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歷史上的保加利亞/保加爾人，咱們往往想到帶有突厥血統(tǒng)、匈人的一支。但今天保加利亞民族雖沿用“保加利亞人”的稱謂，但一直受周遭民族同化，遠非純種“保加爾人”。而對古保加爾人影響最大的一支，便是保加利亞地區(qū)的斯拉夫人。而今天保加利亞民族起源，正是古保加利亞人不斷“斯拉夫化”并最終與斯拉夫人融合的結果！

今天的保加利亞人

經過前面十幾期的講述，想必大家對于古代保加爾人與斯拉夫人的關系有了一個簡單了解：即保加爾人進入保加利亞地區(qū)后不斷強大，在政治、軍事上征服了當?shù)厮估蛉?，最后與之結盟建立保加利亞國家。

保加利亞國家

但被征服的斯拉夫人卻又在建國后的百年內，通過文化不斷“反征服”保加爾人，最終使得保加爾人不斷斯拉夫化，極大促進兩個主體民族的融合，并最終在9世紀前后徹底完成了斯拉夫化，而保加利亞民族隨之誕生！

保加利亞民族

本期咱們就跨越時空來聚焦這段波瀾壯闊的民族形成史，聊一聊今天保加利亞民族的起源和誕生，講一講斯拉夫化的保加利亞人，看一看保加利亞國家在斯拉夫化進程中的歷史變遷......

起源

經現(xiàn)代人考證，今天的保加利亞人是東歐地區(qū)斯拉夫人與古保加爾人融合而成，這個民族除了在稱謂上沿用了保加爾人/保加利亞人之外，在文化、宗教、思想方方面面都是斯拉夫化的。

今天的保加利亞

由于史籍對今天保加利亞人的祖先記載的非常不完整，所以關于古保加爾人的起源問題一直是學術界爭論的話題。而最早提到“保加利亞人”這個名詞的歷史資料，則是約丹尼斯的《哥特史》。

約丹尼斯的《哥特史》

當然更早時期托勒密和馬爾西林努斯的《編年史》也曾提到過“Rha”，即保加利亞人的土地。而20世紀初期的學者們則根據(jù)一些羅馬或拜占庭的語焉不詳?shù)挠涊d，認為保加利亞人也可能與歐洲人的遠祖有關。

還有一些學者認為保加利亞人是南部歐洲人的后代，因為羅馬時期的這些歐洲人曾短暫的統(tǒng)治過這個地區(qū)。但最終，現(xiàn)代人根據(jù)考古證據(jù)發(fā)現(xiàn)：保加利亞人與東歐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所以當今關于古保加爾人的起源就形成了三種主要學說，即突厥來源說；芬蘭-烏戈爾人說；波斯-大夏人說（詳情參見斯拉夫人和大保加利亞汗國的建國史——保加利亞簡史3）。

后來在4世紀左右，匈人進入中亞及多瑙河流域，并征服了此地的保加利亞人，這些保加利亞人就被匈人裹挾著一起西進。而在西進的過程中，有一部分保加利亞人掙脫了匈人的統(tǒng)治，遷徙到了多瑙河下游烏克蘭頓涅茨克附近以及庫班河谷。

匈人

此地有斯拉夫三部落：溫登、安登、截成，來到此地的保加利亞人則做為奴隸和斯拉夫人一直和平的生活到了6世紀中期。另有一部分保加利亞人在阿提拉的匈人帝國崩潰后，跟著阿提拉的幼子埃爾納克建立了新的匈人國家，再后面的發(fā)展就史料不足了。

阿提拉的匈人帝國

匈人帝國

而作為奴隸的保加利亞人在6世紀中期開始被匈牙利的阿瓦爾人控制，并跟著阿瓦爾人進入了保加利亞地區(qū)。至此，保加利亞和保加爾人的歷史正式開始......

