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情侣中文字幕电影,在线麻豆精品传媒,在线网站高清黄,久久黄色视频

歡迎光臨散文網(wǎng) 會員登陸 & 注冊

屋中暴徒

2021-05-23 03:56 作者:弓箭手呼蘭噶剌  | 我要投稿


“一個跑了,一個死了,還有一個在金色的大床上睡著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古老的歌謠

在一場宮廷宴會上,納布杜斯,一位身著紅色長袍的牧師——這座城市真正的統(tǒng)治者,彬彬有禮地碰了碰年輕貴族莫瑞羅的胳膊。莫瑞羅轉(zhuǎn)過身正好看到牧師注視的目光,他納悶地想理解蘊含在其中的深意。他們倆都沒有說話,但是納布杜斯彎下腰交給莫瑞羅一個小金盒。這個年輕的貴族男子,知道納布杜斯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一舉動,他狐疑地接過盒子,倉促返回自己的臥室。在那里他打開了那個金盒,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只人的耳朵。他立刻驚出了一身汗,明白了紅袍牧師那一瞥的涵義。
盡管莫瑞羅仍然是個灑滿香水、衣著華麗的紈绔子弟,但絕對不是一只任人宰割、毫無反抗能力的羔羊。他不知道納布杜斯僅僅是想作弄他一下,還想給他一次自愿流放的機會。但事實上他現(xiàn)在還是自由身,充滿智慧,他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來想出對策。對策很簡單:他需要一個工具,一個殺人工具。命運正好給他提供了這樣一個工具,那人現(xiàn)在正在低級下流的工作場所和妓院里,而這個年輕的貴族男子正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里因害怕而顫抖和沉思著,只不過他住的是大理石裝飾的豪華宮殿。

有一個阿努祭司,他的神殿建在貧民窟的邊緣地帶,那里不止是供人們朝拜的場所。這個祭司長得很胖,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他以前做過倒賣贓物的勾當(dāng),也曾做過警察的臥底,黑白兩道通吃。神殿位于“迷宮”附近,這里到處都是泥濘彎曲的小巷,是有名的賊窩。小偷中不乏膽大包天者,尤其是一個從辛梅利亞來的野蠻人更是出名。由于阿努祭司的通風(fēng)報信,這個持械的家伙被逮住了,并且被吊在廣場上。但是這個辛梅利安人后來逃跑了,并且打聽到祭司背信棄義的行為,于是他趁夜色進入阿努神殿,把祭司的腦袋砍了下來。這件事在這座城市里引發(fā)了一場混亂。但是搜查殺人兇手一事一直沒有進展,直到他的同伙背叛了他,泄密給當(dāng)權(quán)者。他的同伙領(lǐng)著警衛(wèi)隊隊長沖進去的時候,他率領(lǐng)的那支野蠻人小分隊正喝得爛醉如泥。

他昏昏沉沉地醒來,當(dāng)他們要抓住他的時候,出于本能反應(yīng),他掏出了那個隊長的內(nèi)臟,殺死了攻擊他的人。他本來可以逃掉,但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的意識仍然不太清楚。在倉促逃跑的過程中,他錯過了開著的大門,頭部猛撞到石墻上,頓時失去了意識。當(dāng)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guān)進了這座城市最堅固的地牢里,并且被鎖鏈綁在墻上,即使他野蠻的肌肉都不能掙開。

莫瑞羅來到了這間小牢房,身披一件寬大的黑斗篷。那個辛梅利安人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來人,以為他是被派來執(zhí)行死刑的。在地牢的昏暗燈光下,即使他的四肢戴著鐐銬,這個野蠻人身上原始的力量依舊令人畏懼。

他充滿力量的身體和肌肉發(fā)達的四肢將熊的力量和黑豹驚人的速度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他雜亂的長鬃下,藍眼睛中燃燒著難以抑制的野蠻和殘忍。

“你想活命嗎?”莫瑞羅問道。野蠻人咕噥了一會兒,求生的欲望在他的眼中燃燒起來。

“如果我?guī)湍闾映鋈ィ隳軒臀乙粋€忙嗎?”莫瑞羅又問。

辛梅利安人沒有說話,但他專心的凝視替他做了回答。

“我想讓你為我殺一個人?!?/p>

“誰?”

莫瑞羅的嗓音變得低沉起來,“納布杜斯,國王的牧師!”

辛梅利安人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和不安。他一點也不害怕,也沒有表現(xiàn)出文明人對當(dāng)權(quán)者的尊崇。國王或乞丐,對他來說沒什么區(qū)別,都只是人而已。他也沒問為什么莫瑞羅會來到他面前,而在監(jiān)獄外的周邊地區(qū)到處都能找到殘暴的罪犯。

“我什么時候能逃出去?”他想知道。

“一個小時之內(nèi)。在晚上,地牢里只有一個守衛(wèi)。我已經(jīng)收買了他???,這是你鎖鏈的鑰匙。我會幫你把鎖鏈去掉,在我走后一小時,這個守衛(wèi)——艾斯克斯,將會給你打開牢門。你從衣服上撕下一些布條將他捆住,當(dāng)他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當(dāng)權(quán)者會認為你是被外面的人救走的,就不會懷疑到他。然后你立刻到紅袍牧師的屋子里把他殺了。接著你到一個叫‘鼠穴’的地方,在那里有個人會和你接頭,并且會給你一袋金子和一匹馬。有了這些東西你就能逃出這座城市并能逃離這個國家?!?/p>

“現(xiàn)在就給我打開這該死的鎖鏈,”辛梅利安人要求道,“讓這個守衛(wèi)給我?guī)c兒吃的東西。他娘的,我一整天都以發(fā)霉的面包和水充饑,我都快餓暈了?!?/p>

“那些都是小事,我會安排的,但是一定要記住——一直到我有足夠的時間到家,你才可以開始逃跑?!?/p>

從鎖鏈中解放出來,野蠻人在巨大昏暗的地牢里站起來,伸展了一下他結(jié)實的雙臂。莫瑞羅再一次覺得如果世上有那么一個人能夠完成他設(shè)定的任務(wù)的話,那一定是這個辛梅利安人。他首先指示艾斯克斯給辛梅利安人拿了一大盤牛肉和一杯啤酒,又反復(fù)囑咐了幾遍才離開監(jiān)獄。他知道他可以信任這個守衛(wèi),不僅僅是因為他已經(jīng)付了錢,還因為他掌握著這個守衛(wèi)的某些秘密。

當(dāng)他回到自己的住處時,莫瑞羅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恐懼。納布杜斯將會通過國王發(fā)動攻擊——對于這一點他還是肯定的。既然禁軍并沒有來叩他的門,這就說明到目前為止牧師還什么都沒對國王說。明天他就會說的,這毫無疑問——如果他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莫瑞羅相信辛梅利安人會忠誠于他,但他的計劃能否實現(xiàn)還是個未知數(shù)。以前曾有人試圖刺殺紅袍牧師,但都以讓人難以形容的恐怖方式死去了。不過他們都是這座城市里的文明人,缺乏野蠻人那種狼一般的本性。莫瑞羅一打開手中盛放著被割下的耳朵的盒子,他就已經(jīng)通過一些秘密渠道了解到這個辛梅利安人被捕了,接著他想到了對付納布杜斯的一個辦法。

他再次在宮殿里為那個叫柯南的野蠻人祈禱,那天晚上,為了預(yù)祝行動成功,莫瑞羅準備痛飲一杯。當(dāng)他正喝著的時候,他的一個間諜向他報告,說艾斯克斯已經(jīng)被捕并被投進了監(jiān)獄,辛梅利安人沒逃掉。

