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定下來后，云寶和蘋果杰克不再繼續(xù)之前的話題，開始聊有的沒的。剛開始的談話很生硬，因為她們聊起了彼此都不愿再提起的前晚。過了一會，她們自在了點，開始聊到今天的巨龍奇遇，放肆大笑了起來。最后，她們決定在星空和燈籠下入睡。

蘋果杰克是第一個醒的，她很不適應這刺眼的陽光。云寶早就習慣在白天打盹了，但她一般都是把太陽當鬧鐘用的。在白天睡覺這件事是在挑戰(zhàn)她的生物鐘，她潛意識里還是覺得自己該起床，然后去為新的一天做準備。這就像那天晚上熬夜看護喝醉的云寶一樣難。她一點兒都睡不著?？伤挚吹搅嗽茖毜乃?，于是困意又被喚起。身心俱疲的感覺又找上了她——她挪到云寶的身邊，把臉埋進她的頸窩來躲開陽光。

云寶立馬醒了，帶著一雙模糊的眼睛，她看到蘋果杰克正睡在她的旁邊。怎么回事——她想了了一會，但是腦袋迷迷糊糊什么都想不清。于是，她只是抬起翅膀蓋住蘋果杰克，繼續(xù)回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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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只天馬吵嚷著從她們頭頂飛過的時候，云寶和蘋果杰克都醒了。她們抬頭看看是什么叫醒了她們，環(huán)顧四周弄清楚自己在哪邊，然后看向了對方。她們沒注意彼此靠得太近，轉(zhuǎn)頭的瞬間，嘴唇和嘴唇輕輕地觸碰。

蘋果杰克立馬跳了起來，捂住了嘴巴，臉上是驚訝與害羞交錯地表情：“云-云寶，對不起?！?/p>

但云寶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她瞪大眼睛，揉了揉，伸了個攔腰?！拔乙病?？現(xiàn)在幾點了？”

幸好云寶沒有對剛剛發(fā)生的事多說什么，這樣想著，蘋果杰克環(huán)顧四周。小馬們都在從營地里走出來呢。夜空中的那顆星又開始閃爍了。“哦，我們得動身了?！碧O果杰克說。

但她們還沒弄到新的挎包，所以她們裝了兩小包食物，帶上了一個善良的奶奶借給她們的水罐。蘋果杰克把這些東西放到云寶的身邊，說道：“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就得吃點東西。要是想明天日落前到達目的地，我們今晚得走好多路。”

“什么？”云寶驚得跳了起來，后蹄被這一跳刺激得又開始疼了。她暫時忽略疼痛，說道；“我以為是后天的日落呢！”

“就是明天！”蘋果杰克說。沉默了一會，她瞇起眼睛：“你別告訴我你給我們做的計劃里一直比實際情況要多一天?！?/p>

“嘿，我干嘛非得弄得這么清楚？”云寶生氣地支起了一只蹄子，“你才該是做主的那個！”

“我本來是的！”蘋果杰克說，“但你昨天從我這里把地圖搶走了，你還記得嗎？我一直在聽你的！”

“對啊，所以你看最后我們不還是到了嗎！”

“哦，天哪！”蘋果杰克不想再跟她多說，“我現(xiàn)在要去問問別的小馬我們還要走多遠。你給我在這兒等著。”她跑開了，只留著云寶一匹馬坐在那兒想著。

云寶打開裝著她們吃食的小包。蘋果杰克很喜歡吃巧克力橙子蛋糕，所以云寶跟她說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但云寶沒想到她們的早餐竟然全部都是蛋糕。云寶搖了搖頭——蘋果杰克和她的甜點……

云寶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么想的。她今天本來心情很好——從蘋果杰克身邊醒過來感覺很好，感覺太太太好了。但當她一不小心跳起來碰到了后腿的傷口時，好心情就消失了。她理解蘋果杰克這股火氣從哪里來——她好不容易撒手一次自己就弄成這樣。但云寶來自一個人情冷漠的家庭，這導致她不怎么會去關心身邊馬的心情。如果不是這樣，她們也不會吵起來。老實說，讓她這樣的小馬和蘋果杰克這樣被家人愛著的小馬待在一起就是一個玩笑。