歷史變革

今天的“保加利亞人”主要有兩個角度的釋義：一個是政治法律的角度，即具有保加利亞國籍的人；另一個是社會文化歷史和生物基因血緣角度，即今天的保加利亞主體民族。

保加利亞

今天的保加利亞人主要屬歐羅巴人種的巴爾干類型。他們所使用保加利亞語，則屬印歐語系的斯拉夫語族，使用以斯拉夫字母為基礎的拼音文字。宗教上多數(shù)為東正教，少數(shù)為伊斯蘭教和天主教。

但今天的這種保加利亞人卻和最古老的保加利亞人相去甚遠：古保加爾人在第一任可汗阿斯巴魯赫的率領下，侵入多瑙河三角洲北面,隨后越過多瑙河進入保加利亞東北部，并成功在此開啟了保加利亞的國家時代。

阿斯巴魯赫率部越過多瑙河

最早來到保加利亞的保加爾人，在同拜占廷人作斗爭的過程中，跟當?shù)囟ň拥?strong>斯拉夫人逐步聯(lián)合，最終于公元681年建立了保加利亞第一帝國，此時保加利亞地區(qū)的主體民族主要為保加爾人和斯拉夫人，另有部分色雷斯人、拜占庭人和其他民族。

可以說最早建立的保加利亞第一帝國是一個完全的“半保加爾人半斯拉夫人”國家，所以盡管保加爾人是這個國家的執(zhí)政者，是統(tǒng)治階級，但也不得不在內部處理好保加爾人同斯拉夫貴族間的關系問題。

保加利亞第一帝國

今天歷史學家們研究認為：在保加利亞第一帝國初期，保加爾人同斯拉夫人是分開居住在不同的地區(qū)，兩個種族并沒有很快融合。但后來在長期的征戰(zhàn)活動中，保加爾人與斯拉夫人之間既有矛盾又有合作，即便主觀上不情愿，客觀上兩個民族還是不可避免的開始融合。

但這兩個民族畢竟在宗教信仰、生活習慣和治國理念上都有不同，尤其是在影響人們日常生活的宗教方面，保加爾人信奉著帶有游牧民族遺風的“異教”，而斯拉夫人早就皈依了基督教（東正教），這種強烈對比很有可能使保加爾人失去人心，從而喪失統(tǒng)治地位。

東正教

所以保加爾人統(tǒng)治者一度驅趕和迫害基督教徒。這卻使得國內斯拉夫基督徒跟保加爾貴族矛盾更大，斯拉夫貴族們開始在爭奪權力的斗爭中，利用宗教來獲得廣大斯拉夫群眾的支持。

因為在保加利亞國家組織出現(xiàn)后的近二百年內，歷朝歷代的統(tǒng)治者都是保加爾人，這使日益強大的斯拉夫貴族們感到不滿，所以這些斯拉夫貴族無時無刻不在覬覦著保加利亞政權。

當然歷史學家對于公元8世紀上半葉保加爾人同斯拉夫人的關系知之甚少，根據(jù)僅有的零星記載，歷史學家普遍認為保加爾執(zhí)政者與斯拉夫貴族之間的政權爭奪激烈，甚至一度出現(xiàn)了"政治危機"。

比如公元721—768年的四十多年內，保加利亞國家共更換了8位可汗，除了極個別的自然死亡，其他大都死于非命！另外根據(jù)保加爾人歷代可汗名冊記述，保加利亞第一帝國前期一百多年的16位可汗（自鮑里斯一世之后“可汗”稱號均改為“大公”）均為保加爾人。

而在16位可汗之中，約有9位都出身于"獨洛"部族，其余的也是保加爾人的其他部族。這表示在這段時期內，保加利亞內部保加爾人尚能維持統(tǒng)治地位。但公元8世紀70年代后的統(tǒng)治者便沒有被收入“名冊”。

這暗示著名門望族“獨洛”部族的衰敗和斯拉夫貴族的崛起，即保加利亞“斯拉夫化”進程開始作用，斯拉夫貴族能夠偶爾跟保加爾統(tǒng)治者有一較高下之力。保加利亞第一帝國內部政治實力開始一點點的發(fā)生變化。

克魯姆可汗

終于到了克魯姆可汗執(zhí)政時期，他明確提出國家要立法，要取消保加爾人在宮廷對斯拉夫貴族的特權，要重新分配權力！所以在公元9世紀初，國家的立法和執(zhí)法結構已開始朝著有利于斯拉夫人的方向改變，斯拉夫化進程進入了高潮......