莫瑞羅感覺他的血液又一次變成了冰塊。他能夠看到在命運的轉(zhuǎn)折處只有納布杜斯那邪惡的手,而且一種無法擺脫的奇怪想法開始在他腦海中成型。他覺得紅袍牧師不只是人類——還是能讀懂受害者思想和像木偶一樣牽著他們跳舞的巫師。隨著失望而來的是絕望。他在黑披風(fēng)下橫拖著一把劍,悄悄離開了房子,匆忙穿過荒蕪的街道。當(dāng)他來到納布杜斯的房前時正好是半夜時分?;▓@圍墻很高,被周圍的莊園分隔開來。黑暗正陰森地逼近。

這墻很高,但不是不可逾越。納布杜斯并沒有把他的信任僅僅放在石頭這種障礙物上,在墻里面的東西才是令人恐懼的。莫瑞羅知道至少有一條兇猛的大狗漫步在花園里,隨時都會將入侵者撕成碎片,正如獵犬將兔子撕碎一樣?;蛟S還有其他什么東西,他不去猜想了。被允許進入這房子的人都是簡單合法的生意人,據(jù)調(diào)查納布杜斯居住在豪華的鋪陳中,然而令人驚訝的是他只有很少幾個仆人。事實上,據(jù)說人們只看到過其中一個一一一個高個子、沉默寡言的人,名叫喬爾凱。還有一個人,估計是個奴隸,聽說在房子的某些隱秘的地方不停地走動,但是這個人至今無人見過。那座神秘屋子最大的秘密就是納布杜斯本人,他有高超的權(quán)謀,精通外交政治,這使他成為這個王國里最強大的人。百姓、大臣和國王就像木偶般被他牽著鼻子走。

莫瑞羅爬過墻進到花園里,花園被灌木叢和波浪似的植物枝葉覆蓋著,顯得更黑了。黑黝黝的樹木之間隱約顯出房間的窗戶,但是里面卻沒有光線。這個年輕的貴族男子偷偷摸摸地溜進來,飛快地穿過灌木叢。頃刻之間他仿佛聽到巨大獵犬低沉的吠叫聲,看到它巨大的身體猛地從陰影里沖過來。他懷疑他的劍在碰到如此襲擊時的效果,但是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不是他死在這個畜生尖而長的獠牙之下,就是這畜生死在他這屠夫的利劍下。

他被某種笨重而柔軟的東西給絆倒了。在模糊不清的星光下,他彎下腰近距離觀察,發(fā)現(xiàn)地上有個死去的東西。那正是守衛(wèi)園林的狗,死了。它的脖子破裂,看起來好像是尖而長的利齒咬過的痕跡。莫瑞羅覺得任何一個人類都做不到這樣,這畜生肯定遇到了一個比它自己更野蠻兇殘的怪物。莫瑞羅緊張地注視著隱秘的灌木叢,然后聳聳雙肩,向寂靜的房子靠近。

他打開的第一扇門沒上鎖。他小心謹慎地從門里進去,手里拿著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在一條長長的陰暗走廊里,從走廊另一頭的簾子里閃爍著一盞朦朧的燈照在走廊上。死寂籠罩著整個房屋。莫瑞羅沿著走廊滑行,停下來透過簾子看了一會兒。他朝一個有燈光的房間看去,窗戶上掛著天鵝絨簾子,由于掛得如此嚴實,一點燈光都照不出來。這個房間好像是空的,然而他仔細一看,卻發(fā)現(xiàn)有一個恐怖的居住者。在殘破的家具和被撕碎的簾子之中,躺著一個男人。他朝上躺著,但是頭部非常扭曲,以至于他的下巴倚靠在一只肩膀后面。他扭曲的頭上露出恐怖的微笑??雌饋砗孟袷窃谛币曋鹆_。

那時,莫瑞羅的決心第一次動搖了。他膽戰(zhàn)心驚,猶猶豫豫地朝身后的來路瞥了一眼。接著劊子手的木砧板和斧頭的記憶讓他變得堅強起來,他穿過這個房間,改變方向,以避免由于伸開四肢躺在中間咧嘴笑的人所產(chǎn)生的恐懼。雖然他之前從未見過這個人,但他從他人的描繪中了解到他就是喬爾凱,也就是納布杜斯那個性格陰沉的奴隸。

他透過一道掛著門簾的門,向里看到一間寬闊的圓形房間,在精致的地板和高聳的天花板中間連接著一條畫廊。這個房間裝飾得好像是為一國之君準備的。在房間中央有一張裝飾華麗的桃花心木桌子,上面放著各種盛酒的容器和各色美食。莫瑞羅變得僵硬了。在一張大椅子上,一個寬闊的后背正朝向他。他見過那人的服飾。他瞥見一只穿著紅色袖子靠在椅背上的胳膊,頭上戴著為人所熟悉的猩紅色禮服的兜帽,向前彎著身子,好像在沉思,就像莫瑞羅曾經(jīng)在皇家宮廷上經(jīng)常見過的納布杜斯那樣。

他罵著自己心跳的重擊聲,這個年輕的貴族男子偷偷地橫穿過房間,伸出長劍,為了猛刺,他整個身子盡力保持平衡。他的獵物一動未動,看起來好像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紅袍牧師睡著了嗎,或者那只是個沉重地落在大椅子上的尸體?當(dāng)莫瑞羅和敵人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時,椅子上的人突然站起來并面向了他。

血液突然快速地竄向莫瑞羅的臉頰。他的劍從手中滑落,掉在精致的地板上發(fā)出響聲。一陣可怕的叫喊聲從他烏青色的唇中發(fā)出,緊接著是一個向后倒下的身體觸地的重擊聲。紅袍牧師的房屋再一次被沉寂所籠罩。

莫瑞羅離開辛梅利安人柯南被拘禁的地牢不久,艾斯克斯就給柯南帶來了一大盤食物,里面還有一大塊牛肉和一杯濃啤酒??履狭⒖坛粤似饋?。艾斯克斯對所有的牢房做了最后一輪巡查,看到一切正常,確定沒有人會目擊到這作假的劫獄。正當(dāng)他打算按照原先說好的計劃行動時,一小隊警衛(wèi)齊步走進監(jiān)獄并將他逮捕。莫瑞羅誤會了這件事的原因,當(dāng)時他想當(dāng)然地認為柯南逃跑的計劃被發(fā)現(xiàn)了,然而卻是另外一回事:艾斯克斯得罪了當(dāng)?shù)氐膼簞萘?,他曾?jīng)犯下的罪行被人翻出來,緊跟著他就被抓了。

另一個獄卒代替了他,一個刻板、固執(zhí)的人,沒有什么賄賂可以收買他。他很古板,但是他忠于職守,這一點難能可貴。

在艾斯克斯被拖到法官面前接受正式指控時,新上任的獄卒例行公事巡視各個牢房。經(jīng)過柯南所在的小牢房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看到柯南沒戴鎖鏈,并且在啃咬著從巨大的牛架上撕下來的最后一片牛肉。獄卒怒不可遏,完全失去了理智,以至于他犯下了一個大錯誤——他獨自一人進了牢房,而沒叫監(jiān)獄里其他警衛(wèi)。這是他在職期間第一次犯錯,也是最后一次。柯南拿起牛架打破了他的腦殼,拿走了他的匕首和鑰匙,輕松地逃了出來。正如莫瑞羅說過的那樣,在晚上那里只有一個人站崗。辛梅利安人通過他拿到的鑰匙來到了圍墻之外,站在外面的空氣中,正如莫瑞羅的計劃成功了一樣,他獲得了自由。

在監(jiān)獄圍墻的陰影里,柯南停下來決定他下一步的行動路線。在他看來,他之所以能夠逃出來是由于他自己的行動,他一點不欠莫瑞羅的;然而,正是這年輕的貴族男子給他去掉了鐐銬并給他送來食物,這兩樣無論缺了哪一樣,他的逃跑都不會成功??履险J為莫瑞羅有恩于他,因此他有報恩的義務(wù),他決定要履行對年輕貴族男子的承諾。但是首先他有些自己的私事要處理。

