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先生曾教誨曰：“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還曰：“讀書本意在元元?！?/p>

本著這兩句話，先生帶著我一起踏上了周游天下的旅程。

從老家鹿溪出發(fā)一路向東，我們已經(jīng)游歷了云幽、楊落、檀淵和左江。

“如此之馨香，甫生，我們到哪里了？”先生坐在馬車?yán)飭枴?/p>

甫生是我的字，寓意生機(jī)好景，開枝散葉。

香氣是從路兩邊黃燦燦、水汪汪的田地里散發(fā)出來的，“擇日滿根淺水中，逢源八面沐春風(fēng)”，雖從未見過，但想必應(yīng)該是水稻了。

“回先生，看這路邊的作物，學(xué)生估摸著應(yīng)是到鶴歸地界了。”

“呵呵，鶴歸，不錯，不錯。北溟西南百里，良田沃澤之國。每逢小雪，便有鶴從北陸續(xù)而至，結(jié)群數(shù)百，成千上萬，是曰萬鶴歸來之地也?！?/p>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看來今日先生的心情還不錯。明明前日才被趕出左江，先生真不愧為先生啊。

“先生才遇挫折便能有今日之心境，學(xué)生敬佩?！?/p>

“欸，傷心之事就不要再提了，甫生，既然到了鶴歸，為師要先去和君主對弈，然后再帶你去看海吃海鮮去。”

“海鮮？聽起來就很鮮，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等過完棋癮就去，先生，這可是您說的?！蔽已势鹂谒?/p>

“君無戲言。”

我駕駛著馬車在鶴歸田邊的土路上飛馳，盼望著能夠早些抵達(dá)鶴歸城。然而事與愿違，不知從哪一段路開始，就有推著大車小車，拎著大包背著鋪蓋的逃難隊(duì)伍迎面而來，使我不得不放慢速度。

“這位大哥，這么好的稻田，定是豐年，可否告訴小生你們?yōu)槭裁匆幼甙?？”看著越來越多的逃難者，好奇心迫使我攔住了一位穿著粗布衣裳的大哥。

“聽大人您的口音，西邊來的？”男子急不可耐的打量著我。

“小生自鹿溪來，正帶著先生云游。”我從懷里掏出一枚銀幣交給了面前這個灰頭土臉的男子。男子受寵若驚，四下張望一番后，將銀幣偷偷塞進(jìn)了鞋里。

“唉，大人們，我勸你們還是去別處游吧，這稻子再好，哪有小命重要哇？黑龍一來，就把人全都卷走嘍?！?/p>

說完，男子便匯入了逃難的大隊(duì)中，分辨不出了。

“先生，黑龍是什么，這世上當(dāng)真有龍？”

“甫生，你認(rèn)為呢？”

先生又在故意賣關(guān)子。

“回先生，我……我不知道啊，但自學(xué)生小時候記事起，總能聽到有關(guān)龍的傳說，可能……有吧？”

“呵呵，我們所生活的天地里大概有龍，但黑龍不是。海筑危墻，高百丈，長數(shù)十里，顫顫巍巍。俄爾傾覆，猶如黑龍降世，吞噬人間。此乃百海集對黑龍之描述?！?/p>

“哦……那不就是洪水嗎？”我恍然大悟。

“欸，甫生，江河湖海，各有各的叫法，此曰海嘯?！?/p>

“海嘯，學(xué)生記住了，謝先生教誨?！毕胂笾[的景象，眼前越來越大的逃難隊(duì)伍讓我感到心慌。

“先生，那我們還要去鶴歸嗎？”

“去，為什么不去？別怕，海嘯往往都是頃刻鐘的事情，怎會有預(yù)告？依為師看，這多半是當(dāng)?shù)剜l(xiāng)官放出的謠言，把農(nóng)民嚇走，趁機(jī)收稻罷了。看來鶴歸的君主很需要我們吶，甫生，我們快馬加鞭！”

