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日子》(7)天幕

嘿,是我,亨利。
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那是在烏薩斯與東國的東部邊境……
哦等等,你不了解那個世界的事情。
我來的那個世界……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傳播著一種不治之癥,看到我胳膊上的這些晶體了嗎?就是這玩意,它會慢慢的要了你的命。
當(dāng)然不同地區(qū)對待我們這種人的態(tài)度不一樣的,比如我的老家烏薩斯,他們不會善待感染者,于是我們大多聚集在荒無人煙的東部,靠近東國那邊。
用你們的話來講……差不多就是中俄邊境。
哦還有天災(zāi),你能想象嗎?隔三差五的就會有毀滅性自然災(zāi)害,時而是臺風(fēng),時而是冰雹,還有天上落火球什么的。
所以我們的城市和你們的不一樣,都是那種會移動的,就……巨大的輪子抬著城市跑。
或許這對你來說太難以想象了,真希望哪天能帶你去那邊看一看。
哦對了,我準(zhǔn)備給你講故事來著。
在烏薩斯與東國的東部邊境,有一支商隊。
他們從東國帶著物資進(jìn)入烏薩斯,輾轉(zhuǎn)于各個難民聚集地,并把物資低價賣給難民們。
隊長是一個叫“耀”的慈祥老人。
沒人知道他是哪來的,目的是什么,有人說他是烏薩斯的逃犯,也有人說他是東國老兵。
他也感染了那種病,據(jù)說從那以后他就沒有回過東國內(nèi)陸,一直在邊境上徘徊著。
他不會法術(shù),只是帶著一口彎刀,但從來沒有人敢惹他,據(jù)說他曾經(jīng)和三個戰(zhàn)友一起擊退了重組陣線的中隊。
嘛……我不知道那是真是假,但沒人敢惹他是真的,他也會很慷慨的向所有人施舍生活必需品,無論是難民,還是掉隊的重組陣線。
那老家伙一開始只有三個兄弟和一只小貓,慢慢的,越來越多的,各種各樣的奇怪的人加入了他的商隊。
各種各樣的人,西部小國的王子和隨從,極東之地的獵人,拉特蘭的廚子,維多利亞的大小姐……啊不,小少爺和他的保鏢……還有我。
亨利-施摩諾夫。
我很強(qiáng)。
我和商隊的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很幸福。
人們會對我們笑,他們看到我們的到來會由衷的感到幸福。
我們會在白天趕著車,晚上在野外扎營,我們會生一堆篝火,圍著篝火唱歌。
耀會吹他的口琴。
大家對我……像家人一樣。
大概過了幾年,有一天……嘖,我們在趕夜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勁敵。
他……殺掉了所有人,除了我。
我是整個商隊唯一的幸存者。
因?yàn)槲覔魯×四莻€家伙……那個連耀都無法戰(zhàn)勝的家伙……
我證明了我的強(qiáng)大。
但商隊的毀滅卻讓邊境上的人認(rèn)為是當(dāng)局在搞鬼……于是一時間暴亂迭起。
我無處可去,最終重組陣線向我丟來了橄欖枝。
看到我的臂章了嗎?這就是重組陣線。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受人敬仰,榮華富貴。
我很滿足。
這就是我的故事了。
或者……我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的。

亨特抽搐了一下,從夢中醒了過來。
面前的咖喱依然冒著熱氣,熱氣對面是塞姆寵溺但又帶著幾分疲憊的表情。
“你才睡了十五分鐘……就做夢了嗎?”塞姆關(guān)切的把頭探了過來?!皦舻搅耸裁矗俊?/p>
“商隊……邊境……源石……重組什么什么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亨特摸到了一把叉子,于是丟進(jìn)了碗里攪拌著碗里的羊肉?!胺艘乃嫉摹恢朗鞘裁础?/p>
“你太累了,隊長?!辈┍葦D出一個笑,輕輕拍了拍亨特的胳膊?!俺脽岢渣c(diǎn)東西吧,要不要我去買點(diǎn)冷飲?”
“不用了……謝謝……”亨特叉起一塊羊肉機(jī)械的丟進(jìn)嘴里嚼了起來。