他扔掉破爛的束身外衣,除了一件束腰帶之外幾乎赤裸地行走在夜色里。他邊走邊用手指擺弄著他得到的匕首——一種具有寬闊雙刃的致命武器,長達十九英寸。他沿著小巷和昏暗的集市潛行,直到他來到目的地——迷宮。沿著錯綜復(fù)雜的路徑,他走得相當(dāng)熟稔。這的確是一條陰暗的巷子,高墻庭院和曲折的道路組成了迷宮,充斥著各種神秘的聲音和惡臭。裸露的街面上,泥和污物混合在一起,顯得狼藉而雜亂。隱秘的下水道里生長著神秘生物,各種廢物和垃圾傾倒在小巷里,形成各種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堆和水坑。在這里必須小心走路,不然很可能失足掉進令人惡心的臭水坑里,或者被地上割斷喉嚨的尸體絆倒,然后頭陷進泥里,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老實人們應(yīng)該避開迷宮這個邪惡的地方。

柯南在沒人看到的情況下到達目的地,當(dāng)初離開這地方時,他曾熱切地希望見到那個人。當(dāng)柯南溜進下面的庭院時,那個曾經(jīng)把他出賣給警察的姑娘帶著她的新情人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住到了這座院子僅有一段樓梯之隔的另一棟樓上。 這個年輕的暴徒盯著緊閉的房門。柯南摸索著路,走到一段吱吱嘎嘎作響的樓梯上,專心于他自己的沉思。

走了一段后,他突然停下,頭發(fā)都豎了起來。一個模糊、巨大的東西蜷縮在他前面的黑暗里,一雙眼睛就像正打算獵食的野獸一樣閃閃發(fā)亮。這個怪物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號叫,然后東倒西歪地向他奔來??履吓e起鋒利的匕首劃破它的肚皮。它發(fā)出一陣喘息聲,然后無力地向樓梯倒了下去。

野蠻人立刻上了屋頂,像食尸鬼一般,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燃燒著。他知道這聲音已經(jīng)被人聽到了,但是迷宮的人都很謹慎地處理他們自己的事,臨死前的尖叫聲在這黑暗的樓梯上一點也不罕見。少頃,敢于冒險的人就會來調(diào)查,但那是一段時間之后才會發(fā)生的事了。

柯南爬上樓梯,在他所熟知的門前猶豫了一下。門里面被插上了,他用刀刃穿過門和門的側(cè)柱,將門閂抬起來。他走進屋里,關(guān)上身后的門,面對著曾經(jīng)把他出賣給警察的姑娘。

這姑娘活動了一下,雙腿交疊坐在不整潔的床上。她臉色變得蒼白,就像見了鬼一樣看著他。她聽到從樓梯上傳來的尖叫聲,看到他匕首上的血跡,但是她因為自己欠下的債太害怕了,根本沒時間想她曾經(jīng)的情人遭遇了怎樣的厄運。她開始求饒,因為害怕而語無倫次。柯南沒有回應(yīng),他僅僅是站在那里,用他那燃燒的眼睛注視著她,用他起老繭的拇指擦拭著匕首的邊緣。

當(dāng)她畏縮著向后面的墻上靠去時,她一邊啜泣著一邊祈求著柯南的憐憫??履洗┻^房間,他的雙手絲毫沒有往日的溫柔,猛地抓起她黃色的卷發(fā),把她從床上拖了下來。他將匕首推回刀鞘,把那掙扎著的俘虜夾在左臂下,并向窗戶大步走去。柯南踢開窗戶抬腳走出,走在狹窄的窗沿上。如果附近的人還醒著,就會看到這一奇異的景象:他胳膊下夾著一個亂踢亂打的半裸姑娘。他們肯定會感到困惑不解,但這個女孩卻知道原因。

到了他尋找的地點,柯南停了一下,用他空著的那只手緊緊地抓著墻壁。樓里面響起了洪亮而又連續(xù)不斷的吵鬧聲,這表明他最終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俘虜抽泣著扭動身軀,再度祈求柯南的原諒。柯南瞥了一眼下面小巷子里的垃圾和污泥,將這個姑娘扔進了污水池。他享受地看著她踢打了幾秒鐘,看著她掙扎和咒罵,他甚至發(fā)出了低沉的笑聲。然后他抬起頭,聽著樓內(nèi)逐漸變大的騷亂聲,現(xiàn)在是去殺納布杜斯的時候了。

金屬的叮當(dāng)聲喚醒了莫瑞羅。他呻吟著,掙扎著要坐起來。他的四周只有寂靜和黑暗,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瞎了。接著他想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事,他慢慢地向前爬。通過觸摸,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平坦的石板連接成的地板上。進一步摸索,他發(fā)現(xiàn)了一堵同樣材料的墻。他坐起來并靠在墻上,徒勞地試圖辨認方向??梢源_定的是,他似乎是在一個監(jiān)獄里,但是具體在哪里他就猜不出來了。他隱隱約約地記得一陣撞擊聲,納悶地想知道那聲音是不是這座地牢的大鐵門發(fā)出的動靜,或者是劊子手進來的關(guān)門聲。

一想到這他深深地顫抖起來,開始沿著墻摸索。他期望碰到這座監(jiān)獄的邊界,但是片刻之后,他意識到自己正沿著走廊向下走。他緊緊靠著墻走,害怕掉進坑里或者其他陷阱里,現(xiàn)在他意識到在黑暗中正有什么東西在靠近他。他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也許是他的雙耳捕捉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響,或是下意識讓他產(chǎn)生了警覺。他停了一會兒,頭發(fā)都豎起來了。他確定自己還活著,同樣確定的是,他感覺到在前面的黑暗中蜷縮著某種活物。

就在他的心臟仿佛要停止跳動的時候,一種野蠻的口音嘶嘶地說道:“莫瑞羅,是你嗎?”

“柯南!”反應(yīng)過來之后,年輕的貴族男子一瘸一拐地在黑暗中摸索著, 他的雙手碰到了一雙巨大的赤裸肩膀。

“我能認出你真是太好了,”野蠻人咕噥著說,“我本打算像刺一只肥豬一樣把你刺死呢?!?/p>

“我們在哪里,我的主???”

“在紅袍牧師屋子下面的坑里,但是為什么——”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午夜之后沒多久?!?/p>

莫瑞羅搖了搖頭,在試著凝聚他分散的注意力和智慧。

“你在這里做什么?”辛梅利安人問道。

“我是來殺納布杜斯的。我聽說他們換了監(jiān)獄里的守衛(wèi)……”

“他們的確那樣做了,”柯南吼叫著說,“我打爆 了新來的獄卒的頭,跑出來了。我本來幾小時之前就應(yīng)該在這里的,但是我有一些私事要處理。嗯,我們?nèi)カC殺納布杜斯吧?”

莫瑞羅渾身發(fā)抖,“柯南,我們是在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惡魔的房子里。我來這兒是尋找一個敵人,卻找到了一個來自地獄的滿是毛發(fā)的魔鬼!”

