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魔館詩社記事(三)關于詩歌的討論(下)
米斯琪:我建議把這個當成我們的宣言,每次活動開始前,帕秋莉領頭喊:“我們的武器!”我們喊:“炸彈!炸彈!”帕秋莉喊:“我們的精神!”我們喊:“干!干!干!”
帕秋莉:爬啊。
公主:這是神經(jīng)病組織吧,哈哈哈……
燐:把“炸彈,炸彈,干,干,干”換成別的倒還可以。
帕秋莉:換也不行,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
公主:不行,我要岔氣了……
米斯琪:我真感覺挺好的。
帕秋莉:不要再“炸彈,炸彈,干,干,干”了,我們快點換個主題。呃,還是說波德萊爾有礙道德風化吧,反正不要再說胡適了!
公主:哈哈,為什么我覺得會向更奇怪的方向發(fā)展?
燐:有礙道德風化,這我可不困了啊。
帕秋莉:我的意思是,唉,他,他也沒有特別有礙道德風化吧,他的詩里是有很多挑戰(zhàn)傳統(tǒng)詩歌底線的意象,但是絕對沒有下三濫和惡俗的思想,我們覺得他有礙道德風化,可能只是因為習慣傳統(tǒng)文學的我們看不慣他的先鋒書寫而已。
燐:應該吧,創(chuàng)新想要被接受確實需要一個過程。
公主:創(chuàng)新者的不被理解嗎?
米斯琪:那胡適可能也是不被理解的那個啊,你們覺得他寫得不好,只是由于看不慣他的寫法而已。
帕秋莉:是這樣沒錯,但是誰規(guī)定我們必須得看得慣他的寫法呢?
米斯琪:我記得你在第一次活動里說過,“詩歌是不評的”,當時還讓我很震撼呢,可現(xiàn)在,你因為寫法說別人的詩歌很差,你自相矛盾了吧。
帕秋莉:這個……我的意思是只要能表達自己的真實思想就是好詩,好詩不分三六九等,那個“兩個黃蝴蝶”表達了什么?從中能讀出作者的什么思想?看起來更像是用古詩的框架隨便套點白話吧?所以我認為這首詩很差,因為沒有表達作者的思想。
公主:這個,它表達了詩人的孤獨寂寞之情吧,還是能看出來的。
米斯琪:不說這個,被你們一起嘲笑的“炸彈,炸彈,干,干,干”,它的題目是《四烈士冢上的沒字碑歌》,它是緬懷烈士的,寫得激情澎湃,高度贊揚了烈士的精神,難道它沒表達詩人的真實思想嗎?
帕秋莉:這……這……
燐:看來帕秋莉所認為的好詩還是在自己可接受的風格內(nèi)的詩,在自己認可的風格內(nèi)的詩是不分三六九等的,而自己認可的風格外的詩就是差詩。這也沒什么可批判的,是人之常情吧。
帕秋莉:那段話是小町執(zhí)意要評三六九等的情況下,我針對她的話說的……
燐:人們都有這種趨勢,只不過很多人的接受范圍非常窄,且對自己接受范圍外的詩歌抱有敵意,而我們的接受范圍還算是寬的吧,對范圍之外的詩也能理性分析。
帕秋莉:嗯,嗯。
燐:總之不管怎么說,哪怕《嘗試集》里的不少詩在寫法上很難讓人接受,但它的嘗試作用是不可磨滅的。
帕秋莉:對。就是如果你讓我讀這本書的話,我還是堅決不會讀的。
米斯琪:雖然你受不了這種風格,但我覺得還是很有意思的。
燐:不錯,不錯,你終于有能讀下去的詩了。
公主:那么,在佐渡的那伙人只是現(xiàn)代詩看不慣古詩,古詩看不慣現(xiàn)代詩,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但他們的問題是,現(xiàn)代詩希望古詩去死,古詩希望現(xiàn)代詩去死,這就是很令人無語的想法了。
燐:他們只是打比賽吃飯的,這不一定是他們的真實想法,但這確實折射出了不少人的現(xiàn)狀。
帕秋莉:不認可對方,這沒什么問題,但認為一切異端都應該去死,這就不健康了。
公主:那你們是怎么看待古詩和現(xiàn)代詩的?