云寶再次被持續(xù)折磨了她幾周的空虛感給籠罩了。自從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對蘋果杰克的感情開始，這種情緒就開始糾纏著她。一直以來，她確實是喜歡著蘋果杰克的，但最開始那是一種友情之愛。每次和朋友們在一起時，她總是傾向于和蘋果杰克待在一起。處在蘋果杰克的身邊，她覺得會更舒服。但自從有一次蘋果杰克帶著擔憂奔向云寶，救她于危險之中后，她對蘋果杰克的情感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起初她還能無視這份感情，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感情變得越來越強烈。

起初，她很害怕。她想靠遠離蘋果杰克來讓自己躁動的心情平靜，但她無法無法忍受自己不能待在她身邊。蘋果杰克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于是她又開始試著在蘋果杰克的身邊假裝鎮(zhèn)定。但蘋果杰克昨天對她說的話又讓她興奮起來——“我只是想看你再像以前那樣笑起來?！彼恢币詠韷阂值膬?nèi)心終于被她被察覺到了，她感到格外高興。但她仍舊無法真正笑起來，因為她沒有辦法能緩解現(xiàn)狀。

她感到空虛，心中那些勉勉強強縫補的裂痕又全部炸裂開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這種情況多久。

“你沒吃嗎？”她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蘋果杰克回來了，正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不餓?！彼呎f邊把小包推開。

“我也不是很餓。大部分小馬都告訴我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除非不吃不睡，不然我們沒法準時到那兒?！?/p>

云寶聳聳肩?！皼]事?！彼f，“我們可以飛過去?！?/p>

蘋果杰克看著云寶，有點驚訝：“你沒糊涂吧——我沒有翅膀！”

“不，你有。”云寶站起來搖了搖翅膀，“我背著你飛完全沒問題。你昨天晚上沒吃太胖吧？你真的吃了好多東西。”蘋果杰克瞇起眼，知道云寶在故意笑話她。

蘋果杰克決定無視關于體重的話題，繼續(xù)說道：“我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跑過去?！?/p>

云寶剛剛高興起來的臉又落了下去。她昨天晚上又犯傻了，靠踢巖壁來發(fā)泄憤怒。現(xiàn)在她的后蹄生疼，就算是坐在地上不動也疼痛不已。她站起來，覺得后蹄像要爆炸一樣。當試著向前走幾步，把體重壓在前蹄上時，她才感覺好點。今晚，這副蹄子絕對無法承受長途跋涉。

“你怎么了？”蘋果杰克看著云寶臉上的苦相，問道。

“我……”額，現(xiàn)在該怎么解釋呢？云寶坐下來，看著自己的蹄子——它們裂開了。本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當長途跋涉帶來的痛苦與踢擊巖壁的劇痛相混合，這份疼痛實在是刻骨銘心?！拔姨阕雍锰邸彼⊙暄甑卣f。

蘋果杰克抬起云寶的后腳看看，惹得云寶防衛(wèi)性地縮了一下：“你上一次讓醫(yī)生給你檢查蹄子是什么時候？”

“額……”她不安地蠕動著。蘋果杰克就這樣輕柔地觸碰著她的蹄子。

“怪不得你總是要飛起來。你該好好照顧自己的蹄子了！”

“咿?！痹茖毜奶阕雍苊舾校F(xiàn)在她拼命抑制著想要把蹄子抽回來的沖動。這份沖動卻只讓蘋果杰克把她攥得更緊了。云寶咬住前蹄，緊緊閉上了眼睛。

“你是昨天晚上受傷的嗎？”蘋果杰克問道，“不會是踢那條龍的時候弄傷的吧？龍的腦袋都很硬……”

“額……對！”云寶強制性地把蹄子抽了回來。她還在抖著。

“我昨天好像是看見你一瘸一拐的。”蘋果杰克關心地問，“真的很疼嗎？”

“我蹄子又酸又疼?！痹茖毴嘀阕诱f，“我今晚絕對跑不起來。”

“額，或者我可以跑，你在我旁邊飛？”

