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醒來，張?jiān)评谆顒踊顒幽_趾。

腿脹痛得難受，夢里，他的腿被食人樹的藤一圈圈地纏住，動彈不得。

他想喊翔子救我，可死活喊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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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啞了嗎？聲音都出不來，這要怎么演？

他在臺上干張嘴，臺下的人交頭接耳，說張?jiān)评撞恍辛?，張?jiān)评撞荒艹?，咱們走吧，看別人去。

觀眾接二連三起身離去，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殺千刀的楊九郎卻黑著臉罵他天冷還不好好穿外套！

現(xiàn)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場面都不管了？

張?jiān)评撞嫫鹧鼇砭鸵鷹罹爬筛杉?，然后，他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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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的架沒打成，做夢的人卻還是累得很。

七天三場，連彩排帶演出，每天高度興奮，覺不出疲累。一演完，他像興奮劑的藥勁兒過了一樣，哪哪都疲軟。

不，沒有，他才沒有哪哪都疲軟，他雄風(fēng)依舊。要不，楊九郎能累得現(xiàn)在都沒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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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jiān)评卓纯瓷磉吺焖木爬?，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眼角?/p>

累了這么些天，九郎的皺紋又深不少，眼窩都是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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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以前他們來澳洲是跟著師父、跟著小岳，人家掛牌，他倆掖場。

如今，云起雷鳴來到澳洲，不說起滿坐滿，起碼也是人頭攢動。觀眾有從國內(nèi)跟過來的，也有澳洲當(dāng)?shù)氐摹?/p>

粉絲多他們能演，粉絲少他們也能演。

曾經(jīng)在被窩里發(fā)過的狠，在心底起過的誓，他都做到了。

六年，他再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耽誤楊九郎，誰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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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得起楊九郎。

除了不能給九郎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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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jiān)评卓礂罹爬桑骸皸罹爬桑阋⒆訂?？?/p>

楊九郎：“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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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jiān)评讎樍艘惶⒆罹爬勺屑?xì)觀察，楊九郎呼吸還是那么勻，還是閉著眼不動。

醒了還是沒醒？沒醒。他剛說的是夢話？

這量活的要成精，睡覺都不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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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jiān)评自僭嚕骸笆悄阏f不要的?。　?/p>

楊九郎：“嗯?！?/p>

張?jiān)评资执蠓剑骸霸從懔?！?/p>

楊九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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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小翔子太可愛了，做夢都不忘給他捧哏！

張?jiān)评走种焐敌α艘粫?，悄不出聲下地，慢慢往外挪?/p>

連著奔波勞碌，他的腿腳就沒消腫過。

昨晚他騙九郎說不疼，只是有點(diǎn)脹。九郎騙他說不困，還要再揉會兒。

也不知道九郎揉到幾點(diǎn)才睡，他出去坐坐，讓楊九郎安生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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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大玻璃窗里照進(jìn)來，晃得人眼暈。

他這“云起雷鳴”有點(diǎn)邪門兒，走哪哪下雨，連來了澳洲都沒逃掉。連著幾天刮風(fēng)下雨帶降溫，緊張得楊九郎差點(diǎn)把他裹成粽子，緊張得他連做夢都因?yàn)闆]穿外套挨罵！

反正他演下來了，沒砸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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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陽曬得暖融融，張?jiān)评紫钩约壕幍那鷥喝ナ帐靶欣睢?/p>

去年的我，凄凄哀哀如離群的鳥拆分的雁。

今年的我，歡歡喜喜喜喜歡歡開專場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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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大褂一對一對地熨平疊起來，收進(jìn)包里。

剩下最后一套棗紅色大褂，張?jiān)评昨\地?fù)崃藫帷?/p>

還是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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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安排穿什么大褂，他都會摸一摸這身，說下回吧，這回別穿。

澳洲演得太順，順得他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yùn)氣。

他憑什么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呢？是不是這次把好運(yùn)氣用完，后面就會跟著什么不好的事？

他說這回別穿了，不要一次把福氣用完，為以后留一點(diǎn)兒，要惜福。

九郎說好，我們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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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jiān)评鬃屑?xì)地把棗紅色大褂疊起來，小心地和別的大褂放在一起。