燐:這,會吵起來嗎?
米斯琪:我有點害怕。
帕秋莉:應該不會吧,我們都是現(xiàn)代詩這一派的。
燐:你先說。
帕秋莉:當然是現(xiàn)代詩更適應現(xiàn)代啦。現(xiàn)代的很多意象,還有現(xiàn)代人精微的思想,古詩都很難承載了,如果往古詩里加入現(xiàn)代不雅的意象,就像波德萊爾的《腐尸》那樣的,不說學究們會受不了,就連自己都覺得不倫不類,可如果避免這些不雅的東西,就常常不能完全地抒發(fā)自己的真實思想了。
燐:我也覺得要表達現(xiàn)代人的思想,必須得用符合現(xiàn)代社會與現(xiàn)代生活的文體,而且古詩已經(jīng)寫了上千年,已經(jīng)很難再創(chuàng)新了,更何況創(chuàng)新還要受到文體特點和學者輿論的掣肘。不過要寫現(xiàn)代詩還是應該從古詩開始,也不一定必須得從它開始,但一定得學,得讀很多作品并能做到融會貫通,這樣才能有詩感,才能寫出有東方特色的詩。
米斯琪:還有一點,古詩真的很難寫,我讀都讀不懂,更別說寫了。
燐:對,古詩在斟酌詞句方面真的很令人惱火,我憑自己的感覺寫出一首詩,一檢查,有地方出律了,然后就得想方設法換字,換上很久,有時候換了字之后會呈現(xiàn)出我之前沒想到的效果,變得更妙,但更多時候都是變得奇怪,變得不通順。
帕秋莉:你還會寫古詩?
燐:技多不壓身嘛。
公主:我有點懷舊,還是支持古典更多一些。
帕秋莉:是嗎?但是你的現(xiàn)代騷話好像不少啊。
公主:這沖突嗎?我瀏覽網(wǎng)上的東西只是覺得它們很有趣,但我還是穿著古典的服飾,住在古風的房屋里。
燐:你上次的詩很短,是在學習古詩嗎?
公主:算是吧,不過主要是因為我覺得詩沒必要寫得很長。
帕秋莉:哦?很有趣。
燐:嘿嘿,我們來討論一下詩該怎么寫吧。
米斯琪:這會吵起來吧。
公主:我有預感,這一定會吵起來。
燐:害怕。
帕秋莉:燐,我首先攻擊你,你為什么一定要押韻?
燐:啊?那你為什么覺得不用押韻?
帕秋莉:押韻會減損思想的表達,當你要強行考慮韻腳的時候,思維就被韻腳限制了,所寫出的東西還能完全是真實想法嗎?
燐:可是韻腳的使用會讓詩歌讀起來更優(yōu)美啊。
帕秋莉:你這是形式大于內(nèi)容,如果詩歌更優(yōu)美但內(nèi)容卻被抵消了,我認為這是失敗的。
燐:但是你不能斷定內(nèi)容一定會被抵消吧。
帕秋莉:當然不會被完全抵消,但它一定會變得和所思所感不一致了。
燐:奇了,難道你的詩就和所思所感完全一致?你腦子里想的真的是什么“擰成虛幻”、“有物無物”那么玄奧的東西?
帕秋莉:難道不是嗎?總不會你在寫詩的時候還在想“今天吃什么”吧?
燐:我不可能在想“今天吃什么”,但也不可能想到“擰成虛幻”,那是經(jīng)過藝術加工才能出來的東西。
帕秋莉:藝術加工是肯定得有的,可以換換說法,但不能改變真實思想。為了押韻,你一定會下苦工改變想法吧,或者說你腦子里想的就是帶韻的文字?
燐:不能改變想法?那如果我想寫句TMD,再換說法它也是TMD,它會有什么意義?
公主:停,停,停,別吵了。
米斯琪:你們對決一下吧。
燐:得了,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
帕秋莉:本來就不可能說服啊,如果說服了,多樣性也就沒了。
燐:你能接受我的風格吧?
帕秋莉:當然可以啦,我連米斯蒂婭的都能接受,你的怎么可能接受不了?