“斯拉夫化”

關于保加利亞歷史上的“斯拉夫化”，留存下來資料甚少，尤其在公元7世紀到9世紀中期，保加利亞國家尚未從拜占庭接受東正教，也沒有自己的文字，所以關于這段時期的保加利亞內部勢力變化情況并沒有可靠的史料記載。

根據(jù)今天史學家的推測和保加利亞主流歷史觀點認為，保加利亞的“斯拉夫化”，即斯拉夫人的不斷崛起和保加爾人的逐漸消失過程，有如下幾點原因：

• l 公元6世紀斯拉夫人就越過多瑙河來到保加利亞地區(qū)過著定居的農耕生活，而古保加爾人正處于從半游牧狀態(tài)向農耕生活過渡階段。所以在社會發(fā)展階段上，斯拉夫人已走在古保加爾人的前頭。

• l 古保加爾人善于騎兵作戰(zhàn)，但到了多山的保加利亞后，作戰(zhàn)技術難以發(fā)揮，而斯拉夫人卻發(fā)明了新的攻城技術和水上作戰(zhàn)船只。所以在軍事技術上，斯拉夫人已超過古保加爾人。

• l 保加利亞進入封建社會后，斯拉夫人更容易接受歐洲的國家體制和官吏等級制度，順應歷史發(fā)展的潮流，而古保加爾可汗仍以征戰(zhàn)活動為主，難以接受當時的現(xiàn)實狀況。

• l 拜占庭帝國從外部的入侵和分化瓦解，也加速了古保加爾統(tǒng)治者的內訌和崩潰。斯拉夫人則在此時開始同拜占庭接近，學習到了歐洲文明。

凡此種種都導致了斯拉夫人的觀念和思想在保加利亞的社會政治生活中越來越占據(jù)主導地位，斯拉夫貴族在保加利亞國家政治生活中的作用越來越大，所以從宮廷到民間，潛移默化的“斯拉夫化”進程一直未中斷。

所以等到9世紀中葉，保加利亞的可汗、大公——鮑里斯一世，就正式接受洗禮，引進了拜占庭的東正教，將之設立為保加利亞國教。隨后又創(chuàng)造出斯拉夫文字，促進了東正教的傳播和發(fā)展。

鮑里斯一世

從此之后，斯拉夫人在人種、語言、文化、宗教、風俗習慣等方方面面都占據(jù)了優(yōu)勢地位，整個保加利亞國家迅速“斯拉夫化”，古保加爾人則退出了歷史舞臺。而保加利亞民族也由此誕生！

所以今天的保加利亞民族除了繼續(xù)沿用古保加爾人/保加利亞人的名稱之外，其他方方面面都是斯拉夫人的特征。至此，為期兩個多世紀的保加利亞“斯拉夫化”進程告一段落！

而隨著斯拉夫化的基本完成，到公元9世紀中期，保加利亞國家已經形成，成為巴爾干半島上地域遼闊的強國，開始步入早期中世紀歐洲強國的行列！在此基礎上，保加利亞第一帝國的鼎盛輝煌就此開啟，而開啟者便是保加利亞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西美昂一世大帝......

那么保加利亞的鼎盛時代是如何開啟的？西美昂一世又有著怎樣的傳奇人生？保加利亞最強盛之時究竟又有多大國際影響力？

歡迎持續(xù)關注本系列，敬請期待下期精彩內容！

參考資料：《保加利亞史》、《巴爾干古代史》、《外國軍事人物辭典》、《保加利亞史略》、《歐洲歷史大辭典》、《古代保加利亞和拜占庭的關系研究（5-10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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