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哥哥

蘇帛玄下意識的用手一摸，臉上更花了，林壇非看著蘇帛玄花貓一樣的小臉，哈哈大笑起來，蘇帛玄看著林壇非大笑的樣子，一下愣神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少主笑，浮冰掛雪的一張臉，笑起來竟然如此好看，整個天空都跟著晴朗了，蘇帛玄情不自禁也跟著笑了。蘇帛玄用手指沾了一點墨，點到林壇非的臉上，嬌嗔的說：“我像老學(xué)究，也比你像活……”蘇帛玄話未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忘形了，差點把下人們私下議論的話講出來，但想收也收不回來了，只好閉上嘴巴不說話。

林壇非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拉著蘇帛玄的手說道：“活什么，你們還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活閻王么？”蘇帛玄見林壇非已經(jīng)挑明，也只好順著說下去：“對啊，每天都把大家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那你呢，你怕我么？”話一問出口，蘇帛玄還沒回答，林壇非卻把自己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么答案，是怕他呢，還是不怕呢。冷酷和無情是自己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更是保護自己的盔甲，林壇非不希望有人能攻破這個盔甲，不希望自己在他人面前展現(xiàn)柔軟的一面。但面對蘇帛玄，林壇非又覺得，只是因為怕而順從、而在意，就太無趣，太讓人失望了。

林壇非還沒想好自己想聽到什么答案，就聽見蘇帛玄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怕不怕，我只知道，活閻王也好、大善人也罷，此生此世，我都是少主的人?！绷謮遣恢朗遣皇翘K帛玄的真心話，卻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答案了。林壇非心情大好，端起硯臺，繞到了蘇帛玄的這一側(cè)，不懷好意的笑道：“既然你是我的人，那我是活閻王，你只能做小鬼了?！闭f完追著蘇帛玄要往他的臉上畫鬼臉，蘇帛玄見狀趕緊往外跑，林壇非端著硯臺在后面追。

兩個人在二樓的甲板上跑著、笑著，蘇帛玄哪里是林壇非的對手，最終還是躲不過，被林壇非壓在了身下。林壇非拿著毛筆往蘇帛玄的臉上畫，蘇帛玄搖著頭躲閃，掙扎之下，衣領(lǐng)松散，露出了白嫩的肩頭，林壇非眼神閃了閃，一把撕開了蘇帛玄的衣服，一直手抓住蘇帛玄的兩只手腕，壓在頭頂，一只手拿著毛筆在蘇帛玄的身上亂畫。林壇非持筆在蘇帛玄白皙的皮膚上留下的蜿蜒曲折的墨跡，看起來醒目又怪異，好像一道道符咒，把蘇帛玄的整個人、整顆心都封印起來了。筆尖劃過皮膚，蘇帛玄癢的不行，笑著跟林壇非求饒：“少主、少主，饒了我吧，啊……，哥哥、哥哥，饒了我吧。”

林壇非一下子就怔住了，“你，你剛才叫我什么？”蘇帛玄也冷靜了，習(xí)慣性的認錯：“少主，是我失言了。”“不，你再叫一遍?！碧K帛玄看著林壇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出來，少主沒有生氣，于是大著膽子又叫了一聲：“哥哥，壇非哥哥。”林壇非的眼神亮了又暗，有些黯然的說道：“你叫一下云江哥哥?！碧K帛玄突然感到腦袋尖銳的疼痛，云江，云江，這個名字，怎么這么耳熟，在哪里聽過，蘇帛玄拼命的想，就是想不起來，“快叫”，林壇非催促道，蘇帛玄頭疼欲裂，眼淚都快出來了，蘇帛玄淚眼汪汪的看著林壇非，叫了一聲：“云江哥哥?！毕乱幻耄p唇就被就被林壇非封住，林壇非緊緊的抱住蘇帛玄，好像抱著一個失而復(fù)得的珍寶，不用盡全力，下一秒就要消散。蘇帛玄甚至從林壇非這略帶兇狠的吻中，感受到了排山倒海的思念和委屈。蘇帛玄用力掙脫開被按在頭頂?shù)碾p手，環(huán)在了林壇非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安慰著。

林壇非吻了許久，漸漸的平復(fù)了，他松開蘇帛玄的雙唇看著他，蘇帛玄也看著林壇非，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誰也說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林壇非吻得太用力，蘇帛玄臉上的墨跡已經(jīng)借著口水在林壇非的臉上涂勻了，兩個人看著對方的大花臉，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沐浴更衣過后，已經(jīng)到了晚飯的時間，不過一日的光景，有些東西就悄然改變了，此時的蘇帛玄和林壇非親近了許多，也松弛了許多，惦記著沒有謄抄完的信件，只是草草地吃了幾口便張羅著要接著抄寫。林壇非卻還覺得很餓，從把人買回來到現(xiàn)在，才享受了一夕之歡，便一直俗事纏身不得空隙。而此時二人在船上，無人打擾，月朗風(fēng)清，林壇非怎么會放任蘇帛玄去抄信呢。

林壇非是個慣會享受的，和老吳吩咐道：“今夜的月色，最適合賞月聽曲?！崩蠀沁@等老江湖，一聽就明白了，馬上安排人在二樓甲板上置好奔雷，在一方矮幾上擺好了清茶水果，且竟然命人抬上來一個架矮腳羅漢床，上面鋪好了厚實的軟墊，擺在船尾。老吳安排好一切，便向林壇非請罪：“少主，船尾處雖有正殿遮擋無人得見，但夜間行船難免水急風(fēng)涼，所以委屈少主了。我本應(yīng)在旁伺候，能有機會聆聽公子撫琴是我等天大的榮幸，奈何我年齡大了，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利要早點休息，且前方多險灘，船工們也要打起精神，多盯著航行的情況，所以還請少主見諒?！碧K帛玄在旁邊聽完，臉一下紅了，林壇非瞟了一眼害羞的蘇帛玄，笑罵道：“你個老東西，越老越精了，既然身子不爽利，還杵在這里干嘛，快滾吧?！崩蠀呛俸僖恍?，鞠了一躬，倒退著走了幾步，轉(zhuǎn)身下樓了。

蘇帛玄紅著臉坐到琴前，也未詢問，直接撥動琴弦開始演奏，正是林壇非第一次聽到的與君歡。清雅空靈的琴聲，化作無形的利劍劃破長空，聲波的余韻像波紋一樣飄飄蕩蕩，一波一波的飄進林壇非心里，蘇帛玄抬頭看了一眼懸在半空的銀盤，開口唱到：

曾幾何時，與君歡

今夕何夕，愁華年

夜夜空望對，帝心托杜鵑

矢石之難余白骨，金戈鐵馬獨留鴛

吳剛伐桂伴玉兔，珠沉玉碎，與君世世赴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