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女偵探團(tuán)

十一

終于，來到了晚飯時間，林曉雪走了出去，去給我準(zhǔn)備晚飯。

“但愿是一些能吃的東西吧……”我嘆了口氣，平躺著，抬頭望著天花板，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香雪的情況也完全不知道，不過相比于擔(dān)心她，我還是先擔(dān)心一下自己比較好。

整個下午，恢復(fù)平靜以后，我就在腦海中，把我過去的記憶都匆匆過了一遍。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鄉(xiāng)下女孩，略帶點(diǎn)假小子的性格，從那一次樹林中的探險開始，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條和自己所預(yù)想的截然不同的道路。被拐賣到上海，差點(diǎn)成為被試驗品，驚險刺激的逃脫，再到在上海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然后卻又遭到了之前的敵人的報復(fù)，然后走到了現(xiàn)在。

下周二，也就是兩天之后，我就要成為藥物的被試，雖說從原理上來說，藥物試驗也不一定意味著死亡，但是對于安布雷拉那群喪心病狂的科學(xué)家來說，那我來試驗的藥物，肯定不是什么正面的藥物，肯定是那種會對人的精神和身體產(chǎn)生雙重折磨的藥物，到那時，我肯定會比任何人都難受，可是，自己卻又沒有選擇自盡的機(jī)會。別人的生命只剩下幾天的時候，都可以進(jìn)自己所能去享受這個世界給自己帶來的最后一點(diǎn)歡愉，可是我，卻連這點(diǎn)權(quán)力，也被剝奪了。想到這里，我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晚飯來了。”一陣冰冷的聲音傳來，我知道是林曉雪過來給我送晚飯了。可是，我并沒有一點(diǎn)停下來的意思，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的抽泣聲在整個房間內(nèi)回響。

“快點(diǎn)，吃飯了！”林曉雪冰冷地命令道。

“我……我不吃！”我哭著說道，“反正都是要死，與其被你們的藥物折騰得活活受罪，還不如干脆餓死算了?！?/span>

“人在饑餓狀態(tài)下可以存活三個星期，口渴狀態(tài)下可以存活三天，因此，不管你是不吃飯還是不喝水，在被試的那天之前，肯定是死不了的?！绷謺匝┮槐菊?jīng)地回答道，“而且，饑餓和口渴的折磨，不見得比藥物更好受一些?！?/span>

“那我就趁著你給我喝水的時候，故意嗆死算了?！蔽野杨^扭到了另一邊。

“你……你就那么想死嗎？”林曉雪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下來，她把飯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反正已經(jīng)落到了你們的手里，難道……我還有活著的可能嗎？”我苦笑著說道，眼淚流到了嘴里，一股苦澀的味道，“我只是不想這么痛苦地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而已。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死對于我們來說是正常現(xiàn)象，而且，因為我們是克隆人，所以活得并不長久。”林曉雪坐了下來，對我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克隆人和人一樣，也得從胚胎發(fā)育開始，生長相同的年數(shù)，長成和人一樣。但是，那個時間有些太長了，因此，他們就對我使用了很多促進(jìn)生長的藥物，這也是為什么，我才剛剛六歲，就可以看起來和你們這些十六七歲的差不多。不過，其實，我也只能活大概二十年左右。而且，我本來就是被培養(yǎng)來做危險的事情的人，死亡對于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可是，既然你都來到這個世界上了，就不想去更多地看看這個世界，然后才能安穩(wěn)地閉上雙眼嗎？”我把頭重新回了過去，“我覺得，不管是誰的生命，都是一樣的，都是很寶貴的。我不覺得你身為克隆人，就可以漠視自己的生命?！?/span>

“我生下來，就是這樣的宿命……”

“可是，敢于和命運(yùn)反抗，這才是生命?。　蔽曳瘩g道，“如果我只是聽天由命的話，這場試驗，早在七年前我就已經(jīng)做了。正是因為我干預(yù)和命運(yùn)斗爭，我才活到了現(xiàn)在?！?/span>

“可是，你現(xiàn)在不還是一樣，被我們抓到了，然后等死？”

“不試試，誰又知道會是什么樣子呢？”

“呵呵，你們?nèi)祟愡€真是有意思呢。”林曉雪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笑容。

“你，不也是人類嗎？”我反問道，“你愿不愿意反抗自己被奴役的命運(yùn)，和我一起從這里逃出去，然后去見見這個世界呢？”

如果是下午的林曉雪，肯定會干脆地回答“不”。

“讓我考慮一下吧?！彼酒鹕?，背對著我，猶豫了一會兒，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好了，現(xiàn)在總可以吃晚飯了吧？”

