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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議搭配BGM:《Eutopia(烏托邦)》

祝食用愉快

“所有的故事最好也最應(yīng)該發(fā)生在夏天?！?/strong>

“我說的，是整個夏天?！?/strong>

01

樂悅出門的時候忘帶鑰匙了。

車上冷氣太足了，吹得他發(fā)抖，讓他想念床上的棉被，柔軟的觸感，于是他下意識摸向口袋里，妄圖找到那只毛茸茸的掛件，最后發(fā)現(xiàn)沒帶時，他怔了一下后嘆了口氣。

02

“于是那年，我的夏天是青色和雪糕包裝紙。”

那個掛件是只毛茸茸的小海豚，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大小，看上去像是幼稚的小孩才會喜歡的造型，上面只掛了孤零零一把鑰匙，掛件是天地在夏季的某天突然拿出來送給他的，當(dāng)時樂悅正在吃冰棍，在凝固的燥熱中，汗液從鬢角的碎發(fā)里流下，而天地那張冷淡的臉和過于可愛的企鵝形成的強烈對比讓這份禮物顯得可笑，樂悅看著，不小心一口咬在舌頭上，疼得眼角擠了擠。

于是他呲牙咧嘴地問:“這是什么？”

“鑰匙扣。”天地淡淡地說，

“你不總是丟三落四，我就順路去買了個鑰匙扣，這樣至少能保證鑰匙不會丟?！?/span>

他看上去和平常無異，半邊劉海蓋過眉毛，穿著青藍(lán)色的短袖，看上去很涼快，不會流汗。

“哇，好丑?！睒窅偤敛涣羟榈爻靶?。

“隨便買的?！碧斓芈柤?，他上周去北海道參加比賽了。

他們這些體育特長生總是要不斷參加各種比賽，拿名次。天地去了，但樂悅沒去。

“北海道好玩嗎？”樂悅問道。

“還行吧?！碧斓夭恢缽哪挠帜贸鲆桓逃偷谋鳎蜆窅傄粯拥鹬吭跁竦冒l(fā)燙的欄桿上。

“那邊挺涼快的，不過時間比較緊，只去了海洋館?！?/span>

“噢~”樂悅恍然大悟。

“那這是順手就在門口買了紀(jì)念品敷衍我？”

天地?zé)o奈地笑，說:“不是。”

“少騙我，難道你喜歡海豚？”

磨了很久樂悅的冰棍終于吃完了，他從嘴里抽出木棍，看見上面空空如也，他失望地彎折木棍，寄希望于天地手上那根。他不緊不慢地吃，完全無視樂悅期盼的神情

“不喜歡，就是隨便買的。”天地回答。

“好隨便啊你?！?/span>

天地做什么似乎都那樣，樂悅不在乎他買的鑰匙扣是海豚還是企鵝，他只寄希望于天地手上那根，只想要一個“再來一根”把他從這酷夏無邊的悶熱里拯救出來。

天地也看出來樂悅根本不關(guān)心，搖搖頭笑了，把吃剩一半的冰棍遞給他。

“吃不完了，你吃吧?！睒窅倛笠运粋€干凈純真的笑容，奶油快要融化了，所以他快速地兩三口吃掉了剩下的部分，干干凈凈的木棍上印著再來一根。

“走了走了?！?/span>

樂悅興致勃勃地招呼著天地。

“去換雪糕。”天地還抓著掛件若有所思，樂悅看見便一把搶過來。

“你不是送我了嗎，別看了?！?/span>

天地不說話。

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他們剛?cè)雽W(xué)時針鋒相對，都是被稱為“天才”的學(xué)生，上課時比成績，下課了比技術(shù)。后來不知不覺，他們變成了朋友，或許是一起去外地參加比賽的次數(shù)多了，而去陌生的地方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樂悅想著。