米斯琪:為什么我有點傷心……
公主:你的是韻文中的韻文,除了要押韻,還整整齊齊,離帕秋莉的風格最遠,她應該不是在說你寫得不好。
帕秋莉:詩歌是不分三六九等的。
米斯琪:原來如此,社長真好。我們?nèi)齻€都要押韻吧?我們再來聊聊帶韻的怎么寫更好?
燐:如果說押韻的話,直接根據(jù)新韻來唄,不過現(xiàn)代詩常常出現(xiàn)平仄通押、前后鼻音通押的現(xiàn)象,我不太支持這兩種做法。
米斯琪:嗯?嗯?什么?什么?
燐:平仄通押和前后鼻音通押嗎?就是把四聲全都放到一起押韻,和把in、ing、en、eng、un、ong、ün、iong放到一起押韻。
米斯琪:哦,但我感覺這樣押韻也很和諧啊,讀起來沒有什么問題。
公主:我覺得平仄通押也有獨特的效果,如果是先平再仄的話,語氣會急促一些,而如果是先仄再平,語氣就會舒緩一些。
燐:呃,舉個例子吧。
公主:嗯,比如“你只是唱著你的歌,你的心里從沒有我”和“你的心里從沒有我,你只是唱著你的歌”,只是把前后句交換了一下,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先平再仄要急促,感覺有責怪的意味;先仄再平要舒緩,感覺有無奈的意味。
燐:好像有道理誒。
公主:反正平仄通押我是不會避免的,我感覺還挺好用的。
燐:或許這也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除非有硬性規(guī)定。我是站在融合古詩傳統(tǒng)的角度上來看的,覺得這兩種方式不行,如果不分前后鼻音,或者覺得平仄通押也有作用的話,你們要這么做,我也沒權利阻止。
米斯琪:你也很好!
帕秋莉:啊,好像沒我什么事了。
公主:社長可以來把關嘛。
帕秋莉:我能把什么關?
燐:詩要有韻律性的話,應該不止押韻吧?應該還有停頓。
米斯琪:直接每節(jié)都是一個格式就有韻律性了。
燐:這樣是比較有韻律性,但是感覺不太自由。
公主:有點板滯。
燐:我倒覺得你可以試著換一下格式,比如前三段一個格式,后三段換成另一個格式。
公主:也可以出現(xiàn)有獨特格式的一段。
米斯琪:哦,我試試。
燐:公主是怎么停頓的?
公主:我?我全憑感覺。
燐:我也鬧不清楚……就是感覺相鄰的兩行,或者數(shù)行與之后的數(shù)行,或者相鄰的兩段,要保持同一個節(jié)奏的停頓,然后如果把停頓當成音樂的小節(jié)線的話,每一個單元的最后一小節(jié)字數(shù)要相等。
公主:有點亂,舉個例子吧。
燐:公主搜一下徐志摩的詩吧。
公主:你看吧。(將手機給燐)
燐:《偶然》是兩段停頓相同:“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它兩段的停頓數(shù)量都是二、二、一、一、二,最后一小節(jié)分別是“蹤影”和“光亮”,字數(shù)是相等的。還有《雪花的快樂》:“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彼噜彽拿恳恍卸纪nD了兩次,最后一小節(jié)分別是“雪花”、“瀟灑”、“方向”、“飛揚”、“方向”,字數(shù)是相等的,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公主:唔,這樣啊。話說你為什么跳掉了《再別康橋》?
燐:因為它最后一小節(jié)的字數(shù)好像是不一樣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錯了。
公主:那你還不行啊。
燐:只能說是一些初期想法吧,還得再探索。
公主:而且你怎么劃分的停頓呢?有什么原則嗎?
燐:這個,問就是憑感覺。
公主:感覺派詩人。
帕秋莉:姐妹們,已經(jīng)過去四五十分鐘了,我覺得滿夠了。
公主:就是,我快累死了。
帕秋莉:那我們休息一下,準備寫詩吧。
米斯琪:沒問題。
燐:好。
公主:我懶得寫,你幫我寫吧。
(P.S.米斯琪的詩的最后一段是“我尋找夢中的少女,哪怕只剩下武器炸彈炸彈。我尋找夢中的少女,不停地默念著精神干干干。”我們不想讓她丟人,就勒令她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