柯南不確定地咕噥著,對于傷痕累累的勇士來說人類敵人是不可怕的,但他對這種原始的東西有著迷信般的恐懼。

“我進到那房子里去了,”莫瑞羅小聲地說,仿佛黑暗中滿是傾聽的耳朵?!霸谕饷娴幕▓@里,我發(fā)現(xiàn)納布都斯的狗被撕開皮肉,死了。在房子里,我來到他的仆人喬爾凱跟前,他的脖子也被扭斷了。然后我看到納布杜斯自己正坐在椅子上,穿著他通常穿的外衣。起初我以為他也死了。我偷偷地去行刺他,他卻突然站起來面向了我。天哪!”令人驚恐的記憶瞬間讓這個年輕貴族男子變得說不出話來,他要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

“柯南,”他輕聲地叫著,“在我面前站著的不是人!從身體和姿勢上都還像人,但是從牧師猩紅色的兜帽看去,一張滿是瘋狂和夢魘般的臉正咧著嘴笑!臉上由黑色的毛發(fā)覆蓋著,有一雙豬般的小眼睛發(fā)紅地瞪視著你,鼻子是扁平的,有一對巨大惡俗的鼻孔。他松散的嘴唇向后拉伸,露出黃色的長而尖的巨大獠牙,就像犬牙一樣。從猩紅色衣袖里伸出的雙手是畸形的,也長滿類似的黑色毛發(fā)。我看到的這些都是在一瞥之間所見,接著我被恐懼襲遍全身,沒了意識,昏過去了?!?/p>

“然后呢?”辛梅利安人不安地低聲問。

“只在剛才我才有意識,那個怪物一定是把我扔進了這個坑里??履?,我懷疑納布杜斯不完全是人類!他是個魔鬼——一種已經(jīng)死去的東西!在白天以人類的面孔出現(xiàn),穿著人類的衣服在人類之間穿梭,到晚上就呈現(xiàn)出他真實的面貌?!?/p>

“那很明顯,”柯南回答道,“每個人都知道有些人可以任意披上狼皮。但是為什么他要殺死他的仆人呢?”

“誰能深入了解一個魔鬼的想法呢?”莫瑞羅答道,“我們現(xiàn)在關(guān)注的事情應(yīng)該是怎么從這個地方出去。人類的武器是無法傷到一個死人的。你是怎么進來的?”

“通過下水道。我覺得他的院子應(yīng)該有人站崗。這個下水道和通向這些坑的一個地道連接著。我原想著能通到上面房間的某個未上門閂的門?!?/p>

“那咱們從你來的路逃出去吧!”莫瑞羅大聲說,“去他媽的魔鬼吧!一旦從這窩里出去。我們就抓住機會和國王的衛(wèi)隊取得聯(lián)系,從這個城市里逃跑。帶路吧!”

“沒用的,”辛梅利安人咕噥著說,“通向下水道的路被擋住了。當(dāng)我進入這條地道時,一個大鐵柵從頂上落了下來。幸虧我閃得快,就差那么一點點,它就能把我的頭戳出一個大洞,就會像螺紋一樣把我釘在地板上。我想把它舉起來,可它紋絲不動。一頭大象都動搖不了它。比兔子大點兒的東西在柵格之間都活不了?!?/p>

莫瑞羅咒罵著,一只冰冷的手沿著脊椎上上下下地來回擺弄著。他或許該想到納布杜斯在他的房子無人保衛(wèi)的情況下是不會留下任何入口的。要不是柯南擁有野獸那樣飛快的跳躍速度,那個下落的鐵柵就會把他當(dāng)肉串插起來了。毫無疑問他在地道里的行走觸動了隱藏的機關(guān),那機關(guān)只能由上面才能開放。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他們倆都被活生生地困在里面了。

“那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莫瑞羅說道,全身在大量出汗,“就是尋找其他的出口,毫無疑問里面會有陷阱,但是我們別無選擇?!?/p>

野蠻人咕噥著表示同意,兩個伙伴開始隨意地摸索著沿走廊移動。正在這時,莫瑞羅想起了什么事。

“在這樣的黑暗里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他問道。

“當(dāng)你到我牢房里來的時候,我聞到你噴在頭上的香水味了,”柯南答道,“當(dāng)我在黑暗中蜷縮著準備把你撕開之前,我又聞到了那種味道?!?/p>

莫瑞羅拿了他黑色頭發(fā)的一綹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這種氣味對他的嗅覺而言不怎么明顯,他意識到這個野蠻人的鼻子是多么的敏銳。

當(dāng)他們摸索著向上走時,他的雙手本能地向刀鞘摸去,該死的,他發(fā)現(xiàn)刀鞘是空的。正在那時,一道模糊的光亮在他們前方變得明顯起來,現(xiàn)在他們走到了走廊上一個比較高的拐彎處,灰暗的光線就是從那里滲入的。他們共同注視著周圍的角落,莫瑞羅斜靠著他的伙伴,感到他巨大的身軀變得僵硬起來。這個年輕的貴族男子也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身體,半裸著,在拐彎處上面的走廊里無力地躺著,被光朦朧地照著,那光像是從遠處墻上的銀色大圓盤上發(fā)出來的。莫瑞羅對躺著的人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在哪兒見過似的,他低著頭,腦海里一直縈繞著一種奇怪而令人厭惡的臆測。他向辛梅里安人做了個手勢,示意柯南跟著他,同時偷偷地向前靠近,彎下腰查看躺在地上的那人。一種厭惡感油然而生,他極力克制住,然后抓起那個身體,把它翻了過來。一種難以置信的咒罵聲從他口中發(fā)出,辛梅利安人爆發(fā)般地咕噥一聲。

“納布杜斯!紅袍牧師!”莫瑞羅突然喊道,他的腦子里飛快地旋轉(zhuǎn)著震驚的旋渦。“那誰……什么……?”

牧師呻吟著,動了動??履弦载堃粯拥乃俣葟澫卵?,拿匕首抵在他的心臟上。莫瑞羅抓住柯南的手腕。

“等等!現(xiàn)在別殺他——”

“為什么不殺他?”辛梅利安人詢問道,‘“他已經(jīng)脫掉以前的偽裝,睡著了。難道你要弄醒他,讓他把我們撕碎嗎?”

“不!等等!”莫瑞羅力勸道,試圖集中一下他那亂七八糟的思緒。“看!他并不是睡著了——看他太陽穴上的大塊淤青?他是被打得失去意識了。他可能已經(jīng)在這兒躺了幾個小時了。”

“我記得你很肯定地說在上面的屋子里看到了野獸般模樣的他?!笨履险f道。

“我確實說過!可——他就要醒了!把你的匕首放回刀鞘里,柯南,這里有個比我想象的還要黑暗的秘密。在我們殺他之前,我必須和這個牧師聊聊?!?/p>

納布杜斯茫然地舉起手朝滿是擦傷的太陽穴摸去,喃喃自語,睜開了眼。有那么一瞬間眼神空洞,毫無智慧可言;接著猝然一動,眼神里恢復(fù)了生氣,他坐起來,瞪著這兩人。盡管巨大的搖晃使他剃刀般銳利的頭腦暫時變得混亂,但以往的活力和氣勢再一次運作起來。他的眼睛快速轉(zhuǎn)動,看了看自己,然后將視線停在莫瑞羅的臉上。

“您的到來令寒舍蓬蓽生輝呀,年輕的先生,”他冷笑著說,瞥見那個隱約在貴族男子身后出現(xiàn)的巨大身影?!澳銕硪粋€暴徒,我看到了。你的劍難道不足以將我這卑微的身軀切成兩段嗎?”

“夠了,”莫瑞羅變得不耐煩起來,“你在這兒躺了多久了?”

“對于一個剛恢復(fù)意識的人來說,這真是個奇怪的問題啊,”牧師回答道,“我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但是當(dāng)我被攻擊時,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就到午夜了。”

“那么在上面房子里穿著你衣服的是誰?”莫瑞羅問道。

“那應(yīng)該是扎克,”納布杜斯回答道,悔恨地用手指頭摸著他的傷痕。 “是的,那應(yīng)該是扎克。穿著我的衣服?畜生!”