終于，在一天一夜的奔波后，我們面見了鶴歸的君主。沒想到就連他也在收拾東西。這大大增加了我和先生的好奇心，再三詢問之下，君主才道明事情的原委。

原來鶴歸在近幾年遭遇大小黑龍已經(jīng)三次了，但因每次事發(fā)之前都有神諭提醒他們逃命，黑龍也較小，所以損失不大，消息也封鎖在了國內(nèi)?？蛇@一次，事態(tài)嚴(yán)重，神諭上建議“舉國撤離”，才有了一路上的壯觀景象。

“君主所說玄之又玄，天降神諭？怪哉，可否還請城主拿與我們一看？”

“當(dāng)然可以，當(dāng)然可以，來人，把神諭呈給先生。”

在君主的吩咐下，一個下人捧著托盤來到我和先生面前，托盤之中，是幾張四四方方的白紙。這紙純白如雪，薄如蟬翼，質(zhì)地均勻，形狀方正，其上所寫黑字大小一致，書寫美觀，確實(shí)不似凡物。

“先生，這太神奇了，世上竟還有這等精致的紙！”我驚呼。

“嗯……”

先生只是沉穩(wěn)答應(yīng)一聲，然后便仔細(xì)觀察起這些神諭來。沉吟片刻后，他抬頭問。

“君主，這神諭每次可都是從天而降？”

“不不，神諭都是在海上被漁夫們發(fā)現(xiàn)的，應(yīng)該是海里的龍王在警告我們。”

“北溟海？哦，如此……”

看到先生若有所思的樣子，君主卻急躁起來。

“莊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可是神仙，鶴歸沒了就沒了，百姓們可以投奔別處，我大不了也變回農(nóng)民，但你要是得罪了神仙，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君主不必如此激動，我自有分寸，不會連累天下人。”

“連不連累天下人，豈是你說了算？”

面對動怒的君主，先生面不改色，語氣也是依然沉穩(wěn)，他輕嘆一口氣。

“唉，君主也是明事理，為百姓著想之人，已經(jīng)做得甚好了。但于情于理，我都不想讓鶴歸毀于一旦，再說，天下局勢之平穩(wěn)也不能沒有鶴歸。”

說著，先生將他冷峻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意已決，此事恐怕兇多吉少，甫生，可敢同為師走一遭？”

“回先生，我……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打擾神仙的好……”我小聲的回答。

“咳嗯……我意已決，此事恐怕兇多吉少，甫生，可敢同為師走一遭？”

“回先生，甫生愿隨先生共赴刀山火海?！?/p>

“不錯，為師沒有看錯你，那么事不宜遲，即刻出發(fā)。君主，我們有緣再會?！?/p>

“好吧，有緣再會。”

先生抱拳行禮，然后邁起大步往門口走去，我急忙跟上。

“先生，我們?nèi)ツ陌?？?/p>

“北溟?！?/p>

北溟，即北方的大海，書中說那里常年陰天，使得海水看起來黑暗無比。在把馬兒安頓好后，我按先生的指示找到一艘無人的小漁船，憑借以往行舟的經(jīng)驗(yàn)帶著他向大海深處駛?cè)??？粗哆吺煜さ木吧饾u淡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而涌動的黑，我有些忐忑不安。

“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先生就敢讓我行船，千萬不能有閃失啊?！蔽以谛闹懈嬲]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還好，今天的北溟風(fēng)平浪靜，行駛了一段時間后，我逐漸熟悉了海上的環(huán)境，這讓我可以分些心留意先生。說起來，他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是坐在船中的拱篷中，眉頭緊鎖，閉目思考著什么。

就這樣不知劃了多久之后，漁船不知撞上了什么東西，只聽“咚”的一聲，強(qiáng)大的慣性把我甩到了船頭位置。

“哎呦！”我趴倒在船上。

“甫生，發(fā)生何事了？可有受傷？”

“回先生，學(xué)生沒事?！?/p>

“那便好，應(yīng)是碰到淺游的大魚了，甫生，我們繼續(xù)前進(jìn)?！?/p>

“咚……”

“咚……”

好生奇怪！漁船面前就好像出現(xiàn)了一堵看不見的墻，把前進(jìn)的船體碰的咚咚響，我嘗試想繞開它，卻始終被它擋住。

“先生您快來，我們好像被什么東西攔住了！”