“你終于回來了?!焙嗬吹搅俗哌M(jìn)屋內(nèi)的懷爾德,晃了晃手掌,原本在手中懸浮著的光球立刻消失了?!叭チ四睦??”
懷爾德走向一只破舊的沙發(fā),躺在了上面。
“去……見了一個老朋友?!?/p>
“朋友?已經(jīng)有人也來這個世界了嗎?”
“是耀?!?/p>
亨利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懷爾德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一旁的刀兵也刻意的把視線與亨利的錯開,亨利蹲在懷爾德的沙發(fā)旁,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這個世界的耀……還好嗎……?”不知過了多久,亨利終于開了口,并緩緩的把手搭在了懷爾德的手背上。
“你!”懷爾德一掌拍開了亨利的手,一字一頓的警告著?!澳阌惺裁促Y格去問耀過的怎么樣?。俊?/p>
“喂……當(dāng)初是我舍身把那個襲擊耀的賞金獵人給……”亨利舉起雙手站了起來。
“閉嘴!”懷爾德也站了起來,紅色的眼睛在怒火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讓人膽寒?!盎蛟S別人會信你的故事!但你別指望我會和他們一樣!”
“算了……”懷爾德轉(zhuǎn)過了身去,聲音慢慢平靜了下來。“快到時間了吧……我們得趕快了……”
“懷……”亨利走上前去,對著懷爾德伸出了雙臂,試圖把她抱進(jìn)懷中?!巴裟切粼谖疑磉叢缓脝帷??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懷爾德靈巧的躲開了亨利的胳膊。
“我說了,時間還在流逝,如果我們不加快進(jìn)度就真的來不及了?!?/p>
懷爾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亨利長長的嘆了口氣,把手扶在了額頭上。
“你在看什么?”透過手指的縫隙,亨利看到那名刀兵偷偷瞥了自己一眼,緊接著立刻把視線轉(zhuǎn)移向了別處。
“不不不不,亨利大人……”刀兵立刻擺手否定?!拔抑皇遣恍⌒目吹搅四?/p>
“你在撒謊。”亨利的眼中騰起了殺意,隨手抄起了桌上的砍刀?!澳恪诳次业男υ挕?/p>
“不不不!真的沒有!不要啊亨利大人!施摩諾夫大人!”
刀兵立刻跪了下去,幾乎把頭埋進(jìn)地板。
“老子的姓氏!是你這種低等人能叫的嗎?!”亨利怒吼著舉起了砍刀。

街道上的嘈雜聲音引起了塞姆的注意。
原本塞姆以為那只是街頭斗毆或者警民沖突,但突然開始四散奔逃的人群告訴他顯然沒有那么簡單。
“發(fā)生了什么?”亨特看著餐館外慌不擇路的人群,手搭在了槍套上。
博比也警覺了起來,把拴著安娜的繩子在自己手上纏了兩圈。
亨特走出餐館,見到了他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景象。
整個天空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血紅色,以天空為背景似乎還能看到些什么密密麻麻的東西,仿佛世界末日降臨。
亨特注意到人群中有些人沒有跑,他們只是高舉雙臂對著天空,口中念念有詞。
一個老人拄著拐杖從亨特面前走過,他的神情瘋瘋癲癲的,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理智。
“誰也跑不了!這就是末日!是所有人都得償還的罪孽!是上天給所有人的懲罰!不用跑了!你們這些蠢貨!”
亨特被眼前的景象搞得心里發(fā)毛,目送著老人邊喊叫邊被淹沒在了人群中。塞姆回到了餐館內(nèi),抄起電視遙控器開始換臺,但所有的電視臺,無論是國內(nèi)電視臺還是國際電視臺,都在報道著這一詭異的現(xiàn)象。
看來這是一場世界范圍的狀況呢……
突然,一個逃命的平民在餐館門口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后背還插著一只箭失。
“他們來了,塞姆,博比!走了!”亨特連忙對著屋里喊道。