“那和昨晚有什么區(qū)別呢？”云寶說，“我的意思是，你到時候又累了，但我還想繼續(xù)向前——我又不能在你旁邊一起跑?，F(xiàn)在我們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一起飛?！?/p>

“可是暮暮說過的，全程都必須用走的?！?/p>

“哦，公主又不會因為你飛了一下就懲罰你。肯定還有很多小馬會用像暮暮會的那種閃現(xiàn)魔法到那里。更何況你現(xiàn)在也很累了。能稍微放松一些，何必讓自己那么累呢？”

蘋果杰克遲疑了。確實，她現(xiàn)在很累?！澳悄愕某岚蚰?？不會飛累嗎？”

云寶不容她的置疑：“我的翅膀狀態(tài)好極了！”

“背著我也好極了？”

“……嗯，這樣子可能會有點累。但是我們沿路可以停下來。從空中飛過去可以不用走那些彎彎曲曲的路。我們有可能還會早到呢，到時候你就可以好好休息，準備參加典禮了！”她邊說邊張開翅膀，輕輕扇了幾下，然后又收了回去。

蘋果杰克還在扭捏著，她思考著一切可能：“你不會把我弄掉了吧？”

“絕不會?！?/p>

蘋果杰克做了個深呼吸?！昂?。”終于，她下定了決心。

出發(fā)之前，她們兩個都一言不發(fā)。云寶舒展著翅膀，做著熱身；蘋果杰克則在思考著她還能帶點什么，但什么都想不出了?，F(xiàn)在她能帶的只有裝著食物的小包和水罐。最后，云寶飛到了她面前：“你準備好了嗎？”

“當然！”蘋果杰克說道，“那么……我是不是要……爬到你的背上，或者……”云寶沒有回答。出人意料的是，她飛到了空中。到了足夠的高度，她像一支火箭那樣沖刺了下來，抓住了蘋果杰克，嚇得蘋果杰克尖叫了起來。云寶把她扔了起來，正好用背載住了她——差點把蘋果杰克半條命嚇沒了。蘋果杰克能感覺到云寶翅膀的扇動——她們在逐漸攀高。

“前面有馬……前面有馬！”前方正好有一群旅行者在飛，蘋果杰克尖叫了起來。

云寶更用力地扇起翅膀，但攀到她想要的高度花的時間還是比預計的長了點兒?，F(xiàn)在，她們幾乎看不見地上的小馬了。云寶遇到了一陣氣流，于是開始乘著氣流上升著。

她們飛得越來越高，蘋果杰克也越來越緊張。她低頭向下看，那些曾經(jīng)在她腳下的土地現(xiàn)在正在她眼前快速飛過?！癆J！”云寶沖后面喊，“你不要抓得這么緊！”

“我不想掉下去！”

云寶找到了穩(wěn)定的航線，現(xiàn)在她可以不用那么頻繁地掀翅膀了。“你要是把我扯傷了，我們都得掉下去！”一意識到她可能弄傷云寶，蘋果杰克放松了些?！昂枚嗔??！痹茖氄f道，“但是再放松一點兒更好！”

蘋果杰克不知道她該不該把前蹄松開，但她至少可以把后蹄松開。努力了一會，她松開了后蹄，把它們松松地落在云寶身上。

“好得太多了！”云寶說，“我猜你以前肯定沒飛過……”

“哦，你快閉嘴吧！”蘋果杰克喊道。她在心里反復告訴自己：沒關系，很安全，沒關系……

“你現(xiàn)在可以抓緊機會四周看看了?！痹茖氄f，“除非你恐高！”

聽到云寶挑釁的話語，蘋果杰克皺起了眉。云寶給了她一個調(diào)皮的微笑，然后繼續(xù)專注飛行。蘋果杰克深吸一口氣，接受挑戰(zhàn)向下看。

底下的風景可真是前所未見。

她們快速掠過的草地被今晚的月光照亮，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在這清新的夜晚點綴著草地沉眠的夢。在她們的兩邊，高傲的群峰似在比拼誰更能觸碰天際——她們飛得太高了，甚至一些小山都夠不到她們的高度。在她的頭頂上，無盡的天空被云層遮擋。她覺得自己要是再抬頭多看一眼就會倒著落進這夜空里。

