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將老人背上山等死,今有將老人送進養(yǎng)老院,這兩者本質(zhì)上有區(qū)別么?
每一個人都會面臨養(yǎng)老的問題,而絕大多數(shù)人都打算把自己未來的養(yǎng)老問題托付給養(yǎng)老院。
所謂養(yǎng)兒防老,已經(jīng)成了一個被人嘲笑的土氣詞匯。
“不靠兒子,不靠女兒,自己攢夠錢,老了就去養(yǎng)老院,多瀟灑”,這是目前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然而這也注定是他們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
生活中有這樣一種矛盾:一方面是年邁的父母需要照顧,另一方面是子女工作繁忙,無暇顧及家中老人。
而現(xiàn)在,養(yǎng)老院的設施慢慢完善起來,那么將父母送進養(yǎng)老院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呢?
我們先來聊一聊將父母送進養(yǎng)老院的原因:
1、工作繁忙
子女被工作壓的直不起腰來,沒有多余的精力照料父母,如果老人在家中突發(fā)疾病,恰巧這時也無人照應,耽誤最佳治療時間,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將老人送入養(yǎng)老院,這看似是不錯的選擇。因為不管怎么說老人在養(yǎng)老院里,是有人照看得到的。
2、老人非常孤獨
父母年邁,生活不能自理,總不能讓父母單獨住吧,要么接過來和自己一起,要么送入養(yǎng)老院。
和自己住,有孝心的子女可以照看,但同時也面臨一個問題,代溝。
大多數(shù)人和自己的父母是沒有共同話題的,平時和父母壓根就聊不到一起,年輕人有自己的娛樂項目,但老人除了無聊地看著電視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打發(fā)時間的方式。
偶爾有些老人喜歡下棋,釣魚等愛好,但要讓子女花時間陪伴,多少不太現(xiàn)實。
那么將父母送入養(yǎng)老院,那里全是年齡相仿的老人,他們至少有共同語言。
3、不愿意照顧,嫌麻煩
我把這個原因放到最后,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大站得住腳,而是因為這個原因是絕大多數(shù)人最真實的想法,雖然有些難聽但這就是事實。
你小的時候,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你,但當父母老的時候,你愿意給父母擦身體換尿不濕么?
這就是人性!
養(yǎng)老院和我們想象中的不一樣
去養(yǎng)老院養(yǎng)老的人,分為4種人。
第一種:有兒女且經(jīng)常來看望能自理的老人
這種老人屬于頂級老人,生活能自理,兒女常來看望,是其他老人羨慕的老人。兒女來看望時,會帶很多水果零食來養(yǎng)老院,大多數(shù)老人會分給室友,大家一起享用,所以這種老人的人緣比較好。
第二種:有兒女,但是很少來看望的老人
這種老人比較孤獨,生活能自理,日子過得還算舒坦,但是如果身體不能自理了,生活過得就不如人意呀!
第三種:無兒無女能自理的老人
這種老人無兒無女,住在養(yǎng)老院,有可能會被人瞧不起,好在生活還能自理,所以自己照顧自己,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第四種:兒女不管或者無兒無女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
這種老人生活最難,兒女不管,有可能是他年輕時不顧家,對子女感情單薄,導致子女不管。老了,生活不能自理了,兒女往養(yǎng)老院一送,便無人問津。和無兒無女一樣,生活不能自理,生活最難的一種老人。
以上4種老人,在養(yǎng)老院享受待遇不一樣,生活能自理,大部分老人都不愿意去養(yǎng)老院。
所以去養(yǎng)老院的老人大多數(shù)是生活半自理,或者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一個護工照顧很多個不能自理的老人,老了真的很難。
你想想一個養(yǎng)老院的護工才多少人,需要照顧的老人有多少?一時間哪招呼的過來。
護工負責人還好,不負責任缺乏耐心的,對老人的態(tài)度可想而知,各位捫心自問,在家里父母有時啰嗦了幾句,你們是不是會嫌他們煩,教養(yǎng)好一點的選擇忍讓,要是那種對父母不好的,輕則罵重則打。
更何況這些老人和那些護工可沒有血緣關系,養(yǎng)老院虐待老人的話題屢見不鮮。
楢山節(jié)
想到這里我記得我前一陣子看了一片日本人拍的電影《楢山節(jié)考》。
主人公辰平翻山越水,歷盡艱苦,用近乎朝圣般的虔誠,將母親背上楢山。
他不是帶母親去山上看風景,而是要將母親背上山扔掉!
楢山?jīng)]有神靈迓迎,只有亂石林立,白骨遍谷,寒鴉凄啼。
辰平終于醒悟,所謂的“楢山節(jié)”,其實就是對棄老行為的粉飾。當年父親不愿背奶奶上山,是情有可原的。
現(xiàn)在他也不想讓自己老娘在深山老林里活活餓死凍死。但阿玲婆制止了他的軟弱,用嚴厲的眼神和手勢“驅(qū)趕”辰平離開。
“楢山節(jié)”看起來是一項個體死亡的儀式,其實也是人類犧牲個體保全集體的一種方式。
電影里背年邁的父母上山和我們現(xiàn)在將老人送進養(yǎng)老院,這兩者雖然啊形式不一,但在我個人看來卻是本質(zhì)相同——遺棄父母,讓父母去等死!
