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

導言

陰陽是易的核心概念，《莊子·天下》在論述百家思想時，就概括《周易》的思想為“易以道陰陽”。易有三意，是為簡易、變易和不易，此三意都與陰陽息息相關。《易傳》中記載“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陰陽二氣此消彼長，往復流動，從天地化育到世間倫理，均是由陰陽二氣和合摩蕩而生。陰陽的變化既是天道的表現(xiàn)，又是倫理道德得以形成的依據(jù)，更是《易傳》對萬物人倫行上根據(jù)的終極解釋。這一思想對中國哲學的影響極大，后世哲人探究萬物起源多追溯于陰陽天道，皆是因此而已。

Part.1?提要鉤玄

眾所周知，陰陽是中國哲學極其重要的概念，那么何謂陰陽如何衍生天地萬物？《系辭上》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也就是說從混沌無形的太極之中分出了陰陽兩種性質(zhì)截然不同的氣，陰陽二氣相互激蕩，互相交感，又生出了太陽、少陽、太陰、少陰四象，由四象再次演變，就構(gòu)成了八卦。值得注意的是，在四象中，陰并非演化為少陰和太陰，而是演化為太陰與少陽?？梢婈庩栂嗷グ?，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并非單純對立。

《系辭上》又說：“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道與坤道在這里便是陰陽二氣的化身，天地萬物乃至人倫綱常都由乾坤二道化生?！墩f卦傳》上記載“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倘若離開了陰陽而獨自言《易》，那么《易》也會失去它自身原有的價值與意義。在探究陰陽二氣的性質(zhì)時，《易傳》做出了如下定義，即“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陰陽作為易的核心概念，內(nèi)涵是極其豐富的。簡而言之有三種含義：第一，可以將事物的性質(zhì)粗略地劃分為或陰或陽?！断缔o上》說：“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cè)釘嘁?。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兇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天是陽，地是陰；高是陽，低是陰；剛是陽，柔是陰。陰陽相對，有陰才有陽。正是基于此，后世方有“孤陰不長，獨陽不生”的說法。

第二，陰陽并非相互對抗、各不相讓，而是此消彼長、成就萬物?！断缔o下》曰：“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陰陽二氣的變化遵循著一種動態(tài)平衡的關系，兩者相互感應、媾變、和合，才能形成一個和諧的整體，倘若兩者相互對抗，各不相讓，最后一定會造成天塌地陷、萬物也隨之土崩瓦解的局面。

第三，陽動極而生靜，靜而生陰。事物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向相反的方向發(fā)展。陰陽相互為根、相互轉(zhuǎn)化，事物到達巔峰就會向下轉(zhuǎn)變，《彖傳》所記載的“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便體現(xiàn)了這一基本精神。就此而言，我們也可以聯(lián)想到《道德經(jīng)》所提到的“反者道之動”的說法。

Part.2?探驪尋珠

想要深入理解中國哲學，學習古人對經(jīng)典所做的注疏是一項必不可少的工作?！兑捉?jīng)》的言語簡練、含義雋永，古往今來的學者們對其所做之注更是如同過江之鯽，不可勝數(shù)。其中影響力最大的當數(shù)《周易正義》。在《周易正義》中，韓康伯對“一陰一陽之謂道”這句話有所解釋：“道者何？無之稱也，無不通也，無不由也，況之曰道?！庩栯m殊，無一以待之；在陰為無陰，陰以之生，在陽為無陽，陽以之成，故曰一陰一陽也?！本驼f道是無，而有形的陰陽應該以道為本源，這就意味著“之謂道”的一陰一陽也是無。引用朱伯崑先生的一句話：“這里韓康伯的‘一陰一陽’并非又陰又陽，而是既無陰又無陽，這就是道。”道與器的關系更是呼之欲出。

“一陰一陽之謂道”的說法往往同形上形下的道器關系聯(lián)系起來。何謂道器？《易傳》認為“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道是無形、抽象的存在，器則是有形、具體的事物。道是形而上的，器是形而下的。就道器關系來說，大程子認為道器一體，道蘊含在器中，器的存在體現(xiàn)著道，他表示：“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著如此說。器亦道，道亦器”。

道和器的關系也可以說明道與陰陽的關系。小程子認為《易傳》“一陰一陽之謂道”的說法并不是說陰陽就是道，他說：“一陰一陽之謂道，道非陰陽也，所以一陰一陽，道也”。小程子推斷陰陽是氣、是物質(zhì)、是形而下的器，稱不上形而上的道。能夠稱得上道的，是陰陽二氣循環(huán)過程背后的動力與原因。換而言之，陰陽是作用和表現(xiàn)，道是陰陽的根據(jù)與原理。對此朱伯崑先生也持有近似的觀點，他認為：“‘兩儀’屬于有形的世界，但來于無形即形而上的太極。所以道或太極，總是在有形之物的窮盡處，方顯示出始生天地萬物的功用。此即‘必有之用極而無之功顯’”。

當然也并非所有哲學家都贊同陰陽是形而下之器，一陰一陽是形而上之道的說法。他們或是直抒己見，或是另辟蹊徑；陸象山即屬前者，戴東原則為后者。陸象山不滿于程朱理學將陰陽貶低為形而下的說法，他認為“《易》之《大傳》曰‘形而上者之謂道’，又曰‘一陰一陽之謂道’，一陰一陽已是形而上者”。象山根據(jù)《易經(jīng)》的文本，得出了陰陽本身就是形而上的結(jié)論，而這自然受到了來自理學學者的抨擊。朱晦庵批評此番言論為“直以陰陽為形而上者，則有昧于道器之分矣”，在這里批評象山不明白道與器的區(qū)別，所以才會得到陰陽是形而上者的結(jié)論。

戴東原則另辟蹊徑，運用語言分析的研究方法區(qū)分“謂之”與“之謂”的區(qū)別，進而重新定義了形而上與形而下。他說：“形謂已成形質(zhì)。形而上猶曰形以前，形而下猶曰形以后。陰陽之未成形質(zhì)，是謂形而上者也，非形而下明矣”。所謂形而上，是指形成有形的實體以前；所謂形而下，是指形成有形的實體以后。在這個意義上，陰陽稱得上是形而上的存在。

不論如何，道器、陰陽都成為了中國哲學的關鍵命題。正如《程氏遺書》中提到的“離了陰陽更無道”一樣，雖然諸家對于這些概念的理解不盡相同，卻也極大地豐富了中國哲學的思想內(nèi)涵。

Part.3?知己知彼

通過學習，想必鴨鴨們已經(jīng)大致了解“一陰一陽之謂道”這一命題的含義。作為考生，更應該知己知彼，知道這一知識點在考場上的出現(xiàn)頻率，方可在復習時有的放矢，在考場上百戰(zhàn)不殆。就歷年院校真題來說，一陰一陽之謂道這個考點考察頻率較低，重要指數(shù)兩顆星★★

近幾年高校對于“一陰一陽之謂道”這個知識點的查考頻率有所降低，但并不意味著它點并不重要，本知識點仍然出現(xiàn)在一些名校的考題之中。舉個例子：鄭州大學在22年的哲學原著題中考察了這個知識點，中央民族大學則是在21年的論述題中出現(xiàn)了對“一陰一陽之謂道”這一知識點的考察。

“一陰一陽之謂道”這個命題的難點在于涉及內(nèi)容較多，難以在有限的篇幅中梳理一個清晰完整的脈絡。因此鴨鴨們在答題時既需要點明命題的出處與含義，也應該對某些哲學家重要的評述做一個簡單的梳理，將形上形下的道器關系同陰陽聯(lián)系起來進行綜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