時間就這樣來到了深夜，然而，在這樣一個開關(guān)燈之間就可以由燈火通明變得漆黑一片的地方，時間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意義。

我微微地泛起了一絲困意，打了個呵欠，準(zhǔn)備閉上眼睛睡覺了。

這時，燈打開了。

“誰？”我一個激靈，可惜起不來。

“是我?！绷謺匝┑穆曇魝鱽恚贿^和之前冰冷的聲音相比，這次打招呼的聲音要平和了不少，“我想……和你談一下，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啊，這有什么不行的？”我欣然接受了。目前的我全身仍然被束縛著，如果想要逃走，那么肯定就得借助一個同伴。那些安布雷拉的科學(xué)家是不指望了，但是林曉雪還是有可能的，我把她視為我生存下來最后的希望。

“那個，我回去了以后，思考了一下。其實，我也曾經(jīng)想過，隱姓埋名，作為一個大家都不認(rèn)識的局外人，就這樣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我……”她有些不自信地低下了頭，“也許我被造出來的時候，就是冷酷無情的。就算是到了人類社會當(dāng)中，也只會……”

“你啊，太過于關(guān)心自己的身份了?！蔽议]上眼睛，輕松地說道，“人真是一個復(fù)雜的生物啊，但是，人的本質(zhì)是很簡單的。人原本可以活得更灑脫，更自由，可是，當(dāng)一個人成長之后，人們就被漸漸地束縛住了。相比于有些人是被其他人所束縛住，更多的人是被自己束縛住了腳步。做什么事情的時候，太考慮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自己的過去，其實，這些都是可以放下的。只有放下這些，才能夠活出最真實的自我。過于理性反倒掩蓋了人的本性。俗話說‘酒后亂性’，然而我覺得，酒后的人，才是最接近人的本性的。只是，人們只看到了本性中不好的一面，卻沒有看到人性中更好的一面?！?/span>

“真沒看出來，周雪凝你還是一個哲學(xué)家?！绷謺匝┑哪樕下冻隽诵θ?。

“的確，我是一個學(xué)習(xí)不好的女孩，但是，這并不是說我是一個不喜歡思考的女孩，”我故意裝作深沉的樣子，“而且，我到了這里以后，也不能到別的地方去撒歡兒了，也就不由得靜下來思考一些事情了。人到了快死的時候，會想的很多，這還真是沒錯呢?！?/span>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宿命還是不會更改的。”林曉雪露出了有些傷感的表情，“你看，無論我們怎么掙扎，我也控制在他們的手中，你最終也很難逃脫被試驗者的命運(yùn)。無論用什么公式計算，我們能夠成功逃脫的概率，都太小了?！?/span>

“人，不就是要去吧不可能變成可能嗎？”我自信地說道，一個下午加上一個晚上的思考，真的讓我想明白了很多，“如果看到概率低就不去做，那么人還不如聽機(jī)器的呢。機(jī)器把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統(tǒng)計好，給你一個概率，然后選擇概率最大的，替你把一切都選擇好，你只需要按照它給你的‘正確答案’去做就好了，那樣還有什么意思呢？生命之所以為生命，就是要去挑戰(zhàn)那些低概率的，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敢于去挑戰(zhàn)，才有成功的可能，不是嗎？”

“我再去考慮考慮吧。”說著，林曉雪站了起來，朝著門的方向走去，然后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子來對我說道，“謝謝你和我說這些，周雪凝。”

已經(jīng)到了星期一的晚上，明天就是我要被試驗的日子了。林曉雪一整天都沒說話，只是按時出現(xiàn)給我喂飯。每當(dāng)我想要和她說什么的時候，她都以“我在想問題，請不要打擾我”回絕了我。而這晚上，大概是最后的機(jī)會了。

“吃完飯咯~”僅僅只過了一天，林曉雪就已經(jīng)從當(dāng)初那個只會沒有語氣說話的人，變成了一個感情豐富的人，至少是在我的面前。

“哎？怎么還有……紅酒？”今天的晚飯看起來格外豐盛，相比于這兩天吃的標(biāo)準(zhǔn)餐，有了很多新花樣的炒菜，還有一瓶非常引人注目的紅酒。

“最后一晚上了，想讓你吃點(diǎn)好的?！绷謺匝┬χf道，“開玩笑的啦！只是你昨天說，喝酒以后人會展示最真實的自己，所以我想看看，最真實的我，是什么樣子的?！?/span>