背父母上山和將父母送入養(yǎng)老院,這兩種行為我們不能批判,我們需要認真思考其背后所產(chǎn)生的環(huán)境和原因,我們需要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要知道,人類任何一項習俗的產(chǎn)生,都與當時當?shù)氐纳姝h(huán)境密不可分,如果易地移時,你自己正好躬逢其中,保不準你就是這項習俗最頑固的擁護者。
對人類學,任何超越時空的批判,都會流于隔鞭抓癢式的膚淺?!敖枞丈竦睦硇?,我們看清了生活的丑陋真相,再借酒神的狂歡,給生活蒙一層藝術的面紗?!闭f這話的尼采真是個天才。
影片里大雪飄然而至,阿玲婆如佛般端坐在青崖之下,白骨與寒鴉之中,平靜、莊重、肅穆和豁達的面容,在一瞬間擊穿了我的肺腑,我感覺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有人說這影片“展示貧窮是一切罪惡的根源”;或說“批判人性之惡”;或說“揭露人的動物屬性”;或說“悲嘆女性被工具化的命運”;或說“贊美母性的堅忍與博大”;或說“呈現(xiàn)人類生存環(huán)境的惡劣”。
“楢山節(jié)”,說白了,就是村民為遺棄老人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將集體生存的冷酷行為文明化。
云霧繚繞的楢山無論多高多遠多神秘,它上面都沒有神靈。被送上去的老人,只能在饑寒交迫下,活活受死。
然后將血肉獻給烏鴉,將白骨留給風雨。將楢山神化,既是后輩為緩沖野蠻行徑所帶來的心靈沖擊,也是老人為減輕上山前的恐懼,尋求的一種強迫式自我安慰。
不妨來揣擬一下楢山節(jié)的肇始。設想有這樣一個村民,某個冬日趁天沒亮,背著自己又癱又瞎的老娘,說是去山外求醫(yī),半途卻將她遺棄山中。
回來卻把楢山說得鬼神莫測,自己只低頭喝了口水,老娘就不見蹤影。這時就有村民過來安慰他,說他老娘終是擺脫了塵世的痛苦,被山神接到天上享福了。
不久,有人仿而效之?;貋碚f楢山果然是座靈山,自己老爹也是一眨眼就不見人影。慢慢地,這種棄老行為竟成了村莊減輕生存壓力的常見手段。再然后,被作為一種習俗給保留下來了。
其背后原因是老人失去的勞動力,不僅不能再繼續(xù)為這個家庭貢獻一份力量,而且還會消耗家中原本就不多的糧食。
反思一下與我們?nèi)缃駥⒏改杆腿腽B(yǎng)老院,這兩者難道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么?
“楢山節(jié)”似乎就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脈絡圖。它雖然血腥、殘忍、無情,卻有效、實用、便捷。情感上,不管我們?nèi)绾斡憛捤?,但人類要發(fā)展,理智上我們就不得不遵循它。同其它生物一樣,在這顆孤零零的星球上,我們何嘗不是一群無可奈何的卑微之物?
這種習俗已深入人心,村民不再具有對這種習俗的反思能力,習俗的野蠻性已被儀式淡化,其殘酷性也不再具有傷害心靈的威力,大家只會虔誠地遵循它。
個別反對它的人,反而被當作笑料。比如阿玲婆的丈夫,因為不忍心將自己的老娘送上楢山而逃跑,被十五歲的長子辰平當作恥辱,槍殺在一次獵熊時的爭吵中。幾十年后,阿玲婆得知真相,反而安慰辰平說,不是他殺死了父親,是山神將他父親帶走了。
在阿玲婆看來,是山神借兒子之手,懲罰違背習俗的丈夫。正是這種觀念在頭腦中已根深蒂固,活到六十九歲的阿玲婆,才會為自己異乎尋常的健康羞愧不已,并不由自主向每個村民解釋,不論她如何健康,過了今年她就一定上山,決不含糊。甚至偷偷在井沿上磕掉兩顆堅硬有力的門牙,以示自己的老態(tài)。
對她而言,再活就是一種比死更痛苦的恥辱。與其茍且多活幾天,不如早點有尊嚴地死去。對古老習俗的皈依竟然超過了她的求生本能。
孩子到了年齡需要送入幼兒園,如果不送孩子去幼兒園,會被世俗說成不配為人父母!那么父母老了需要被送入養(yǎng)老院,如果不送將會被視為不孝子女!我真的害怕如果突然有一天的到來。
幸好我們現(xiàn)在有很多不同的聲音,我們會理性地思考這樣的行為。
我們發(fā)現(xiàn),被人類賦予文明性的一切習俗,其最初的形成,基本上跟人類美好的道德情操無關,而只跟人類整體的生存和發(fā)展有關。
什么樣的習俗有利于本區(qū)域內(nèi)種群的生存和發(fā)展,人類必會形成并遵循什么樣的習俗。而習俗的文明性和道德性則是由人們后來附加上去的,其目的是用以撫慰殘酷的習俗帶給個體心靈的傷害和陰影。
當?shù)赖挛拿髋c習俗完全融合后,習俗的野蠻性被淡化了,其正統(tǒng)性和合法性由此彰顯。
但事實上,阿玲婆只是習俗戰(zhàn)車上一只被綁架了的蚱蜢,她對死亡的渴望看起來充滿了主動性,其實卻處處被動。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上山無法拒絕,留給她選擇的,只是上山的態(tài)度。是平靜從容上山,還是驚恐啼哭上山?她選擇了前者。
反觀如今的將父母送入養(yǎng)老院,難道被送進去的老人需要大聲啼哭?那么會不會被扣上“都這么老了,難道不應該想著為子女分擔壓力么?你這么能這么自私?”
所以更多的被送入養(yǎng)老院的老人,為了不給子女增添麻煩,也不讓自己扣上“自私者”的帽子,他們絕大多數(shù)選擇忍氣吞聲。
更多的時候,我們需要聆聽,而不是人云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