蘋果杰克感覺有點要跌落，于是她再次緊抓住了云寶。“抱歉。”她剛剛沒提醒蘋果杰克就往下鉆了一下。

“你故意的?！碧O果杰克覺得自己被調(diào)戲了。

“不是的，真的?！痹茖毣仡^看著蘋果杰克，“我知道你感覺不到，但這兒有氣流。順著氣流的話，滑翔會更輕松?！彼俅慰聪蚯胺?，然后回頭眨了眨眼，“你看好了。等下我都不用扇翅膀。”

云寶把翅膀翹起來，扇動了幾下。她們又飛得高了點兒，但感覺就像跳進了另一層空氣了，重力無法再把她們扯下去。云寶說得對，她現(xiàn)在一次翅膀都不用扇。

蘋果杰克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云寶的翅膀。現(xiàn)在，她每次扇翅膀都很隨意，因為不是很必要。她的羽毛保持著穩(wěn)定，除了翅膀尖。每當氣流掠過羽毛時，羽毛尖會時不時地顫動。她的兩只翅膀配合著工作，用著蘋果杰克之前沒注意到的肌肉進行著方向微調(diào)。云寶的翅膀就像精密的機器。第一次，蘋果杰克為自己曾經(jīng)吻過這樣一副美麗的翅膀而自豪。她還想這樣再來一次。一瞬間，她想弄清楚天馬的翅膀是不是真的很敏感。她想去發(fā)現(xiàn)這副翅膀上她未知的東西，為了她自己去發(fā)現(xiàn)。

她們像這樣飛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從底下的小馬的頭上飛過，有時候完全是從小路上飛過。蘋果杰克用崇敬的目光看著她身周的一切——那雙載著她的翅膀，底下的大地，云寶的鬃毛在空中飄起的模樣，頭頂?shù)男切?。在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她希望自己有一對翅膀。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只天馬，就不會珍惜眼前這些事物——她會把一切都當作理所當然。

云寶的翅膀開始向一邊傾去，對蘋果杰克來說這很突然。很快，兩匹小馬開始下降，朝邊上飛去。蘋果杰克正打算問問怎么回事，她發(fā)現(xiàn)她們就這么降落了。她緊緊地抱住云寶，但也沒有特別緊，好讓云寶能拍打著翅膀落地——一瞬間，藍色的天馬吃痛地吸了口氣。蘋果杰克立馬從她背上跳下來：“你沒事吧？”

“嗯?！痹茖毘蠲伎嗄樀乜粗约旱暮筇?，“我差點兒都忘了?！?/p>

“我們怎么下來了？”

“我餓了?！痹茖毨侠蠈崒嵳f，“你餓了嗎？”

她們兩個開始盡情享用她們帶著的那一點吃的。云寶把蛋糕遞給蘋果杰克——她自己真的不是很喜歡吃甜食。她看著蘋果杰克大快朵頤，吃完還舔了舔蹄子。云寶偷笑起來了：“你少吃點兒。我等下還要背你呢?！?/p>

“吃一塊蛋糕才不會胖呢?！碧O果杰克瞪著云寶。

云寶邊笑邊往嘴里丟了塊三明治：“每匹小馬變胖之前都這么說?！?/p>

蘋果杰克推了她一把，但云寶還是笑個不停。陸馬有點兒生氣：“你說話別這么刻薄?！?/p>

“但是你不能強迫我不刻薄啊。這就像讓蘋果……什么什么……聽你的話從樹上掉下了什么的。我不記得了。就是你喜歡用的那個傻傻的比喻。嗷！”她又挨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我天生就這么刻薄。你知道的。”

“你一點兒也不刻薄，云寶?！碧O果杰克搖了搖頭，微笑了起來，“就是有時候有點兒討厭?！?/p>

吃完東西，她們躺在彼此的身側，享受著夜晚的靜空。蘋果杰克看著天空。她偷看了一眼云寶，發(fā)現(xiàn)云寶正向空中伸著蹄子，好像要去觸碰星星一樣。云寶發(fā)現(xiàn)自己被偷看了，于是立馬收回了蹄子。

