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04 (忘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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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藍忘機魏無羨兩人剛從斬殺邪祟之處離開,可那地方及其平靜,根本沒有會擾亂藍忘機這種等級名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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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這件事真是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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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可要清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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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我正好也累了,這客棧的床可真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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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走向床邊,反復為他整理被褥的層次,但無論怎么弄,都還是很硬,沒有辦法,轉(zhuǎn)頭問他:“可要我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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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雙手枕在腦后,隨意往床上一坐,道了聲“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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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動作過程,他忽然發(fā)現(xiàn)藍忘機的內(nèi)杉如此眼熟,抬眼仔細看去,“藍湛,你這內(nèi)杉......不是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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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是穿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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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藍老,不是,你叔父有沒有看見,不對,他離你那么近,肯定看到了,我就說他怎么會罰我們抄這么多遍禮則篇,這是惡意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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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瞧著他神經(jīng)兮兮的模樣,忍俊不禁,“無事,我代你抄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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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突然正色,望著他,埋怨道:“本就是你的錯,這回我在你叔父哪里是徹底沒有回旋余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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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不語,面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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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為什么沒有感覺不合身?”說罷,他整理起自己的內(nèi)杉查看,忽而明白,輕吼:“你是故意的!含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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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回想當時穿衣情形,內(nèi)杉是藍忘機拿來的,所以,那個時候他是故意拿錯內(nèi)杉欺騙自己,魏無羨內(nèi)心掀起波瀾,驚訝道:“含光君,你可真是改不了醋壇子的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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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不擔心被他拆穿,單手扯下自己的外杉,掛在衣架上,屋內(nèi)蠟燭忽明忽暗,藍忘機走到窗前,將它掩合后才來到魏無羨面前。不得不說,微弱的燈光散在狹窄的空間,讓藍忘機愈加奪目了,魏無羨望著他,自己的內(nèi)杉有些小,但是在藍忘機身上卻更顯他身形了,寬厚的肩膀,緊實的腰身,修長的雙腿,魏無羨看得好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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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休息了?!彼{忘機湊上前,要給他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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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卻有意挑逗他,“含光君不覺這氣氛很不適合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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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有事要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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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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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在除夕趕回姑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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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xiàn)在不做些什么,我會遺憾一輩子的,再說,你都這般了,我還不應(yīng)主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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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耽誤,便不能按時返回姑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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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懶洋洋地抬起胳膊勾上藍忘機的脖子,“含光君就這么想與我共度新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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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點頭默認,魏無羨歡喜,將自己送進他懷抱,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使勁膩歪了一會,直到藍忘機要為他脫衣,他才不情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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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藍忘機的手還未觸碰到他的衣帶,就聽外面?zhèn)鱽硎煜ぢ曇簦簾o羨一驚,道:“溫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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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藍忘機也極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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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側(cè)身站起來,“我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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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藍忘機拽過外杉,穿合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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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開窗探向外面,溫寧正倒掛在對面房檐處,他察覺到聲音,抬眼看去,“魏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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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上面做什么?”看他這樣子,魏無羨表情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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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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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深呼一口氣,無奈道:“你先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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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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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寧的動作很輕,生怕吵到客棧住客,魏無羨讓出位置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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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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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guān)于藍公子的。”溫寧立在窗前,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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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蹙眉,示意他繼續(x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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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阿苑他們一起,聽景儀說,藍公子有些不太對,我便懷疑與亂葬崗有關(guā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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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葬崗?怎么可能?藍湛為何要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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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知,可我確在亂葬崗見過藍公子,就在幾天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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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神色有恙,他看一眼藍忘機,而對方也在注視著他,眸光流盼見款款情意,魏無羨了解藍忘機,藍忘機也了解魏無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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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藍忘機卻不會無緣無故去往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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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受擾記不得了,前去看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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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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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仰頭看一眼窗外天際,“嗯,莫要耽擱我趕回姑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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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連夜離開客棧,為了不耽誤行程,魏無羨將小蘋果交給客棧照顧,藍忘機帶著他御劍,不到一炷香時間已然到達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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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沒什么變化,不過每次重新站在這片土地上,總感覺凄涼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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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從藍忘機懷抱跳下來,“藍湛,可有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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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斂眸感知片刻,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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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反正是何鬼神見了便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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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低眉不語,挪步到了魏無羨前面,完全將他護在自己身后。