先生走出拱蓬對著我所指的方向摸索過去，就在船頭前方，伸出的手掌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在確定這東西的大體輪廓后，他又試探性的像敲門一樣叩了幾下。

“歡迎回來?！?/p>

伴隨著一個女性的問候聲，一個龐然大物在我們前方空蕩蕩的海面上赫然出現(xiàn)。它體型碩大無比，漁舟同它好比牛之一毫。其外表似魚非魚，鱗片上還有著奇特的金屬光澤，就是這東西半浮在海水中，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怪矣！先生，我觀此物，比老家的鯉山還要大，還要高啊！”看著這怪物，仿佛就要被他吸進(jìn)去一樣，我掙扎著往后一個踉蹌坐倒在船上。

“現(xiàn)在看來，黑龍應(yīng)是被它所激起了，真不知是何方神女在駕馭此物，驚為天人?！毕壬哉Z中含著壓制不住的激動。

話音剛落，一道通往這“大魚”內(nèi)部的門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先生不假思索就拉著我踏了進(jìn)去。我小心翼翼的守在他身邊，生怕有什么暗器突然飛來。在走過一段狹長的通道后，我們來到一扇大門前。先生伸手像剛才那樣叩門打開后，接下來的景象讓我終生難忘。

門內(nèi)是一個極為寬敞的空間，布滿各種桌椅和隔墻。不少長相和我們差不多，但服飾大相徑庭的人在里面忙忙碌碌，各種絢麗的圖畫、文字在空氣中不停變換著，他們專注的看著這些東西，絲毫不在意我們的到來。

“喂！未經(jīng)允許不得擅自穿著奇裝異服進(jìn)入指揮室！”一個帶著帽子的男子走過來。

“讓我看看你們那個部門的……”他戴上一個大眼鏡開始打量著我們。

“臥槽……你們……”觀察一番后，男子瞠目結(jié)舌。

“這位公子，在下莊周，這邊這個是我的學(xué)生，林甫生，我們自鶴歸來，想見你們的君主，可否麻煩你帶下路？”

先生禮貌的問。

“君主？哦……可以，可以。他就在這邊，我?guī)銈內(nèi)ァ！?/p>

男子領(lǐng)我們來到一個最大隔間門口，然后睜大眼睛看著門鎖，一道紅光掃過之后，我們進(jìn)入了君主的房間。一個和先生差不多年齡的中年人正背對著我們坐在椅上。

“什么事？”他轉(zhuǎn)過身來，喝了一口桌上冒著熱氣的茶。

“主管，您看這個……”男子支支吾吾。

“怎么？噗……咳咳咳……”中年人看到我們，明顯被嚇了一跳，還沒咽下的茶水全都噴在了桌子上。

“君主，您沒事吧？”先生問。

“哦？！沒事，我沒事，保安，你去忙吧?！敝心耆隋N了幾下胸口，他顯然還沒從剛才的狀態(tài)中緩過來?！澳銈兪窃趺凑业轿覀兊?？”

“憑告知函找來。在下莊周，今日拜訪，多有得罪。君主，我觀貴國之技術(shù)，這凡間實(shí)乃不能有之，偌大一國生存于浩渺之海，城池一靜一動間，海水泛濫。想必便是發(fā)起海嘯的源頭。”

“這樣啊，不錯，所以呢？”中年人饒有興致的問。

“君主之實(shí)力，縱橫天下而有過之，卻攜子民立于北溟，既不愿被凡人所知，海嘯前發(fā)文以告，是以不愿毀壞人間，之人至善?！?/p>

“莊先生，您過獎。但您千辛萬苦找來，不是為了夸我吧？”