樂悅是小少爺脾氣，但天地卻總是能照顧好他。再后來保送名額確定下來，同學(xué)們都忙著準(zhǔn)備考試，只有他們兩個每天每天上完課在學(xué)校閑逛。樂悅修了航空器，天地修了理論物理。

他們課上見不到，吵架的時候就少，但是還是彼此看見對方的時候不順眼。天地說樂悅好高騖遠(yuǎn)，樂悅諷刺他像塊木頭?？墒撬麄冞€是彼此離不開，膩膩歪歪的一起上課，一起在校園里散步，一起整理論文，一起在空蕩蕩的校園里吃雪糕。

樂悅是想去北海道的，肯定很涼快，而且不用再被家人監(jiān)視，可惜被攔下了，樂悅本是想表現(xiàn)出不在乎的，但天地肯定猜到了，他知道樂悅家里的情況，他都知道。哪怕樂悅再想在他面前保留一點，哪怕一點點的私心，都是徒勞。

他或許是想讓自己不那么遺憾吧，樂悅想。他雖然這里這里那里那里不好，但是總的來說，是個好人，不該問的他從不問，不該說的他從不說，他總是緘默，帶著猜不透的微笑。

樂悅把小海豚掛在鞋柜的鑰匙上，挺大一個，存在感挺高，天地看到樂悅換鞋時，驚訝地頓住。樂悅翻個白眼給他，說:

“不是你送我的嗎?！?/span>

天地?zé)o奈地笑了。

“沒想到你真的會用，我以為你會直接丟了?！?/span>

樂悅地看著他。

“為什么不用？”

天地忽然不再笑了，認(rèn)真的看著樂悅。

“為什么要用呢？”

他似乎很少認(rèn)真地、不帶笑容地，這樣和樂悅對話。樂悅隱約覺得很害怕，怕他說出什么，也怕自己說出什么。為什么，樂悅想，因為天地說要自己用，自己就用了。

樂悅最后說:“你流汗了?！?/span>

天地流汗了，順著纖細(xì)的眉弓，順著上挑的眼角，順著冷淡的下頜線，順著纖薄的唇，樂悅看著他端正的臉。樂悅以為他不會流汗的，他看上去總是那樣……沉靜，像墨，像黑夜。

“你說什么鬼話?！碧斓剌p蔑地笑了。

“我是人，當(dāng)然會流汗的?！彼f，

“夏天這么熱，當(dāng)然會流汗的?！?/span>

樂悅只感到一種無法言語的僥幸

“走了，請你吃雪糕?！睒窅偨辛怂拿?，現(xiàn)在感覺還挺拗口。

“不去水族館了？”天地問道。

“不去了”樂悅回答，“以后也不去了，我偷到了科學(xué)教室的鑰匙，那里很涼快?！?/span>

天地沒動，直直地看看他。樂悅挑著聲音說:“快點?！钡桓铱刺斓?。

“好?！碧斓芈掏痰馗蟻?/span>

他沒問，所以樂悅就假裝忘記，在漫長的夏日里。

03

夏天的氣味、形體，在記憶中總是模糊不清，把他的表情和語言都蒸騰在一起，像澆過水后花園里的彩虹，潮濕，呼吸困難。

他們的夏天太漫長，日復(fù)一日，日復(fù)一日，嗡嗡作響的風(fēng)扇，下課時站在門口的摯友。

夏天是不落的太陽，樂悅想。他被裹在濕透的校服里，像要死掉的魚，樂悅沒見過要死掉的魚，他沒去過菜市場，也沒去過路邊的小小的餐館，

樂悅第一次遇到天地就是在水族館旁邊，樂悅蹲在臺階上看斑斕的魚，柔軟的舒展的尾巴像綢緞。天地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旁邊，

“你在干嘛？”天地問道。

“看魚。”樂悅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你別撈它?！?/span>

樂悅不覺得自己想要這樣做，于是回答:

“我不會的。”