街道上,亨利的部下已經(jīng)和新德里的軍警交上了火,在堅不可摧的法術(shù)屏障的掩護(hù)下,軍警的防線不斷的向后撤去,平民和軍警的尸體在街道上越堆越多。
亨利悠閑地走在一排手下后面,閉著眼睛通過感覺尋找著這個世界的自己的蹤影。
一架直升機(jī)被術(shù)士打出的光球擊中,旋轉(zhuǎn)著墜毀在了軍警的防線上,爆炸的火焰與殘骸立刻吞沒了防線上來不及逃跑的人們。
懷爾德站在附近的一棟樓頂,皺禁了眉頭盯著下面慢慢悠悠的亨利。
這個男人確實(shí)可以給自己數(shù)不盡的錢,但這畢竟是關(guān)乎自己的世界的危機(jī)……為什么他還能如此悠閑?他真的……有把握能解決掉這一切嗎?
或者說……他真的在試圖去解決嗎……
亨利突然停止了前進(jìn),并睜開了眼睛。
“找到你了。”

“我……了……個……”
山坡上,蠻子呆呆的盯著突然就變成了血紅色的天空,一旁的九郎完全沒有他的那番閑情逸趣,焦急的聯(lián)系上了茂南。
“燈塔一隊報告!現(xiàn)在突然……突然……你們能看到的對吧???”
“是的,燈塔一隊,我們能看到?!蓖ㄓ嵠髦袀鱽砹嗣系穆曇?,他正在極力克制著內(nèi)心的緊張?!斑@是即將發(fā)生對撞的預(yù)兆,世界c正在加速向世界b撞去……你們需要……你們需要……見鬼!”
“校準(zhǔn)啊!快他媽校準(zhǔn)!看看坐標(biāo)都偏離到什么程度了!”茂南突然捂住了麥克風(fēng),對著作戰(zhàn)中心的操作員們吼道。“坐標(biāo)都他媽到昆明了!”
“你們不要緊張,堅持住,我們還在校準(zhǔn)傳送門的坐標(biāo),我們需要時間……”茂南恢復(fù)了剛剛的冷靜口吻。“但我們會盡一切努力把你們帶回來?!?/p>
“……明白了,燈塔一隊完畢?!?/p>
九郎結(jié)束了通訊,抬頭看了看血紅的天空,心中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您怎么辦?”街機(jī)廳的老板,那個憨厚的印度人背上了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p肩包,把大門鑰匙丟給了杰克。
“不用擔(dān)心我?!苯芸舜炅艘粡垷熂?,夾了一些煙葉卷了起來。“你趕快去旁遮普吧……那個避難所會讓你進(jìn)去,就說是新德里的杰克讓你去的?!?/p>
“謝了老大。祝您……祝您也能活下來……”老板想了半天想不到什么祝福的話,隨口應(yīng)付了一句便沖進(jìn)了門外的人群中。
整個街機(jī)廳立刻只剩下了杰克一人,杰克叼著煙卷,從鼻子里噴出來兩團(tuán)煙霧。
“哪有什么避難所……”杰克自言自語道?!拔液湍隳菢诱f……只是想讓你不會在驚恐中等死啊……傻瓜……”
杰克與上面的通訊在不久前就斷掉了,他無論怎么嘗試也聯(lián)系不上自己在五角大樓的上司。
大概……他們在黃石公園的哪個地方建了避難設(shè)施……然后已經(jīng)躲進(jìn)去了吧……
然后把我這個老牛仔就這樣丟在這異國他鄉(xiāng)。
杰克拉低了闊沿帽的帽檐,爬上了樓頂。
血紅色的天空似乎比剛才低了一些。
杰克猛吸了一口煙卷,把那個用于和cia聯(lián)系的手機(jī)丟下了樓去,又摸出了另一個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老婦的驚喜的臉。
“杰克!你的工作結(jié)束了嗎?你這是要回來了嗎?哦天啊這里的天空變得好紅,家里的狗也不停的叫喚……”
“是的,我的甜心……”杰克笑了笑,趁屏幕里的女人回頭的功夫擦了一把眼淚?!肮ぷ鹘Y(jié)束了,我馬上……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