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長》中被“凝視”與被“閹割”的女性

? ? 《地久天長》是王小帥自編自導的一部現(xiàn)實主義的影片,3個小時的時長在市場并不多見,影片將視角放置在兩個家庭上,講述了一個收到計劃生育影響的家庭,失去唯一孩子的故事。家庭是整個故事的講述主體,也是整部影片講述的核心,其中,女性作為家庭和計劃生育被嚴閹割的主體,展現(xiàn)了獨屬于中國人尤其是中國女性的隱忍。
? ? 歷史上被盛贊的女性多是“賢妻良母”,遵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道德禮教,哪怕遇到挫折,也會歷盡千辛萬苦,支撐家庭走下去。但是這種隱忍充滿了悲劇色彩,尤其是在大時代下,無論是封建時代對于女性的規(guī)訓凝視還是現(xiàn)代社會,對于女性生育權利的閹割,都是女性悲劇意識的體現(xiàn)。倪震在《中國電影倫理片的世紀傳承》一文中指出,儒家的自我實現(xiàn)理想主要是以男性價值為目的的,中國文化在封建時代是一個明顯的男性外衣,婦女依附于男子,服從于家庭,成為女性人格理想和人倫價值的最高體現(xiàn),恪守閨房,略知詩書,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種否定女性獨立人格的文化束縛,潛藏著女性人生悲劇的社會根源。
女性的凝視:麗云
? ??王景春和詠梅的表演,展示了耀軍和麗云被凝視時的冷靜和平淡,這種真實,整部劇中,只要一處是緊促的跟鏡頭)——即兩人孩子死亡的那一場戲。女生之間的情愫沒沒有怨恨更多的是一種對于大環(huán)境下的無可奈何。兩位女性兩場的對手戲形成鮮明的反差,同樣在房間里的對手戲,一場是海燕要送麗云去打胎,劍拔弩張下海燕化身為國家公職機關的執(zhí)行者,這時觀眾和其他人對于麗云的苦難是一種被凝視的狀態(tài),其個人生育權利的被閹割,是時代下不得已的辦法。這時他們面帶苦笑的領獎,是一種無奈的隱忍,尤其對于麗云而言,更是如此。第二次兩人的對手戲是麗云告訴海燕自己要離開,這時因為計劃生育和他們孩子共同玩耍導致一人死亡的原因,麗云展現(xiàn)了屬于中國女性的徹底的隱忍。無話可說的兩人,用沉默代表一切,鏡頭用直白克制的語言,記錄的這種冷靜。這種隱忍是無奈的,他以中國儒家文化所倡導的“中庸”為基礎,唯一的反抗在上次兩人的對手戲中被展現(xiàn),而這次只剩下懊悔和無奈,因此隱忍。麗云對于隱忍的態(tài)度,也反映了其有些迂腐的女性形象,在被打掉孩子后,她的第一句不是對自己的苦難而說,而是對耀軍說對不起嘛,這一聲對不起是其自身的規(guī)訓,她的善解人見建立在男權社會下嘛,因此她的自責更展示了女性隱忍下的個人悲劇。當她與耀軍隱居之后,當他發(fā)現(xiàn)丈夫的異常,第一時間企圖用自殺成就丈夫,而不是爭吵或者院哼,也許某種程度上這樣的決定會造成一部分觀眾的不解甚至憤怒,但是這樣的選擇正如同當年那個不爭不鬧的麗云一樣,無力選擇,她的選擇甚至無關迂腐,只是一個中國隱忍女性的客觀陳述。
? ??另一層對于麗云的凝視展現(xiàn)在對于“傳宗接代“思想的更深蒂固,影片前期的鋪墊就是為了展示一位女性在沒有自己子嗣下的絕望和無奈。傳宗接代的想法伴隨整部影片的創(chuàng)作,例如影片人物對“傳宗接代”思想的認可和同化可謂根深蒂固。星星溺亡后,海燕一家吃飯時,浩浩奶奶感慨道:“那可是獨苗兒。”劉星(繼子)出走后,耀軍和麗云坐在被雨水侵入的房間內,耀軍反問麗云:“你還指望他(繼子)給你養(yǎng)老?。俊币娕c麗云到墳前悼念星星,接到沈家報喜的電話,耀軍欣喜的說:“是個帶把兒的?!边@樣對于后代子嗣的極致歌頌,便是將女性本身放置在一種功能化的場域之中,其成為一種生育和傳宗接代的工具,正因為這個觀念女性本身,即麗云對此認可,讓影片顯得更加具有悲劇色彩。結尾看似大團圓的結局,實際上更加加重了對于傳宗接代想法的歌頌,劉星的回歸和茉莉擁有自己孩子的展示,似乎更加印證了這種對于女性傳宗接代功能赤裸裸的凝視。
茉莉:反抗與掙扎
? ??如果說麗云是典型的中國傳統(tǒng)女性形象的話,那么么茉莉則是雜糅了改革開放以來女性解放的勇氣與傳統(tǒng)女性特點的雜糅品,她是青年女性的代表,接受著新思想的洗禮同時也深陷傳統(tǒng)倫理道德觀念的泥潭。茉莉對耀軍特殊的情緒,兼具著傳統(tǒng)女性對于成熟男性的認可和贖罪的雙重心理,她的第三者插足和企圖生育心理,一方面有著現(xiàn)代人對于自由婚姻的渴望,一方面也摻雜著傳宗接代的想法。影片最后遠在美國的茉莉已經成家,生了個混血兒子桑尼,從這個層面來看,茉莉又算是掙脫了道德的牢籠,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天地。
? ? “顛沛流離、人生苦難“是王小帥主題的一貫呈現(xiàn),筆者將視角放置在影片中隱忍的女性,企圖通過對于影片中女性形象的分析,分析影片中展現(xiàn)的女性悲劇形象的原因,因為真實,所以更加的令人惋惜和無奈。