天地重復(fù)了一次:“你別撈它，它會死的?！?/span>

樂悅想辯解，抬起頭看到天地認(rèn)真的眼睛。

“你看起來像要捕食的豹子?！?/span>

……

樂悅在瞌睡中醒過來，教室里靜悄悄的，白紗簾低低地飄，操場傳來體育部活動的聲音。樂悅想起天地，可是他不在門口，不在他的桌子前坐著看書，也不在講臺上寫那些令人費解的公式，于是樂悅把書本塞進(jìn)課桌，在走廊上大喊他的名字，還有桔?；o靜地跌落在走廊沿上。

樂悅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地找，在側(cè)樓的科學(xué)教室終于找到他，屋子里拉著窗簾，他就趴在桌子上看著那黑漆漆的窗戶。

樂悅叫道他。

“你在干嘛。”樂悅問。

天地不回答。

樂悅對這樣的他束手無策。樂悅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用胳膊肘碰他的后背，說:

“去不去操場？”

天地?fù)u了搖頭。

他陷入這樣的失落的次數(shù)不算多，樂悅不會安慰人，天地如果想說自然會告訴他，如果他想瞞著樂悅，樂悅就分毫都察覺不了。

“陪你一會，好了叫我。”樂悅笨拙地說。

他沒說話，空調(diào)在均勻地送風(fēng)，冷氣籠罩，只是一次，樂悅想，誰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而他們的夏天還很長。

樂悅轉(zhuǎn)著筆，在焦慮與無聊的界線之間聽到天地問:

“樂悅，有沒有想過和我一起走。”

樂悅明顯沒聽懂，于是發(fā)問:

“去哪？”

天地笑了，把頭扭過來看著樂悅，眼尾上挑，讓樂悅想用引誘來形容，于是迷迷糊糊地聽不清他的聲音。

“去自由的地方?！?/strong>

但連天地自己都覺得這句話是敷衍不負(fù)責(zé)的。

酷暑如此難耐。樂悅吃多少雪糕都不夠，吹多少風(fēng)扇都在流汗，清涼的科學(xué)教室里，他總是沉默，看著黑暗的窗。

“研究上遇到了一些困難?！碧斓卣f

“總會好的。”樂悅安慰他。

可是樂悅知道他和導(dǎo)師吵得天翻地覆，導(dǎo)師再怎么否決，他都不會遵循導(dǎo)師的正確的方向。他就是這樣偏執(zhí)，認(rèn)死理，一條路走到黑，樂悅知道。

“你別跟他了?！睒窅傞_玩笑地說，“你做什么他都不懂，來我們這吧?！?/span>

“他不懂，樂悅，你懂嗎？”天地似笑非笑地問。

“當(dāng)然了?！睒窅傉f，“你的論文我都看了，我覺得挺好的?！?/span>

“老師也能看懂。”天地說，“老師只是不認(rèn)同我做這個。"即使他這樣委屈這樣生氣，還是恭恭敬敬地用敬語，樂悅忽然有股無名火，或許是討厭他的死腦筋，或許是討厭他被不斷否認(rèn)。樂悅憤憤地叫他名字。

“我就是討厭你這一點。”樂悅道。

天地卻忽然笑了，開心的、純粹的。

“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小孩子脾氣，樂悅，明明你這么聰明，想做什么都能做到，卻這樣笨?！?/span>

樂悅一時不知道他是在罵自己還是夸自己，惱羞成怒之下去捏他的嘴，天地太開心了，推拒著樂悅的手，笑個不停。

他看上去是真的開心，所以樂悅也放松下來，整個人站起來和他打鬧。

天地忽然不笑了。

“樂悅，湊近點?！彼麌?yán)肅地說。

樂悅不情愿地翻白眼。

“干嘛。”

“湊近點吧?！碧斓赜终f。

樂悅拿眼睛瞪著他，把臉貼上去。

“再近一點?！睒窅偛荒蜔┑販愡^去，把臉懟到他面前，問道:“可以了？”