柯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來回走動,用自己的語言吼著。納布杜斯古怪地看著他。

“你暴徒同伴的刀渴望著我的心呢,莫瑞羅,”他說,“我原以為你應(yīng)該夠聰明,會帶著我的警告離開這座城市呢。”

“你和那個兇手相處得很好嘛,”納布杜斯嘀咕著繼續(xù)說道,“我已經(jīng)懷疑你一段時間了。這就是我讓那個毫無生氣的宮廷大臣消失的原因。臨死之前他告訴我很多事情,其中就有你這個年輕貴族的名字,你賄賂他去偷國家機密,然后你再將這些機密出賣給國家的敵人。你難道不為自己感到羞恥嗎,莫瑞羅,你這個厚顏無恥的賊?”

“我和你一樣不覺得羞愧,你這個貪得無厭的掠奪者?!蹦鹆_立即回答道,“為了你的個人私欲,你利用了整個王國,在對政權(quán)不感興趣的偽裝下,你欺君罔上,像乞丐一樣向富人乞討,鎮(zhèn)壓窮苦人民,為了你無情的野心不惜犧牲整個民族的未來。你只不過是一頭鼻子在食槽里的大肥豬而已。你是個比我更大的賊。這位辛梅利安人是咱們?nèi)齻€中最誠實的人,因為他公然進行偷盜和殺戮?!?/p>

“好吧,那么,我們都是亡命徒,”納布杜斯平靜地表示同意,“那么現(xiàn)在你們想要什么?我的命?”

“當(dāng)我看到那位死去大臣的耳朵時,我就意識到我的厄運即將來臨了,”莫瑞羅突然說道,“并且你將會援用國王的權(quán)力,我說的對嗎?”

“確實如此,”牧師回答道, “一個宮廷大臣是很容易處理掉的,但是你嘛,就有點太顯眼了。我本來打算在早上告訴國王一個關(guān)于你的玩笑的?!?/p>

“一個將是以我的腦袋作為代價的玩笑,”莫瑞羅嘀咕著說,“然后國王就會忘了我在國外的所作所為?”

“的確如此,”納布杜斯嘆氣道,“而現(xiàn)在,你的伙伴拿著匕首,我恐怕就沒機會講這個笑話了?!?/p>

“你應(yīng)該知道怎樣從這些坑里出去吧,”莫瑞羅說道,“假如我同意留下你的命,你能幫我們從這兒逃出去,并且發(fā)誓為我的偷竊行為保密嗎?”

“牧師什么時候遵守過誓言啊?”柯南抱怨道,他漸漸明白這次談話的意思了?!白屛仪袛嗨暮韲?,我倒想看看他的血到底是什么顏色的。在迷宮他們都說他的心是黑的,那么,他的血也一定是黑的……”

“安靜,”莫瑞羅低聲說,“如果他不給我們指示如何走出這些坑的話,我們可能會爛在這兒。好啦,納布杜斯,你有什么想說的?”?

“腿在陷阱里的狼還能說什么?”牧師笑著說,“我在你們的控制下,如果我們要逃出去,必須相互幫助。我發(fā)誓,如果這次我們能夠活下來,就忘記所有的恩恩怨怨。我以神的靈魂發(fā)誓!”

“好,我很滿意,”莫瑞羅嘀咕著說,“就算是紅袍牧師也不會不遵守誓言。現(xiàn)在從這里出去吧。我這里的朋友是通過地道進來的,但是一道鐵柵在他身后落下,擋住了出口。你能想辦法舉起那鐵柵嗎?”

“無法從這些坑里出去,”牧師回答道,“控制桿在地道上面的臥室里。只有一條從這里出去的路,我?guī)銈內(nèi)?。但是告訴我,你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莫瑞羅用幾句話告訴了他,納布杜斯點點頭,僵硬地站起來。他一瘸一拐地沿著走廊走去,走過幾個寬敞的房間,接著靠近了遠處的銀色圓盤。隨著他們的前進,光線增多了,但只是一種昏暗模糊的光亮。在圓盤附近,他們看到了一條通往上方的狹窄樓梯。

“那就是另一個出口,”納布杜斯說,“我相信上面的門閂應(yīng)該沒鎖。不過我倒覺得誰要想穿過那道門,肯定得先把喉嚨割斷??茨莻€圓盤?!?/p>

看起來像個銀盤的東西事實上是安在墻上的一塊大鏡子。墻上凸出來一些青銅似的管子,成直角彎向銀盤。向這些管子看去,莫瑞羅看到一組令人眼花繚亂的小鏡子。他把注意力轉(zhuǎn)向墻上那些大一點的鏡子,突然吃驚地叫出聲??履蠌乃募缟峡催^去,低聲咕噥著。

他們通過一扇大寬窗子向一個光線良好的屋子里看去。墻上有一些大鏡子,鏡子與鏡子之間用天鵝絨簾子隔著,有絲綢做的床、烏木和象牙做的椅子,從房間開始到門口都被窗簾修飾著。其中一道門上沒掛門簾,門前坐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和這個房間的華美形成了奇異的對比。

這東西似乎在直視著莫瑞羅的眼睛,令他非常害怕,他覺得血液都要凍僵凝固了。不知不覺間,他從鏡子所在的方向向后退卻,這時候柯南粗野地向前推了推他的頭,直到他的下巴幾乎觸到了鏡子表面,他低吼著一些威脅和反抗的話語。

“以主的名義,納布杜斯,”莫瑞羅氣喘吁吁地說,渾身顫抖。“那是什么?”

“那就是扎克,”牧師一邊回答,一邊揉著他的太陽穴?!耙恍┤藭兴?,但是他和真正的猿不同,正如他和真正的人類有區(qū)別。他的家人居住在距離東方很遠的地方,生活在扎莫拉東部邊緣地帶的山上。他們的數(shù)量并不太多,但是如果他們沒有被消滅的話,我認為大約十萬年以后他們一定會進化成人類的。他們正處于轉(zhuǎn)變期,像他們遙遠的祖先一樣,他們既不是猿,也不是人,他們的子孫后代可能也一樣。他們居住在幾乎無法進入的崇山峻嶺的懸崖地帶,對于火、房屋或者衣服的制作,或者武器的使用,都一無所知。然而他們有一種語言,主要是咕噥聲和咔嚓聲。

“當(dāng)他還是個幼崽時,我就把扎克帶回來了,他學(xué)習(xí)我教給他的東西比其他任何動物學(xué)得都要快而徹底。他很快就成了我的守衛(wèi)和仆人。但是我忘了,他作為一個不完整的人,不會甘愿做我的影子,而更像一個真正的動物那樣。很明顯,他一半腦子里保留了厭惡、憎恨,以及一種屬于他自己的禽獸般的野心。

“不管怎樣,他在我最始料不及的時候攻擊了我。昨晚他看起來好似突然發(fā)瘋。他的行為都像是禽獸的精神錯亂,然而我知道那一定是長期謹慎計劃之后的結(jié)果。

“我聽到花園里有一陣廝打聲,正打算去查看——因為我覺得那一定是擅自闖入者被我的看門狗拖拽著——我看到扎克滿身滴血從灌木叢里出來。我還沒意識到他想干什么,他就恐怖地尖叫著跳到我面前,把我打得失去了意識。我不記得其他的事情了,但是能猜出他把我的衣服剝下來并把我活活扔進了坑里,這些舉動只是他半個人腦里突發(fā)的念想——不知什么原因,只有神才能猜到吧。當(dāng)他來到花園的時候,他一定是把狗給殺了,把我擊倒之后,他肯定殺了喬爾凱,應(yīng)該就是你看到的躺在屋內(nèi)地上的那個死人。要是對抗扎克的話,喬爾凱會過來幫我的忙,他一直都討厭扎克?!?/p>