魏無羨抿唇輕笑,抓著他的袖子,“這可是我的老巢,你還怕我出事不成,再說還有溫寧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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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寧一直在兩人旁邊,本來魏無羨以為藍忘機對溫寧沒有敵意是因為他不是人類,所以便沒特意避開,可哪知這次藍忘機卻像吃了槍藥一樣,持劍而出,直向溫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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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連忙壓下避塵,“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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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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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這是又喝醋了,魏無羨順著他的話附和道:“對,不需要,蓋世無雙的含光君會保護我的,我要溫寧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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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如此藍忘機才算罷休,將避塵收入鞘中,轉(zhuǎn)身擋住溫寧,假意給魏無羨整理下衣襟,實則是在宣誓自己主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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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深覺好笑,但又不想看藍忘機和溫寧打上一架,沒辦法,他一咬牙忍住了,輕咳聲,道:“有含光君保護,我可以進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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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面色不改,沉聲道:“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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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見狀,挽起他的手,踏上這條他不知走過多少次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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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環(huán)境依舊荒涼,荒涼到魏無羨不忍去看,現(xiàn)在每天膩在藍湛身邊,竟連這般景象再見都心有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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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看?!蔽簾o羨還沉浸在回憶中,忽聽溫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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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望去,心頭如被炙火灼燒一般,燙紅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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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大門不再了無生機,四周嫣紅的燈籠映影子照在他們身上,很多很多,幾乎魏無羨能看到的地方都被人笨拙地掛滿了大紅燈籠,紅色的燈籠蔓延至漆黑夜空,再也沒什么能忽視這耀眼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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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站在原地半響沒動,溫寧也早已看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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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這時,藍思追等人也追著邪祟趕來,瞧見這盈滿天際的紅色,藍思追仿佛回到年幼時,他牽著魏無羨的手指,拿著藍忘機買給他的蝴蝶,而那時迎接兩人的也是這種顏色,不過,他知道,此刻的紅色比起那時要堅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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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吸了鼻子,似是撒嬌般對著藍忘機說:“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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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藍忘機沒有這里記憶,他也說不出什么,只是心里不斷涌現(xiàn)一陣強烈的情緒,他不知道,但卻沖擊這他身上每一處,似是酸楚亦似是......他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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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看出他的糾結(jié),不愿在刺激他,安撫著握住藍忘機微涼的掌心。轉(zhuǎn)頭看向身邊多出的幾人,“你們怎么會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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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山歷練,本是在斬殺邪祟,但這些邪祟卻突然想被附體一樣,目光空洞,像是在眺望遠方,而且他們身體姿態(tài)也及其不協(xié)調(diào),手腳并用奔向這里,我們便跟過來了?!彼{思追仔細回想過后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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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像一具被控制的空殼?!彼{景儀也在一旁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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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緊握了藍湛的手,眼神清明冷冽,他在藍思追說到一半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看向溫寧,開口道:“你可記得蜜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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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聽見這花名解釋一愣,只有溫寧知道魏無羨所說何意,他質(zhì)疑道:“可這花不是被公子銷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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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還是小看這東西了,烈火竟不能完全將其根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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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今怎么辦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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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冷笑一聲,“那就徹底送它回家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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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此時小輩不該詢問,但藍景儀實在太好奇,忍了幾次還是問出口:“什么是蜜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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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笑道:“以亂葬崗之氣飼養(yǎng)而生的一束邪花,我嫌棄它氣味像苦藥便取名為蜜餞,這不聽起來甜一些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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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您還真是......睿智?!彼{景儀抽搐兩下嘴角,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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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思追聽聞魏無羨之言,借著月光四處掃視一遍,并未見任何活物,便問:“可這花要何處尋?即是花,又為何可操控這些邪祟兇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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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繼續(xù)道:“此花已通靈性,會散落其身上部位成為子株,這些子株一但生根便長得和母株一樣,以此作為迷惑,所以想要尋它真身不易。而操縱邪物則是因為它的花粉,為了攝取更多力量生長,會將路過的人或邪物粘上它的花粉,它的力量附在花粉上,但這力量只是植物向生之能,所以即使是高等級名士也難辨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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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寧突然插話道:“果然,藍公子便是因此擾亂心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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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嗤笑一聲,道:“這家伙打得如意算盤,它察覺出藍湛身上靈力厚重,便想讓藍湛在其成熟時為其獻祭,從而化升怪,只是藍湛定力太強,這花輕易控制不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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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獻祭?”藍景儀狠狠咽了口唾沫,又道:“這東西也太邪了吧,我們要如何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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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目光看向亂葬崗深處,笑道:“比他邪不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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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剛剛被這邪物驚嚇到的小輩頓時心安不少,雖然他們平日處理的邪祟也不少,但都是正面擊殺,像邪花這種詭異手段卻是從未接觸過,幾人都怕無法防備。不過,既然要比邪,那他們就有了自信,畢竟,論邪術(shù),無人能比過這夷陵老祖魏無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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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間,他們望向魏無羨的眼神多了些依賴與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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