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游天下（809） 蘇州山塘街 文/石巖磊 ???“亂雪千花落，新絲兩鬢生。老除吳郡守，春別洛陽城?！惫?25年，53歲的“詩魔”白居易被排擠出京到蘇州任刺史，雖已屆知天命之年，他還是想著要造福一方百姓，其最大的政績便是挖掘山塘河。當(dāng)時的蘇州城為水患所困，萬畝良田經(jīng)常因害顆粒無收，白市長號令軍民開鑿一條自閶門至虎丘山寺的排澇渠，全長3600米，因此也有“七里山塘”之稱。 ???山塘河寬可通船，而挖出的淤泥堆積于岸邊，其上能行人走車，白居易又命人遍植果木，于是形成一條花路，“詩魔”很是自得，題詩道：“自開山寺路，水陸往來頻。銀勒牽驕馬，花船載麗人。芰荷生欲遍，桃李種仍新。好住湖堤上，長留一道春?！弊尠拙右讻]有想到的是，隨著河堤日益繁華，自唐宋以后逐漸形成街市，即后來的山塘街，它在明清時期尤為鼎盛，如今仍留有眾多古建，為蘇州城典型的游覽勝地。 ??房前是街，屋后為河，山塘街的居民世代過著舟車兩便的生活，這也成了景區(qū)的最大亮點。大街兩側(cè)的白墻黛瓦鱗次櫛比，3、4米寬的石板路被鞋底打磨得溜光水滑，映著屋形，照著人影，而過往的腳步踢踏出不緊不慢的閑適。清澈的河水中沒了運(yùn)送物資的揺櫓船，取而代之的是華麗的游舫，舟過瀾興，層層碧波拍打著石岸，發(fā)出母親哄兒般的呢喃輕語。山塘街便似是睡眼惺忪的佳麗，朦朧中盡顯嫵媚。 ???山塘街的魅力在清晨，更在夜晚。東方未白之時，氤氳的水汽繚繞在河面，酷似慵懶的少年沉睡不醒，而勤快的居民已開始忙碌。門板吱呀一聲過后，提著飯盒的大爺轉(zhuǎn)身而出，急匆匆地去買早點，門縫里晃動著女主人拖地打掃衛(wèi)生的身影。山塘街的早晨透著煙火氣十足的溫馨，而到了夜晚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華燈初上時，山塘河立馬換作流光溢彩的星空，有“渡僧橋”劃出的長虹，有“御碑亭”翹出的星鏈，一池靜波遂化作風(fēng)情萬種的秦淮。 ???白日里，游人最喜歡逛的點位是小吃攤，生煎、奧灶面、脆皮鮮奶、甫里蹄、蘇式月餅、棗泥拉糕無不令肚腹沉醉，人們在酣暢淋漓間竟然說不出哪種美食最好，因為總是期待著下個攤點能帶來更大的驚艷。逛累了，還可斜倚橋欄望舟楫交錯，或是到古戲臺下聽上一段昆曲，或是到“五人墓”前緬懷明朝的抗暴英雄，而最不容錯過的景點當(dāng)屬“白公祠”。 ???白居易在蘇州刺史任上前后只有500多天，后因墜馬受傷而請辭回京，他興建的山塘河并沒有根除水患，因為蘇州的災(zāi)害實非天災(zāi)，而是人禍。當(dāng)時，長江流域大肆墾荒，水土流失嚴(yán)重，造成江河下游淤塞，致使蘇州內(nèi)澇，一條小小的排澇河不可能解決問題。盡管如此，蘇州人民沒有忘記白市長的恩德，為他修建了祠廟，其美名永遠(yuǎn)地銘刻在了山塘街上。 ???而山塘也回饋給白居易無限的詩興雅趣，其在蘇州寫下眾多膾炙人口的佳作，如《正月三日閑行》：“黃鸝巷口鶯欲語，烏鵲河頭冰欲銷。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鴛鴦蕩漾雙雙翅，楊柳交加萬萬條。借問春風(fēng)來早晚，只從前日到今朝?！鄙教两志拖癜坠艚o后人的一道春色，美了眼眸，醉了味蕾，亮了心扉。 ???2023.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