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古納河右岸》董宇輝讀三遍不同的感悟

這本書，你用一下午的悠閑時間就能看完。它里頭描述的東西也特別的多。我曾經(jīng)在給大家講到對我影響特別多的《平凡世界》的時候，我說到了第一次看，第二次，第三次看有不一樣的感受。那我今天也用這種感受給大家介紹一下《額爾古納河右岸》。我覺得《額爾古納河右岸》這本書的名字，首先它是一個地方，一個河的右邊兒。第一次說到山，說到水的時候，中國人的反應是什么？是《論語》里頭孔子寫過的，“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自古以來，中國文化就偏愛這種大山大川。因為在山川之間，我們能夠明心見性，最終想明白了九萬里悟道，最終詩歸田園，所以對飲紅塵，然后沉醉在自然的美景里頭，流連忘返，就像陶淵明寫的“少無世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三十年?！彼悦慨斪x《右岸》，我的內(nèi)心就會燃起一種強烈的難以言表的，然后不知所以，但是一往情深，無法停止，也無法熄滅的一種強烈的對自然的愛。每當想到《額爾古納河右岸》，我就會想到那里馴鹿逐苔蘚而棲，月光下薩滿起舞，繁星低垂于夜空，篝火旁人們載歌載舞，飲酒歡唱直到天亮。然后天亮的時候，大家又知道，在漫山遍野森林之間彌漫著那個薄紗一樣的霧，當陽光穿破那一層薄霧的時候，就是山林蘇醒的時刻。然后那你想一下那一刻，我們置身于那樣的山前平原，我獨身立于曠野之中無人的江邊，然后對流水訴說心事，然后給山峰寄托哀愁，就是自然給人的那種美感，是無法用語言徹底描述的。大家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當然呢，如果是一年四季，大家也會有不同的感受。我之前，給大家介紹過那種感受，就是如果你曾經(jīng)有幸在這樣的地方短暫生活過，你知道只要春來就會草木發(fā)芽，然后大地回春，冰雪融化之后呢，泉水淙淙，花開遍野，蝶飛蜂舞，非常的美。如果到了夏天呢，因為陽光照射熱量足夠萬物生長，郁郁蔥蔥的森林里偶爾疾風驟雨，但是疾風驟雨之后，夏天的夜晚夜風清涼，等到深秋燥熱逐漸散去，然后晝短夜長，太陽直射點回到南半球的時候，我們?nèi)匀豢梢栽诒卑肭蜻b遠的山林里看到色彩斑斕，萬山金黃，全都是葉子。如果等到冬天，寒風驟起來，自西伯利亞遠道而來的寒風將這一片土地上帶走一切生氣，萬物肅殺之時，然后月光清冷天，天地一白，因為大雪封山嘛。當你感受了這一切的時候，然后你再想，這一切自古以來就已經(jīng)在這樣慢慢的旋轉(zhuǎn)了，天體行星的浪漫在于我們只是其中轉(zhuǎn)瞬而逝的，甚至可以忽略不值一提的一個瞬間。但是自然從未改變過，所以歲月流轉(zhuǎn)，人來人往，這些是無可轉(zhuǎn)逆的，唯一不變的就是額爾古納河緩緩奔流，地久天長。這種感覺用怎么樣更好的描述呢？應該是1079年吧，當時蘇軾被貶于湖北，然后就在那里寫了一個非常經(jīng)典的詞兒，這個詞兒直到現(xiàn)在我們都非常熟悉，到現(xiàn)在應該有944年了。所以944年前寄情于另外一番山水的這個子瞻啊，題目寫下了這樣一個經(jīng)典名篇，到現(xiàn)在我們都知道叫“況吾與子漁樵于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這就是人在遼闊的、壯美的、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將你包裹其中的自然景色面前會發(fā)出的一種由衷的感嘆。我們嘴笨，說不出來其中的一二，但是子瞻可以，所以直到現(xiàn)在，為什么《赤壁賦》仍然會讓孩子們特別喜歡。這是你初次讀《額爾古納河右岸》這本書，你感受到的是自然的，豐富和滄海的巨變。