他笑著說:“你真的是，不論我說什么你都會聽?！?/span>

天地捧住他的臉，接著吻他。

湊得太近了，樂悅想。他的手指好涼，但是嘴唇卻是熱的，很軟的，和他冷淡的臉印象不符的，于是樂悅想起他挑著眼睛看自己的樣子，他問，有沒有想過和自己一起走；他問，為什么要用呢。

樂悅一把推開他。天地卻像早就預(yù)料到一樣。

“恨我吧，樂悅，現(xiàn)在我也背叛你了。”天地笑著，他還是一身青色，冷淡的眉梢和薄唇，樂悅覺得他無比陌生。

天地去北海道比賽時，樂悅獨自去了水族館，他心情很差，天氣太熱、家里的阻礙、他不在，或許又是什么別的。他們一起時，樂悅從沒碰過魚，因為天地說過不要撈。樂悅認(rèn)定自己是沒想過撈的，只不過和他形成了連鎖記憶，看到他，就想起撈魚的事。

他湊近水族箱，搬了椅子，撒了一把餌食，斑斕的魚群蜂擁而至，錦緞般的尾巴蹭著樂悅的手指，在他的指縫間穿行，樂悅發(fā)力，握住一條，鱗片光滑幾乎脫手，魚用力地掙扎，樂悅慌張地把它扔在地上。

不是觀賞魚，樂悅忽然發(fā)現(xiàn)，在那些斑斕的錦緞般的觀賞魚里，他撈到的是黑色的鯉魚。它是漆黑、無任何雜色的，讓人恐懼的美，樂悅不記得自己見過它。

它帶著水珠，在地上掙扎，一下彈起來很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上，白瓷磚上，它待過的地方全是水痕。樂悅很難把它強勁的肌肉力量和自己吃過的柔嫩的魚肉聯(lián)系起來，樂悅意識到它是在拼命掙扎?？墒菢窅倹]有把它放回去，只是看著它，身后斑斕的觀賞魚在爭搶餌料，游啊游，艷色的尾巴幾乎填滿浴缸。

它漸漸沒力氣了，只能小幅度地彈跳。樂悅看到它的腮一張一合，它呼吸困難，明明空氣中都是氧氣，樂悅想。它在滑溜溜的地上掙扎，接著最后一次，樂悅看到它跳得前所未有的高，如果把水族箱搬到它的下面，它肯定能跳進(jìn)去，然后再次在水里暢游，可是它離水族箱很遠(yuǎn)很遠(yuǎn)。

樂悅看著黑色的魚，想起自己的手，手上的水干了，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聞了聞，很腥。

所以為什么要親吻呢？樂悅想，是那個嗎？喜歡？但是他是男的，樂悅也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干燥，溫?zé)?，似乎保留著他的嘴唇的觸感。樂悅想，他們要怎樣做情侶呢？他肯定要和被安排的人結(jié)婚的，他的人生沒有屬于自己的部分，他不覺得如何不妥，他為什么要自己恨他呢，背叛了什么呢？樂悅也喜歡他，和他一起參加比賽很開心，和他一起做題、學(xué)習(xí)、吃冰棍很開心，如果他想要的是吻，樂悅并不介意，這些都是不重要的東西，只有他的存在才重要。

04

“怪我總想不出正當(dāng)?shù)睦碛蓭阕?，所以只能好好告別?！?/strong>

樂悅在周一得知天地退學(xué)了。

樂悅確實要恨他了，他們約好了一起去同一所學(xué)校，他退學(xué)是對他們承諾的背叛、對他們共同生活的背叛。這不體面，樂悅想，他這是在逃跑，和導(dǎo)師不和？樂悅不能接受他因為這個就要退學(xué)。