攢著，都攢著。

大褂攢起來，福氣攢起來，好日子也攢起來，留著以后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過，過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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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終于睡飽，張?jiān)评仔ξ卣f外面天氣特別好，想出去玩。

楊九郎摸張?jiān)评椎耐饶_：“疼得厲害嗎還？”

“早就不疼了！”張?jiān)评淄茥罹爬桑澳懿荒軇e這么緊張啊你？”

看楊九郎皺眉頭，張?jiān)评壮姓J(rèn)：“有一點(diǎn)疼?！?/p>

張?jiān)评妆瘸鲆淮绲拈L短：“就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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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用力按了按太陽穴。

張?jiān)评捉^不是有一點(diǎn)疼。如果只是有一點(diǎn)疼，張?jiān)评讜虖埖赜媚_蹬他，故意招他緊張。

但現(xiàn)在，張?jiān)评资怯檬滞扑?/p>

來之前檢查過，骨頭長得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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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發(fā)狠：“等下回做完手術(shù)，一定得歇夠半年！”

“你少咒我！”張?jiān)评捉o了楊九郎一巴掌，“我半年沒活兒，你喝西北風(fēng)去??？”

楊九郎：“我養(yǎng)你！”

“我信你？”不說養(yǎng)還好，一說養(yǎng)，張?jiān)评渍嗣?，“讓你給我買個東西跟要你命一樣！你那錢留著生崽兒嗎？錢親還是我親？”

“你親！誰也沒你親！買呢買呢，你要什么都買。不是我不買，那不是沒撈著逛嘛?！?/p>

“現(xiàn)在逛！”

“不行！”

“為什么？”

“外邊兒冷！”

“冷也要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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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個屁！看看你這腿腳，都成什么爺爺奶奶樣了！

和張?jiān)评字v不通道理，楊九郎繞著床畫個圈兒，宣布畫床為牢，刑期八小時。八小時內(nèi)，張?jiān)评字粶?zhǔn)在床上活動，不準(zhǔn)下床。八小時后是否釋放，要看張?jiān)评椎谋憩F(xiàn)！

張?jiān)评啄康煽诖簦骸拔乙蠋趺崔k！飯不給吃了？”

楊九郎拿手機(jī)開始計(jì)時：“五分鐘時間準(zhǔn)備，倒計(jì)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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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玩法！

張?jiān)评埦盹L(fēng)一樣在屋里卷必需品，楊九郎好心扶張?jiān)评滓话?，張?jiān)评淄崎_楊九郎，急急火火地往床上扔?xùn)|西。

手機(jī)！充電器！煙，打火機(jī)！

八個小時，你憋死我得了！

還得上廁所！哎呀媽呀五分鐘上廁所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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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jiān)评缀埃骸鞍诵r能上廁所嗎？”

楊九郎憋著笑，緊跟在張?jiān)评咨砗蠓浪绷俗卟环€(wěn)：“有事要下床，必須打報(bào)告?！?/p>

張?jiān)评姿闪丝跉狻＿€好，打報(bào)告能上廁所，不用憋著。

哎？不對啊，他著急拿手機(jī)干嘛，這屋里還有比楊九郎更好玩的東西嗎？

張?jiān)评滓话炎プ罹爬傻亩浒阉具^來：“五分鐘到了嗎？”

楊九郎被迫俯首帖耳：“……到了?！?/p>

張?jiān)评椎靡獾匦Γ汗?！咱倆是藤纏樹來樹纏藤，誰也跑不了！

感謝古道fatimah、羊羊蟹蟹和天蝎、明天的太陽總是新的、海河湖江、勿言世寒、淡若清風(fēng)笑對生活、安寧1019、緣止sly、畫貓養(yǎng)只狗、lleco、77shinhwa、柒灬貓、只玲瓏不小巧、bili_3085青青給我分店贊賞！

大家都還在期待澳洲三場的描寫吧，也許還在期待婚禮，期待甜蜜。

甜蜜是有的，恐慌也是有的。

婚禮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子，一天接一天，麻煩疊麻煩的日子。

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