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再多一個麻煩

“呀,敢攔著我家少爺看病,瘋了嗎?”
權(quán)純永正坐在心理醫(yī)生咨詢室里幫一位單身母親看診,忽聞外面一陣吵鬧,她有些不耐煩的抬頭看向隔間的磨砂玻璃上隱約可見的身影,平復好自己的情緒,然后繼續(xù)看向坐在她對面淚流滿面的女人,張口正準備說話,又聽到外面一聲暴呵:“下賤東西!還不快滾,再不滾,老子就是臟了手也要把你收拾一頓!”
崔勝澈饒有興致的看著隔間內(nèi)的瘦小的影子向坐著的病患模樣的人鞠了一躬然后向門口迅速移動,玻璃門被拽開,一個有些臉頰肉,像只倉鼠的女孩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純永看了看站在門邊的母子,皺了皺眉,看向兩個穿著防彈衣的彪形大漢冷冷開口道:“二位先生,這里可不是什么可以放肆的地方,看診的規(guī)矩就是先來后到,不是用武力可以解決的,而且這里禁止斗毆,”她頓了頓,指向一旁的攝像頭,“若是被拍到了的話,我們有權(quán)提起訴訟?!?/p>
“威脅可不是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哦,這位小姐”一道低沉的男聲從正準備動手的兩保鏢身后傳來,純永皺了皺眉:“若是先生不想惹上麻煩,就請安靜排隊吧?!?/p>
“可我從來就不怕惹麻煩,”兩個保鏢閃開一條路,純永才看見他們口中的“少爺”的真面目:黑色的長風衣內(nèi)搭黑色襯衫和黑色西褲,還有黑色的左眼眼罩,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危險又矜貴的氣息,他一臉玩味地盯著眼前嬌小的女孩啞聲道:“也不介意再多惹一個麻煩。”
“那就恕我失禮了”純永抬頭對上他的眸子,將那對母子帶入隔間內(nèi),將門反鎖繼續(xù)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看著在自己面前被摔上的門,他瞳孔微縮但很快恢復如常,但還是被保鏢捕捉到了細微的神情變化??啥擞薮赖囊詾樗囊馑际前验T踹開,便想也不想一腳踢在玻璃門正中央,哪知一下就把它踢碎了。他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崔勝澈,崔勝澈微瞇了一下眼睛,嘆了口氣,示意他們后退。
純永將母子安頓好,突然玻璃破裂的聲音讓她本能的回頭去看,卻不想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了臉。顧不得這點皮肉傷,她帶著怒意沖出隔間,瞪著撐著頭坐在轉(zhuǎn)椅上的崔勝澈質(zhì)問道:“這位先生,你到底想怎樣?”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眼掃了她一眼,忽地頓在她臉上那道還在滲血的傷口上,嘴上仍充滿挑逗意味地說道:“呵,小姐作為業(yè)界知名的心理醫(yī)生都做不到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和患者說話的么?我不想怎樣,訴求也很簡單,治愈我的心理疾病。”
“這也不是您損壞公物的理由。”純永冷聲回嗆。
“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我呢把醫(y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賠給你,玻璃門呢照雙倍價格賠償,我也保證以后不會再有人來找你麻煩,”他站起身,走到純永面前,微微彎腰道,“作為交換,醫(yī)生小姐,我需要您來我的寓所做私人心理顧問。不知您意下如何?”
純永抬眼望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滿是淡漠“我倒是不需要精神損失費和醫(yī)藥費,您如果需要私人診療提前預約然后照價付療程費就好?!?/p>
“好,”崔勝澈眼里多了一份好奇,遞給純永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幸會?!?/p>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純永松了一口氣,沒仔細看便收到了外套口袋里,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崔勝澈坐在黑色加長林肯的皮沙發(fā)上,習慣性的從盒子里抽出一支煙,垂眸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略微粗糙的拇指輕輕摩挲著金屬外殼上的花紋,長長的睫毛遮掩住微深的瞳中的暗流涌動。
“少爺,”一旁的管家見勝澈仰起頭靠在椅背上,揣度著他的心思開口道,“您的心理醫(yī)生一般是老爺請的,為何……”正準備詢問,勝澈斜著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識相的閉上了嘴。
“李管家,”崔勝澈將打火機放回口袋里,語氣里聽不出情緒,“跟了我父親這么多年,還是不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這個道理嗎?”
管家一下子就哆哆嗦嗦地跪在勝澈面前,抖得像篩糠。崔勝澈冷哼一聲,架起二郎腿,打量了一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淡淡開口:“念在你是我父親的人,我不會動你的,也沒那個能耐吃了你,幫我做件事,查查這個業(yè)界第一的心理醫(yī)生,就當是為了你們少爺?shù)陌踩?,將功補過吧?!?/p>
不等他最后一個尾音落下,那人立馬磕頭如搗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牙縫中擠出“謝…謝少爺”。管家左耳中佩戴的藍牙耳機閃爍著,勝澈瞟了一眼唇角不動聲色的勾了勾,這老東西的監(jiān)聽真是夠光明正大的啊。
“父親,以后心理醫(yī)生的事便不勞您老操心了?!彼萝嚨臅r候沖著管家扔下了這句話,消失在了夜色里。
“老……老爺,這……”
“慌什么?”耳機那邊的崔父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舒坦的往躺椅上一靠,他知道崔勝澈的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控下,況且崔勝澈掌握著家族企業(yè)所有的黑灰地帶的產(chǎn)業(yè),暫時也不會同他明面上撕破臉,失去這層庇護。
“小李,就按他說的查查那個女孩”
“是,老爺”
因為純永的心理咨詢只在周末開設,所以一直忙活到十一點鐘才下班。剛進家門,電話鈴聲就在一片漆黑中響了起來,分外刺耳。
她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按下接通鍵。甚至不需要免提也能聽見電話那邊的咆哮:“權(quán)純永!你怎么搞的?我打你那么多個電話都不接!翻了天??!”還不等純永做出任何反應,電話那邊的語氣稍微緩和,“甲方看重你,說讓你明天交一個婚禮禮裙的設計稿給他們。我知道的信息就是崔氏大少爺要結(jié)婚給新娘訂的禮服,那新娘是中國人。你就按常規(guī)的做吧!”
打來電話的是純永在洪氏公司里的組長,洪氏,專做服裝、珠寶設計。公司社長的兒子是知名服裝設計師,也是副社長,叫洪知秀。
純永的父親是個賭徒,欠下了許多的債務,人又嗜酒如命,她的繼弟和已故后媽姓,叫李燦,還在外地讀大學。為了掙錢還債、支持弟弟的學業(yè),純永不得不打起了兩份工。設計是專業(yè),而心理咨詢師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沒變的夢想。
“這一次合作的甲方是崔氏,要求特別高,也特別愛挑刺,組長把這個任務交給你,是因為我信任你,不要辜負了我的期待,丟了公司臉面。”
“嗯”
“對了,明天中午就要商談,記得早上早點來?!?/p>
電話掛斷,純永打開燈,把自己扔到沙發(fā)里,蜷在一起。組長只是自己不想擔這么大的責而甩鍋,哪有那么冠冕堂皇,不過崔氏是出了名的嚴格,還是小心為好。
夜深人靜,只剩下墻上的掛鐘在滴答滴答的宣告時間的流逝。一直到東方破曉之時,她才做好設計稿。
電子鬧鐘上的示數(shù)已然是4點了,瞌睡蟲來襲,她按下保存鍵,揉了揉因為長時間用眼而眼尾沁出生理淚水的雙眼,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被隨意放在沙發(fā)扶手處的外套口袋中緩緩飄落了一張紙片,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