他如果生氣、心情不好、討厭什么東西，樂悅絕對會安慰他，想盡一切辦法幫他解決?？墒乾F(xiàn)在他不要自己了，樂悅想著，被拋棄了。

桔?；ㄈ悸淞耍奶煲Y(jié)束了。

樂悅夢到自己踩在桔?；ǖ穆飞?，路的盡頭是青色衣服的身影，樂悅追啊追，他始終不回頭，一簇簇桔?；ㄔ絹碓蕉?，樂悅逐漸邁不開步子，最后被桔?；ㄑ蜎]了，樂悅很怕，所以大聲地叫天地的名字。

“樂悅?！?/span>

熟悉的聲音，樂悅猛地抬頭，所有人都低著頭答卷，監(jiān)考老師在講臺上撐著頭昏昏欲睡，他穿著青色衣服，站在樂悅的課桌前。

樂悅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呆呆地看著他。

“和我一起走吧，樂悅?！碧斓卣f。

他笑了，眉頭舒展，眼睛也是彎的，樂悅第一次見他這樣溫柔，于是呆呆地說:“好?！?/span>

他牽起樂悅的手，天地的手很涼，不像夏天的溫度。

“你的手好涼?！睒窅偦貞浿^去他的溫度，可是想不起來，他們第一次這樣牽手。

他們跑出教室，順著陽光明媚的走廊、順著散發(fā)油膠味的跑道、順著車水馬龍的人行道，一直跑。

“我們要去哪？”樂悅問他。

“跟著我?！碧斓?fù)u搖頭。

樂悅?cè)恍湃嗡?，所以就跟著他跑，一直到最繁榮的路口，他氣喘吁吁地停下，樂悅也是。

“你還是站在這里吧?！碧斓匦ζ饋恚芨蓛?，額角和鼻梁上是沁出的汗。

“我反悔了，你還是適合站在陽光下。”

‘‘為什么？”樂悅問道。

天地面對著他，背身向人行橫道走去。

“我說什么，你都會聽?！?/span>

天地走的很慢，可是說的也很慢。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這個，樂悅?！?/span>

他再一次的笑了。

“樂悅，我——?！?/span>

后面的話被淹沒在刺耳的剎車聲中。他飛起來了，樂悅突然想到，他會變成天使。

可是他又墜落在地上，青色的衣服，紅色的血。柏油馬路曬出松香，他孤獨的躺在上面，像在夏天死掉的魚。

死。

樂悅沖過去，趕上了救護(hù)車關(guān)門的最后一刻。他的面容平靜，像他睡覺時一樣，只是臉上是血，頭骨也不再是圓圓的、完美的形狀。救護(hù)車?yán)锸轻t(yī)護(hù)人員此起彼伏的聲音，只有樂悅呆在角落。他剛剛才牽過天地的手，于是樂悅抬手，上面是暗紅的血。

紅色、紅色、紅色，全部是紅色，紅色的燈，紅色的按鍵、紅色的橫線。他的臉還是那樣漂亮，樂悅想擦掉他臉上結(jié)塊的紅色，可是手上的血也涂到了他的臉上，越擦越紅，樂悅著急地用手背，可是不夠，他需要水去擦掉這些礙眼的東西，樂悅吻住他的眼睛。

05

“在沒有他的夏天里我選了忍耐?！?/strong>

那鑰匙扣或許真的有魔力，不論樂悅多么丟三落四，它卻始終沒有丟，只有系著的鑰匙換了一把又一把。樂悅果然在門口玄關(guān)的玻璃碗里找到了它。

一路趕回來，樂悅出了汗不少汗，他不想再出門了，冷氣是20度，樂悅把自己塞回棉被，把頭也蒙住。小海豚在他的手里，玩偶海豚會不會怕熱？樂悅想著。

他肯定是不怕熱的吧。樂悅又一次想起天地，在他的名字第1001次呼之欲出時選擇忍耐。

夏天，樂悅想。

沒有雪糕、沒有競賽、沒有桔梗花。

樂悅無可避免地失望，頭埋回被子里后他把自己的眼睛緊緊地閉上。

討厭夏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