該怎么跟薇拉交代呢。”

“不過這樣一來，我對指揮官的味道，印象更加深刻了。”

而指揮官的眼睛，也變成了我最好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