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歸云去 05【36王爺16王妃】


歸云去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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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進到余園時,明顯里面人還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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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馬嬤嬤兩廂照面,他將自己王府侍衛(wèi)長的身份報給對方。而馬嬤嬤也曉得,對方是王爺真正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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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彼此態(tài)度,也就有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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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兒王爺給那邊娘子叫去,是折了趟才回來的,所以...睡的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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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杜仲是陪著藍湛來回的人,當然知道此種經(jīng)過。而馬嬤嬤也不瞎,不會將他這左右相伴的侍衛(wèi)活人認錯,可還是要說這樣話,杜仲明白,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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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道了句王爺王妃辛苦。算是全了馬嬤嬤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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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里有公事,需得速稟,嬤嬤看能否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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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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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與杜仲同時往緊閉的房門看了看,最后,帶了笑的馬嬤嬤卻是抬手往窗邊指:
‘ 咱們初來乍到,王爺脾氣不熟悉。您就別為難老婆子了,煩請杜侍衛(wèi)先探一探。尊卑有別,里面不宣,我等也不好擅自闖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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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皮球又給踢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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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倒也干脆,握拳拱手,算是個謝,便立到窗邊,躬身提氣,闊開嗓門道:
‘ 王爺,安南那邊有折,需得您過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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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仍舊安靜,仿佛男人高聲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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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在外對杜仲又抬抬手,意思繼續(xù)。于是,這位清了清嗓門,再開口:
‘ 王爺,您醒了么,卑職杜仲啊,安南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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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進來收拾吧?!?/p>
藍湛聲音沒什么情緒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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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根一老一少,兩個同時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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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侍候王爺王妃起了?!?/p>
馬嬤嬤這里有了底氣。而隨她一聲張羅,兩側廊道同時排列整齊,端盆拖布,仆婢們竟是早就有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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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這會兒才恍然,馬嬤嬤怕早就備好叫起侍候,只不過礙于新來王府,不敢貿然叫門。而自己正好給她做了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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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與臥室的門拉開,帳幔向兩側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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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婢們垂了頭,魚貫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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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很懂規(guī)矩的沒有貿然跨進臥室,而是立在拉門外,等著主子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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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人侍候了,下床穿鞋,漱口擦臉,藍湛走到門邊,并不叫杜仲進來,而是讓他就在那里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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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先吩咐兩個婢子,捧著袍子卻給藍湛穿戴。然后又命人端了給魏嬰準備的換洗物件安靜站開,自己則踩了腳踏坐去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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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進了許多人,藍湛也下了床,可魏嬰?yún)s還能捂著被子,在最里睡的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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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自己心大的小主氣的沒了脾氣,馬嬤嬤大半身子都探進去,才能夠到人。也可見,這床是真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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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祖宗,還不起,王爺都起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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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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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娘子怎么教的,忘了,你得起來侍候夫君穿戴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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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哄勸著說話,同時手下也不白給,硬是將人扒拉了往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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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昨夜給折騰狠了,脾氣正是不好,說話本來就直白更是不用過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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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不是沒長手,自己不會穿衣服啊,我都侍候他一晚上了,連個覺都不給睡,煩死了,咱們回家吧,嬤嬤,他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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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看著小主坐床上,抓撓被子又蹬腿的撒著起床氣,這些本都尋常,奈何嘴上動靜豪不掩飾,莫說周邊侍婢,就算藍湛站的遠,也是照樣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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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正在看的折子重重合上,門外杜仲是不敢吭氣,只能心里默念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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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那里恨不能去捂住小主的嘴,可惜一切晚矣,僖王爺已經(jīng)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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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這家那家,還有回家的話,不許再叫本王聽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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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的人如烏云壓頂,治魏嬰的起床氣可謂立竿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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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會兒才算徹底清醒,也明白自己闖了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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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用求救目光看向馬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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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息怒,都是老奴不是,我們主子還小,在家時就愛貪睡,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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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你不是?!?/p>
藍湛冷冰冰的斷了馬嬤嬤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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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道羨羨習慣,也知昨夜辛苦,就不該此刻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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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魏嬰,床邊馬嬤嬤,滿屋子的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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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臂伸過來,隨意出力就將發(fā)怔的魏嬰帶近自己:
‘ 你是王妃,整座王府都是你的,困就睡,不想起就不起,記住,這里,你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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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的魂兒將將回到本體,眼波掃了掃退遠些的馬嬤嬤,還有侍婢們。最后再看回藍湛,不由小小聲音嘟囔:
‘ 我哪兒大了,明明你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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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在藍湛眼底亮了亮。顯然,魏嬰說的大與藍湛理解的有些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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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畔站著的人落座,魏嬰給圈?。?/p>
‘ 無肉令人瘦,你呀,多吃些肉,長一長,適應了,呵,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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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立著的杜仲半截腦袋探了探又收回去,他是太好奇了,這種話真是出自自家王爺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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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侍候的奴婢們也具都是大小眼的閃,如同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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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則最為與眾不同,老懷安慰的笑掛上,見到自己小主受寵,就是王爺苛責她一百句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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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魏嬰是個沒心的,可在場人的臉色,藍湛語氣里曖昧的調調,他也能發(fā)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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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是不太明白具體怎么個不對勁,但起碼的調侃肯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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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從床上板正身子,魏嬰先推了下藍湛,意思讓他別在人前動手動腳,輕輕說了句王爺去忙公事吧,然后對著馬嬤嬤道:
‘ 起吧,我得...洗澡換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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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登時,又是一陣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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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滿臉的心情大好,走出臥房,直奔中堂對面小書房。杜仲跟在后,邊托著剛剛的折子,邊敘述送折人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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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后房間里,屏風后有個垂花門,一樣兩向拉開,竟然是處開闊的溫泉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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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泉池,魏嬰徹底沒了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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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大呀,嬤嬤,咱們昨兒都沒發(fā)現(xiàn),我還在那換衣裳也不曾見呢,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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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王府里自然奢華,我的爺,小聲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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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雖也覺驚訝,但還是憑著人生經(jīng)驗,不肯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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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候的婢子送來沐浴香料,魏嬰在其侍候下,入水熏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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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池沿兒,熱氣蒸的人又有些犯昏沉??刹恢醯模]上眼腦海里就是昨夜的輾轉騰挪,魏嬰給羞的沒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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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水上飄著盛放果盤的小船,玩了會兒后,新奇勁兒很快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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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目光在上面站立的侍婢中一個打量,然后抓了幾瓣橘子,將人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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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橘瓣塞進跪著的婢子嘴里,那丫頭乖乖答著主人問話。
‘ 穗娘子出身先太后宋氏,庶女出身,是隨原來的王妃一同入府。后來,王妃病故,府中一應都是穗娘子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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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你她漂亮么,王爺對她如何,誰問你這些?!?/p>
魏嬰又塞了個橘瓣進婢子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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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著橘子的女孩下意識抬眼看魏嬰,面上忽然帶著紅潤,道:
‘ 穗娘子本也是漂亮的,但跟王妃您比,還是差些。何況如今上了年歲,王爺...去的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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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波浪滑動,是魏嬰起身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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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有侍婢張開繡布過來將人包裹了擦拭,馬嬤嬤則拎起軟帕去包裹滴水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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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阿娘也上了歲數(shù),可父親依舊常來常往,難道,是因為阿娘更漂亮些,呵呵,嬤嬤,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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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這樣比較的,你呀?!?/p>
馬嬤嬤不住換著干帕擰水,嘴里是否定,心底卻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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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不說,能生出魏嬰這等模樣,姜氏面皮自然是好的。剛才婢子說話她也在聽,暗自亦是有所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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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豪門大族的貴妾,容貌上與自家主子,占不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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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這里自豪時,魏嬰想的卻是:
阿娘與這穗娘子之間,所差的未必容貌,恐怕是個夫君。父親長情,而自己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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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中的妝臺邊,是少見的明銅掐絲鳳尾落地鏡,桌面上還有盞能盛下三個人頭的梨花鏡。不算寶盒寶格,就只這兩面鏡子,也足夠養(yǎng)活一處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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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隔日打扮,魏嬰沒什么想法,如個木頭般被馬嬤嬤和侍婢們編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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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能跟姜氏許多年成為親隨,除了有些心計成算外,手上一套打扮人的本事也深的主子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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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駁了小丫頭們推薦的五顏六色華麗珠寶和衣裳,而是只給魏嬰梳個家常的單髻,然后配了紅寶發(fā)帶,飄帶處留的格外長些,迎合腦后整齊的披散發(fā)尾,著意突現(xiàn)魏嬰一頭烏黑濃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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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不退紅,但若從頭到腳的紅未免叫人看了沒有重點。于是,馬嬤嬤選了鵝毛白的貼身棉袍,外頭再罩上山楂紅繡番石榴的寬松緞面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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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鏡前細看,周遭婢子都跟著看的呆了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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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活脫脫就像搜神書里說的,錦鯉成精,玉兔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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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傳膳聲進了耳,魏嬰昨兒一晚上廢了大力氣,剛剛泡澡也只是吃了兩口瓜果,腹中自然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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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馬嬤嬤還是謹慎地提點了主子將過分歡快腳步放緩:
‘ 不著急,慢些走,別顯得咱們宰相府不吃早飯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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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是附耳低說,魏嬰依言乖乖聽提點,可臉上等吃的笑卻始終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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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中堂的迎客玉,先是用密匝匝珠玉簾子掩映的小書房,而飯桌則擺在書房旁邊一處可以待客的后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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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個飯還要走這么多步數(shù),魏嬰心里小氣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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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真餓的慌,走過小書房外,都能聽見藍湛在里說話動靜,也不待歇腳側目,一門心思就是奔著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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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真入了后廳,看著華彩大桌上鋪的滿滿的盆罐盤碟,頓時眼里也隨了那彩石桌面放出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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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鴨子,炸鵪鶉,魚蒸,面窩窩,魚肚羹,雁翅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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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嫁進王府的好處,他覺得在此刻才真的是有了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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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喝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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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王爺還沒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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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興高采烈,瞬間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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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將魏嬰按坐好,陪了他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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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輿里計時的平衡竹起來下去好幾輪,魏嬰終是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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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馬嬤嬤拉他,自己三兩步走到小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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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簾子掀的噼里啪啦響,房中半墻的明窗將光線撒的極好。魏嬰臉皮在日光和珠光中透著蛋清似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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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已經(jīng)做了木頭,只覺簾子成串晃蕩下,是燈會里常見的吉祥娃偶長開了,化作人型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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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卻到大方方,在書桌后將人從頭到腳,看畫似的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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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不餓么,飯都上桌好久了,再不吃,涼了還的熱,多麻煩?。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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