“你剛剛在干嘛？”蘋果杰克朝她笑了。

云寶臉紅了，搖起了頭?！熬汀m然這些星星離我很遠，但我喜歡……好吧，我又開始說傻話了。但是……有時候我喜歡假裝我能摸到它們?！甭牭竭@話，蘋果杰克輕笑了起來，“哦，行吧！你笑了。我知道很傻。”云寶皺眉了，把頭扭向一邊。

“不傻，還挺可愛的?！碧O果杰克說。云寶驚奇地扭過頭來?！班牛俏夷艿鹊侥切┬切歉艺f話，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摸到它們?！?/p>

云寶換了個姿勢。她看著她蘋果杰克，想著接下來該說什么。“額……所以，你有聽到什么嗎？”她邊說邊指向空中的星星來強調(diào)她的意思。

“哦，別開玩笑，云寶?！?/p>

“不是，我是說認真的！”

蘋果杰克想從云寶臉上找出一點開玩笑的意味。她接著說道：“星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說話。怎么這時候就說起話來了呢？”她嘆了口氣，望向空中的星星。

“那顆星星在說話?！痹茖氈钢箍罩心穷w亮晶晶的星星——正是那顆將她們指引去典禮的星星。

蘋果杰克看了那顆星星一會，良久，搖了搖頭：“因為公主讓它說話了?！边@場旅行開始看起來像一場徒勞了。她現(xiàn)在感覺疲憊，格外想家，內(nèi)心充滿失望與困惑的情緒，而且似乎沒辦法再和她最好的朋友好好相處。她覺得自己像在揭開舊傷疤的同時又被劃了幾道新傷口。她輕輕嘆了口氣，然后轉(zhuǎn)了過去。

“嘿?！痹茖氉饋砜此?，“你沒事吧？”

她抬頭看了一眼云寶，又看了一眼空中的星星。她覺得自己像要被這兩種事物給割裂了。但云寶說的對——星星真的離她們很遠。

而云寶總是在她的身邊，在她的眼前。

她的目光再次堅定地落在了云寶的身上：“我馬上就沒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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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她們在空中飛行。云寶像之前一樣順風飛行著，爭取在夜晚能飛多遠飛多遠。但正如之前她解釋給蘋果杰克聽的，在白天飛行會更容易，因為上升的氣流是大地的熱氣產(chǎn)生的?，F(xiàn)在她背上還背著蘋果杰克，耐力得到了極大的考驗。所以，在夜空中飛了幾個小時以后，云寶開始氣喘吁吁了。當她們飛過一片大湖時，蘋果杰克輕輕用鼻子碰了下她的后腦勺：“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不太舒服，Sugarcube？”

“沒事。”她答道。沉默了一會，她問道，“你沒感覺到——”

“感覺到你發(fā)抖？是的?！甭牭教O果杰克輕輕笑了起來，云寶臉紅了?！癝ugarcube。”

云寶故意飛得顛了點，嚇得蘋果杰克又叫了起來。

“現(xiàn)在一點兒也不好玩兒了吧？”

蘋果杰克生氣地看著她。她決定無視云寶的問話，繼續(xù)表達自己的關心：“你聽起來累了。”

“額，確實，載一匹比我想象中要重的小馬確實比平時辛苦不少?！彼掃€沒說完，一條魚躍出水面，差點打到她的臉?！巴?！”她用力扇著翅膀，爬高了一點。她們看見在她們下面，一條條魚正從水里跳出來——有大的，也有小的——所有的魚都高高跳到空中，再落下，

讓水面不再平靜。

“酷！”云寶喊道。她感覺自己的翅膀變得越來越笨重?！昂冒?，我覺得我要休息一下?！彼聪蛩闹埽缓竽樕蠏焐狭艘荒ㄎ⑿?，“現(xiàn)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繼續(xù)用我已經(jīng)累得不行的翅膀飛遠點兒，然后在湖邊降落，跟這些小魚一起趕路?！?/p>

“行……”