“君主所言極是，凡做事，必究其簡，在下理解，我想以貴國之能，不論所做何事，定有免去海嘯的方法。莊周在此為全鶴歸的百姓求情，懇請海嘯不要發(fā)生?！?/p>

“我明白了，但是莊先生，恐怕我不能答應(yīng)。因?yàn)?，我也做不了主?！敝心耆藫u搖頭。

“為什么？鶴歸也沒有得罪貴國，難道您就看著那里的百姓們流離失所而只是發(fā)一個告知函來安慰自己嗎？”我大聲問。

“甫生，不得無禮，且站在為師身旁便是?！?/p>

先生極少訓(xùn)斥我，是我沖動了。

中年人搖搖頭。

“抱歉，因?yàn)檫@是上級安排的計(jì)劃，我不過是這小小鯤鵬號的主管，又怎能變更計(jì)劃呢？說實(shí)話，將近兩萬多年來，這世界的文明能發(fā)展到今天的水平，我很欣慰，你們因?yàn)楹闷婊蛘咚伎简?qū)使在海上找到我，并使用與我們同樣的語言交談，我也是既驚詫，又欣喜?！敝心耆撕攘艘豢诓?，又說到?！爸豢上?，上級視你們?nèi)匀缛f年前還未開智的螻蟻。我想你們對于你們文明的發(fā)展能起到較大的推進(jìn)作用，就不抹去你二人的記憶了，現(xiàn)在快些離開吧，找個安全的地方?！?/p>

先生緊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忽然間，他眼睛一亮。

“先生不愧是先生，他已經(jīng)找到解決的方法了！”我高興的想。

“也就是說，若我能夠向你的上級證明我們的文明已經(jīng)有了不低于你們的智慧，是不是就可以了？”先生問。

“哈哈哈哈哈，可以是可以，但是不低于我們的智慧？太自大了吧？哈，你要怎么證明？你知道你們的星球是你們星系中的第幾顆行星？還是知道排除四維時空影響下的圓周率的數(shù)值？還是你懂得樹上的果實(shí)為什么會跌落？我想你根本都聽不懂我在說什么吧？”中年人戲謔地笑了起來。他看我們的目光就像在看猴子。

“主管莫要把我們當(dāng)做會說話的動物，那些東西，也許今日無人知曉，但我相信，于百年后，千年后，我們的后代一定懂得！”先生的話語擲地有聲，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子。

“今天，我們對弈為證！”

先生將盒子啪的一下拍在主管面前的桌子上，抽開盒蓋，里面是兩罐黑色和白色的橢圓扁平小石子。

“主管可敢與我一弈？”

“名字叫做弈的棋類游戲嗎，可以，你把規(guī)則說說。”

在先生把規(guī)則講與主管聽后，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這個確實(shí)可以考驗(yàn)智慧，我讓你五子，不會放水。你若能贏，便證明你們有不低于我的智慧，我會立馬請示上級，但若輸了，那就請回吧。”

先生一聽讓他五子，面色難看起來。

“五子？一子都不用，你我公平對決?！?/p>

“那好！我們現(xiàn)在開始。”

在座完子后，先生執(zhí)白棋率先出手，一步“頂”直接靠在了西北角黑子的邊上。主管“長”，先生“立”，主管“擋”，先生“關(guān)”，主管“沖”，先生“斷”。西北角一下子就進(jìn)入了惡戰(zhàn)之中，黑子白子就如同騎兵般對沖廝殺。先生“夾”，吃掉兩子，主管“虎”，先生“雙虎”，主管“封”，先生“粘”，主管“夾”吃掉兩子。先生同主管從西北角一路殺到西南角，戰(zhàn)場已是尸骨遍地，血流成河。兩人越下越快，我已分不清孰優(yōu)孰劣，只聽得棋子落地聲不絕于耳。

在這樣的速度下，西方的戰(zhàn)斗很快就進(jìn)入了尾聲，是主管占了小優(yōu)。他用手背偷偷擦掉額上的汗珠，裝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

“不錯，這個好玩?，F(xiàn)在讓我讓你還來得及，莊周?！?/p>

“先生，您的手帕?！?/p>

我將一塊絲綢手帕遞到先生面前。先生擦了擦手，將手帕還給了我。

“不必了，勝負(fù)至此還尤未可知，來，主管，請?！?/p>

“請！”

