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自己想進的垃圾桶1
“廢物!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養(yǎng)你還不如養(yǎng)條狗!”
竹條狠狠抽打在嬌生慣養(yǎng)出的白嫩肌膚上,輕易就留下了一道可怖的血紫,但挨打的年輕公子卻只是悶哼一聲,依舊用那吊兒郎當?shù)难凵裰币曀呀?jīng)起到臉色發(fā)青的宰相父親。
“那父親養(yǎng)狗不就好了,何必還養(yǎng)著我。”不鳴的脊背挺得筆直,話說出來也是理直氣壯,頂?shù)迷紫喈敿吹纱罅搜劬Α?/p>
“畜生!真的畜生!”宰相氣得渾身發(fā)抖,手中的竹條毫不留情地抽下去,“真是賤人生的賤種!”
不鳴聞言身子一僵,隨后卻是笑得更燦爛了,那雙遺傳自母親的圓瞳漆黑如墨,渾濁中透著一絲冷光:“兒子若是賤種,父親又是什么?父親可別老糊涂了,罵兒子連自己都罵進去?!?/p>
一句話說得無比順暢,仿佛說出這句話的人根本沒有正在被打得皮開肉綻一般。
“你!”
“父親!”一個氣質(zhì)溫和的男子疾步而來,扶住了被氣到后仰的宰相,他似是憐憫地看了眼不鳴,開口道:“十六弟再怎么樣也是父親的骨肉,只是自小缺了教導,劣根深種,自是難管教,父親平日公務繁忙,又何必如此勞累自己?!?/p>
“哼,骨肉!”宰相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大兒子,臉色自然好了些,只是怒氣仍未消退,“這樣的廢物,我還怕壞了我的名聲!既然這賤種不把我當父親,那就把他丟出去,以后我也沒這個兒子!”
“父親……”
男人還想再說些什么,不鳴卻是先磕了頭,道:“謝宰相大人!小的不勞煩別人,自己出去!”
喊得震天響,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隨后就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逆子!逆子!”
身后還有些什么聲音,不鳴已經(jīng)不在意了,她曾踏出過這個府門很多次,但只有這次,她覺得如此輕松飄然,甚至高高興興地跟路上看到的每一個下人打了招呼。
這座困死她母親、困瘋她自己的囚籠,那些恨不得吃人、把她撕碎的家人,可終于都和她沒關系了。
渾身是傷又怎么樣,全身都在疼痛又怎么樣,身無分文沒法找大夫又怎么樣。
反正她那些好哥哥們平時給她吃的好東西,也是時候發(fā)作了。
這在外面多擁抱自由的時間,她可是一點都不想浪費。
一身狼狽的原丞相家十六公子瘋瘋癲癲地一路笑一路唱歌,一直走出城,走過草木幽深的小道,直到?jīng)]有人再看見她,直到她再也沒有力氣站立,直到她慢慢失去知覺,直到她摳著泥土爬入湖中。
對不起啦,母親,這樣沒出息地死了,但是女孩子裝成男人活二十年,真的已經(jīng)很了不起啦……
【叮——不做人系統(tǒng)已綁定,開始投放世界……】
不鳴一直在下沉,水浸入她的口鼻,擠壓她的器官,淹沒她的靈魂,直到忽地一下,她仿佛落定在某處,那些窒息感都隨之如潮水般散去。
不鳴感到自己被粗魯?shù)厝拥搅耸裁吹胤?,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片漆黑,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桶里,只有最上面有光漏進來,四周的腐臭味與悶熱的空氣黏著在一起,壓得不鳴有些喘不過氣。
不鳴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自己好像沒死到了另一個地方這件事倒是可以肯定的。不鳴對現(xiàn)狀并不害怕,但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氣味環(huán)境的折磨,便試圖爬出這個地方。
但,數(shù)分鐘后,不鳴干脆地躺平了。
呵,這事情可能人努力能做到,可……她現(xiàn)在只是一只狗崽子啊!
難道上輩子她那便宜爹罵她是畜生,她轉(zhuǎn)世就真的當不成人了?
罷了,死就死吧,又不是沒死過,這日子誰愛過誰過了!
躺平的狗崽子看開了,甚至哼起了歌,垃圾桶里響起了歡快的“嗷嗷”聲。
就在不鳴慢慢習慣了這臭味甚至打算睡一覺的時候,桶的頂卻忽然被掀開了,隨后一只白凈細嫩的手伸了進來,開始胡亂摸索著什么。
不鳴盯著那只手,忍不住發(fā)出贊嘆,她上輩子沒少調(diào)戲小姑娘,更是青樓常客,摸過的小姑娘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但眼前這手不僅五指修長,指甲也是漂亮可愛的寬長橢圓,指根還帶著肉感,不會有干癟枯瘦的感覺,動作間牽動的筋脈在薄嫩的肌膚下起伏清晰,實在是比不鳴以往摸過的任何一只手都要漂亮,叫人看了都想舔上一口。
不鳴那么想了,也就那么做了,她直接撲到了那只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舔了好幾口,那手像是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縮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堅定地伸了回去,在不鳴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精準揪住了不鳴的后頸皮把不鳴拎了出去。
突然增強的光線讓不鳴睜不開眼,她只覺自己被輕輕放到了一個溫暖的地方,一股強勢但不刺鼻的嬰香逐漸驅(qū)散腐臭的味道,叫不鳴下意識放松下來。
那只手撫上了不鳴的腦袋,逐漸揉向耳朵,揉得不鳴直哼哼。
“原來是只小狗?!毕裰皇瞧届o的敘述,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但不鳴卻感受到了顫抖,一種肌肉的不可抑制的激動顫抖,“你被丟到垃圾桶里了,你也沒人喜歡?!?/p>
揉著不鳴耳朵的手又端起了不鳴的下巴,漸漸適應光線的不鳴睜開了眼,一張略顯蒼白的清秀臉龐落入不鳴眼中。
“是我撿到你的?!蹦贻p的女性有些有氣無力地笑了笑,抄起不鳴的腋下把不鳴舉到了眼前,“那你就歸我了,好嗎?!?/p>
她的話依然沒有什么起伏,但不鳴看著對方那雙有些空洞的灰色眸子,似有所悟。
誰能拒絕一個坐在輪椅上弱柳扶風楚楚可憐的大家閨秀呢?
小狗也不行。
于是小狗歡快地搖起了尾巴,“汪”得奶聲奶氣。
女子的眸子里似是有了點光,把活潑的小狗崽放回到了膝蓋上,握住對方的爪爪捏了捏:“那就說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我叫房閑?!?/p>
“汪!”
不鳴老老實實趴在了新鮮出爐的主人懷里,打了個呵欠。
很久沒有人給她過這樣的感覺了。
這種……無法離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