“還有第二個選擇……”云寶看向高處。蘋果杰克追隨著她的目光，看到空中有一大片愜意的云朵。在云朵的底下，有些燈籠在浮動著。“這就是第二個選擇。不過到時候你還是得……靠在我身上?！?/p>

蘋果杰克想了一下，臉紅了。本來，她情愿用任何東西來換取昨天晚上和云寶繼續(xù)待在云上的機會。她很后悔自己那時候放棄了吻云寶的行動?，F(xiàn)在機會又來了，她會怎么選擇呢？

“我聽你的，蘋果杰克。”

蘋果杰克又看向地面。她想起了之前云寶降落時那副痛苦的表情。如果是降落在云上，她就沒必要忍受那樣的痛苦了……而且，能有多少陸馬有在云朵上休憩的機會呢！

臉紅得更透了，她點了點頭：“行，云寶。我們到云上去。”

天馬回頭看了看背上的陸馬。然后她向高空攀去，飛，飛，飛，直到她又開始大喘氣。蘋果杰克緊緊抱著她的脖子。當她的視野被空中的星星占據(jù)時，她感覺云寶在空中翻騰了一圈——她吸了一口氣，然后轉(zhuǎn)身摔了下來。再一次，她落在了云寶身上。在她們的四周有云朵環(huán)繞，在她們的身下有燈籠飄過，在她們的頭頂有星星閃爍——一切都如夢似幻。她唯一碰到的實體只有她身下長著彩虹鬃毛的藍色小馬——她就好像雨后的彩虹，正用她玫瑰色的眼睛凝望著自己。

蘋果杰克看著她：“……你這樣躺著舒服嗎？”

“感覺還行。”

蘋果杰克臉紅了，看向一邊。一只從她身側飛過燈籠嚇了她一跳。然后她再一次望向空中。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她現(xiàn)在覺得簡直難以呼吸。云寶的身體很暖和，她的翅膀沿著云朵伸展開，來保持兩匹馬的穩(wěn)定。在月光下，她看起來真的美極了。她看回云寶的眼睛里——云寶一直在看著她。

云寶揚起一根眉毛：“你剛剛在檢查我的翅膀呢？”

蘋果杰克害羞地移開了目光：“沒有！不可能！我干嘛要看你翅膀？我平常都看厭了！”

“嗯……”云寶輕輕問道，“那你……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碧O果杰克組織了一會語言。她搖起頭來：“我……我就是感覺有點……奇怪。但……你好像挺舒服的?！?/p>

云寶點了點頭。她看起來有點失落。蘋果杰克沒再看她。她倆又保持了會沉默。蘋果杰克努力想保持鎮(zhèn)定，但她的心仍在狂跳，她的呼吸仍然喘不上來。這一次，蘋果杰克確切地感受云寶把蹄子放在她的臀部?！癆J？”她低下頭，看著云寶。“我……我……”云寶吞吞吐吐地，“我要是讓你不舒服了，我可以道歉?！?/p>

蘋果杰克覺得自己的小腹又收緊了?！拔摇瓫]有，云寶，你現(xiàn)在讓我感覺很舒服?！?/p>

“不?！痹茖氝呎f邊側過頭去，“總的來說，”她嘆了口氣，“好吧，我真是提了個愚蠢的主意?！?/p>

“什么？”

“把你帶到上面來！陪我。可我喜歡你在我身邊。我真的……”她看到自己的蹄子放在蘋果杰克的腰上，立馬拿開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待在這兒?！?/p>

“我現(xiàn)在就在呢，云寶。你說這個干嘛？”

“確實，你現(xiàn)在跟我待在一起，但真正的你……卻在別的地方。你……我希望你能感受我所感受。而且，我覺得這樣不好……因為高空對你來說很恐怖！我本來以為在云上會更有趣，但事實不是這樣。你靠得離我這么近，但你卻不是我的，我覺得我快被這種情感折磨瘋了！”

蘋果杰克環(huán)顧四周：“我現(xiàn)在沒辦法給你騰出合適的位置，云寶?！?/p>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我這個想法傻?！碧O果杰克看見云寶眼中氤氳的淚光?！芭?，天，眼淚，不要現(xiàn)在流出來！”云寶捂住眼睛，“我這樣的時候別看著我?！?/p>