雖說是飯菜豐盛了一些，然而卻并沒有改變我必須被喂飯的事實。

“來，張嘴，啊——”林曉雪挖了一勺米飯到我的嘴前，對我說道。

“那個，能不能別這樣，還是和以前一樣，直接喂就好了?！北凰@樣的措辭弄得有些尷尬，我說道，“這樣感覺有點(diǎn)羞恥?！?/span>

“哼，現(xiàn)在你可是由我擺布，我想說啥就說啥?！闭f著，林曉雪又去撓我的胳肢窩，弄得我連連發(fā)笑，把剛吃下的飯都給噴了出來。

“哈哈，沒想到啊周雪凝，雖然你前幾天看起來那么深沉，那么冷酷，還不是有這么可愛的一面？”林曉雪見狀調(diào)侃道。

“你不也一樣嗎，前兩天還那么板著臉，現(xiàn)在不也玩開了~”我回敬道。

“來，給你點(diǎn)肉吃?！闭f著，林曉雪用筷子夾起一根肉絲，在我眼前晃悠，像釣魚一樣放到了我的嘴邊，我正準(zhǔn)備張開嘴吃下去的時候，她突然猛一收筷子，放到自己嘴里。

“嘿嘿，就不給你吃！”林曉雪也開始調(diào)皮了起來。

“哎呀，別鬧了?！笨此娴眠@么歡，雖然我心里很高興，但是一想到明天就要當(dāng)被試了，心中總有些不是滋味，“你想的怎么樣了？我明天可就要被注射藥物了，到時候，可就不能像今天這樣了?！?/span>

“別擔(dān)心，我自有辦法?！绷謺匝┱f道，“我今天想了一整天，我覺得，有時候，比執(zhí)行命令更要的，是有自己的思想。你說過，你只是一個平凡的鄉(xiāng)下女孩，無緣無故就被拿來成為實驗的被試者，好不容易逃離魔爪卻又遭到今天這樣的下場。唉，換位思考一下，你也挺可憐的，當(dāng)初的我，為什么要把你帶過來呢？明明，大家都好好的生活就好了……”

說著，林曉雪朝向了我，我明顯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些濕潤了。“對不起，周雪凝，都是我……害你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我不會怪你的，因為我知道，這并不是你所想的。”我回憶道，“記得在你抓走我的時候，你還特意在我耳邊說‘對不起’來著，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其實良知未泯，只是一時走錯了路而已?！?/span>

“謝謝你的原諒，那么……”說著，她拿出了兩只高腳杯，往里面倒?jié)M了紅酒，“這個可是原來安布雷拉歐洲分布珍藏的葡萄酒，今天被我在倉庫里發(fā)現(xiàn)了，只給咱們兩個享用。我知道你我都未成年，但是請你收下我微薄的賠罪?！闭f著，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后，把另一只酒杯端起來，放到我的面前，我張開口，任由她把紅酒緩緩倒入我的嘴里，流過我的食道，進(jìn)入我的胃里。我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酒精，剛喝起來，就覺得臉有些發(fā)熱。

“小雪，我……我好熱啊……”本身身體就有些發(fā)熱，喝了幾杯之后，也有了些許醉意，不禁開始說起了胡言亂語。

“我……我也是……”林曉雪滿臉通紅，眼神也溫柔了許多，“真、真是的，我今天打探了一下，這里守衛(wèi)挺嚴(yán)的，根本……沒有辦法把你帶出去……要不然……咱倆就……私奔吧……”

“去你的，用什么詞呢！”見她用這樣的詞語調(diào)侃，我假裝有了些慍色。

“哈哈哈，害羞了，你的臉也紅了呢?！绷謺匝┱f著，把臉貼近了我的臉，“雪凝，我一定……要把你從這里救出去。就算是我死了，也會保護(hù)你的……你是第一個愿意和我聊天，聽我說話的人，我……人家……最喜歡你了……”

說著，她就貼了上來。

我閉上眼睛，默默感受她紅唇的溫度。

（未完待續(xù)）

寫在后面

嗯……這次寫的就是濃濃的百合風(fēng)，本來這小說從頭到尾，就都是在講百合的故事，所以應(yīng)該也不奇怪。（秦香雪不知不覺就被周雪凝……）

文中寫了很多長篇大論，大概是自己最近的一些思考吧，把它融入到了小說中來。這些思考大多是較為科幻的，一個是克隆人的社會問題，還有一個是人工智能給人類思維帶來的負(fù)面影響；當(dāng)然，也有一些哲學(xué)問題，比如人的本性什么的。總之，畢竟小說的第一個讀者是自己，寫這些也是為了提醒自己吧。

下一次本章就完結(jié)了，最近真的是怠惰的不行，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走出來。

那么，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