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產(chǎn)紳士
有這么一群人,他們雖然不怎么工作,對生活也毫無熱情,但卻喜歡炫耀自己的高尚情趣。
一開口就非要是工作,即便他們的職位已許久沒有變動。言語要一絲不茍,充滿著專業(yè)詞匯,體現(xiàn)自己活得多么認真,干的工作是多么高級。讓人聽不懂,就等于和底層分子劃開了智商的界限;又或是自己高雅的生活:每天,陽光透過絲質(zhì)的窗簾,溫柔地撫弄著微睜的眼。
睜,不夠味道。非要微睜,才能顯出他們對生活的眷愛。
出門,便要打點得整潔。他們也不消得穿得多么花哨,那是底層人的樂趣。他們一身素裝,但一定要整潔:沒一根分叉的頭發(fā),沒一撮露出的鼻毛,衣服上沒有一片褶,皮鞋上沒有一塊污點。當然了,都是從大商場買的高檔貨,原價購買!
走在街上,拍花,拍水,拍夕陽。但人呢?他們對人可不太留心,他們也不把人稱作人,而是說什么“主體”,什么“客體”,但可笑的是,他們?nèi)匀话哑ü山凶銎ü?。如果必須要拍,也定是自己一本正?jīng)地扎在相框的中央,跟柱子上的浮雕一樣,或一本正經(jīng),或側(cè)目微笑,嘴角20度最好,50度顯得輕浮,90度就要裂開!這張照片只要放到晚報上,絕對會被認為某某社長。
我心里也住著這么一個紳士。我吃著一盤油乎乎的意面,而此時他正座在我對面,優(yōu)雅地品著餐后的甜品。他的存在就讓我反胃,把面條吐了他一身。他拿起從窗簾上裁剪的絲質(zhì)手帕,優(yōu)雅地擦了擦臉,一言不發(fā)地走出餐館
“飄飄然的醉鬼!”我罵道,他仍沉醉在幻夢中,在大街上蹣跚地走著,一邊喊著:“生活多么美好!多么美好!”,一邊尋找著新開的桃花,月季,還有什么。他再不知道別的花名了。
他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堅信這就是回家的路,可卻撞到了欄桿上,像被打了一拳似的,胃里那些實在的東西翻騰上來,堵住了他的嘴。
他也吐了,吐出剛才吃的蛋糕,還有承著蛋糕的,精致的小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