“云寶……”

“求你了，別看我，好嗎？”蘋果杰克感覺云寶開始哽咽了。她看見第一滴眼淚從她的臉頰落下?！芭段业奶?，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竟然當著你的面哭了?！?/p>

蘋果杰克不知道該做什么。她該安慰她嗎？抱她？或者就像云寶要求的那樣，看向別處？“沒，沒事的，Sugarcube。”

云寶哽了一聲，把頭扭開了，眼淚從邊上落下，消失進云朵里：“別那么喊我！好不好？現(xiàn)在不要那么喊我。我覺得……我蠢死了?！?/p>

“云寶，你在哭什么？”蘋果杰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哭什么？因為我要瘋了！我受不了了！蘋果杰克，我真的很對不起你?！?/p>

“對不起我什么？”

“我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對你有那樣的感情了！你明明是我最好的朋友！”蘋果杰克噤聲了。“那種感情你一定……我當時親你的時候你一定感覺很惡心吧?？晌覜]有在跟你開玩笑。我真的……我真的只是不敢相信你竟然能那樣親我，那一瞬間，我想，也許你對我也有一樣的感覺呢！但顯然是我想多了。你的家人總陪伴著你。我不能讓你冒著和他們決裂的風險和我在一起。我雖然不像你一樣了解你的家人，但我知道完全不值得和他們把關系弄得像我和家里那么僵?；蛘撸闆r更糟，他們可能會因為我而憎惡你。我不知道還有什么更糟的情況了，但也許……也許是還會覺得你惡心？天，一直以來我都是那么自私?！?/p>

“而且我能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友誼不像以前那樣了。雖然我知道我們肯定能挺過這次難關。但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從沒想過要和你不做朋友。我試著……試著趕走那些對你的想法，但我完全做不到！我試著遠離你，我試著裝成成無事發(fā)生的樣子，但我還是沒辦法！我……我……我總是忍不住想你。但我又不想失去你！求你了，AJ?！彼e起蹄子搭在蘋果杰克的臉上，“我不想失去你。但我忍不住。我根本就不能假裝出……一副我不喜歡你的樣子。我再也受不了了！太痛苦了，實在是太痛苦了，你在我的身邊，但你卻不愛我。我-我，對不起！”淚水再也遏制不住了，她開始嚎啕大哭。

“別哭?！碧O果杰克輕柔地說，替她擦去眼淚，“我從沒想過要讓你哭起來，云寶。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才該說對不起。一直以來，我一直在想我的父母對我會有什么看法，都沒有看到你被我傷害得有多深。明明你就在我的身邊，我卻去追尋遠方的鬼魂。而且說真的，我現(xiàn)在也感覺我蠢爆了。我竟然一直像這樣對待著我最好的朋友。一直以來，我都是匹糟糕透了的小馬?！?/p>

“你不是壞小馬?！痹茖毘槠f。

“我從沒想讓你感覺你正在和我漸行漸遠。我也感覺很痛苦。我猜……我猜是因為我一直在用我自己想象的方式讓爸爸媽媽陪伴在身邊。那些他們對我未來的期待明明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誰?，F(xiàn)在我有你，我應該更關心你。但我沒有做到。所以你看，現(xiàn)在我把你弄得因為這種理由哭起來了。”蘋果杰克用鼻子輕輕撫著哭泣的天馬，抱住了她，“我知道我正在愛上你，這種感覺讓我害怕。但現(xiàn)在我一點都不害怕了。我……我只是……”

云寶急得喘了幾下，胡亂抹了幾下眼淚：“啊……?。俊?/p>

蘋果杰克俯下身來，沿著她的淚痕吻了過去，從她的下巴到她的臉頰。她能聽到云寶在她耳朵邊急促的呼吸。她抬起身來，低頭看著她，然后低下頭去吻住了她。

云寶驚得把臉拿開。她突然戒備了起來。她可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經(jīng)年累月，她都沒有從她所愛的小馬身上得到一點感情的回應，她本來都覺得最后會和蘋果杰克不歡而散。她又會想起上一次蘋果杰克是怎么反應的，也許她現(xiàn)在只是想捉弄自己?！拔摇彼f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AJ?！?/p>

