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心酸史:可恨之人真的有可憐之處么?
現(xiàn)代人對反派的要求越來越高了,他不僅僅得壞得讓人咬牙切齒,下一秒就挫骨揚灰,還得有曲折深刻的個人故事,讓觀眾在同情和厭棄中游走,愛恨交織。
拿近的說有不久前奪得最佳影片金獅獎的《小丑》,和年初爆款電視劇《都挺好》中的偽反派蘇大強。小丑并非天生的小丑,他在成為惡魔之前叫亞瑟·弗萊克,是一個被社會排擠苦苦掙扎的空氣人;蘇大強并非天生扯兒女后腿的作精,他在成為父親之前,首先是個忍氣吞聲的丈夫。
任何一部影視劇如果要追求強烈的戲劇沖突,反派的塑造是一項絕佳的路徑。論反派的塑造,在國漫中不得不提剛剛更新第五集的《靈籠》?!鹅`籠》對反派塑造成功之處顯而易見,齊刷刷的彈幕可見一斑:每當光影會首查爾斯出場,滿屏的“呸”成為了一道風(fēng)景線。但這也是《靈籠》前四集的詬病之處——反派極其臉譜化,與主角團的沖突被弱化。

在我以為《靈籠》會像其他平庸之作一樣,反派淪為工具人之時,最新的一集不著痕跡地打了我的臉。查爾斯的看似幼稚的反派言論行為都有據(jù)可尋,因為他是個還在成長中的反派,或者說他被迫成為了個工具人。
《靈籠》講述了未來的世界因為大災(zāi)難而遭到了毀滅,空中之城“燈塔”成為了人類最后的庇護之所,人類為了更好地活下去制定了三大法則,其中之一就是基因優(yōu)化法則,人類由基因優(yōu)劣分成上民和塵民,摒棄舊世界的家庭關(guān)系,提高效率補給更多優(yōu)質(zhì)人口。
這一把人性、感情壓縮到極致的律法,除了有強制措施保證外,人心控制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尤其是在末日環(huán)境下,虛無的存在更容易讓人相信自己在活著。查爾斯一手打造的光影會就是這樣的存在。
場合一:
當一位塵民希望把自己的心臟換給生命垂危的上民時,查爾斯故作仁慈地聆聽后,赤裸裸地羞辱了她一番。

整個大廳回響著光影會信徒冷漠麻木的聲音:讓他死。
場合二:
當專職在地面搜尋舊世界資源的獵荒者凱旋時,查爾斯暗戳戳地在城主面前給主角團使絆子。

在當我以為查爾斯是個冷酷無情,心中只有光影之主,自以為是下一任城主,追求權(quán)力欲望時……他情急下公然叫城主:父親?!
除了令人吃驚查爾斯和城主是父子關(guān)系外,也讓人隱隱約約明白查爾斯為何如此猖狂……直到第五集的播出,我們才走進了這個“反派”的內(nèi)心一角:查爾斯其實是個戴著面具的孩子。
他真的是想要當城主嗎?他真的是百分百信仰光影會嗎?
查爾斯從小喜歡鋼琴,但卻很久沒有彈過了。他手套沒摘下過,企圖遮住不堪的傷疤,昨日已死。他喜歡收集舊世界的小玩意,這也許是光影會首的小特權(quán),但也可能是他眷戀著舊世界的一切。他深愛著早已故去的母親,而活著的父親給他鋪的路他早就不想走下去了。
他一直記著和父親有20年沒有好好交流了,為了這一天他等了20年,所以他才更加憎恨他的城主以父親名義斬斷他這20年來的歸宿——光影會。
即使明知這是個虛無的存在,也好過沒有歸宿。

查爾斯是矛盾的,是復(fù)雜的,在他身上漸漸看不到人設(shè)的存在。
你說查爾斯中二言行不斷,上層不齒與其為伍,但這也許是他為了博得父親注意的拙劣方式;你說查爾斯和其創(chuàng)立的光影會是大反派,但光影會其實是城主的授意下壯大的,為了更好地控制人心在末日中生存下去;你說查爾斯視三大法則為天意,殘忍決絕,但他最珍視的是三大法則頒布前和父母共處的溫馨時光。
查爾斯對父母的感情是真切的,像孩童般祈求大人再看他一眼,告訴他:你做得很棒,查爾斯,我支持你任何的決定。
他的眼淚是真的,告訴我們,他要的只是最親之人的肯定、陪伴和愛。

查爾斯是只小獸,將自己最脆弱柔軟的部分毫無保留展現(xiàn)的時候,向父親做了最后的確認,確認了自己對于燈塔、對于父親而言只是個工具人的事實:需要我的時候,是光影會首,不需要我的時候,是兒子!
第五集是個分割線,我們看到查爾斯柔軟的一面,但也就只是一面。他迅速戴上了偽裝的面具,這副面具比從前更加堅固,更加猙獰。

借《靈籠》中一句埃隆教官對馬克說的話來講:人心也許是最危險的。
從前的查爾斯并沒有實質(zhì)上的威脅,因為他的目的單純,保留著對父親的敬畏;現(xiàn)在的他無所顧忌,憎恨扭曲了心靈,離弒父的悲劇又近了一步。
反派行為路徑合理化是件很危險的選擇,也是迷人、心酸的演繹方式。不是所有“反派”都能像蘇大強一樣與子女和解,為愛妥協(xié)?!鹅`籠》看似世界觀設(shè)定很宏大,實則講述著生與死,愛與悔的故事。查爾斯的命運,可能注定要充滿遺憾。
希望另一個世界的查爾斯,能為父親彈奏一曲悠揚的旋律,做一對普通平凡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