東邊和北邊的戰(zhàn)斗，先生改變了戰(zhàn)術(shù)，這使得戰(zhàn)場局勢不同西方那樣慘烈，雙方就像進(jìn)入了巷戰(zhàn)，冷槍冷炮，卻又不乏各個點(diǎn)位上發(fā)動的突破與奇襲。先生“擋”，主管“長”，先生“點(diǎn)”，主管“封”，先生再“點(diǎn)”，一下點(diǎn)破了主管兩個眼位?，F(xiàn)在看來，東北角的戰(zhàn)斗是先生贏了，我在心中暗自叫好。現(xiàn)在只剩下南方戰(zhàn)場了。

主管“長”，先生“長”，主管“長”，先生“長”。南方戰(zhàn)場上，先生和主管步步為營，看似平靜，實(shí)則雙方都在尋找機(jī)會，發(fā)動最后的決戰(zhàn)。一手“跨”，先生射出了決戰(zhàn)的第一箭！主管“并”，先生“沖”，主管“封”，先生“拆”，主管“騰挪”，先生“逼”。原本看似已經(jīng)扎營的白子在先生的幾手變化之下，已經(jīng)蠢蠢欲動，呈勢如破竹之態(tài)。主管也立馬調(diào)整兵勢，幾手“靠”“沖”“擋”下，黑子也做好了準(zhǔn)備，雙方再一次進(jìn)入了激戰(zhàn)，每一步都是先生與主管腦力的角逐，每一子都是文明與文明的碰撞。先生代表了鶴歸的百姓，主管背負(fù)了神仙的榮光，不能輸，只能戰(zhàn)。

我在一旁看的自己呼吸都困難了，卻也是一口大氣也不敢出。

……

“是我輸了?！?/p>

主管在核實(shí)無誤后，低聲說到。最終，先生以一子的數(shù)目取得了勝利。

“噗！”

先生口中噴出一團(tuán)血霧。

“先生！”我急忙將手帕遞了過去。

“無妨，無妨，太痛快了而已，好久沒有下過這么痛快的棋了。”先生擦去血漬，將手帕和棋放入懷中。

“這個叫做握手禮。現(xiàn)在，你們與我們是平等的。你們放心離開吧，我會立馬聯(lián)系上級。雖然很不甘心，但我為你們和你們的文明感到。”主管伸出右手，示意我和先生用右手分別與他相握。

“先生，我背您回去吧？”

“甫生，不著急，還有一事。”先生面帶微笑。

“兩位還有什么事？”主管問。

“你看，我和學(xué)生飯也未吃就趕來，一路上也是滴水未進(jìn)，所以，你們這有海鮮沒有？”

……

一只小小的漁船在寬闊無邊的海面上行駛著。

“已經(jīng)能看見岸邊了，先生?！?/p>

“嗯……”

先生正在拱蓬中閉目養(yǎng)神，海鮮的鮮香正從他身旁的透明袋子中不斷溢出。聞著味道，我又開始咽口水。

“晚上還能吃一頓，真好?！蔽蚁?。

就在這時，海面震動起來，我和先生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個比老家鯉山還要大的白色巨“魚”從海中騰空而起，在空中變換形態(tài)，沖破云霄，向大鳥一樣飛不見了。一瞬間，只留下一團(tuán)團(tuán)碩大的水霧，北溟厚重的烏云散去，陽光從云層的破洞中傾瀉而下，在空中映出一道不亞于海嘯場面的彩虹。

“往后可就沒有北溟嘍……”先生看著那彩虹，打趣的說。

“甫生，經(jīng)此一程，有何感想？”

“回先生，學(xué)生就感覺很震撼，先生很厲害，神仙也能搞得定?！?/p>

“男孩子，讀書人，要著書，寫文章才能名傳千古，甫生，要多去觀察。于心中得到自己的結(jié)論?！?/p>

“學(xué)生謹(jǐn)記先生教誨?！?/p>

“先生，我們現(xiàn)在東到大海了，之后去哪呀？”

“鶴歸往南是哪里？”

“回先生，是卉雨。”

“卉雨卉雨，萬卉如雨。甚好，那我們就去卉雨看花海。你我?guī)熒巳绱隋羞b于天地間，妙哉?！毕壬咽直吃谏砗螅蟾袊@。

“為師決定了，甫生，我的下一篇文章就叫做《逍遙游》?！?/p>

看著先生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我不禁感慨。

“如此灑脫，先生真不愧是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