蘋果杰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沒有同情你，云寶。我想親你想得快死了?，F(xiàn)在就是……我也弄不懂了?！?/p>

“你看好了?！痹茖氝呎f邊把蘋果杰克推開，她露出一副認真的表情，“你就算這么做了，我也不會……也不會停止喜歡你。我……我不想和你一起像做實驗一樣體驗這種事情?！?/p>

蘋果杰克皺眉了：“你剛剛沒聽到我說我喜歡上你了嗎？”

云寶看到了蘋果杰克的眼睛。她知道蘋果杰克絕對沒有撒謊。一瞬間，開心的，緊張的，害怕的，這些感情全部涌了上來，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時候蘋果杰克又俯下身來，親了她一下——在嘴唇上溫柔的一啄。

“我……”云寶說著，渴望地看著蘋果杰克的雙唇，“我想跟你做的不僅僅是……親吻或者擁抱或者……其他像這樣的事。我的意思是……我是想……”蘋果杰克慢慢又靠了下來，“我是想和你……度過一生?！彼f完，蘋果杰克又親了她一下。云寶喘著氣，聲音還帶著哭腔，“和你一起度過未來。”蘋果杰克親著她，想用柔軟的舌頭撬開她的嘴唇。然后她抬起頭，但沒有抬很高。云寶繼續(xù)說：“我還想……還想和你做那種淘氣的事?！?/p>

蘋果杰克輕輕笑了起來，又吻了她，一次又一次。最后，云寶終于伸出雙臂，環(huán)繞住了她，接受她的吻，回報她的吻，張開嘴巴，好讓彼此的舌頭能夠交纏。

她的身體好暖和。云寶能從她嘴里嘗出她剛剛吃的蛋糕的味道——巧克力，還有橙子。她的鬃毛聞起來就像熱蘋果汁，比她前幾天吃的巧克力裹葡萄味道要好得多。一切都融化了——她的擔憂，她的心痛，她經(jīng)年的不幸。一路上產(chǎn)生的疑慮此刻都不復存在。唯一存在的，只有這匹正從身體上、從心理上溫暖著自己的小馬。

她們深情擁吻著，難舍難分，從彼此的上嘴唇，再到下嘴唇，再到整個嘴唇。她們的蹄子開始不安分地在彼此的身體上撫摸著，所到之處都好像有電流通過。她們現(xiàn)在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彼此，都想從對方的身體上找尋更多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蘋果杰克輕輕用蹄子撫著云寶的翅膀，讓云寶禁不住喘了出來。蘋果杰克利用天馬伸展的翅膀，調(diào)整了自己姿勢，然后親吻了她的左翅。云寶輕輕叫了一聲，更緊地抱住了蘋果杰克柔軟的身體。當蘋果杰克集中注意撫摸著她的翅膀時，她也輕輕摸著蘋果杰克的身軀。

“你喜歡嗎，Sugarcube？”

“哦?！痹茖氂X得自己都快融化了。她閉上眼睛。蘋果杰克一邊摸著她的翅膀，一邊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一吻。她被刺激得都弓了起來。

“我想知道這樣會不會感覺更好點。”蘋果杰克笑著說。她的嗓音低沉，富有魅力，而且非常的……美味。

“你想象不到的好。”云寶喘息著，再次找尋著蘋果杰克的嘴唇，索求著另一個深吻。

蘋果杰克斜到一邊，云寶也跟著換了姿勢，想跟她肩并肩躺著。

但蘋果杰克并沒有找到可以躺下的一席之地。伴隨著一聲急促的喊叫，她從云寶身上滑了下去。她緊緊抓了云寶的前蹄幾秒鐘，然后就從云層中消失了。

“怎么了？！”云寶猛然發(fā)現(xiàn)只剩下她自己一個馬了。她震驚了一會，然后才意識到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她猛地跳了起來，鉆進了云層——

“我去——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