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5)
云深不知處,靜室
夜涼如水,藍忘機蹙著眉,睡的不太安穩(wěn),他知道自己正在做夢,卻怎么都醒不過來,夢中有一個著黑衫紅袍的俊俏男子,正沖著他笑,嘴里還念念有詞,他側身過去,想聽清楚說了些什么,那人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魏……”,藍忘機從夢中驚醒,眼神茫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脫口而出這個字眼,好像做了一個夢,卻記不得到底夢見了什么,只有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殘留心間,無法揮散
既然無法入眠,索性起身,清清凌凌的琴音響起,又是一夜未絕
藍曦臣發(fā)現(xiàn)弟弟最近有些不大對勁,自從回魂之后,不僅經(jīng)常望著某處發(fā)呆,眼神放空,似在神游,問他在想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而據(jù)靜室周圍守夜的弟子稱,含光君只管日夜撫琴,只是那琴音似有愁緒,聽的人郁結于心,很不暢快
踏入靜室的門之前,藍曦臣頓了一下,故意沒有發(fā)出聲音,一進去果然看見忘機又在發(fā)呆 ,他輕咳一聲,“忘機”
“兄長”,藍忘機像是被突然驚醒一樣,抬起頭,眼神過了一會兒才重新聚焦,起身向他行禮,“可是有什么事嗎”
“忘機啊”,藍曦臣搖搖頭,“無事,只是來看看你“,而后想了想,又低聲詢問道,“你最近魂不守舍,看著不太開懷,要不隨這批新來的修士進學? 雖說叔父講的內容,你都自學過了,不過可多交些朋友,當做散散心,可好?”
藍忘機沉思了一會兒,心想到,“左右無事可做,一個人還容易胡思亂想,不如去看看也好”
就在藍曦臣以為他會拒絕,準備開口收回這個提議時,才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好”
姑蘇? 彩衣鎮(zhèn)
“枇杷,新鮮的枇杷,小官人,嘗嘗”,“姑蘇天子笑,客官,要嗎”,街上各色吆喝連綿不絕,熱鬧非凡,行人如織,一派繁榮景象
“阿澄,你慢些”,一位身著紫衫的女子正笑著對身旁的弟弟說話,這女子生的倒不是多么嫵媚動人,卻很是吸睛,尤其那一雙翦水秋瞳,像是盛著粼粼波光,溫柔似水,看著就是一位端莊淑女,優(yōu)雅大方
旁邊的那位小公子,劍眉星目,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同樣也是紫衫,卻穿出一番張揚之感,看著也是一位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只是那眉都要斜飛到天上去了
“阿姐,我就是看不慣金子軒那廝”,他說到這里,看了看姐姐的臉色,見沒什么異樣,又繼續(xù)說道,“像個花孔雀一樣,你要是嫁過去指不定怎么受氣呢,父親干嘛非得把你許給金家”
“阿澄”,江厭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可背后語人是非,慎言”
魏無羨在彩衣鎮(zhèn)呆了七天,因為藍氏聽學需要拜貼,他就搶了一個散修的名帖,對人一番威逼利誘之后,還覺得孤身一人不太保險,準備找人同行,暗中觀察這對姐弟一天了,準備找機會混入江家的隊伍
魏無羨憑著對兩人的了解,成功和江澄打成一片,兩人相見恨晚,恨不得結拜成異性兄弟,江厭離笑而不語,看著兩人打打鬧鬧,一路到了云深不知處的山門前
云深不知處,山門
“云夢江氏,前來拜會”
守門的弟子對前來的幾人施了一禮,很是客氣,“幾位遠道而來,可有拜貼”
“有的有的”,還不等江澄拿出,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大家都被聲音吸引,紛紛轉過頭去
只見一位翩翩公子拾階而上,緩步走來,一身素白,只墜了一枚透雕鳳紋重環(huán)佩,云紋抹額一絲不茍,端端正正的佩在額上,卻絲毫不減風華,面如冠玉,挺鼻薄唇,眉目冷清,好似縈繞著千年不化的寒霜,讓人不自覺忽略了他出色的容貌,只覺的高不可攀,不敢直視
江澄拉過擋在路中間的魏無羨,低聲對他說道,“這位,想必就是藍氏雙璧的藍忘機”
“何事喧嘩”,藍忘機開口詢問,如玉石之聲,又如堅冰清泠,聽的人渾身一顫
“二公子,是前來聽學的江氏弟子”
“有禮了”,他對著幾人拱手施禮,江澄連忙也回了一禮,“藍二公子有禮,云夢江氏江澄,家姐江厭離,友人魏嬰,前來拜會進學”
藍忘機聽到魏嬰的名字,看見了江澄身后笑的燦爛的魏無羨,怔了怔,又很快回神,“幾位請自便,忘機失陪了”,說罷轉身先行一步,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失神
藍忘機山道行至一半,突然停下來回頭望了一眼,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人,笑起來的樣子很是熟悉,又暗自搖搖頭,想到,“一個夢罷了,人有相似,說不得這種活潑人很多呢”
江氏一行人被安排在精舍,大部分來聽學的弟子都在此處
魏無羨在云深不知處逛了三天,旁敲側擊的打探,碰見的藍氏弟子要么寡言少語,像個悶葫蘆一樣,要么就是呆頭呆腦的重復藍氏家規(guī),不可疾行,不可喧嘩,要么干脆一聲不吭,行完禮直接就走了,禮儀無可指摘,就是一問三不知
“這樣下去可不行”,魏無羨想,“這些外門弟子打探不出什么,內門弟子又不跟我們一同進學,接觸不到”,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蘭室,聽學
拜禮開始,在看見藍忘機的一剎那,魏無羨就知道,機會來了,不管他是因為什么來到這里,都不能放過
既然藍忘機是藍氏二公子,肯定比那些弟子知道的多,說不得只要拿下他一人,就能獲悉此等隱秘之事,“藍忘機啊藍忘機,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