這只極有耐性的生物坐在緊閉的門前。莫瑞羅就從鏡子里瞪著它。他看到那家伙的雙手又大又黑,毛發(fā)濃密,跟皮毛無異,身體佝僂著,塊頭很大,肩膀異常碩大,撐破了猩紅色的衣服,莫瑞羅注意到在他的雙肩上同樣有濃密的黑色毛發(fā)。那張猩紅色兜帽上的臉像極了一只野獸,然而莫瑞羅意識到納布杜斯說的都是真的——扎克并不完全是只野獸。在那發(fā)紅的黑眼睛里有某種東西,某種體現(xiàn)在笨拙姿勢里的東西,某種和真正的動物區(qū)分開來的整個外貌。人類的頭腦和靈魂正在那巨大的身軀里慢慢發(fā)芽,逐漸成型。當(dāng)他意識到他所屬的人類和那蹲伏著的大怪物之間模糊而可怕的相似時,莫瑞羅吃驚地站了起來,一想起人類歷盡艱辛想要擺脫的正是這種咆哮的野獸,他就不禁有些作嘔。

“他當(dāng)然看到我們了,”柯南輕聲地說,“為什么他沒向我們沖過來呢?他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打破這扇窗戶的?!?/p>

莫瑞羅意識到柯南認為他們現(xiàn)在是透過窗子而不是通過鏡子看到扎克的。

“他看不到我們,”牧師回答道,“我們看到的是位于我們上方的臥室。扎克正在守衛(wèi)的那扇門正位于這些樓梯上端:這只不過是已經(jīng)布置好的一組鏡子。你們看到安裝在墻上的那些鏡子了嗎?它們將房間里的影像反射到這些管子里,然后向下,其他的鏡子把這些影像最后反射到這面大鏡子上?!?/p>

莫瑞羅意識到,完善這樣一種發(fā)明必定是經(jīng)歷了在他之前幾輩人幾百年的努力,但是柯南把它當(dāng)作魔法,這樣他腦子就不再被那些東西困擾了。

“我建造這些地溝是作為一種避難所和地牢用的,”牧師娓娓道來,“有那么一段時期我就躲在這里面避難,通過這些鏡子,我就看到了那些對我心懷不軌者的厄運?!?/p>

“但是為什么扎克現(xiàn)在一直監(jiān)視著那扇門呢?”莫瑞羅問道。

“他一定是聽到了地道里鐵柵下落的聲音。這個鐵柵和上方的鈴鐺緊密聯(lián)系著。他知道一定有人在地牢里,正等著那人從樓梯上爬上去呢。哦,我教給他的東西,他學(xué)得很精通了。他曾經(jīng)目睹過經(jīng)過那扇門的人身上發(fā)生的事,那個時候我用力拉了掛在那邊墻上的繩子,現(xiàn)在他等著模仿我的動作呢?!?/p>

“那么在他等的這段時間里,我們要做些什么呢?”莫瑞羅詢問道。

“我們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在那個房間里,我們就不能從樓梯里爬上去。他具有大猩猩所具有的力量,能夠毫不費力地將我們撕成碎片。如果我們打開那扇門,他不必運用他強健的肌肉,只需要拉一下那個繩索,我們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p>

“那怎么辦?”

“我想先說明,我?guī)湍銈兲映鋈?,”牧師回答道,“但是你們不能泄露我的秘密?!?/p>

莫瑞羅正想回答,突然全身僵住了。一只鬼鬼祟祟的手分開了其中一道門上的門簾。門邊出現(xiàn)了一張黑色的面孔,閃閃發(fā)光的眼睛邪惡地注視著蹲在那里的穿著猩紅色長袍的人。

“腓托斯!”納布杜斯小聲地叫出聲來,“主啊, 今晚真是貪心漢大集合呀!”

那張臉在分開的門簾之間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透過這個入侵者的肩膀,其他的面孔也出現(xiàn)了,他們都在向里窺視著——黑色的淺薄的面孔,因為陰險急切而泛著光。

“他們來這里做什么?”莫瑞羅低聲問道,不自覺地降低了嗓音,盡管他知道他們不會聽到。

“做什么,腓托斯和他那些熱情高漲的年輕民族主義者在紅袍牧師房間里還能干什么?”納布杜斯嘲笑道,“看他們那熱切的眼神!他們還認為那就是他們大敵的身影呢。他們和你犯了同樣的錯誤,看到他們理想破滅時的表情應(yīng)該很好笑?!?/p>

莫瑞羅沒有回答。整個事件都籠罩著一種很明顯的不真實氣氛。他感覺就好像是木偶們在演戲,或者作為一個脫離肉體的幽靈冷漠地看著這些活人的動作,而他的出現(xiàn)卻不為人察覺和懷疑。

他看到腓托斯警告性地將手指舉起放在唇間,并且向他的同伙點頭。年輕的貴族男子分辨不出扎克是否已經(jīng)意識到有人侵入了。這個猿人的位置一直沒有改變,他還是背對著門坐著。而這時候入侵者正悄悄地潛行進去。

“他們和你當(dāng)時的想法一樣,”納布杜斯在他的耳邊嘀咕道,“不過他們是出于愛國熱情而不是自私的原因。既然我的看家狗已經(jīng)死了,那么他們就很容易進入我家了。哦,這可真是個難得的機會啊,可以一勞永逸地擺脫他們了!如果我現(xiàn)在正坐在扎克的位置上——向墻那邊一跳——用手一拉那繩子——”

腓托斯輕輕地邁過房間的門檻,他的同伙緊隨身后,他們的匕首模模糊糊地閃著光。突然扎克站起身來并轉(zhuǎn)向了他。他的臉上由于始料未及的恐慌而變了色。他們本以為坐在那里的是他們一直憎恨的納布杜斯那張熟悉的面孔呢。如今,他們遭受了極大的精神打擊,正如莫瑞羅當(dāng)時一樣。隨著一聲尖叫,腓托斯退縮了,帶著他的同伴一齊向后退去。 他們被自己人絆倒了,紛紛掙扎著,而就在這時,扎克跨出了驚人的一步,縱身一躍,強有力地抓住并拉了一下掛在門口附近的厚厚的天鵝絨繩。

在另一頭的窗簾立刻向后移動了,使門前變得干凈利索,一種泛著模糊銀色光澤的東西從上面落了下來封住了整個門。

“他還記得!”納布杜斯狂喜道,“這頭野獸真就是半個人!他曾經(jīng)目睹這一幕是怎么操作的,他記住了!看啊,現(xiàn)在!看!快看!”

莫瑞羅看到那是一塊穿過整個門框的厚玻璃板。他通過它看到了上面密謀者毫無生氣的面孔。腓托斯正向外揮舞著他的手臂,好像是要逃避來自于扎克的攻擊,結(jié)果碰到的是透明的障礙物。從他的姿勢來看,他對同伙說了些什么。既然這窗簾已經(jīng)被拉回去了,在地牢里的人們就能看到這群民族主義者被困的房子里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萬萬沒想到會這樣,于是,這些人穿過整個房間向他們來時的門口跑去,結(jié)果都突然停下來,就好像是被一堵看不見的墻擋住了去路。

“繩索突然一拉就封住了那個房子,”納布杜斯笑道,“這很簡單,玻璃板在門檻的槽里起作用了。一拉繩索就解開了束縛它們的彈簧。它們從上面滑下來鎖住了這個地方,并且只能從外面操作。這玻璃是牢不可破的,一個人就算是拿著木槌敲也根本砸不碎它。啊哈哈!”