當然你再次，讀到這本書你會發(fā)現(xiàn)他，有著跟《百年孤獨》一樣的那種荒誕離奇感，它通過那種荒誕和離奇感，通過故事本身的變化和發(fā)展告訴我們，人和人之間可能那些難以被語言描述清楚，但是又及其難以被忘卻的故事。人們在自然中獲得，也在自然中失去。父親是非常技巧熟練的獵手，遠近聞名，孩子們從小在他的培養(yǎng)下走入山林。人們在自然中獲得，當然也在自然中逝去，一次意外的暴雨，一次突發(fā)的閃電可能帶走你親人的性命。人們在自然中獲得，也在自然中失去，人們會在山野中相遇，也最終在山野中分離。人生的很多機遇都是出乎意料的出現(xiàn)，然后也毫無征兆的消失，像極了我們生活中那些重要的人。后來長大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人生中真正最重要的那些相遇和分離，從來都顯得漫不經(jīng)心，它不刻意，沒有人安排，也沒有人設計，來就來了，走也就突然走了?；秀?，特別的恍惚，在極度的恍惚之間，我們就完成了關(guān)于生命幾乎最重要的體驗，就是別離和遺憾。命運會在暗中畫上一條線，但是我們不愿意服從。我們一直擰巴的走在故事的另外一面，然后掙扎著較勁著。你會發(fā)現(xiàn)命運它有一個顛顛撲不破的真理就是人和人之間愛恨都簡單，然后聚散也都隨緣。你回憶一下你的青春到現(xiàn)在你有突發(fā)奇想的愛過一個人，愛的由衷，愛的熱烈，愛的癡狂，愛的深情，你后來也毫無原因的就恨之入骨，恨的她不能早點消失，恨的她恨不得永遠不要再見。所以愛恨都簡單，然后聚散也都隨緣。有的人說走了，你以為那次她跟以前是開玩笑一樣，結(jié)果真的就走了。愛恨都簡單，然后呢聚散都隨緣，這是人生顛撲不破的一個真理。你發(fā)現(xiàn)很多時候話到嘴邊，欲言又止；很多時候就是詞不達意，言不由衷；很多時候欲拒還迎或者欲語還休；很多時候就是陰差陽錯，機緣巧合。所以我們小時候聽那個歌詞，看的是MV，聽的是調(diào)子，長大之后突然聽著歌詞，你就淚流滿面，你聽歌里說，歌詞說得多好，如果當時我們能不那么倔強，現(xiàn)在就不這么遺憾。后來，你終于學會了如何去愛，歌詞告訴你說越過山丘才發(fā)現(xiàn)無人等候，喋喋不休 時不我予的哀愁。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就這種感覺。所以成長之后，關(guān)于這種突然消散的愛恨或者毫無征兆的相聚別離，我們最后學會的一句話就是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因為“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所以最后就只能說平安喜樂，愿你順遂健康，這是你第二次再讀這本書，你會感受到的東西。

然后等你第三次再看的時候，你會對其中的一些片段印象極其深刻，然后被他所打動。我第三次在看這套書的感受就是技術(shù)走得太快，但人卻走得太慢。一方面呢，在你每次回到鄉(xiāng)下那個村莊，你從小在那里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那時候沒有過多的電子產(chǎn)品的干擾，也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和高科技，那個時候你感覺到就是陽光明媚，蝶蜂飛舞，放學之后無憂無慮的童年，還有不會變老然后能夠跟在你身后的外婆外公以及爺爺奶奶。但是現(xiàn)在你再回到那個村莊，你發(fā)現(xiàn)村莊好像沒有變，爺爺奶奶生活方式也沒有變，但是外面的世界變了。人類在這個星球上存在的時間，按照現(xiàn)代生物學家說已經(jīng)600萬~700年萬年了。從非洲開始，我們馴化糧食也有1萬年的歷史。在赫拉利的《人類簡史》中提到馴化小麥，當然中國人馴化水稻也是大概是1萬年了。但是那么長的時間里頭，我們的生活方式幾乎沒有什么變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天吃飯只能這樣，然后直到大概500年前，人類的技術(shù)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者說對于一切來說，可能對于一些部分人來說可能是近100年內(nèi)，甚至對于一些地方人來說是近50年內(nèi)天翻地覆的變化開始了。當這些變化開始的時候，他們原本沿襲了千年的生活習慣被迅速的改變了，這種改變速度太快，以至于人是無法適應的，就像汽車的加速度，如果快到五秒以內(nèi)的時候，你一腳油門踩上去，人會有眩暈感，因為那血會推到身體后半部分人會暈的，就像現(xiàn)在技術(shù)進化太快，那些人會無從適應一樣，當沿襲了千年的生活習俗突然幾乎是瞬間被扭斷的時候，人會身體上感到肉體一般的疼痛了，因為這無可避免，這種劇烈的疼痛給人帶來那種撕裂般的傷害，就像汽車加速太快，你大腦會眩暈幾秒一樣。你知道直升飛機如果加速度太快了，有時候人會眩暈。因為突飛猛進，因為摧枯拉朽，因為日新月異，所以現(xiàn)代文明里有時候會勢如破竹。在今年過完年的時候，有很多人離開了鄉(xiāng)村，又回到城市北上廣深高樓大廈的時候會拍一個視頻，奶奶送完了所有人，院子里還留著鞭炮燃放完之后那些紅色的火藥皮的味道，空氣里還有火藥的味道的時候，奶奶就坐在臺階里，然后對著天空發(fā)呆，曬著下午已經(jīng)不太熱的太陽，然后就會配一個非常舒緩的音樂，說“你說他在想什么，你說我不在日子她是怎么過的那種感覺？”這就是我讀這本書讀到第三次，我內(nèi)心的這種感受的。被遺忘的老人，還是按照過去的生活方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