被困的人們由于驚恐而變得歇斯底里。他們瘋狂地從一扇門跑到另一扇門,徒勞擊打著玻璃墻;他們狠狠地朝蹲在外面的那滿是仇恨的黑色身影揮舞著拳頭。接著一個人向后仰頭,朝上瞪視著,從他的唇型中可以看出他大聲尖叫起來,然后他朝天花板指去。

“玻璃板的下落釋放了厄運的迷霧,”紅袍牧師帶著狂野的笑容說道,“黑蓮花的粉末,來自契泰境外的死亡沼澤?!?/p>

在天花板中央吊著一簇金色的花蕾,這些花蕾開放以后就像是玫瑰雕花的大花瓣,從它們中間會釋放出一種灰白色的迷霧,可以瞬間充滿整個房間。里面的人立刻從一種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變成了瘋狂和恐懼。被困的人們開始變得蹣跚起來,他們像喝醉了酒一樣轉(zhuǎn)著圈跑。他們口吐白沫,在發(fā)出可怕笑聲的同時嘴唇發(fā)生扭曲。他們齜牙咧嘴地一個接一個痛苦地倒下,邊亂砍邊撕開彼此的肉體,在瘋狂的大屠宰場里殺戮著。莫瑞羅在觀看的時候覺得惡心起來,并慶幸他聽不到房子里的尖叫聲和號叫聲,這些聲音在這厄運降臨的房子里一定非常響亮,但透在鏡子上的景象是寂靜無聲的。

在充滿恐懼的房子外面,扎克正像野獸般高興地上上下下來回跳著,同時高高舉起他那長滿毛發(fā)的長臂。納布杜斯透過莫瑞羅的肩膀看到這一幕,像個朋友似的贊賞地笑著。

“啊哈,很棒的一擊,腓托斯!取出他的腸子!現(xiàn)在該你了,我的愛國者朋友!就是那樣!他們都倒下了,活著的人用他們那垂涎已久的牙齒撕爛了死人的肉體?!?/p>

莫瑞羅渾身顫抖。在他后面的辛梅利安人用他那粗野的語言輕輕地罵著。在充滿灰白色煙霧的房子里只有死亡隨處可見,被撕裂的、被割破的、被亂砍的尸體,陰謀者們躺成了血紅的一堆,他們大張著嘴,血肉模糊的面孔上空洞的眼睛透過灰白色慢慢旋轉(zhuǎn)的氣流向上瞪著。

扎克弓著肩佝僂著,看上去像個巨大的侏儒,他走到掛著繩子的墻邊,斜拉了一下。

“他正在打開那個較遠的門,”納布杜斯說道, “我的主啊,他比我想象的更像個人!看,這些霧團正在向屋外散去,并且已經(jīng)被驅(qū)散了。他在等,然后就安全了?,F(xiàn)在他升起了另一塊玻璃板。他可真是謹慎啊——他知道接觸黑蓮花的厄運,那將會導(dǎo)致發(fā)瘋和死亡。我的神?。 ?/p>

對此,莫瑞羅覺得既令人震驚又讓人喝彩,他心里猝然一動。

“我們的機會來了!”納布杜斯大叫道,“如果他離開上面這間房間幾分鐘,我們就要快速沖上這些樓梯?!?/p>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他們注視著這個怪物搖搖擺擺地走出門口并消失不見。隨著這些玻璃板的升起,門簾再次放了下來,擋住了房子里的死人。

“我們必須抓住這次機會!”納布杜斯喘著氣說,莫瑞羅看到汗水從他臉上冒出來?!八赡軙W(xué)著我以前的做法去處理尸體??禳c兒!跟著我上樓梯!”

他向樓梯跑去,速度極為迅速,這令莫瑞羅大吃一驚。年輕的貴族男子和野蠻人緊緊地跟在他身后,打開樓梯上方的門時,他們聽到牧師一陣放松的嘆息聲。他們立刻進到從下面反射鏡里看到的寬敞房間,但沒看到扎克的蹤影。

“他在那間滿是死尸的房間里!”莫瑞羅大聲地說, “為什么不像他困住那些侵入者一樣把他困在里面呢?”

“不,不!”納布杜斯喘著粗氣說,一種奇怪的蒼白在他臉上蔓延開來?!拔覀儾⒉恢浪遣皇窃谀抢?。他可能在我們還沒來得及夠到那繩索的時候就出現(xiàn)了,不管怎么說!隨我到走廊里來,我必須到我房間里去拿能夠摧毀他的武器。這間房沒設(shè)陷阱,而這條走廊是房間的唯一出口。 ”

橫尸遍野的房間對面是一道掛著窗簾的門。他們跟著他快速穿過這門口,來到一道走廊上,各個房間都向這條走廊開放著。納布杜斯快速地亂摸著,試著推開每一邊的門。它們都被鎖上了,正如在走廊另一頭的那個房門一樣。

“主?。 奔t袍牧師斜靠在墻上,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斑@些門都被鎖上了,扎克從我身上拿走了鑰匙。我們被困住了?!?/p>

莫瑞羅在這種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開始害怕扎克的出現(xiàn),納布杜斯竭盡全力集中了一下心神。

“那個野獸害我處于驚慌之中,”他說,“如果你也像我一樣曾經(jīng)看到他是怎么撕裂人的——好吧,上天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但是現(xiàn)在我們必須用神賜予我們的力量打敗他。來吧!”

他領(lǐng)著他們回到掛著窗簾的門口,向巨大的房間里窺視,幸好及時發(fā)現(xiàn)了扎克出現(xiàn)在對面的門口。很明顯這個野獸已經(jīng)嗅到了些什么。他緊靠在一起的小巧雙耳顫動著,雙眼生氣地盯著最近的門口,扯開窗簾朝他們看著。

納布杜斯向后退去,像片風(fēng)中的樹葉般瑟瑟發(fā)抖,他緊緊抓住了柯南的肩膀?!皦咽浚愀矣媚愕牡冻羲亩狙绬??”

辛梅利安人帶火的眼睛代替了回答。

“快點兒!”納布杜斯低聲說,猛地把他推到窗簾后面,自己則緊緊地靠著墻?!耙驗樗芸炀蜁业轿覀?,到時我們把他引到這里來。當(dāng)他快速穿過的時候,你盡可能用刀刃刺進他的后背。莫瑞羅你負責(zé)把他引過來,然后沿著走廊飛速地逃離。天知道,我們和他赤手肉搏根本沒有勝算的可能,但是不管怎么說,當(dāng)他找到我們時,我們就注定要完蛋了。”

莫瑞羅感到血液在他血管里凍結(jié)了,但是他變得堅強起來,從門口向外走了出去。扎克立刻出現(xiàn)在房間的另一邊,轉(zhuǎn)過身,怒視著,咆哮著向他們攻擊而來。

他的猩紅色長袍向后落去,露出他黑色的、奇形怪狀的頭;他黑色的雙手和紅色長袍被更亮的鮮血濺了一身。當(dāng)他快速穿過房間時,他就像一個深紅和黑色的夢魘,長而尖的牙齒暴露在外,他彎曲的腿帶著他巨大的身體以一種可怕的步法疾飛。

莫瑞羅轉(zhuǎn)過身向走廊里往回跑,盡管他已經(jīng)很快了,但是長滿粗毛、讓人可怖的扎克幾乎緊隨其后。當(dāng)這個怪獸快速穿過窗簾的時候,從窗簾之間竄出一個龐大的身影,這個身影完全落在猿人的肩上,同時將匕首刺進了他野獸般的后背。當(dāng)扎克由于沖擊被撞倒時,發(fā)出了恐怖的尖叫聲,襲擊者也一起跟著撞上了地板。立刻,那里展開了一場混戰(zhàn),四肢左右擺動,一場殘酷的戰(zhàn)斗在廝殺撕扯中進行著。

莫瑞羅看到野蠻人用他的雙腿卡住了猿人的軀干,并且竭盡全力保持他在猿人背上的這種姿勢,同時用他的匕首刺著猿人的背。另一方面,扎克正努力試圖將緊貼著他的敵人給甩下去,他大張著長而尖的利齒,試圖啃咬對方的肉體,并四處拖拉著他。擊打如旋風(fēng)一般,猩紅色的衣服被撕碎了,他們沿著走廊翻滾著、廝打著,速度太快以至于莫瑞羅不敢用他抓起的椅子去擊打,唯恐擊中辛梅利安人。他看到盡管柯南一開始就抓住了對方的弱點,他用寬松肥大的紅袍綁住了猿人的四肢和軀體,然而扎克巨大的力量迅速占據(jù)了優(yōu)勢。他無情地拽拉著面前這個辛梅利安人??履系呢笆滓淮未未踢M猿人的軀干、肩膀及公牛般的脖子,從猿人的傷口中涌出許多鮮血,但是除非這刀刃能刺到某個絕對致命的部位,否則以扎克這種非人的生命力還是會存活下來結(jié)束柯南的性命,然后就去結(jié)束他同伴的性命。

柯南像野獸一樣進行反抗,除了他的喘息聲之外,四周一片沉寂。這個怪獸的黑手臂如利爪一般,他那可怖的畸形雙手緊緊抓住柯南并撕扯著他,呲牙咧嘴地朝柯南的喉嚨咬去。這時,莫瑞羅看到一個機會,于是跳起來用盡全部力氣,舉起椅子朝猿人砸去,這力氣足夠讓一個人腦袋開花。椅子從扎克的黑色頭蓋骨上傾斜掃過,發(fā)暈的怪獸立刻放松了撕扯緊抓的手臂。

柯南粗聲喘息著,滿身是血,他抓住這一瞬間,向前將他的匕首全部插進猿人的心臟。

野獸般的猿人痙攣性地顫抖了一陣,然后從地上站了起來,緊接著無力地向后倒去。他兇狠的眼睛不動了,變得呆滯無神,肥大的四肢顫抖著并開始變得僵硬。

頭昏眼花的柯南蹣跚地站起來,甩了甩眼里的汗水和血。血從他的匕首和手指間滴落,像小溪一般沿著他的大腿、手臂和胸膛流淌。莫瑞羅趕緊靠上前去扶住他,但是這個野蠻人卻不耐煩地甩開了他。

“當(dāng)我不能獨自站立,那就意味著死亡的時刻到來了,”他咕噥著,透過血肉模糊的嘴唇說,“不過我想要瓶酒?!?/p>

納布杜斯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盯著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看。那滿是毛發(fā)、令人厭惡的黑色怪獸躺在那里,穿著猩紅色長袍的爛布條,古怪又不協(xié)調(diào);然而與其說他是野獸,不如說他更像人,即使是這樣,一種說不清的極其令人討厭的傷感卻油然而生。

即使是辛梅利安人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因此他喘著粗氣說:“今晚我殺死了一個人而不是一只野獸。我把他列入那些靈魂已被送到克羅姆那里的一員,我們的婦女們將會為他歌唱。”

納布杜斯彎腰撿起一串拴在金鏈上的鑰匙。鑰匙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已經(jīng)從猿人的腰帶上跌落下來。他示意伙伴跟他走,并領(lǐng)著他們到了一個房間。門開著,像其他的房間一樣,這間房間也是亮的。紅袍牧師從桌上拿了一瓶酒并倒?jié)M了水晶高腳杯。當(dāng)他的伙伴們口渴地喝著酒時,他咕噥著說:“好一個夜晚?。‖F(xiàn)在快拂曉了呢。你們有什么打算,我的朋友們?”

“如果你能給我拿些繃帶之類的東西,我想處理一下柯南的傷口。”莫瑞羅說道。納布杜斯點了點頭,走向走廊門口。他低下的頭引得莫瑞羅銳利地看向他。

紅袍牧師走到門口時突然轉(zhuǎn)過身,他臉色陡變,眼睛里閃著往日的火光,嘴唇無聲地笑著。

“一起當(dāng)歹徒!”他帶著以往習(xí)慣性的嘲弄說,“但不是一起當(dāng)傻子。你就是那個傻子,莫瑞羅!”

“你什么意思?”年輕貴族男子向前走去。

“往后退!”納布杜斯突然大喊了一聲,像鞭炮一樣響亮。“再向前走一步我就炸了你!”

他看到紅袍牧師的手中緊緊地抓著吊在門外窗簾之間的天鵝絨厚繩子,莫瑞羅的血液都變涼了。

“你這不是背信棄義嗎?”莫瑞羅尖叫道, “你發(fā)過誓的——”

“我發(fā)誓我不會告訴國王關(guān)于你的一個笑話!我并沒有發(fā)誓如果可能的話不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你覺得我會錯過這樣一次良機嗎?在正常情況下,我自己不敢殺了你,因為沒有國王的批準,但是現(xiàn)在沒有人會知道。你會和扎克以及那些民族主義傻瓜們一起被放進盛有酸液的大管子里腐蝕掉,不成人形。這為我準備的夜晚??!雖然我失去了一些有價值的仆人,然而我卻除掉了對我最有危險性的各色敵人。向后站!我在門檻上,在我拉繩子送你去地獄之前,你不可能夠著我。不是黑蓮,這次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東西。幾乎在我家里的每一個房間都有一個陷阱。正因為如此,莫瑞羅,你是個大笨蛋——”

接下來的一幕太快,以至于莫瑞羅沒來得及看清??履献テ鸬首佑昧S出,納布杜斯本能地叫喊著抽回他的胳膊,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個扔出去的椅子嘎吱作響砸在他的頭上,接著紅袍牧師搖搖擺擺地面朝地倒下,深紅色的血在地板上漸漸蔓延開來。

“他的血到底還是紅的。”柯南咕噥著說道。

當(dāng)莫瑞羅斜靠在桌旁時,他用顫抖的手向后捋了捋濕透的頭發(fā),精神陡然放松下來,他的身體也變得虛弱起來。

“天已拂曉,”他說道,“在我們遭遇其他的厄運之前,還是快點離開這兒吧。如果我們能夠在不被人看見的情況下爬出外面的圍墻的話,今晚的杰作就和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讓侍衛(wèi)自個兒去解釋吧。”

他瞥了一眼紅袍牧師的軀體,他躺的地方已染成了深紅色。莫瑞羅聳了聳雙肩。

“到底,他才是那個笨蛋。假如他不停下來嘲弄我們的話,他就能輕易地將我們困住了?!?/p>

“嗯,”辛梅利安人平靜地說道,“他已經(jīng)走上了所有歹徒最終都會走向的路。我想要搶劫一下這個房子,但是我覺得最好現(xiàn)在就走?!?/p>

當(dāng)他們走到晨光下的花園里時,莫瑞羅說道:“紅袍牧師已經(jīng)下地獄了,因此我在這座城市里的路就是暢通無阻的了,也沒有什么讓我懼怕了。但是你呢?迷宮祭司的事仍然沒有得到解決,并且……”

“不管怎么說,我已經(jīng)厭倦了這座城市,”辛梅利安人咧嘴笑著說,“你曾經(jīng)說過在‘鼠穴’有一匹馬在等著我。我很好奇地想知道那匹馬能以多快的速度帶我奔向另一個王國。在踏上納布杜斯今晚的路之前,我還有許多路要走呢?!?/p>

屋中暴徒的評論 (共 條)

分享到微博請遵守國家法律
安西县| 邵武市| 柯坪县| 铜山县| 射阳县| 刚察县| 康马县| 自贡市| 巴塘县| 孟州市| 阳朔县| 合川市| 宁化县| 高尔夫| 兰州市| 元阳县| 许昌市| 潢川县| 彭州市| 汉川市| 济源市| 方城县| 林州市| 舞阳县| 五华县| 枣阳市| 金寨县| 兴海县| 本溪市| 翁源县| 资溪县| 秦安县| 汪清县| 商丘市| 禹城市| 太谷县| 庆云县| 盐城市| 邓州市| 黑龙江省| 绍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